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每天都在修罗场 作者:江南白

    &结婚后每天都在修罗场——江南白(79)

    林深时解安全带的手一顿, 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简鹿:陈安亭胆子比你还小, 况且他打不过我。

    简鹿还是不太放心, 一直目送着爱人登上轮船, 他赶紧找了个高点的地方, 紧张的看着船上的一举一动。

    这种轮船并不出航, 仅仅是用来增加格调的,作用相当于主题餐厅, 但价格却要比一般的主题餐厅贵得多。

    陈安亭直接包了一整艘船,除去必要的几个服务员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不相干的人了。

    陈安亭就等在船头,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米白色的西装,头发往上抹成背头,眉眼温润含笑,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股极具成熟男人的魅力。

    但林深时却只是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慵懒的欣赏着江景。

    陈安亭自然是注意到了那抹转瞬即逝的视线,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在林深时对面坐下,笑着说:你以前每周都会抽空在江边散步,所以就把地方定在这里了。

    是吗,我不记得了。

    那我准备了一些新鲜的鱼肉料理,先用晚餐怎么样?陈安亭也没多灰心,又提出了一个提议。

    不用,来前吃过了。林深时顿了顿,把放在江面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冷冷的,像是能冻伤人。

    我的建议是,直接谈正事。

    林深时的话说得很伤人,可谓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陈安亭在心里苦笑一声,他曾经追求这人时被拒绝过二十九次,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林深时从来就不会给任何一个他不喜欢的人留哪怕一点点希望的,拒绝得毫不留情,连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事已至此,陈安亭也就不再谈起其他无关话题,直截了当道:我这次从国外回来,不是为了和你复合,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想要说的是,你身边那位叫简鹿的丈夫,并不适合你。

    据我所知,你们是因为一纸合约才结婚的,彼此之间并没有感情基础。我知道,我今天所说的所有话,都没有任何合理的立场。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认为,这样的婚姻,是不会让你幸福的。

    你值得更好的人,谁都可以,但不应该是他。

    陈安亭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和盘托出,而后抿紧嘴唇,紧张的看着从头到尾都神色如常、没什么变化的林深时。

    江风慢慢的吹过两人头顶,月亮、星光,和岸边的灯红酒绿投射在一望无际的江面上,泛起一阵阵涟漪。

    陈安亭等了很久,才终于听到林深时缥缈的声音。

    你说了一堆废话。

    林深时很随意的翘起了二郎腿,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陈安亭,让后者从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种压迫感。

    他合不合适,我说了算。

    陈安亭急了,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可是简鹿没有显赫的家世,也和你没有任何灵魂上的共鸣!

    陈安亭林深时放下脚,猛地抓住他的衣领,两个人挨得之近,几乎马上就要亲上。

    少多管闲事。

    江风依旧慢悠悠的吹来荡去,江面揉碎了满天的星子,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一个均匀平和,一个急速短促。

    陈安亭楞楞的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是记忆里多年未变琥珀色,淡淡的,深邃得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喉结上下滚了滚,视线落在林深时淡红的薄唇上。

    那张唇很漂亮,比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还要美上不知多少倍,让人控制不住地想吻上去。

    陈安亭闭上眼,竭力克制住内心所有悸动,往后仰了仰,他怕自己下一秒就会不管不顾的扣住眼前人的后脑勺,然后冲上去撕咬,发泄这么多年来的相思之苦。

    但他不能这么做,没有资格、没有立场。

    林深时冷哼了一声,把他放开。

    陈安亭扶住把手,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清越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些:你喜欢他,对吗?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些莫名闪烁的亮光:你从来不会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的。

    林深时没回答这个问题,把头撇向一边,只留给陈安亭一个清冷的侧脸。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陈安亭顿了顿,才又自嘲的笑道:是我管得太宽了,明明你往后如何,也都不该是我操心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我只问你三个问题,耽误不了多久时间的,怎么样?

    林深时重新将视线转回到陈安亭身上,他对这个提议还没有那么排斥,于是抬起下巴点了点,带着一点儿高高在上的倨傲。

    无论是对谁,这个人好像永远都占据上风,立于不败之地。

    而陈安亭,每每都一败涂地。

    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小心翼翼地提出第一个问题:简鹿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林深时不假思索道:蠢,笨,穷。

    你说得没错,他没一点儿比得上你们的。但是有一点,不管是你,还是闻钟,亦或是我身边其他的人,都做不到。

    陈安亭眼神一动,静静地看着林深时。

    他可以不顾一切的爱我,但你们不行。

    陈安亭稍微有些不服气:我也可以。

    你?你比他更懦弱。

    林深时毫不留情的把陈安亭老旧的伤疤揭开,露出柔软的内里,狠狠地刺了他一刀:我们的确是合约婚姻,但你不知道的是我的条件有多苛刻,他当初一点也没犹豫,张口就答应了。

    而你,陈安亭,我太了解你了,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你都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孤注一掷。

    我曾经喜欢过你,那个时候你一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比谁都勇敢。但现在的你,就和我最讨厌简鹿的那段时间一样,懦弱、胆小。

    林深时冷笑一声:你甚至连亲我都不敢。

    你和简鹿最大的区别,是他因为我变得更好,而你,则越来越糟。我到现在依然不懂爱情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爱情至少不应该是像你现在这样的状态。

    陈安亭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不得不承认,林深时每一句话都没说错,他变得比谁都要胆小。

    十年前那个举着一把从学校花坛里摘下的花都敢去表白的少年,早就随风而逝,一点一滴的消失在了时间的沙漏里。

    陈安亭只好提出第二个问题:那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也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林深时没急着回答,他先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才继续用淡淡的口吻说:他把我照顾得很好,不劳费心。

    陈安亭听到这里,总算发自肺腑的笑了。他轻轻吐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都放松了不少:你从来不骗人。

    既然这样,那他就真的放心了。

    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林深时催促道。

    陈安亭闻言失笑,他还真是不受小时待见啊。

    他也没急着问,笑完之后站起来,走到提前准备好的钢琴边,像是抚摸爱人一样,纤长有力的手指挨个抚过黑白琴键,表情温柔恬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曾经给你弹过很多次钢琴,你能为我弹一次吗?

    说完,怕林深时不同意,又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柔软和期待。

    就一次。

    林深时沉默了半晌,回答的却不是问题相关,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弹钢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

    林深时抿抿唇,答道:高二上册,操场上,那天是篮球赛,你从我这里拿走了一瓶水。

    他记得很清楚,记忆里男孩满头大汗的样子一下子从尘封已久的回忆中变得鲜活起来。

    陈安亭却摇了摇头,边按下一个白键,边说:那是你第一次见我,却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准确来说,应该是在一场小学期末晚会上,你像个小王子一样,在聚光灯下弹奏钢琴曲。光打在你身上,比所有的人都耀眼。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弹的是《蓝色多瑙河》。

    林深时略微有些惊诧,他的确没想到他和陈安亭之间竟然还有这一出。

    陈安亭像小孩儿似的随手按了几个琴键,接着说:其实最开始,我爸妈让我学的是小提琴,但我坐在最远的座位上听完你的演出后,就改变了主意,死缠烂打着要去学钢琴,我也要做小王子。

    他看着林深时,眼神缱绻温柔,就像一汪温润清浅的泉水: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想的是,只有小王子才能和小王子在一起玩。

    只是后来我才明白,比起纯洁无暇的小王子,你更适合做掌控一切的国王。

    所以,我今天晚上的最后一个问题也可以说是请求,国王殿下,你能最后再替我,弹一次钢琴吗?

    第120章

    陈安亭说完这句话后, 就不再说话,微笑着退到一边,将位置让出来。

    林深时也半天没有动作, 他看着那台钢琴,流畅的整体曲线、泛着优雅光泽的琴身,还有刚刚陈安亭调试过的柔中带刚、清楚悦月的琴音, 无一不在证明着这是一台可以被称为艺术品的钢琴。

    陈安亭比谁都要清楚, 作为一个曾经练过钢琴的人来说,林深时在看到这台钢琴后一定会很满意。

    也只有这样的钢琴, 才能配得上他的国王陛下。

    林深时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从八岁被那个变态家教猥亵过之后,就再也没碰过钢琴了,在此之前, 所有听过他演奏的人都会在结束之后夸上几句。

    陈安亭所说的那场期末晚会,是林深时小学二年级时候的事了,才刚过了七岁生日不久。他没想到, 陈安亭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认识自己了。

    向来果断决绝的林深时, 这一下子,也稍稍有些犹豫, 无法快速给出一个答案。

    陈安亭也不催他,就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像尊一动不动的雕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深时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远眺着灯火通明的江心,淡淡道:你想听什么。

    陈安亭的眼睛一瞬间爆发出灼人的光彩,里面装满了星辰。

    他很激动,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带着小心和试探紧张的问:《水边的阿狄丽娜》,可以吗?

    这首曲子实际上单从技巧上来说并不算难,陈安亭喜欢它,是因为其背后的故事,讲述了一位名叫皮格马利翁(Pygmalion)的孤独国王的爱情。

    他用雕塑创造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每天对着她痴痴地看,最终不可避免地爱上了这座雕塑。这样的爱情未免过于荒诞,但国王却向众神祈祷,期盼着爱情的奇迹。他的真诚和执着感动了爱神阿芙洛狄忒(Aphrodite),赐给了雕塑以生命。从此,幸运的国王就和美丽的少女生活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但童话故事终究是童话故事,现实生活中的爱情总是不尽如人意,却并不妨碍陈安亭借此聊以慰藉。

    林深时当然知晓他的意思,所以才会有一些犹豫,陈安亭见他迟迟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只好笑着说:最后一次,我发誓。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陈安亭很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喉结滚动了好几下,顿了顿才又继续说:你也可以把这个请求当成一份交易。

    林深时微微颔首,起身走到钢琴旁坐下,举手投足间都是不输给陈安亭的沉稳优雅,落在后者眼中,如同神明下凡,恩赐般向他走来。

    轻搭上黑白琴键的手白皙清瘦,青色的筋脉透过一层羊脂玉似的皮肤,显得像是被清水晕染过;手指纤长有力,形状柳条,指甲也剪得整整齐齐,圆润粉红的点缀在指尖。这双手漂亮得让人只想着让它成为艺术品,而不是拿来做其他的事。

    陈安亭一错不错的紧紧盯着那双好看的手,视线怎么都舍不得挪开。林深时错过他,在钢琴前安静地坐下。这一刻的他和记忆中那个小王子逐渐重合,清冷的眉眼无时无刻不透露着疏离。

    黑白琴键极富规律的按下弹起,十根手指像是蝴蝶一样上下纷飞,刚开始的时候动作还有些生疏,很快便渐入佳境,流畅悦月的琴声从轮船上飘出来,被风一吹,沿着江水传出很远。

    简鹿本来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岸边昏昏欲睡,他试了很多地方,压根就看不太清楚船上的人。

    但这清荡的琴声一起,简鹿便瞬间抬起头,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一眼就看到了船头上那架钢琴,还有钢琴前坐着的人。

    根本就不用仔细看,他几乎可以断定,弹奏的人就是林深时。

    简鹿之前为了培养和林深时共同的兴趣爱好,捏着鼻子去了解过一点儿钢琴,他能够稍微听出来,这首曲子像是一首描写爱情的钢琴曲,顿时心中就跟打翻了醋桶一样,酸得能冒泡泡。

    但他在乎的,却不是林深时给那个初恋弹钢琴这件事,而是这么多年以来,一共将近十年的时间里,简鹿从来都不知道林深时还会弹钢琴。

    闻钟当初讲的那些故事里,并没有提到过这茬。

    他就不得不发散,细想林深时的过去,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所不了解、不知道的东西。

    爱一个人,就想要知道他的全部,想弥补那些未曾参与过的人生。

    简鹿还在发着呆,就感觉肩膀上沉了一下,他回头一看,竟然是林深时。

    回去了。

    简鹿没吭声,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林深时的表情,却一点异样都没发现,跟他预想中的老情人多年未见哭红了眼这种场景相去甚远。

    他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你们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林深时神色如常,淡淡道:你好像很希望我和陈安亭发生点什么。

    简鹿赶紧摆摆手,一溜烟的窜进车里:你别瞎说,我可没这么想。他给林深时打开副驾驶的门,随后将手搭在车窗上,无意识的往窗外望了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嘶陈安亭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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