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孤做了皇后 作者:路拟

    &重生后孤做了皇后——路拟(119)

    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实则心底五味杂陈, 真可谓是天妒英才。

    太傅没有暗自感伤太久,很快将注意力拉回到了授课中。

    上书房放课后,太子伴读正在帮他收拾笔墨纸砚, 慕脩头撇在一边,捂唇轻声咳着,看起来十分难受。

    再怎么受太傅喜爱终究也是个病秧子。

    太子伴读动作一滞,抬头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锦衣小公子站在最后面,目光钉在慕脩身上,眼底嘲弄丝毫不加遮掩。

    同在上书房也有一载有余了,这个人的身份他多多少少知道点。

    安平王府世子。

    伴读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即便对方是王府世子,一般不敢随意在太子殿下面前如此造次,今儿是怎么了?

    直到他看到了从平安王世子身后走出来的人,二皇子殿下

    伴读一下子就明白了。

    难怪,敢当面挑衅太子,原来是抱上了二皇子大腿,如今二皇子生母是除了皇后以外整个宫里最受宠的女人。

    安平王世子注意到了小伴读的目光,凶神恶煞道:看什么?狗奴才,眼珠子不想要了?

    小伴读还没有胆大到敢跟世子作对的地步,立刻埋头道:奴才罪该万死。

    安平王世子哼笑一声:孬种,阿信,咱们走吧。

    慕信自小长得跟自己几个兄弟不太一样,他遗传了他来自外藩的母亲,五官更为深邃,棱角更为冷硬。

    他将桌上的课本塞进课桌,站起身,冷淡应了一声:嗯。

    两人并肩往课舍外走了,即将跨出门那一刻,他装作不经意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个沉默而挺直的背影,唇瓣抿得更紧了一分。

    他们是最后两个人,离开后整个上书房都沉寂下来,余晖映在窗户上,织就一片锦绣霞色。

    伴读深深颔首:太子殿下,奴才鲁莽了。

    慕脩咬牙抑制住咳嗽,一手扣住课桌桌角站起身来,稳了稳身形揉了揉伴读的头,苦口婆心道:在本宫身边,他们尚且顾忌几分,以后本宫不在的地方,千万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伴读抬眸,有些感动:殿下...

    慕脩苍白的唇瓣微弯:好了,走吧。

    伴读重重点头,起身扶着慕脩蹦蹦跳跳往外走,心情非常好。

    忽然,他撒开手,往前跑了几步回头望着慕脩喊道:太子殿下!快看天边的晚霞!像娘娘们涂抹的胭脂一般,真漂亮!

    慕脩慢慢走着,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做跑这种激烈运动,闻言抬头往去,下颔与脖颈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天边的彩霞尽数落进他眼底。

    那一刹那,美得惊心。

    小伴读都看呆了,连跳都忘了。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慕脩已经收回了看彩霞的视线,正看着他:怎么了?

    小伴读生怕脸上的表情暴露出什么,连忙转过身去,一边跳一边从喉咙里干巴巴挤出一句:没什么

    他没有看到慕脩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深邃的黑眸中短暂流露出的羡慕之色。

    途径宫中御莲池,小伴读孩子心性的伸手拨弄了下花叶长到石桥那么高的荷花,一边嘴巴也闲不下来:太子殿下,您快看,今年这莲花开的真好只是这荷花为何没有叶子啊?

    慕脩走上石桥,望着黄昏下仿佛被踱上了一层金粉的莲花,轻声解释道:这并非普通的莲花,而是常种植在佛寺中的无叶莲,消灾解厄。

    小伴读一惊,十分迷信的朝池中的莲花双手合十作了一辑:阿弥陀佛。

    慕脩没有说话,垂着眼眸望着池底

    前方不远处的宫道上走来一行身着轻薄宫装的婢女,排成整整齐齐的一列,每人手中托着一个托盘,有高有矮,托盘上用锦帕搭盖着,看不清底下的物件。

    恰巧此时两人走下石桥,往凤仪宫的方向走

    为首的宫婢见到慕脩明显一愣,随即赶紧垂首,从善如流拂身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她身后排成一列的宫婢也赶紧跟着行礼

    慕脩很好脾气的虚扶了一把:免礼。

    语落,错开她们继续往前走

    小伴读跟在慕脩身后的两步位置,听见身后传来最后两个宫婢轻声交谈的声音:那就是太子殿下啊?年纪这般小可长得真是俊俏,可惜早有钦定的太子妃。

    别可惜了,再遗憾也没有咱们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况且还是个孩子呢。

    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身份再尊贵又怎么样,据我听闻,太子虽命贵却是早夭之相国师早已断言他活不过十岁。

    慕脩的脚步几不可察的微微一顿

    小伴读不爽的拧起眉,转头看去,那行宫婢已经慢慢走远了。

    总不能撵上去把人叫住掌嘴吧,况且太子殿下还未表态,自己也没那个资格越俎代庖。

    慕脩见他不走,侧头看向他道:怎么了?

    小伴读斟酌片刻,没敢开口。

    慕脩将他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翘起温润的笑意:有话不妨直说,本宫面前不必顾虑太多。

    算起来,小伴读从慕脩开始念书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了,于是稳了稳心思,开口道:殿下,您为何不将这一切告诉陛下?

    慕脩袖中的手指微微一蜷缩,反问道:为何要告诉父皇?

    小伴读不解:自然是求陛下为您做主,您身为一国储君,先不说那群皇亲贵胄对您不假辞色,连这群身份低微的婢女都敢在宫里嚼您的舌根,陛下若是知道,一定会给您做主的。

    慕脩回过头,一手负在身后,徐徐抬步,晚风卷起他的杏黄色的袖袍飞扬。

    告诉父皇求他做主?这是无用的表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闲言碎语不过是卒了毒的箭,本身并无攻击性,只要你不在意则刀枪不入,但你若是过分在意,就是将落在地上的毒箭亲手捡起来刺入心窝。

    更何况,若是连这些言语上的攻击本宫都受不住,日后谈何要当大任。

    而且,他没说出口的是,自己如今面临的这些流言蜚语和境况,身为一国之君的父皇未必不知道,要做主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去说。

    他的声音温润如暖玉,说出来的话却令年纪尚小的伴读有些晕头转向,但是道理小伴读粗略听懂了。

    小伴读有些局促的上前两步,拽住了慕脩的袖角:殿下......

    慕脩看着比他矮一点的伴读,笑了:何事?

    小伴读眼中有些可怜之色:殿下真的像她们说的一样......活不过十岁吗?

    慕脩轻轻将袖袍从他手中抽出来,眼中如沼泽一般,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波澜,他淡淡道:我不会死的。

    明明知道不可能,因为宫里上下都知道太子身上从娘胎里带下的顽疾,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小伴读在这一刻却莫名对他这句话产生了信服。

    天黑尽了,宫道两侧的宫灯都亮了,两人去了凤仪宫

    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停驻在慕脩身上的目光,茂密的树枝掩映间,那人的道袍在漆黑的夜里格外不显眼。

    待前面两人走的都没影了,他才收回了视线,眼中神色微动,像是想起了什么尘封很久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在花园里,抬头望向点缀着星月的天幕,东方那颗帝星的光芒忽明忽黯,天象呈大凶之兆。

    他薄薄的唇瓣勾起一个毫无人气的笑:连命数都在帮我,这可是天意。

    不过,他想到刚刚那小孩稚气未脱的声音说出的那句:我不会死。

    半晌后,缓缓颦起了眉头。

    几天后,淮江以北一带出现干旱,一持续便是几年,死伤无数,粮食颗粒无收,随着干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南楚皇帝每逢上朝必龙颜大怒。

    国师自上次露面后便是长达几年的闭关,这次出关,干旱局势已经到了白热化。

    童子迎接师傅出关,十分开心

    国师脸色却有些许凝重,他走到露台的位置,掐指算了很久

    倏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睁眼看向天边某处,瞳孔扩张了一瞬

    童子站在他身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抬头瞧见他绷紧的下颔,疑惑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吗?

    国师:无事。才怪,不仅是发生了事,还是大事。

    东边那颗帝星正挂在天边褶褶生辉,光芒时而略有黯淡,另一方的那颗星,也高高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明亮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原本的帝星。

    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稀奇天象,他刚算了一卦,两败俱伤的卦象,极凶。

    可是这极凶的卦象和天象,让国师觉得十分有趣,他手指摩挲着露台上的栏杆,出声道:小童,你可知紫微星?

    童子脆生生应道:师傅,自然知晓,书上的紫微星也叫帝星,命主极贵,帝运加身,命星是帝星的人乃是天生的帝王。

    国师欣慰的点了点头:解答的非常详细,看来为师闭关期间,你没有偷懒。

    童子挠了挠头,笑了笑。

    那你可知,若是修行之人对紫微星命主出手导致其死亡,篡改天命,又会如何?

    童子吓了一大跳:师、师傅,这...这,世间万物因果循环,若是修行之人对天定紫微星明主出手,帝星有天道加身,若要凭人力毁灭,恐怕其结果最终兜兜转转会回到下手这人身上。

    国师微楞,随后笑了,揉了揉童子的头发:别紧张,只是举个例子,凡人如何胜天道呢。

    童子这才放心了,情绪放松下来,忽然想起一事,赶紧报告道:师傅,陛下前些日子派人来传信,若是您出关了,请务必前往御书房见陛下。

    国师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知是为何事?

    师傅有所不知,您闭关不久,天下就爆发了大旱,一直持续到现在,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朝廷从国库拨银子下去,可贪官污吏横行,层层递减,最终到达目的地时,银两所剩无几,陛下虽心中有数,但朝廷中势力盘根错节,官官相护,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也十分为难,想来应该是因为这件事。

    知道了。

    国师丝毫不为所动,他当然知道,因为他正是知道此事会爆发,才选择闭关的。

    第二日,他独自前往御书房,进了御书房才发现,屋里除了南楚皇帝还有一人。

    小孩眉目如画,眼瞳黑白分明,脸色苍白愈发显得唇瓣殷红,一身杏黄色的衣袍,跪在御书房中。

    两年不见,这小孩比上一次看到他身姿拔高了不少,不过因为疾病缠身,还是很瘦

    原本俊俏的五官张开了些,平添了几分昳丽。

    南楚皇帝显然十分头疼,捏着眉心,气势不怒自威。

    国师上前:臣参见陛下。

    南楚皇帝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抬手:国师快快请起,赐座。

    下人搬来了椅子,国师施施然坐下,他抚着下巴,缓缓开口道:陛下,不知太子殿下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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