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道歉了,诚心戒酒,吃了多少苦头,脱了一层皮;何况这十年来,做过这么多荒唐事,连前情人都被抓到过好几次,也没见江天发过脾气或者说过重话,却没想到眼下就是为了两粒药片,弄得这么僵。

    进了房门换鞋的时候,顾云声猛然发现原来江天出门穿的鞋子都不成对。他当下愣在了门边,嗓子堵得厉害,本来要出口的道歉也立刻卡住了。

    餐桌上的食物早就冷透了,江天扭头看了一眼,问:“晚饭你还吃吗。”

    “我不饿,你吃吧。”

    江天点点头,走过去把盘子都收了,接着就听见所有东西都倒进垃圾桶的响声。顾云声又累又倦,兼之愧疚,简直是坐立难安,他知道江天真的生气了。

    忽然厨房里传来一声脆响,继而是瓷器砸在地板砖上的破裂声。这还是他们刚开始同居时顾云声拉着江天一起去买的一套四十头的青花梧桐餐具,因为上面的花色正是疏淡的江景和高而阔的云霞,每次拿这套出来吃饭两个人都会互相取笑一番。挑选餐具的情景和平日里说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瓷器却先碎了。

    顾云声冲到厨房门口,看见江天蹲在地上收拾碎片,下意识地踏进来,想来帮把手。江天瞄见他,立刻说:“你赤脚,别进来,在客厅坐着。”

    这句话让顾云声愈发难过,本来听到声音都条件反射缩回去的脚又放了下来,捡起就在脚边的一块,拉住江天的手:“你别扔,我找人去补。”

    江天动作一僵,总算是把碎盘子放在了一边。他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顾云声,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嘴上说得还是:“都说了打赤脚不要进来了。”

    “我要和你道歉,和你解释,你一路上都说回家再说。那好,现在回家了,你却在这里捡一个破盘子。”

    “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戒酒,结果反而嗑药去了,我都知道了。你朋友替你背书,说你再不犯了,我也知道了。道歉也道过了,你还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毫无生气,疲惫不堪。顾云声目瞪口呆,没想到江天会说这样的话,这一路上在心口打转的话立刻噎住了,哆嗦了半天,才说:“好……我其实就是想和你说,我酗酒,之前不敢让你知道,所以一直装着没事也不在你面前喝酒。本来想趁你去瑞士的时候尽快把酒戒了,打了戒酒硫,结果被人灌了酒,休克了一回,这才改得其他药剂再辅助安定。林况结婚的事情让我情绪不稳定,最近几天多吃了几片,但我真的没有上瘾,这是个意外,而且是个惨痛的教训,我绝对引以为戒……还有,你打电话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人其实是在医院里的,我也不敢和你说……对不起,这件事情上一直在骗你,我知道这十年来已经过得够糟的了,我不想你因为酗酒看不起我。没想到现在你看到我又开始有用药的倾向了……这大概更坏吧。”

    他一直耻于向任何人承认自己酗酒的事情,但这次磕磕绊绊说完这一通之后,发觉原来对着江天,竟然也还是说出来了。江天一直垂着头在听,但听完之后,还是无动于衷一样,手指轻轻拨弄着碎了的青花盘子。

    “……看来你是不想说什么了。”顾云声心里的绝望加深,声音反而镇定了。

    “你现在才想起来说。”江天问。

    “嗯?”

    江天提高声音,同时抬起头来,眼底里的怒火煎熬了这样久,都熄灭了,幽幽地看不见光:“都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要不是我正好打电话过去,你还准备瞒多久?是不是嗑得神智不清还要瞒着我?是不是嗑完了躺倒在马路中间?等着我去给你收尸?你以为每次你都能有运气?顾云声你想怎么样?你还想不想过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声不吭憋着,就不跟我说!还一辈子,去他ma的一辈子!”说着再压不住火,狠狠一拍流理台,正好拍在一块碎片上,瓷片裂了两半,手也被割破,血水顺着指缝嘀嗒往下淌。

    顾云声没见过他发火,怔在当地半晌没说话,后来见到血才醒过来,抢过去抓着他的手去冲冷水,江天皱着眉头一掰胳膊,甩开顾云声继续说:“你以为你闷不做声把酒戒了,脱掉一层皮,你做过的事情就消失了两清了从来没有发生过了?你既然种了这个因,现在就得吃这个果。我陪着你我心甘情愿陪你一起吃。你要是什么事都非得藏着,那还不如一拍两散拉倒。”

    江天打开笼头,把手上的血迹洗了,洗着洗着觉得腰上一紧,知道是顾云声扑了上来。

    他不说话,就这么死死缠住江天的腰。江天发了一通脾气,之前因为顾云声的一切担心和忧虑稍微地平息下去。不知这样僵持下去多久,江天叹气:“你这次是停下来了啊,要是没停住呢。”说到这里之前接到电话后一路开车去找顾云声时的种种念头又浮上来了,不愿意再想下去。

    顾云声把额头抵着江天的背,声音沙哑:“你不知道,重新见到你,我才记起有些事情是多么羞耻,所以哪怕洗掉一点,一点点也好。”

    歧路 正文 a-20

    章节字数:4739 更新时间:08-12-03 12:27

    到底自己是怎么松口答应从一个人苦苦奋战变成两个人一起戒酒的,顾云声不记得了。

    江天还有工作要做,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他,顾云声也知道如果非要人一天到晚无数双眼睛盯着,那这个酒也是戒不下去的。他早早地把家里大部分的酒都扔在江天家里,还有些没开封的就送了人,尽量不一个人去超市,去了也不往卖酒的架子边走;安定片倒是还在吃,但现在每拿到一瓶药,他都倒在桌子上,然后按照每天的量包一个小纸包,用一个小药盒兜着,其他的就锁在抽屉里,然后开车把钥匙扔到江天家那个一条鱼也没有的热带鱼鱼缸里。

    江天默不作声看他折腾了一个多礼拜,人瘦得走路都飘了,只有看到酒菁的广告眼睛亮一下,就像是给濒死的病人打一针强心针。在某一晚听了失眠的顾云声翻来覆去半宿后,他叹了口气,摸着顾云声的头发说:“你别咬牙撑了,我们去专门的勒戒所吧,或者找个心理医生。”

    顾云声不肯:“我不去动物园,心理医生那个套路我都能蒙,不信你坐起来我给你演两路。”

    江天沉默了一下:“那这样,再一个多月就是寒假了,我请这一个月的假,陪你。”

    顾云声也不肯:“你下学期要转正教授,多少双眼睛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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