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儿 作者:知南

    &小可怜儿——知南(19)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直到把他给看得面色发虚,险些以为自己犯了多大错似的。

    不久前才坐直的身体猛地向后靠去,摊煎饼似的歪在老板椅上,丝毫不见在外的严肃和沉稳,苦着脸抱怨:你就非得走啊?

    我不吭声,一脸我去意已决,摆明了态度。

    王昭君一直在偷偷看我,像是还抱有希望似的。

    但在我坐怀不乱八风不动的态度下,节节败退。

    一拍大腿,烦躁快要溢出来,丢垃圾一样对我说:走吧走吧走吧,他娘的,自己搞工作室去吧,不许把张伟带走!

    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已经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这才一勾唇角,笑了起来。

    我跟王昭君,认识得有二十多年了吧。

    他就是我入圈之后的第一个东家。

    也是唯一一个东家。

    因此早就互相了解,合作上也很愉快。

    他知道我的想法,也从一开始就明白我不甘心只在这个已经被人众星拱月的位置孤芳自赏。

    他对我也早就不是自己的员工这么简单的看法,他看着我一路走来,也希望我爬得更高,走得更远。

    因此他虽然在挽留我,却愿意遵循我的想法。

    不像其他那些合同到期的艺人或被经纪公司冷暴力,或趁着还有时间就狠狠压榨。

    我为有个这样开明的合作伙伴感到深深荣幸。

    跟王昭君又待了会,像老朋友一样漫无边际地聊了聊,临走时他又叫住我,举起手边的一纸合同,这个综艺不错,是从外面引进来的新综艺,得下半年才开拍呢,要不你考虑考虑,实在不行你带走,不过就得你自己周旋了姜儒赫综艺首秀,也够有噱头了。

    我摇摇头,拒绝了。

    你见我参加过综艺?

    有1说1,我出道这么多年,除了最开始的几年为了保持热度不得不参加一些综艺来维持热度,到了现在,虽说有数不清的节目邀请发到伟哥邮箱里、寄到家里,可我无一不都拒绝了,直到现在,已经连续五年没有上过任何综艺了。

    我在镜头里出现的机会,只在一部部电视剧和电影中。

    倒不是说看不起综艺节目上综艺能结识更多同行、增强临场反应能力,对我本身来说也是个锻炼。

    我不上综艺的原因,只是由于不喜欢罢了。

    演员就要演戏就够了,演的真,演的像,演的是。

    往往许多明星一碗水还没端平,走都没学会呢,就开始跑马拉松了。

    对此王昭君点头,示意了解,然后满头官司地挥手赶我走,说再也不想看见我了。

    我无奈地耸肩,倒也干脆,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公司。

    站在聚芒大厦的楼下,我抬头看了眼五光十色的聚芒两个大字,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天格外暖和,太阳也刺眼。

    虽说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各种手续和收尾都需要我亲自完成,一团乱麻似的在眼前不断浮现,可在此时,我感到格外轻松。

    我想离开聚芒独自发展的原因很简单。

    想随心所欲,想工作工作,想放假放假。

    或许每年拍一两部影视剧,心情好了出去旅旅游。

    这些年一直忙于工作,满世界地飞,每个地方都无法停留太久,有太多遗憾要回溯了。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说,就是翅膀硬了。

    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康康。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外走的同时,给伟哥发了条消息。

    搞定。

    手机还没收回去伟哥就回了消息。

    伟哥:高手,这是高手。

    姜儒赫:王昭君说了,不让我把你挖走。

    伟哥:我丢,你别听他逼逼赖賴,你可不能始乱终弃[怒]

    伟哥:我都背着他给你谈了几个好苗子了,你要是不把我挖过去[微笑]

    我把手机收回去,一边走一边笑出了声。

    得亏把自己捂得严实,要不万一被人看见有个人跟傻子似的狂笑,明天我就能上头条。

    第33章

    返回剧组后的几天过得很快,好像倒了杯温开水的功夫,黎漾就杀青了。

    他在剧中担男三的角色,在结局时变成反派,最终被杭青和蔺雲升联手除掉,在下着鹅毛大雪的日子里掉下万丈深渊,顺着被压弯的松枝跌下去,再也没了这个人。

    游导一声咔,杭瑾从《杀青》中消失了。

    至此,黎漾花费了两个半月诠释出的人物泯灭江湖,他本人,也结束了这段难忘的演艺经历。

    我远远看着黎漾岔着腿坐在白得令人目眩的人造雪里,身边的工作人员早就走开了,场中独留他一人,垂着头,假发套箍在头上,凌乱黑灰的发丝从鬓角垂下来,将他的眼睛遮了个严实,鼻尖被冻得发红,唇角紧抿着。

    还沉浸在角色中。

    没出戏。

    我在一边站着,不着痕迹地打量他,犹豫了很久,最终也没上前去。

    如果他未来醉心演戏,那么这将是他不得不克服的问题。

    没多一会儿,我看见有个披风衣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走到他身边。

    第一眼觉得这个女人的打扮艳丽妖娆,黑长直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又很干练。

    第二眼。

    这位妹妹,我是认识的。

    心中不太舒服,沉默一会儿,我抬脚向黎漾走去。

    于姐。

    在这女人用涂了紫色指甲油的长指甲碰到黎漾肩膀时,我叫住了她。

    女人一顿,皱着眉转头看来,似乎在抱怨是谁打扰到她。

    但在看到是我后面色一动,唇下意识抿紧,半晌才挤出个笑:哎呀,这不是姜老师吗。

    于曼,黎漾那个自从他进了剧组一面都没见过的经纪人。

    神游中的黎漾此时注意到周身的变化,猛地回过神,浑身一抖,抬起头时茫然的眼神先落到我身上。

    姜

    快点起来,地上多凉。我顺手拍拍他发顶,继而对于曼含蓄道:很久没见了姐,最近还好吗?没想到您是黎漾的经纪人呢。

    我看到她的眼里闪过的尴尬,即使比我大了不只十岁,在每年花费的数以万计的保养品的精心呵护下依然同二八少女一般,得凑近了看,才能看到她眼角的细纹。

    一个八面玲珑、披荆斩棘、手段复杂多样的女人。

    现实又励志。

    出于个人情绪,我打心底不喜欢跟这个女人打交道。

    最近很好,工作和身体都很好。于曼反应了一会儿避重就轻道,绽开一个得体的笑,不像个经纪人,倒是像个优雅的名门闺秀。等黎漾站起来后就往他身边挪了挪,谢谢你的关心,早就知道你跟我们黎漾在一块工作,但是公司那边实在走不开,没能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害,瞅您这话说的。

    于姐有心了,我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想到是这个女人一直在给黎漾出馊主意也就是被捆cp抢资源蹭热度的是我和小可怜儿黎漾,要不这搁谁谁受得了。

    我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我原谅黎漾,不代表我原谅她。

    我是从伟哥那听到是您带黎漾的。伟哥跟您关系那么好,我也挺喜欢黎漾的,没事儿的时候也带着黎漾对对戏讲讲剧本。他是个好苗子,您好好带带,以后不知道比那些花瓶强多少呢。

    伟哥要是知道我这么恶心她,估计得乐坏了。

    但毕竟此时伟哥不在,他乐没乐坏我不知道。

    黎漾倒是挺高兴的。

    垂着头不动声色地往于曼身后躲了躲,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挡住唇角不由自主勾起的笑,掩饰般轻咳了一声。

    估计这傻小子没听出什么花儿来,只是见我夸他,就满足得快蹦起来了。

    也不知道说他比花瓶强有什么可高兴的。

    这再一次证实,黎漾是个没人疼爱的小可怜儿。

    要不怎么我随口一句话,还是为了剧情需要,被他一听,就飘飘然了。

    挺可爱的。

    至于于曼。

    我想着得罪了她指不定背后怎么给我使绊呢,再说黎漾还在她手底下,能不能火能不能出彩都凭她一句话。

    我嘴上开心了,心里舒坦了,也就没再刁难她。

    恰逢于曼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她面上不好看,却也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拿出手机一看,哎呀公司有事儿了,姜啊,姐去接个电话啊

    她说着转过身往外面走,对着投资方时愈发谄媚和明亮的声音在她走了很远后也依旧往我耳朵里钻:哎刘总

    我看着她的背影,皱皱鼻子。

    半晌,偏头打了个喷嚏。

    这女人的香水肯定不是喷的,估计是一整瓶倒浴缸里了。

    一百岁。

    黎漾忽然喊了一句。

    原本还想再打一个,被我生生咽下去了。

    眼角闪着泪花,指着他骂到:抽你啊。

    我下午还有场戏,黎漾杀青这会儿正是午休,他穿着那身脏兮兮的暗色长袍,站在雪地里时肤色愈发苍白,整个人裹在薄薄的布料里,十分清瘦。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就站那任我打量,双臂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风一吹,就勾勒出手臂修长有力的线条。

    又一阵风吹过,我猛地打了个寒颤。

    回过神来,开口由衷道:恭喜你黎漾,杀青大吉。

    不知是不是错觉,黎漾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神忽然一变,像是燃起了炽热的火苗,我目光撞进去,和着四周的寒风,忽觉冰火两重天。

    只是一瞬间,那火就熄灭了。

    他的眼神变得温和,像是初春时开出的多彩的花,唇角溢出发自内心的笑。

    他长舒一口气,语气中充满笑意,像是和煦的风:谢谢你,姜儒赫。

    我:

    一巴掌拍了下他脑袋,偏过头不让他看出我不好意思,语气却没法控制的别扭起来:没大没小,快去换衣服,放假了怎么这么不积极

    黎漾的笑声跟在我身后,始终不远不近地在耳边回荡,同主人一般惹人烦:真的很谢谢姜哥。说实话,我进组之前一直觉得你特别不好相处,很严肃,很正派,我又是第一次进剧组,还没有认识的人,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呢。

    说得我像洪水猛兽似的。

    我嗤笑,反问:我不正派,不严肃吗?

    黎漾脚步一顿,反应都没,张口就来:正派,严肃且正派。

    我被他逗乐了,眯着眼斜睨他,一直以来只藏在心里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傻小子。

    黎漾穿着常服从化妆间出来时候我正在拍戏。

    跟梁川柏面对面坐在酒肆的矮桌边上喝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台词,在黎漾出现在场外的同一时间,我正好不经意一撇,就看到了他。

    端起茶杯,依旧正襟危坐,却向他的方向举杯致意。

    再见了,小朋友。

    余光瞥见黎漾很久没动,忽然被电了一下似的抬起手冲着我的方向挥了挥,又在原地站了两秒,转身离开了。

    坐在对面的梁川柏是一副剧中蔺雲升的打扮,不明所以,眸中一动,下意识端起茶杯与我一碰。

    清脆的声响在杯与杯撞在一起时传出,像是捕梦网上挂的风铃,微风吹过时叮一声轻响,细碎的轻音久不消弭,等了不知多久,终归于虚无。

    第34章

    黎漾走后,少了他无处不在的身影,我一开始还觉得新鲜,可没过几天,心里就愈发沉静了,甚至还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以前不乏同剧组的演员提前结束拍摄离开的时候,我始终觉得无可无不可,或是送行或是沉默着看人离去,并不觉有什么奇怪之处。

    因此黎漾的离开,让我不自在的同时,心中的异样情绪也逐渐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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