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级弟子C(穿越) 作者:柴帽双全

    &初级弟子C(穿越)——柴帽双全(155)

    说到这里,那股幸灾乐祸的笑意几乎满溢了出来:你将被推上九步崖,让蛇神来清洗你的罪恶。

    九步崖...这是封烨在初来到西羌就见识过的地方,他知道被推上九步崖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九步崖底的那些蛇群到底有多可怖。

    事实上,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封烨每晚在草棚里都会做噩梦,被万蛇吞噬的噩梦。

    梦境是他潜意识的具象化,他内心对九步崖的恐惧反应到了梦中。

    他害怕这个地方,害怕那些嘶嘶爬动着的冰冷的蛇群,但这些庞大到钻入梦境的恐惧,却于此刻,消失不见了。

    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哦了一声,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

    冰冷的像具尸体。

    这样冷漠的反应,即便是再如何巧舌如簧的人都无法与之继续交谈,话题在这里终结,那道声音再次消失了。

    但封烨也知道对方大抵并没有走,对方只是不再出声,却依然蛰伏在不知道哪里偷偷窥视着他。

    但就像封烨不在乎他即将面临的刑罚一样,他也不在乎周围有没有其余人,他眼睛一动也不动,瞳孔里也并没有任何的光彩,若非胸膛还微微起伏着,或许旁人会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他再次将大脑放空,用无知无感来麻痹自己。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天亮还是天黑,封烨分不清。自他被贯穿琵琶骨的那一刻,西羌皇城上空的这片天似乎就阴沉了下来,乌云遮住了日月,白天黑夜都是一样的昏暗。

    像是要下雨。

    可天一直没有下雨,封烨也一直没有等到能帮他缓解喉咙上的灼痛的雨滴。

    这股灼痛不止是因为他这么长时间滴水未进,也因为他在斗兽场里喊的太用力,用力到仿佛把全部的力气都用出去了一样,以致于他此刻再提不起半分的力气。

    然而封烨没有等来下雨,却等来了一些预想不到的东西。

    他一动不动的眸子被耳畔持续的嘈杂声所惊动,他的五感又一次被唤醒。封烨有些迷茫的抬头,就看到眼前,人群排着长队,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走过。

    他们衣衫褴褛,手脚和脸孔上都是长期劳作的痕迹。

    这些是与他一样的奴隶。

    他们人数众多,封烨并不认识所有人,但封烨却也会在人群的长队里,时不时的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是与他一道在斗兽场的那些人,是给了他承诺的那些人,也是...背叛他的人。

    封烨面无表情的看着人群。

    他空白的大脑再次恢复了思考,这些人在做什么?

    像是腐朽的机器,在放置了许久之后再次启用,封烨的大脑运转的有点艰涩,他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

    这些人并不是自愿来的,而是西羌的士兵押送来的,在人群的长队旁,每隔几米就站着一名披坚执锐的西羌士兵。

    西羌人将所有奴隶都带来了,目的也不言而喻,自然是让他们看看封烨的下场,给所有奴隶都敲敲边鼓,告诉他们西羌是无可战胜的,一切与西羌为敌的人,都会被蛇神和祭司大人所诛灭。

    人群看着封烨,封烨也在看着人群,这些人的目光有的闪躲,不敢与他对视,有的则无所谓,封烨的死活关他们什么事?

    封烨是死是活,下场如何,他们的日子依然是照常的,日复一日的,在西羌士兵的挥斥下劳作。

    他们甚至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作为奴隶的生活,乏累被麻木所抚平,就像封烨是如何封闭五官来逃避那些痛苦的一样。

    躯体上的痛苦,被背叛的痛苦。

    麻木或许是最好的镇痛剂了,只要不去想,假装去习惯它,似乎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但在再一次看到这些熟悉的脸孔的时候,封烨突然发现,并不是的。

    即便他努力的不去想,努力的去习惯这些痛苦,却在见到这些人的脸时,那层他努力营造出来的平静瞬间便被打破。

    愤怒从残破风箱般的胸膛涌起,像是席卷一切的烈火,但这火焰在内心如何摧城掠地,他脸上都一直面无表情。

    他盯着这些人,熟悉的人,陌生的人,每一个人,从开始到结束,他看着所有人从自己面前走过。

    他紧紧盯着,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表情。

    他像是还期待着什么,期待着见到一些东西,不同于麻木的东西。但直到最后一个人从他面前走过,他都没有见到他想要见的东西。

    人群在士兵的带领下离他远去,这里又变成了只有他一个人的角落。

    封烨遥遥看着人群远去的背影,他像是突然卸了力,连愤怒的余力都没有了。

    怒火在心中席卷一切后,也将心变成了荒芜的空地。

    锁链哗啦作响,久坐的腿有些发麻,封烨试着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因为他的肩胛骨被尖利的铁钩穿透,手臂连抬起都是困难,而且这铁钩后拴着的锁链也将他牢牢的锁在这里,不能离开。

    仅仅是让屈起的腿放平,他做完这个动作都是一身的冷汗。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扯动肩胛骨处的锁链,让被穿透的血肉再次作痛。

    封烨喘着粗气,虚弱和痛苦混杂在一起,久久不能平复。

    他靠着身后的墙壁,仰头看天,天空上阴云愈重,看不见一点光亮。

    天上的阴霾倒映在了他的眸子里,他的眸子也越来越黯淡。

    你失望吗?

    这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问出了第七个问题。

    封烨没有作答。

    你后悔吗?这声音又问出了第八个。

    他像是在为封烨摇头叹惋:你本可以自己离开的啊。

    封烨低下了头,似乎想要掩盖自己的神情。

    滴答一声,天空酝酿许久的阴云终于落下了第一滴雨。

    雨滴滴在封烨的手背上,透心的凉意。

    有了第一滴,就有第二滴,雨越下越大,慢慢的,暴雨如注。

    风雨中人们都躲在屋檐下避雨,只有封烨还呆在这个没有任何遮挡的角落里。

    他被冰凉的雨滴所包裹,慢慢的,将他内心那最后的一点温度浇灭。

    现在,封烨,你又是谁呢?

    像是时机到了,说话的人低笑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跟第一个问题相同,却又不相同。

    这是第九个问题。

    九个诛心之问。

    封烨低垂着头,被打湿的发梢挡在额前,像是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神情。

    但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郝沉却可以直观的看到别的东西。

    即便魔龙现世,怨憎之力侵入封烨灵魂的各个角落,但封烨的魂火却也没有完全熄灭,它依然顽强的燃烧着,虽然已经黯淡如萤火。

    但此刻,第九个问题问出后,那朵灵魂中一直挣扎着,与周围那些已经深入四肢百骸的黑暗对抗着的火焰,在这场泼天大雨中,熄灭了。

    暴雨中,封烨独自倚墙坐着。

    他独身一人,却又不是独身一人。

    郝沉站在他面前,他似乎想要用自己的背脊帮助封烨遮挡这些风雨。

    可是雨滴从他的身影中穿透,全数打在了封烨身上,一身的冰凉。

    可即便雨滴没有落在郝沉身上,郝沉心里的凉意却也不比封烨好上多少。

    他在封烨面前蹲下身,张开手臂,虚虚的环抱住封烨的脖颈,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这个冰冷的人。

    却是徒劳一场。

    但他还是不肯松手,他隔着虚幻的界限,拥抱着封烨,在不同的维度里,陪他一起度过这场暴雨。

    第173章

    几乎是一大早,皇城就热闹了起来。

    西羌人的作息跟其他的国家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也并没有早起的习惯, 但他们今日起的这样早, 是因为这个日子比较特殊。

    今天是久违的, 祭神的日子。

    前几日那意图叛乱的外族人被祭司大人以无上伟力所降服,为了惩罚此人的不敬,也为了震慑四方胆敢心生谋逆之人, 今日将在九步崖上举行祭神仪式, 将这个外族的罪人交给蛇神,让蛇神来清洗他的罪恶。

    与上回临时起意的祭典不同, 这一回的祭神仪式准备的时间相当充足,早在三日前就定了下来,皇城内也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祭神之事不可轻视,这比什么工作课业都重要, 所以,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 都早早的就起了,收拾好后,便成群结队的来到了祭典将要进行的地方九步崖。

    他们并没有靠的太近, 因为九步崖周围都有士兵看守着, 无关者不得擅入。

    而观赏这场仪式的人, 除了西羌人以外,还有其他的观众。

    在辰时左右,九步崖下又来了另一批人, 西羌人生活富裕,即便是平民,也穿着舒适的布衣。但这群刚来的人却不同,他们穿的是最劣质的麻布,而且衣不蔽体,身上也远远的就能闻到脏污的恶臭。

    离的最近的西羌人不由捂着鼻子,厌恶的退后了几步。

    这些人都是外族的奴隶,祭神这样伟大的日子,奴隶们也没有做工,而是被集体带来了这里,瞻仰蛇神大人的神威。

    他们被士兵看押着,排成长长的队列,缓慢的行进,从高处俯瞰,这队列像是蜿蜒的蛇躯,而这蛇躯还在不断的扭动。

    城中那二十米高的石柱上,石刻的巨蛇缠绕其上,一向阴冷的蛇眸在今日,竟显出了些许喜悦。

    他俯瞰着脚下的臣民,等待着他们献上祭品。

    终于,在巳时一刻的时候,这场仪式的举行者出现了。

    鬼面祭司还是戴着那万年如一日的鬼面,只是他今日换了全新的衣袍,那是繁华的礼服,长长的袍角拖在地上。

    他在众人的簇拥中,缓步走上了高台。鬼面后的眼睛俯瞰下方,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今日是前所未有的盛典,整个皇城的人都聚集于此,聚集于九步崖周围,无论身份,无论贵贱。

    无烬视界内所有的灵魂也都在这里,这是剧目的终章,他们共同来旁观落幕的那一刻。

    黑色的影子全数到齐了,终于,祭神仪式真正的主角也上场了。

    封烨被士兵押送着,一步一步,走上了九步崖边的高台。

    那贯穿肩胛骨的铁钩从他身前穿过,身后则连着长长的锁链,锁链坠在身后,在走动时发出碰撞的声响。

    他在九步崖不远处站定,现在还不到仪式开始的时候。

    士兵矗立在他两侧,鬼面祭司看了一眼后,便开始着手准备仪式的前置工序,他用水洗净自己的双手,又用烟火熏过自己的袖袍,再佩戴上祭祀用的玉器...等等等等。

    一道道工序,累赘又繁重。

    但他还是不紧不慢的做着,其余人也都耐心的等待着。

    蛇神的威严不容亵渎,自然是每一道工序都不容有错漏的。

    但这些其余人,并不包括郝沉,他跟人群一起站在九步崖下,焦躁的仰望着上方的封烨。

    即便无法靠近,无法触摸,郝沉却也一直待在封烨最近的地方,但这回他却没有,不是他不想,而是...

    郝沉扭头看向那魔物的方向,他的理智因为愤怒,也因为对眼下境况无所奈何的无力而濒临崩溃。

    对于封烨所遭遇的种种,他什么都做不了,眼下更是连靠近都不行了,那魔物的力量形成屏障,让他只能站在这里,远远的看着封烨。

    郝沉知道自己的失态,也知道这魔物一向以让自己气急败坏为乐,但他这回看过去时,却意外的发现,对方那一直带着欠揍笑意的脸上,此刻竟然没有任何的笑容,就连唇边那若有似无的微笑,也不见了踪影。

    他同样仰望着上方,目光悠远,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郝沉一怔,他不明白这魔物怎么会是这么副表情。

    明明一切都如他所愿了,明明封烨的魂魄已经从里到外的被无烬视界的怨憎所侵染了,魔龙成型,这个灵魂再也不可能摆脱那些根植于灵魂深处的黑暗了。

    甚至,封烨那最后一点微弱的魂火,都在那个雨夜,熄灭了。

    或许是因为曾经的强大,他的自我还未完全被吞噬,却也保留不了多久了,大概就在今天,被推下九步崖后。

    事已至此,这魔物得意的大笑也好,似笑非笑的看他们的笑话也好,郝沉都不意外,但却绝不该是眼前这样的,半点笑意也无。

    你觉得一切都如我所愿了,我应该很开心吗?男人突然道。

    他依然看着上方,并没有看郝沉。但他好似知道郝沉的神情变化,进而猜到了郝沉的内心想法。

    难道不是吗?郝沉反问道。

    男人终于移开眸子,看了郝沉一眼,他给了一个郝沉意料不到的答案:不是。

    他这个否定毫无可信度,毕竟他所作所为的种种,都是导致今日局面的成因,他想吞噬封烨灵魂的野心已经无可掩藏,无可抵赖。

    男人也并没有抵赖,他坦然承认了:我确实想吞噬他的灵魂。

    那你还有脸说不是?郝沉刚要反唇相讥。

    男人就自顾自道:可我又不想就这样吞噬他。

    郝沉再次怔住了,因为男人这短短几句话,却颠来倒去,反反复复,想或不想他都说了一遍,简直是自相矛盾。

    但细细思索一遍,却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回答。

    他当然想吞噬封烨的灵魂,因为封烨是他千万年来唯一栽过的一次跟头,谁不想一雪前耻呢?

    况且吞噬一位天神的魂魄,让其变成自己的傀儡,乃至玩具,没有比这更令一只魔物兴奋的事了。

    但他却又不想,因为那样就太无聊了。来到无烬视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结局,被无烬视界内庞大的怨憎所同化,千万年,从无例外。

    好不容易出了个封烨,让这个无聊透顶的世界终于多了些许不同的趣味,他并不希望这个趣味就此终结。

    但终结与否,或者说这个结局真正的走向,其实并不是由他来决定的。

    哪怕他设置好了一切,也做好了一切铺垫,可就是有人曾经跳出了他精心设计出的结局。

    男人的目光再次上移,看着封烨。

    咚一声,响彻整座皇城的鼓声响起。

    祭神仪式正式开始。

    郝沉也移回了视线,他不再与那魔物废话,抬头紧紧盯着封烨。

    随着仪式的开始,封烨也被押到了九步崖边,士兵将他押到此处便退了后去,他们并不担心封烨会逃跑,虽然他手脚都没有戴着镣铐,但肩胛骨被铁钩穿透,任何稍大一点的动作都做不了,因为动作间会扯动伤口,带动直抵神经的疼痛。

    剧痛之下,逃跑更是妄想了。

    封烨也并没有逃跑的意思,哪怕那些蛇群蠕动的声响已经清晰可闻,几乎能感觉到蛇信吐出时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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