臣万死陛下万受 作者:俞夙汐

    &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71)

    越凌闻言正迟疑,却见她已迈步向内去,一时不及思索,竟也跟了上去。

    二楼沿街一侧,大约三四间雅阁,惟有一间开着门。越凌停在门前,向里略一打量,发觉这雅阁虽宽敞,然内中不过五六人:三人围桌而坐,身旁女子正推杯劝饮,另有一女子稍远处坐着,怀抱琵琶正弹唱。

    兰歌的闯入,自是搅乱了这欢和之景,然而几人看去并不显诧异。越凌遂心知是走对了地方。

    你这小女子倒是大胆!只是你口口声声要论理,你掷出的这箭险些伤到人,你倒说说这理如何论?说话的是正朝门坐的男子,听音正是方才出言教她上楼那人。

    兰歌自不示弱,嗤道:始作俑者,却还反诬人!我倒要问问你,这箭是由何处来的?

    三人闻言似不屑。

    右侧那人道:小娘子之意,这箭是吾等投出的?然你有何凭证?语带轻佻,听来便是方才教箭贯穿发髻者。

    兰歌轻蔑一笑,往前踱了几步,目光似在找寻何物,一面不慌不忙道:谁说无凭据?这箭上,刻有清风二字,清风馆不正是此处么?且这箭飞落时,我便观望过,此楼沿街处,惟有你这一间开着窗,则这罪魁祸首,不是汝等还是谁?言间,已寻到了箭篓,随手抽出一枝瞧去,果刻有清风二字!遂一冷哼,似信手一扬,箭便脱手直扑方才出言之人!

    猝不及防,那人受惊之下,身子一歪便连人带椅摔倒在地。而那箭不偏不倚,再一回穿其发髻而出。见此,余众皆忍俊不禁。惟当事者未醒转过,满脸惊惶。待抬手摸到头上的箭,才知又是虚惊一场。狼狈教人扶起,却显露恼色。

    兰歌既出了气,便无心再与他等多费唇舌,抬脚欲走。岂料才到门前,便闻耳后风声瑟瑟,心道不好,急忙一个侧身,余光瞥见一道飞影略过。待站定看时,一枝木箭竟已深插门上!面色顿变,怒斥:尔等果非善类,竟暗箭伤人!

    闻之,尚未出过言那人却笑起:暗箭伤人?若是宇文兄有心伤你,小娘子此刻,恐是已不得在此恶言相向了!

    兰歌一怔,回望了眼门上的箭,确与她空开了数尺之遥,便是她方才不及躲闪,也不至伤到。如此看来,此举不过是为吓她一吓而已。只是平白教人欺侮,怎咽的下这口气,乃怒道:如此算甚能耐?尔等明明胡为在先,却还百般抵懒,又下这黑手唬人,是何道理?告诉你,我兰歌最恨便是这等鼠辈行径,有本事,莫多藏掩,光明磊落出来较量一回!

    越凌闻言正要阻止,却不防对面那二人已出声应战,倒是正中坐着之人尚未答言方才正是他掷出了那一箭!

    兰歌冷嗤:怎的,不敢?

    那二人亦出声怂恿。正中那人一仰面饮尽了杯中酒,冷笑道:你果真不后悔?

    兰歌正要应声,却教越凌一把拉住,直对她摇头。

    见势不妙,那几名侍宴女子也纷纷出言劝解。乘隙一行首悄悄上前道:小娘子莫鲁莽,你可知宇文衙内是何人?你可是万万得罪不起啊!

    越凌一蹙眉:宇文衙内?难道是。。。

    行首点头:正是名满蜀中的宇文氏。。。

    听闻招惹的竟是宇文家的人,越凌后背顿一凉,顾不得听下文,急忙拉了兰歌便走。孰料还未跨出两步便教喝住:既是看出了他二人的惶恐,那几人当下怎肯依饶?定要教兰歌上前一较!

    兰歌此刻也知闯了祸,只是悔之已不及,正是进退两难间,好在那行首见多识广,忙斟了酒端上,道:想来小娘子也是一时鲁莽,冲撞了衙内,快将这酒与衙内敬上,陪个不是,衙内胸中可容甲兵,自不与你计较。

    兰歌略一迟疑,正欲接杯,却不料对面有人喝了声慢,道:仅此一杯怎够赔罪?

    言罢拿起一壶:你若一气饮尽此中酒,今夜之事便当未出过,你自走你的,如何?

    越凌看去,暗自攒眉:这壶极大,恐是寻常酒壶的双倍!便有酒量之人饮下也难免一醉,何况兰歌这等女流?

    兰歌咬了咬牙,伸手便要去接,却教越凌拦下:家婢不善饮酒,而此壶之量过深,若她饮下,酒醉事小,却怕出何不测。宇文衙内度量宽宏,可否饶她这一回?

    执壶之人打量了他一眼,鼻中哼出一声:怎这般多话!既是你家婢冒犯了衙内,这酒,不妨你来代她喝?否则,就令她今夜在此侍宴!言罢,一出手将越凌推了个趔趄,就要去拉兰歌。

    正此时,却闻身后一人断喝:住手!是那宇文衙内。

    看他踱步上前,兰歌顿觉不安,手悄悄往袖中探去,握住了用以防身的匕首但他有何非分之举,便定教他后悔不及!

    只是事看去并不似她所想,那人此刻,面上已掩去了方才的冷色,与她擦身而过,却停在了越凌身前。

    在下宇文敖瀚,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虽是恭敬揖让了回,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越凌脸上。

    抚着方才撞到门上有些发麻的手臂,越凌微一怔,回眸却正遇上那人炯炯的目光,无缘由的面上一热,竟不知答言。

    还是兰歌先醒转过,急忙挡去身前:今日冲撞你的是我,与我家郎君无关,你莫要欺人太甚!

    宇文敖瀚非但不怒,且还显露几丝笑意,手上不过一挥,便将兰歌甩开几尺去,他却似无事般,又顾自逼近两步,抬手便往越凌身上触去。越凌一惊,竟无比敏捷闪身躲过。

    宇文敖瀚却不愿罢休,又贴上前:方才见你受了冲撞,可有受伤?若有不适,不妨请个大夫来一瞧!看他面色,果真满怀关切,当下众人皆是愕然。

    越凌但只蹙眉,那人不断逼近,他便不断后退,却忘了身后几步便是门槛,一不留心绊倒,身子便直直向后仰倒去!好在此时,不知何处奔出一人将他扶住。心下松出一口气,再睁眼瞧去这临危救驾之人,正是李琦!

    两步上前,似不经意般隔在二人之间,李琦笑一拱手:宇文衙内,倒是久违!我这婢子素来不太守规矩,若是冲撞了衙内,李某便代她赔罪了!

    宇文敖瀚面色一滞,似带许多不得意,口中却还道岂敢!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想改文名,又怕被我家编辑骂。。。但我真的好厌烦现在这个文名啊,怎么破?先不管了,想了几个,拎出来示示众:

    1.《皇都春》出自佳句瞭见皇都十里春,看了下同频榜单,现在没人用这么短小没个性的书名,但我自己感觉还不错。。。

    2.《一梦醉帝京》美美哒,然而前人的佳作,无法超越,我也就想想而已。。。

    3.《江山不夜月撩人》

    4.《银蟾落世醉南宫》

    5.《冰魄入世醉南宫》

    6.《凤歌离欢》熟悉?对哒,《凤歌朝阳》,我最喜欢的早期古风文之一!但同2,依旧说说而已,不会用的,。。。

    7.《满城春花夜撩人》俗,但是顺口。。。

    8.《汴城轶事录》向在本文写作所用的主要参考资料之一《东京梦华录》致敬!但我估计没几个人对这个感兴趣。。。

    9.《春/色恼人想撩你》这个名,估计不能通过审核,春/色禁用词。。。

    暂时就想到这么些,麻烦大家给评评,哪个让你一入眼就有点进去的冲动?

    第133章 折辱

    夜色尚浅,李府却早早陷入沉寂。

    兰歌顶着满水的水盆跪在庭中,遥望着内堂灯火,心中半是忐忑半是忧虑:难见郎君冷色,看来此回自己这祸是闯得不轻!

    只是此事虽怪她鲁莽,然那宇文敖瀚本是有错在先啊!想了这口恶气还未得出,便忿然一甩手,孰料旋即,忽见头顶一物飞出。当下惊觉不好,飞身去救。好在眼疾手快,那物并未应声落地。可惜未待她松下这口气,洒出的冷水,已淋透她半身:一时气恼,竟忘了头顶有物。这天色,竟淋个通透,果真晦气!只是说来,也是多年不受这顶盆之罚,功夫多少生疏了。

    此刻堂中。

    李琦躬身拜下:今日此事,乃李琦管教家人无方所致!且护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越凌摇头将他扶起:此事,不怪兰歌,要去浣花街的是朕,与她无干,你莫要责罚她。何况,朕不欲教你陪同,便是怕人猜疑,想来你也深知朕意,因而才未一早现身。

    李琦颔首:陛下英明!他今日一路尾随,清风馆中之事,自早已知晓,只是不敢贸然现身,便是怕招来更多是非,引人徒生揣测。

    说来兰歌本是个极好的随侍,旁人皆作其为寻常使女,自不至多心,况且她还通武艺,对付个把歹人,本不在话下。只是孰料千算万算,偏算漏了她这冒失鲁莽的性情,更未想会遇上宇文敖瀚,使此事横生枝节。果真是天意戏人。

    李琦一时似有些踌躇,道:只是今日横出此事,为防节外生枝,陛下还是早些回京,以防不测!

    越凌但沉吟。许久,正色道:实话与你说罢,朕若不得再见南宫霁一面,是断然不会回京!

    李琦一叹:这般,则陛下,还须有个妥当的身份,以瞒过外人才好。

    越凌一笑:李卿行商,客友遍及天下,朕便充作其一,也无不可。自今日起,朕便是布商林渊,入蜀贩布,寄居府上,李卿以为如何?

    李琦苦笑:陛下思虑周全。

    计既已定,越凌却又显忧色:只是今日招惹了宇文敖瀚,会否与你添扰?

    李琦笑而摇头:若是旁人,我或还存几分忧心,偏是这宇文敖瀚,却是无妨。

    越凌奇道:为何?

    答曰:宇文敖瀚虽是宇文元膺长子,然如陛下所见,轻薄不羁,放纵成性。成日酒色沉湎,不恤正业,但好在一身孔武,曾入军中谋了个郎将之位,也算过得去。孰料他陋习不改,只入军中三月,便因酒后延误军情而遭罢。元膺本就不喜之,如此一来,更是恶之,遂如今对他已是不闻问。当下,他不过是顶个宇文氏的名号,狐假虎威罢了。

    越凌闻言才是释然,道:这般,朕就放心了。然看李琦又有所沉吟,似还有未尽之言,便道:李卿尚有何难言之隐?

    李琦面露讪色:宇文敖瀚,不仅好亵玩女色。。。实则,也存些断袖之癖。。。且其人脸皮甚厚,今日见此状。。。还惟恐他对陛下多加纠缠。

    越凌一怔,微微失色。

    新的一日。

    历了前夜之险,越凌的游兴自然衰减许多,不敢再轻易出行,惟怕教李琦言中。因而这一日,便只得在府中打发了。

    闲来无趣,思来不妨抚琴以打发些时辰。只是久时不碰此,初触弦柱倒觉生疏,然三两撩拨后,便缓入佳境,渐为沉溺其中去了。

    一曲罢,忽闻一清脆之声由门外传入:此曲是何名,怎从未听过?

    越凌诧异,循声望去:门前不知何时已立了一黄衣女子,明眸巧睐,楚楚动人。略沉吟后,起身:此曲,在下亦是由外听来,并不知名!

    女子扑哧一笑,大方跨入门内:随意听来的曲子,竟记得这般清楚,看来汝还是个有心人。

    越凌回以一笑:娘子谬赞!

    话音方落,便闻得外间兰歌之声由远而近:郡主教我好找!原说往后园赏花的,怎忽又改了主意,往这来了?虽已将人寻到,语中却焦灼未去。

    郡主?!越凌一怔,难道是。。。再细打量之,此女身上,果处处透着贵气,且面上时而似不经意显露的倨傲神色,也非寻常女子所有。这便无疑了,想她正是蜀王南宫德崇之女、南宫霁口中常提到的幼妹南宫璧月!

    听闻兰歌似嗔怪,璧月却不以为意,道:我往后园去时,听闻此处琴声悦耳,心生好奇,遂来一探。才知府中原还有客。

    兰歌望了越凌一眼,道:这位是我家郎君在京中的好友,入蜀经商,暂居府中。

    璧月闻言,倒显几丝诧异,上下又对其人审视了一番,道:看你一身儒雅,却是行商之人?

    越凌一拱手:在下林渊,由汴梁至蜀中贩布,暂居于此。

    璧月但闻此,不知为何,眼中竟隐隐透出几丝失望。一时未答言,转过身去,缓踱了两步,道:行商,虽有利可图,却难免受风吹日晒之苦。看你文质彬彬,难道就未曾想过,弃商从文,登科入仕?

    越凌一怔,一时倒不知答言。半晌,才沉吟道:在下才疏学浅,应试登科,恐非力所能及。

    璧月闻言,惋惜般叹了声。只略一忖,又似得了主意,道:不如你留在蜀中,你既是表哥的好友,表哥又与我大哥亲如手足,想若他开口为你求个一官半职,我大哥当无不应之理!

    越凌当即还有些迷蒙,全不知初见之下,南宫郡主为何对自己的功名这般上心。心内暗觉好笑,然想她毕竟一番好意,当下推辞不是,领受却也不妥,颇是为难。

    好在兰歌识得眼色,忙来解围,道:郡主今日不是来赏花的么?那波斯银莲每日里花开仅数个时辰,去晚可就瞧不着了。

    璧月但闻此,回眸对越凌一笑:既这般难得,你也随我去同赏罢。

    二八少女,心性却尚如孩童,一入园中,便去尽了一身约束,乃是嬉笑逗闹,全无顾忌。

    远远瞧着那些锦衣倩影如同出笼之鸟,在眼前飞舞追逐,不时迸发出的脆爽笑声似也尤其悦耳。越凌不禁轻自一叹:流年远去,似乎已记不起有多时,未尝见过这等欢愉之景了。只是扑蝶赏花这等毕竟是女子之戏,自己横插其中,总不自在。因而自寻了处花下独坐,歇息之余,又为失神。却不料这显而易见的落寞,已引一人上心。

    你大半日一人在此,是有何心事么?怎看去闷闷不乐?

    忽然而至的声音令越凌微一怔,抬头,却是璧月立在身前。

    我。。。稍一迟疑,只是连日奔波有些乏顿。

    璧月攒眉:看你本是弱质文人,却为何偏要行商营生?

    这。。。此为祖业,实不敢轻弃;且在下才疏学浅,本入仕无门。只得胡乱敷衍。

    你若果真有心登仕途,不妨留下来,我自有法令你如愿!她竟信誓旦旦。

    越凌面色泛红:这,不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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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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