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 作者:崔罗什

    &金童——崔罗什(28)

    苏裴又看了一眼女儿,转向贺一鸣问你把小颜怎么了?

    我没有把她怎么样。贺一鸣冷笑。

    那你是怎么说服她的?苏裴问,她昨天晚上十点才临时告诉我去不了,借口拙劣,很明显是临时决定。

    贺一鸣捏了捏双手,说苏裴,我说过你道德感太高了,总不会把人往坏处想。

    苏裴看着他你说的是谁,我该把谁往坏处想?小颜?还是你?

    贺一鸣看着他的眼神,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好。我告诉你。我没有威胁小颜,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我只是给她了一个机会。我安排她今天可以去采访柏文琛的妻子,还可以去参加她的名媛聚会,会有人给她好好引荐。只是时间仅限在今天,她要去柏家的豪宅,就不能来陪你。她要来陪你,就得放弃这个机会。

    苏裴只是听着。小颜已经用行动做了选择。

    贺一鸣补充说她没有犹豫太久,大概十分钟就做了决定。

    苏裴面色变得有些苍白,但他还算平静。昨晚小颜告诉她哥哥生病的时候,他已经预感到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是吗?苏裴毫无意义地反问了一句,他有些思绪需要整理。

    贺一鸣说你说过你看好她,其实没说错。她有野心,又果断,有这行动力,她比你更会照顾自己。自私的人总是过得更好。

    苏裴失去了语言。他并不是被小颜的选择震惊了,或者是对小颜有多失望。因为他本来对小颜就没有抱太大期望。他从未视她为救赎,或以为她能改变他的生活。

    让他震惊的也不该是贺一鸣。

    这种做法,这种言论,是多贺一鸣啊。苏裴从不怀疑贺一鸣的聪明和决心,他一直相信贺一鸣可以做到任何他想做的事情。如果贺一鸣去做运动员,会是奥运冠军。如果贺一鸣做演员,会摘得影帝桂冠。如果贺一鸣埋头写作,二十年后他会拿诺贝尔文学奖。

    苏裴一直是这么想贺一鸣的。

    苏裴是被自己震惊了。

    在他心中,贺一鸣一直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贺一鸣强健的身体,坚韧强悍的精神,似乎都是他缺了点的东西。

    不管他们之前争吵过多少次,都无损贺一鸣在他心中的形象。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这藏匿了十几年的秘密,不知不觉间开始换了个角度看贺一鸣,一个全新的,但更亲密更古怪的角度。

    假如角度。

    假如这是贺一鸣爱他的证明,假如贺一鸣真的和他在一起

    就像此刻,他察觉到了贺一鸣专制,偏执,像在用一张看不见的网控制着他。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想贺一鸣。

    你在为她鸣不平?贺一鸣见他沉默良久,不由有些焦躁,他压低声音问。

    苏裴克服着心中的震惊情绪,尽量心平气和说没有。这是她的选择,和我没什么关系。但你以后不要再对她做这种人性测试了,没有必要。

    说完这话,他像是累了一样,戴上眼罩,闭目休息。

    贺一鸣不会搞错苏裴的情绪,苏裴的兴致显然受了打击。这趟旅行的开头不顺利,贺一鸣的精神也绷紧了。

    下了飞机之后,他们又在住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苏裴想去住朋友的公寓,但贺一鸣想要他一起住酒店套房。

    最终苏裴带着小曲奇去住公寓,贺一鸣退掉了酒店,改住在他们附近的酒店。

    鸡飞狗跳一番安顿下来之后,苏裴心情终于好了许多。主要是小曲奇开心了很多。她喜欢旅游,喜欢新环境。借给他公寓的朋友有两周时间不在家,房子借给他住,只要他顺便帮忙照顾家中绿植花木,并不麻烦。

    小曲奇有模有样拿了小喷壶接水浇花。

    苏裴念着朋友写给他的注意事项,指挥小曲奇。看着女儿的笑容,苏裴宽慰自己,他也许应该少想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一趟旅游已经成行,目的就是放松心情。他又不是第一次和贺一鸣出来玩。

    过了两天,他们去迪士尼玩。苏裴给小曲奇穿上了公主裙。贺一鸣还带了一对夫妻来,这对夫妻有一对和小曲奇年龄差不多大的双胞胎,正好和小曲奇作伴。

    苏裴有些奇怪,他问贺一鸣怎么会请一对他不太熟的夫妻来。

    贺一鸣说我们两个男人带一个小女孩来迪士尼玩,你不觉得太奇怪了?他找人来掩饰一下,三个大人三个小孩团体出行被人认出来也没那么尴尬。

    苏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真是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贺一鸣原本带着墨镜,这下忍不住摘下了墨镜,他看着苏裴问心情好些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对我生气。

    苏裴说我没对你生气,一鸣,真的,我怎么都不会对你生气的。

    贺一鸣看着他。苏裴现在无法直视他的眼神。那种眼神好像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周围到处是乱跑的小孩,贺一鸣会马上抓住他亲吻。

    苏裴快步走了几步他们走得太快了,叫他们休息一下吧。

    他完全没有做好这种转变的准备,只能落荒而逃。

    小曲奇认识了新朋友,在商店里买了很多东西,晚上还看了烟火,玩得很累了。苏裴不能陪她坐的项目,贺一鸣陪她坐了。

    从迪士尼离开,小曲奇在车上就睡着了。贺一鸣的司机把他们送到了公寓,苏裴想把小曲奇叫醒,贺一鸣说别叫她了,让她睡吧。苏裴把小曲奇抱下车,贺一鸣立刻接了过来,苏裴心脏不好,不能太累。

    贺一鸣抱着小曲奇,跟着苏裴上了楼,进了公寓。

    苏裴把熟睡的小曲奇放在沙发上,然后和贺一鸣坐在阳台上聊天。

    这场景好像在他的想象中已经出现过许多次,但在那样的场景里,他和贺一鸣都是坦坦荡荡的朋友关系。

    贺一鸣告诉苏裴我过两天要回去了,工作上的事情。另外还有生日的安排,我本来不想搞大聚会。但是宣传不答应。

    苏裴笑了笑你也三十岁了。

    贺一鸣说你要在上海一直呆到书展吗?会错过我的生日。是故意的吗?

    苏裴摇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再说了,你如果办大聚会了,人太多了。我们都没办法说两句话。我们可以提前庆祝,或者你生日之后再聚。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苏裴说我的新书样书到了,你想看看吗?

    贺一鸣点头,苏裴去拿了一本新书来给他看。

    这是苏裴写了三年的小说《未尽之日》,这次他参加书展推的就是这本书。

    贺一鸣早看过原稿了,内容很精彩,但他又想到了女主角会让他联想起沈岚他翻开小说,发现前面多了一个作者序言,大概是出版社要苏裴自己写的一篇自序。

    贺一鸣第一次看到这序言。他把序言看了一遍,忍不住说出版社为什么要你写这个?你为什么这么写?

    序言中苏裴提到了很多事情,甚至说到了对实体出版的失望和转做编剧的事,事情照实写来,字里行间有些惆怅。

    苏裴自认为这序言写得很真诚。

    有什么问题吗?

    贺一鸣说读者不会喜欢的,这种抱怨。

    苏裴反驳我不是抱怨,只是说一说写作背景罢了。

    贺一鸣说别把伤口暴露在人前,因为没有人会怜悯哭伤口的人。

    苏裴不明白,为什么一篇简单的序这么触动贺一鸣,让贺一鸣说这么重的话。他说编辑没有问题,出版社没有问题,初版已经印完了。

    贺一鸣说也许印了这序言的小说都该销毁。

    苏裴想,他真的很了解贺一鸣吗?

    我没想到这篇序言会让你这么生气,是有什么问题?他问贺一鸣。

    贺一鸣说我只是从商业角度看这个问题,这样的序言不利于销售。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尤其是在这微妙又关键的时候,他和苏裴前途不明,两个人在这暧昧的拉锯中。

    但他就是做不到对苏裴开口,说些甜言蜜语。也许是他太紧张了,来到上海有好几天了,他还没有打沙包。

    第37章

    贺一鸣离开之后,苏裴又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他打开窗户,夏夜的空气有些闷热粘滞,天色全黑了,能看到远处高楼的霓虹灯颜色变幻闪烁。

    苏裴这时候该趁着空闲改一改剧本,但是他现在脑海中只有贺一鸣的话,怎么都静不下心。

    他想给许医生打个电话,但许医生已经不是他的医生了,而且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他不能去占用别人的休息时间。

    他翻着手机。小颜给他发来几条消息,问他和小曲奇玩得怎么样。大概她心中愧疚,没有问很多。

    他的母亲文心兰也给他发了消息,文心兰叫苏裴多发些照片给她,还旁敲侧击,问苏裴怎么没有拍几张和小颜的合照。她还不知道小颜没有来,心里还有几分期盼,觉得那个女孩不错,说不定和苏裴有戏。

    苏裴没有给母亲解释,只是给母亲发了很多小曲奇的照片,还说给她带了些特产礼物。

    最终苏裴给姚至诚打了个电话。

    老姚是他和贺一鸣共同的朋友,友谊从大学到现在,对他,对贺一鸣,老姚都很了解。苏裴想有些事情,老姚也许比他更通透。

    老姚并不知道贺一鸣和苏裴一起来了上海。

    电话一接通,他就打趣苏裴:你和小女友怎么样了?她和曲奇还处得来吗?

    苏裴抚着额头,说:没有。她临时有事,没有来。

    老姚察觉到苏裴的语气有点低落。他问:那你现在一个人在上海带着小曲奇,能应付得过来吗?

    苏裴说:没事。贺一鸣也在。

    姚至诚问:他也有事去上海?那巧了。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

    苏裴顿了一下,他不能把炸弹丢给老姚。他只是想找个人聊一聊。

    是我新书的事有点口角。我自己写的新书的序,被贺一鸣批评了。

    姚至诚像是听见了新鲜事,哈哈一笑:他会不喜欢你写的东西?这可太罕见了。

    听完苏裴的描述,姚至诚说:你别放在心上,你又不是为他写的,他一个人代表不了所有读者。贺一鸣这个人吧一旦要追求完美也是挺可怕的。这点你应该很了解。

    苏裴说:也许我并不了解他。

    嗯?姚至诚当然听不懂苏裴这话里的含义。

    虽然没把实情说出来,但苏裴也算是排遣了一下。

    这天夜里,苏裴还是有点睡不着,他打开电脑,开始胡乱写点什么。也许有些对贺一鸣说不出口的话,可以写出来。

    但他写了几个开头,都写不下去了。因为现在他和贺一鸣之间说不清道不明,是笔糊涂账。那天他对贺一鸣说了他们的友谊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他认为贺一鸣听懂了他的暗示,但贺一鸣依然强硬地插入他的生活。

    但这种状态,他们能持续多久?他承受不了,贺一鸣也不该承受这样的煎熬。

    他们都在逃避,逃避正面问题。

    苏裴合上电脑,在床上辗转。夜深人静时候,他只需面对自己,他终于感到了委屈面对这种情况,他当然想要逃避。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男人有感情纠葛,更别提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不论他从前多欣赏甚至崇拜贺一鸣,都不意味着他想过要和贺一鸣接吻,抚摸,发生关系。

    所以突然发现他是贺一鸣的性幻想对象,他太过震惊当然会逃避。他没有在惊慌中彻底和贺一鸣绝交,已经是异乎寻常了。

    苏裴假想过如果这事情发生在姚至诚身上会怎么样,结论是他会毫不犹豫和老姚说明并疏远保持客套的距离。

    换成任何一个同性朋友都会是一样的结果。只有在贺一鸣这里,他手足无措。

    他逃避,是完全正常的。

    苏裴想不通的是,贺一鸣在逃避什么?

    他不断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贺一鸣这时候也没睡着。他本来就睡眠少,每天睡四五个小时足够了。但今天是有另外的理由,他晚上回到酒店之后,接到了他妈打来的电话。

    贺一鸣来上海几天了,邹咏梅才知道。她不清楚贺一鸣工作上的事,从不过问,她打电话来只是来问一些有关他三十岁生日庆祝的安排。

    她还告诉贺一鸣一个好消息:你知道吗,杨伦的小女儿要回国了,她妈妈想介绍你们认识。我已经请她去你的生日聚会了。

    杨家做的是医疗器械和精密仪器,发家快有二十年了。他家的小女儿,贺一鸣之前也有所耳闻,据说很漂亮,在网上有些人气。之前在国外读书,是许多留学生追求的对象,不少男生梦想娶了这位顶级白富美,可以一步登天。

    贺一鸣听着邹咏梅滔滔不绝,介绍这个姑娘是如何好,一边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除了相貌,真没遗传到什么他母亲的性格。

    他的母亲是个温柔而黯淡的人,没有太强烈的性格,所以能和他父亲相安无事,偶尔还会有恩爱的错觉。

    她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幸存者,终于在晚年得到了平静和富足。现在她和所有思想传统的老人一样,只盼望一件事儿子结婚生子。

    贺一鸣很清楚,自己如果像父亲一样大声呵斥她,她只会默默吞下来,绝不会违抗他。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他平凡而可爱的母亲,是他最后一丝乡愁。

    他说:见面可以,但你不要抱什么希望。我不喜欢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他说着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邹咏梅说:你先见见再说嘛。听说那个孩子特别好!不是娱乐圈里什么模特啊演员啊可比的,是真正的有教养有学识。

    她又小心问:你在上海和谁在一起?

    贺一鸣握着空酒杯:没有谁。怎么问这个?

    邹咏梅说:我听人说在上海迪士尼看到你了,我说看错了吧,你怎么会去迪士尼。那不是小孩玩的地方吗?

    贺一鸣说:是认错人了。他不愿意多说,匆忙挂掉了电话。

    隔了一天,贺一鸣带苏裴和小曲奇去米其林餐厅吃饭。这家餐厅新评上的米其林,极其热门,但贺一鸣一个电话就预约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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