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闲来无事 作者:小狐昔里

    &[剑三]闲来无事——小狐昔里(11)

    阁下跟了一路,还不现身相见吗?谭昭抱剑,率先开口。

    四下寂静,烛火终于还是被秋风吹灭,就在灭掉的一刹那,谭昭目力所及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

    待人走近,谭昭才看清楚来人一身玄衣,形容落魄,面容被藏在遮面之下,只一双眼睛,平静又富有智慧。

    按照江湖的水平论断,谭昭轻易就判断出来,这是个高手,甚至还是个绝顶高手。

    但他并不怕,因为此人身上,没有杀气。

    那孩子,可唤作穆玄英?

    声音出乎意料的沧桑,就像是经历过江湖上各种各样的风风雨雨一般,可这股沧桑之中,却仍有一股气在。

    谭昭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浩气盟,欠他父亲穆天磊一个情。

    你是浩气盟的人?谭昭并不讶异来人的身份,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算,也不算。

    这就有点让人惊讶了:既然你不是浩气盟的人,又为何跟着我们?

    来人并没有再说话,甚至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谭昭:喵喵喵?几个意思啊?

    但怎么说呢,浩气盟的人还是找了过来,在谭昭找人将柳诺叶安葬在穆天磊的墓穴旁边后,甚至这个人,还是浩气盟的盟主,谢渊。

    谢渊是个中年人,浑身带着江湖的风霜和风骨,一见面就对谭昭师徒俩表示感谢,看着莫雨身后毛毛的眼神,有慈爱,有内疚,也有感伤。

    孩子,你还记得伯伯吗?

    ☆、江湖不曾老(十六)

    毛毛显然有些害怕谢渊,甚至揪着莫雨衣摆的手愈发用劲了。

    莫雨这时候就非常可靠了,他立刻往旁边踏了半步,将毛毛的小身板完全挡在了身后,道:你靠太近,吓到他了。

    谢渊闻言,立刻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是个江湖光棍,人到中年还在江湖纷争中,没有成家没有孩子,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三岁小孩相处。

    浩气盟的盟主,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即便如此,小莫雨的眉头依然皱得死紧,真的要将毛毛交给这个人吗?

    一大一小对峙,虽不锋利,但这也不是事儿啊,谭昭见僵持不下,便开口道:谢盟主,毛毛前段时间大病一场,已记不得从前之事了。

    谢渊脸上的痛惜之情,果然又深了三分,于他看来,穆天磊及望北村灭村之祸,虽是叛军所为,他却也必须担上责任。

    若他再快些,恐怕悲剧就不会酿成了。

    这般,也好。

    他看着好友穆天磊之墓,目光又落在新起的柳诺叶墓碑之上,最后又看了一眼面对他怯生生的穆玄英,心中难免起了一股颓唐之意。

    小雨儿,你呆在此处,为师同谢盟主说些话。谭昭蹲下来,同小徒弟轻声道。

    莫雨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谢渊,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会照顾好毛毛的。说罢,对着师父的掌心敲了两下。

    这是师徒俩的暗号,一下是肯定,两下就是否定。

    否定什么?谭昭站起来,已是不言而喻。

    哎,看来这孩子真要砸手里了。

    谢渊到底不放心两孩子独自呆着,便令浩气盟两个弟子守着,谭昭也不拒绝,与人到了不远处的河边说话。

    谢盟主,我这人也不大会说话,便直说了。

    无妨,请说。

    谭昭便道:谢盟主可是要将穆玄英带回浩气盟抚养?

    谢渊确实有这个打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儿,将一生都奉献给事业,他想着将玄英当亲儿抚养长大,若可以,也可继承好友的遗志,长大做个浩气男儿。

    于是他点了点头:实不相瞒,老夫无儿无女,又亏欠挚友良多,定会对玄英好的。

    谭昭的声音非常冷静:据我所知,浩气盟成立不久,又要与十二连环坞和明教残余对抗,应该很忙吧?

    谢渊哑口无言,因为他确实非常忙。

    我理解盟主的心意,也非常佩服浩气盟众位的侠肝义胆,江湖有你们,乃是一大幸事,望北村一事,最该怪的是行凶之人,但穆玄英是我家小徒儿从河边救回来的,盟主你也看到了我家徒儿的态度。

    谢渊没想到对方居然随个孩子的心意,一时有些讶异:这

    谭昭也并没有隐瞒,非常直接地开口:实不相瞒,在下会些医术,谢盟主可知道穆玄英的身体状况?

    什么?玄英他生了病?谢渊当即担忧道。

    三阳绝脉。

    谭昭的声音落下,这位驰骋江湖的浩气盟盟主差点都没站稳,上苍怎么能对挚友一家这般残忍,三阳绝脉啊,纵是习武奇才,也恐怕是要英年早逝啊。

    怎么会这样?!

    穆夫人漂泊在外,并未选择将孩子送往浩气盟,想来也是不想孩子在浩气盟长大。谭昭深谙推拉之道,最后一个理由,让心怀愧疚的谢渊说不出话来了。

    说实话,他其实蛮佩服谢渊的,匡扶正义,锄强扶弱,只是很多事情因缘际会,总归不能两全。

    谢渊带着浩气盟的人离开了,谭昭答应对方,若有难处,必定会往浩气盟送信,同时他也表示倘若穆玄英未来长大想要投效浩气盟,也绝对不会阻拦。

    他们,就这么走了?

    谭昭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家小徒弟:那还要怎样?这江湖上能治三阳绝脉的人可不多,你师父我就算一个。

    师父厉害。

    谭师父表示不吃这套: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既然要留下毛毛,以后可要好好照顾他。

    非常应景的,毛毛脆生生地开口:小哥哥,照顾!

    莫雨:突然后悔。

    后悔是没的后悔的,毕竟是自己捡来的娃,还能丢回河里咋地,浩气盟的人已经离开,待毛毛给父母守过墓后,他们一行三人也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前夜,那个神秘的顶尖高手又出现在谭昭面前。

    只是这次,这位高手看谭昭的眼神带着点儿微妙的复杂。

    阁下几次三番深夜造访,到底有何贵干?这回先开口的,还是谭昭。

    你觉得,浩气盟如何?

    说真的,谭昭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根本没什么立场去评价这个江湖的正面联盟。

    于是他选择偷换概念:阁下心中早有论断,又何必我一无名小子来猖狂评述呢。

    你很厉害,不在我之下。

    那又如何?武功高并不代表一切,若按武功高低来说,那位谢盟主绝不至当上盟主吧。

    所以你认为,以一人之身,挡不得千军万马?

    谭昭也发现了,这人可能在面对什么世纪大难题,才会问角度这么新奇的问题:这不是废话吗,是人又不是神,能抵挡得了千军万马的,只有千军万马。

    穆天磊做到了。

    不,他没有。望北村几乎全村覆灭,不算。

    若是你,又当如何?

    我也不成。

    那倘若,是有人能够做到呢?

    那就算他厉害。谭昭假装听不懂里面的含义,随口道。

    来人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但或许他也没有那么想要听到一个答案,于是他道:打一场?

    可以。谭昭矜持地点了点头。

    都是剑客,且都是绝世高手,在这个寂寥的暗夜里,唯有天上的弯月见证了这场巅峰之战,只可惜除了月亮,谁也不知道这场比斗的输赢。

    当事人谭某,第二天早早就带着两小崽子离开了事发之地,而另一位当事人,则再也没有出现过。

    师父,现在去枫华谷,应该还能看到落枫。

    谭昭点了点头:走,那就去。

    去,小哥哥去!

    就知道你小哥哥,去找你小哥哥吧。

    毛毛就扑向了已经写完功课的小哥哥莫雨,笑得好不开心。

    谭昭甩了甩自己有些酸的手,哎,好久都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挥剑了,不愧是成名许久的高手,对方虽未表露身份,但大致他也能猜到了。

    按年纪看剑法和轻功,应该是唐门那位消失许久的天才唐简了。

    唔,说起来他前段时间才见过人孙子呢,看眼睛,这祖孙俩确实是长得不大像,难怪他第一眼连个怀疑都没有。

    师父,你想什么呢?

    谭昭摸着下巴道:在想你第四次药浴是不是快到了。

    就当他什么都没问。

    这一年,谭昭到底还是看到了枫华谷的枫景,此时秋意甚浓,枫华谷的枫叶落满了地,时光无情,此时这里早已看不出多年前的武林血战。

    站在紫源山的山巅之上,谭昭四顾,道:唔,这里是个泡药浴的好地方。

    毛毛敏感地感觉到莫雨的情绪变化:小哥哥?

    没事。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不过待小莫雨泡到第三日时,突然有个人提着壶酒踉踉跄跄地走进谷内的一座小凉亭内,他腰间别着一把剑,身后还背了一张琴,便是醉酒,也是端的写意风流。

    当然,吸引谭昭的并非这个,而是这熟悉的酒香。

    这酒,不就是他送上拍卖会的如意酒吗?看不出啊,竟是位有钱的大佬。

    说不定还能成为回头客,左右也是无事,谭昭就进行了一下客户回访:先生觉得,这酒如何?

    此酒,可比天上明月。

    看来是真的喝醉了,现在天上那是太阳。

    这话才刚说完,这位先生就将酒坛随意搁在旁边,将背负在身后的琴取下来,随后片刻,琴音陡然响起。

    是,明月清风,以及美人隔云端。

    一曲罢,谭昭已经坐在了亭内,他这人琴技一般,但好赖还是能听出来的。

    小友也会琴?

    略会一些。谭昭实诚道。

    可要试试?

    就不用话还没说完呢,琴就到了他面前,这是一张好琴,谭昭扯了扯嘴角,琴技不佳,先生随便听听罢。

    谭昭其实会琴,也会萧,但他本人活得糙,并不喜欢这种高雅的活动,第一个琴音奏起,外行人都能听得出他的生疏。

    但渐渐,这股生疏就被压下去了,虽然琴技肉眼可见,但意境却是无人能比。

    技巧学得神乎其神,没有神韵,那也只能被称为琴师,而若是相反,便是琴技有些不足,也不失为大家。

    谭昭只弹了半阙,随后就停了下来。

    为何停下来?

    无名小曲,不大记得后半阙了。太久没玩,其实谭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弹了个什么鬼,果然他就是个俗人啊。

    ☆、江湖不曾老(十七)

    弹琴弹一半,犹如讲故事不讲结尾,人干事!

    更何况听曲的还是个醉鬼,众所周知醉鬼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于是理所当然的,谭昭被缠着弹完下半阙:不记得没关系,当场作岂不美哉!

    你可真看得起他。

    然到最后,这下半阙还是诞生了,当然不是谭昭作的,而是醉鬼自己心痒,给续了半阙,这才心满意足地醉了过去。

    这还是个完美主义醉鬼啊,谭昭将琴搁在石桌上,对着个醉鬼束手无策。

    算算时间,小雨儿的药浴也快泡完了,谭昭随手给人披了件衣服,这才匆匆离去。

    及至晚霞漫天,映着漫山遍野的落枫,随便一景皆是一幅画,李白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如画风景。

    他忍不住,有些诗兴大发。

    梦忆琴声远,枫叶落纷纷。

    他往前一踏,踢倒了搁在地上的酒坛,这才记起自己已经离开了长安,这是他离开长安前,朋友与他最后的馈赠。

    李白忍不住回味了一下,好酒是好酒,就是太少了。

    如意酒不如意,他摇了摇头,忽而看到肩上的衣服,这才想起自己醉酒朦胧时的事情。

    琴音悠哉,他忍不住取过琴,动听的琴音很快就在谷内飘散开来。

    小莫雨泡完药浴就睡着了,也难为毛毛一三岁娃忍受着芬芳陪着小哥哥,这会儿两小崽子睡在一块儿,谭昭听到琴音,随手摆了个阵法才过来。

    刚好,他走到亭中,最后一个琴音也刚好落下。

    这曲,名何?

    你这是在为难他这个俗人,无名的野曲,谭昭遂摇了摇头:只有半阙,后半阙乃先生所作,不妨由先生来命名。

    要搁一般人,必得推举一二,但李白自负才华,觉得命名个曲子实在没啥大不了,于是道:此曲古朴,有些秦汉之意,不如便唤作《小秦风》,如何?

    如何?当然是鼓掌啊,他一个取名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两人虽未通姓名,一个高傲,一个随性,聊得居然也蛮投机,甚至李白惊喜地发现,他不管聊什么,这人居然都能接上,知音难觅啊,他忍不住又想作诗了。

    忍不住,那就不要忍,作为半个李唐,李白吟诗根本不用走七步,兴致起来那叫一个张口就来啊。

    如果让谭昭来作,他差不多就会作类似于今日遇一友,把酒至天明之类的叙述诗,但李白大大不同,他的诗还带有非常浓郁的个人浪漫色彩,曾经也是个读书人,谭昭越听越觉得迷幻?!

    再看看这形容,这配置,这酒,他心里嘎登一下:好诗好诗,聊了这许久,不知先生名讳啊?

    醉酒方罢,路遇知音,李白心情甚好,遂道:老夫姓李字太白,还不知小友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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