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修真) 作者:骑鲸南去

    &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修真)——骑鲸南去

    他知道这怪不得封如故,却仍有些不大甘心地想:自己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

    好在,荆三钗确实是想错了。

    喜帖是这两日才制作完毕,分批发散出去的。

    此刻,千里之外的清凉谷中,盈虚君正手执请柬,拉了鬼君陆御九坐在自己膝上,和他一起欣赏:怎么样,这像不像他师父的手笔?

    陆御九欢喜道:有其师必有其徒啊,真好,总算修成正果了。

    盈虚君:是。他和当年的他师父一样,婚礼煊煊赫赫,全道门来贺,何等张扬?

    陆御九捧着喜帖看了又看:道门又有新热闹看了。

    盈虚君酸溜溜道:可不是吗。

    陆御九总算品出了他的话意,侧目看他:你又在想什么?

    盈虚君嘁了一声:没想什么。

    你陆御九哭笑不得,如故是小辈,你还要同他攀比什么?

    我攀比?盈虚君埋怨道,是你说你身份不妥,不要闹大,你我之事悄悄办了就是。可重光是什么身份?如故又是什么身份?他们都可以,凭什么你不行?

    陆御九面皮薄,又为人低调,别人张扬也便罢了,他自己是不喜那一套的,闻言也生出一层薄怒来:你怪我?

    我盈虚君察觉陆御九情绪有异,有意想哄哄他,可心里这点儿不甘愿压了多年,一时也控制不住,脱口道,难不成怪我啊?

    两人保持着这样亲昵的姿势吵了一会儿嘴,又彼此气鼓鼓地瞪视一番后,还是陆御九先心软了些,往后一靠,拿胳膊肘捣捣他的胸口:你说,我们给如故送些什么啊?

    盈虚君愠怒未消:随便!

    陆御九瞪他:啧!

    这下盈虚君也老实了,静下心来思索一阵,突然又轻轻喟叹一声。

    陆御九:怎么了?

    若是行之他们能来一趟便好了。盈虚君拿喜帖轻轻敲着掌心,他最爱他这个徒弟。也不知道他在上界知道他遭此劫难,会不会责备我们没有照顾好他。

    闻言,陆御九心中也生出了些许酸楚,拍拍他的胳膊,安抚他

    道:别想这个啦。别说我们除了飞升,根本无法上界送去消息,单说他们下界,气运不容,可是要受天雷的。

    盈虚君惋惜地叹过一声,不再提此事。

    风陵山中,常伯宁手执一份喜帖,静静凝视。

    三年之前,孟夏之时,也有这样一份喜帖摆在了他的面前。

    是被文润津退回的、如故与文三姑娘的喜帖。

    常伯宁未曾推拒,便将喜帖收下,却因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那一点私心,未曾将此物交给如故。

    在那之后,常伯宁曾抽出喜帖,将文三小姐的名讳挡去,想象那上面是自己的名字。

    待从幻梦中醒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后,常伯宁还暗自笑话自己,这样的年纪了,还行此幼稚之事,简直像在过家家。

    如今,一封新的喜帖重新放在了常伯宁的面前。

    喜帖沉甸甸的,承寄着如故与如一对未来的梦,让他的梦再也无从做起。

    浮春,你下去吧。常伯宁合上喜帖,温文道,稍后等我写好祝词回复,你便送去朝歌山。

    罗浮春想到了桑落久,以及上次与他分别时他拉着自己的手说过的种种诺言,想着又要去见他了,一时脸颊发红,忸怩道:我吗?

    常伯宁:不方便吗?

    罗浮春一惊,忙点头不迭:方便!方便!

    应诺下来后,罗浮春方察觉了自己的失态,羞愧难当,恨不得挖坑将自己活埋了。

    常伯宁失笑,冲他挥一挥手:去吧。

    送走罗浮春,常伯宁取过一份空白的、嵌有杜鹃花叶的花笺,提笔凝神,一点点收敛整理好心中凌乱的情绪。

    常伯宁爱如故的自由、无拘束,亦爱他爱自由的模样。

    而属于他常伯宁的自由,即是看他去,盼他回。

    如今,如故有了自己的归处,自己该为他欢喜才是。

    他深出一口气,落笔写道:如故。

    见字如面。恭贺新囍。

    山南的一畦葵花开了,原是三年前离山之际许诺于你的,如今,吾会将其尽数移植朝歌山,权作贺礼之一。

    得汝邀请,幸甚至哉,纸短情长。惟愿我挚

    行笔至此,常伯宁停下笔端,将墨笔悬至砚上,任由一滴细小残墨滴下,在一渠青墨间打出一朵小小的墨花。

    挚?

    如故对他而言,究竟是什么呢?

    挚友?抑或是

    常伯宁闭上了眼睛。

    往事种种皆浮现于眼前。

    如故第一次唤他师兄时弯起的眼睛。

    如故练剑时飒飒若神的身姿。

    如故被师娘倒挂在树上惩罚时垂头丧气的委屈模样。

    如故被自己从遗世中救出时苍白如死的面色。

    如故趴在榻上、任自己用七花印一笔笔封印他的灵力,腰背处,未干的清心石液体泛着淡淡光泽。

    如故口中吁出一股竹香淡烟,轻声道,师兄,我愿你一世天真。

    常伯宁心音一鸣,原本重若千钧的笔端骤然轻了下来。

    像是从心间掉落了一根针,或是卸下了一座山。

    心念澄明之下,常伯宁重启双目,在纸上款款写下心中祝愿:惟愿我挚亲封如故,一生由自,一世快活。

    终笔之时,青竹殿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进来的是燕江南。

    她手中握着一份与常伯宁手上一模一样的喜帖。

    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一切便尽在了不言中。

    燕江南笑问:师兄打算送小师兄

    什么?

    有许多想送的,一时又不知该送些什么。

    常伯宁实话实说之际,轻松地站起了身来。

    他从未感到如此的轻松,仿佛放下了一桩天大的心事。

    他道:天下珍物众多,我想出山去看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  荆家弟控的日常:

    大哥:小弟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和善微笑.jpg)

    二哥:叫二哥,二哥罩你。

    小弟:为事业打包行李离家出走.jpg

    第145章 鹤踪飘影

    常伯宁下山以后,驻足天地之间,见天地之大,一时怔忡。

    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总会生出这样的毛病来。

    况且,常伯宁始终不擅长决定自己要去哪里。

    他上次下山,还是为着封如故。

    如今,他一时想不到去处,便茫然了。

    好在,他耳畔及时响起一人的声音。

    若有迷茫,不如来九嶷,下一盘棋罢。

    想到他新交的这名友人,常伯宁略略展颜,单足点地,身化流光,乘风而去。

    九嶷荆门之中。

    荆一雁与常伯宁相对而坐,面隔一面棋枰,两盏玉子,各执黑白。

    荆一雁拾起黑子,笑道:端容君也思索太久了。

    常伯宁把白子挟在指尖,轻轻摩挲:是荆道友与我对弈,自然马虎不得。

    荆一雁撑着面颊笑他:胜负欲这样强,还是我认识的端容君吗?

    常伯宁:有九嶷之玉做筹码,在下定是要搏一搏的。

    九嶷产玉,承天地毓秀,接人杰之灵,上好的九嶷玉,拇指大的一块,便可等价连城,顶级质地的九嶷玉,更是有市无价。

    本来常伯宁此行,单纯只为论棋手谈,没想占便宜,谁想与荆一雁在书房会面时,无意见到了顶尖九嶷玉所制的笔架,便忍不住夸赞赏玩了一阵。

    荆一雁主动提出,以九嶷玉做二人对弈之筹。

    常伯宁此番出门,本就为寻天下奇珍,做封如故新婚之礼。

    因此他并未推辞,取出了二十枚一等灵石,正欲做注,荆一雁摇头道:我不要此物。

    常伯宁乖巧询问:那荆兄想要何物作为赌注?

    荆一雁沉思一阵,举起食指,轻点了点自己的眼侧,示意于他。

    常伯宁学着他的动作,摸到了自己眼前正随一阵微风荡起的眼纱。

    常伯宁诧道:这只是寻常的月影纱,非是什么珍奇之物。

    荆一雁:我这人赏人观物,不喜以价值衡量,只看自己是否喜欢。友人时刻不离此物,总让我感到好奇。

    言罢,荆一雁举起一柄随身小扇,抵住唇畔,文质彬彬道:夺走友人随身之物,看友人沮丧,也可令我愉悦啊。

    常伯宁注视荆一雁片刻,软声道:荆兄人很好。

    这交换分明不等价,就算自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他是想将九嶷玉以正当理由赠给自己的。

    荆一雁挑眉:哦?

    常伯宁坚定道:我知晓荆兄用意,必不负好意,全力相战。

    荆一雁:他想过常伯宁有点呆,没想到呆得如此趣味。

    常伯宁一心两用的本事很差。

    在他冥思苦想、计算棋步时,荆一雁得以放肆地打量与欣赏他。

    荆一雁问:若你这局输了,又打算怎样偿还呢?

    常伯宁眼睛不离棋盘:听荆兄的。

    荆一雁:你输一局,我便留你在此住一夜?

    常伯宁不走心地应:唔。

    荆一雁:哈,还是算了。以常伯宁的棋艺,他能叫他在这里留上一生一世。

    常伯宁在深思之后,落下一子,才从棋境中回过神来,眨一眨眼睛:嗯?荆兄方才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荆一雁早已算中他下一步会落的几个棋点,常伯宁所下之处,对他而言不算意外。

    他随意跟上一子,又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常伯宁果然不擅一心二用,一入神,回答便不过脑,乖乖答道:是胎里不足带来的毛病。

    可治过?

    师父为我治过,但收效甚微。常伯宁道,我以前夜里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在治疗之后,这点病症就好了许多

    说到此处,常伯宁眼前一亮,落下一子。

    他抬起头来,有点抱歉道:啊,承让。

    你故意说话,扰我心神。荆一雁认赌服输,直起身来,笑意盈盈地倒打一耙,风陵之主,果真有心思。

    常伯宁:?

    他回想方才,发现好像自己的确一直在说话,便一头雾水地致歉:我不是故意的。

    罢了。荆一雁温文尔雅道,换你一个秘密,也是合算的卖卖。

    常伯宁也不记得自己刚才答了什么,好像是和自己眼睛有关的事情,也不算什么秘密。

    不知为何,常伯宁与荆一雁相处时总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荆一雁从蒲团上站起:端容君稍坐,我去取九嶷玉。

    常伯宁颔首:有劳。

    荆一雁离开不久,荆三钗自顾自踏入门内,想从大哥书房里讨两本书来看,刚要随口招呼一声,抬眼撞见了棋案前的常伯宁,愣了片刻:常师兄?

    常伯宁偏过脸去,端庄笑道:三钗回家了?

    荆三钗:嗯。

    这话怎么听着哪里怪怪的?

    恰在此时,荆一雁抱玉而入,看见荆三钗,不禁轻笑:小弟,你也要来一局吗?

    荆三钗回过身去,刚要开口,便被他怀中流溢光彩的玉璧唬了一跳,瞪眼道:你干嘛?

    常伯宁循声望去,也不由惊讶,忙起身道:荆兄,这

    他本意是只讨笔筒大的一块玉,回去雕琢,送给如故,孰料荆一雁怀拥的璧玉大得远超乎他的想象。

    荆一雁却是坦然:端容君,九嶷荆门少参与世间之事,不世门盛事,我等也不会参加,这原玉就算是荆门借端容君之手赠出的一份心意吧。荆门之玉格外养人,雕作双枕,一来凑个成双成对的好意象,二来可助调气聚灵。还望端容君多费心思,代为雕琢了。

    这话说得十分婉转动听,但荆三钗却听得后背凉意直窜:

    按照他对他大哥的了解,他大哥笑得越温文、把话说得越好听,便越是别有所图。

    末了,荆一雁居然把那一张狐狸似的笑脸转向了荆三钗:小弟不要吃醋,你那份要送出去的礼物我也有准备,心意与珍贵皆不下于他。

    荆三钗:滚啊,谁吃醋了!?

    这常伯宁犹豫了一阵,解下了自己的眼纱,放在棋盘之上,多谢荆兄好意,常某收受了。此物也赠与荆兄,还请荆兄莫要弃嫌。

    九嶷之玉实在珍贵,常伯宁受之有愧。

    临行前,常伯宁还是在棋盏里偷偷留下了那二十多枚一等灵石,权作心意。

    他转道前往清凉谷、应天川,再度知会了封如故结亲之事。

    最后,常伯宁去往了丹阳峰。

    和九嶷荆门一样,丹阳峰不问世事多载。

    但与九嶷荆门不同,丹阳峰的不问世事,多出自无奈。

    前任丹阳峰主,指月君曲驰,将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栽培徒弟韩兢之上。

    谁都以为,韩兢会是下一任丹阳峰之主。

    结果,韩兢成为遗世之祸中唯一一名失踪的道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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