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修真) 作者:骑鲸南去

    &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修真)——骑鲸南去

    封如故想得到的事,常伯宁亦是想得到。

    尽管速度稍慢了些,直到如故过身后,许多关窍,他才慢慢想通。

    唐刀客的最终目的,是逼如故堕魔,且是步步为营,精心算计的。

    他显然知道,如故身上的魔气需得慢慢诱发。

    也正是他那在青阳山中摧折了如故心脉的一指,断了如故再归道门的路。

    换言之,他既知晓抑制魔气的七花印存在,同时也能运用移相之术。

    能同时达成这两个条件的人,并不多。

    想通这一点后,常伯宁心中云霾深锁,难见天日。

    他逼迫自己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

    剑川外石榴树下的一抹红衣,夺命花雨中的一朵血花,猎猎酒旗下的翻飞衣袂

    它们的主人,都生了一双相似的、冷淡的凤眸。

    常伯宁疯了也似的追查唐刀客,一是为了给如故和众家道友报仇,二是为了证明,他不是他。

    今日,方与荆一雁对局完毕,听说这位在剑川月下与他有一面之缘的道友来访,常伯宁便立即请他来见。

    因为心绪翻涌,当他推门而入时,自己一时慌乱,竟打翻了棋盏。

    这一点小小的狼狈间,常伯宁却意外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并得到了仔细观望他的机会。

    常伯宁得出了结论。

    是他。

    只是,他宁愿当这故友死在遗世,从未出现。

    这样,他的竹君道友,方可在世上留下这一副清白身,方可保丹阳峰不受其波及。

    封如故的死,始终是常伯宁最为介怀之事。

    如故既然未死,常伯宁对唐刀客的仇怨也淡了许多。

    今日权作无事、纵他离去,常伯宁已用尽了他们昔年的全部情分。

    他日再见,十六条道友的性命,再加上海净的命,他们断无任何情分可言。

    常伯宁独立山头,风盈满袖。

    得见故友,他多愁善感的毛病犯了,又回忆起了另一桩往事。

    如故似乎总喜欢开自己同他的玩笑。

    那年中秋,三门徒弟聚在一起,品茗赏月,抽签游戏。

    如故抽出了一支竹花唯养栖梧凤,喜形于色,将签掷在二人面前:韩师哥,你何时嫁来风陵,和我师兄一起养我这只栖梧凤啊。

    荆三钗薄酒微醺,撑着下巴啐他:你是什么凤,一只死孔雀,拔光你的毛

    韩兢亦是抿唇而笑,望着自己。

    常伯宁却以为韩兢是在尴尬,善意地替他解围:如故,我与你韩师哥是道友,自会好好疼惜你的。

    言罢,他向韩兢温柔微笑:韩兄,可对?

    韩兢的笑容如沐春风,丝毫不肯叫旁人为难:是。

    过去,常伯宁不懂他的笑容。

    事到如今,他竟是参透了那么一点深意。

    韩兄。我不是高岸,非是深谷。常伯宁立于长月之下,衣袂翻飞,喃喃道,你纵有万千心音,向我呼喊,我亦无法给你一句回声。

    抱歉。

    走至风陵山下的韩兢,似有所感,转回头去,唯见天际皓月。

    万灯初上月当楼。

    很美好的景色。

    韩兢披着满身月光走下山去时,迟迟弄清了自己此行的来意。

    韩兢,在常伯宁这里,是无疾而终的一个符号,一段隐藏在友谊之下的,无望的爱。

    至少,韩兢扮演的角色、一名剑川旁边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无名小卒,该代替韩兢本人,拥有一个结局。

    他来过,他又走了,从此去游遍他的三千世界。

    人间风陵,无间地狱,生死两别,再不相见。

    韩兢回到了朝歌山。

    在封如故给他的第三日里,他哪里都没有去。

    韩兢扫净了自己的居所,将被褥与衣衫投入一方丹炉间,焚烧殆尽,只留下一件衣服,手洗干净,晾干后,穿在了身上。

    将房屋与自己整理完毕后,韩兢坐在空荡一片的床侧,拔出了春风词笔。

    春风词笔,通体清幽碧翠,乃是难得的玉剑,唯有尖端一点墨玉,宛如饱蘸青墨之笔,故得其名。

    这是师父指月君赠予他的绝世之玉。

    他取来绢帛,将剑从头至尾,细细拭过,直至其灵光微微。

    韩兢将剑横揽于怀中,闭目凝神片刻,眼前闪过杂乱篇章

    自己双膝跪地,握紧剑尖,让那一截墨玉对准自己的左侧胸口,慌乱地刺下鲜血淋漓的字迹。

    不要忘,不可不可以这个不可以

    片刻之后,韩兢重又启目,一双眼里无波无澜,只余淡淡的困惑,似乎不解自己为何会有这般狼狈的一面。

    他的指尖抵上剑刃中端,由浅至深,注入灵力。

    剑嗡嗡而鸣,鸣音渐趋尖锐,宛如凤泣。

    下一刻,剑身无可承受,应声崩碎数段!

    韩兢在满室飞溅的碎玉中静坐了一刻,才起身取来竹扫帚,将遍地剑碎打扫完毕,倾入丹炉。

    春风词笔,再不存了。

    韩兢,也不存了。

    他取出唐刀与青铜鬼面,放置在自己身侧。

    这才是该属于他时叔静的。

    唯独让韩兢觉得有些难处理的,是他的鹤。

    你能找到家吗?韩兢环抱住鹤颈,语气淡淡的,不似关心,更似叮嘱,我记得以前教过你,在他生辰那日,你该飞向哪里。我走之后,你去找他吧,他或许会照顾你,你可以载着他,去扬州,去任何他要去的地方。

    白鹤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只是用红喙一下下碰着韩兢的手腕。

    韩兢把鹤赶出了屋子,紧闭了门扉。

    直到那扇门被魔气轰然炸开。

    三日前,记录了时叔静十数年见闻的灵犀,已被呈了上去。

    他的所作所为,被全数记录在灵犀之中,再无法动任何手脚,因而无所遁形。

    不世门众,皆是因不世门庇护,方得了太平生活,却险些被唐刀客摧毁。

    如今,这害得不世门险遭道门屠戮的唐刀客当真混在不世门中,不世门众无不切齿,几欲杀之而后快。

    几名护法鱼贯而入,制住他的经脉,把他押跪在地。

    莫要让他脱逃!

    抓住他!

    韩兢毫无反抗,只凭他们处置。

    那带头的护法姓陆,他的妻女皆在不世门中,见到此罪魁,不禁怒从心头起,大步跨向前来,横起一掌,狠狠扇在韩兢脸上。

    他脸上一道轻纱飘飘飞出,落在地上。

    韩兢面色不改,只望向红纱飞落之处,神情漠然。

    见他此等表情,陆护法愈发火大,正欲再动手,忽闻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把面纱给他戴上。

    陆护法一怔,回首望去,见是新任门主封如故,表情迟疑一瞬,思索片刻,还是乖乖遵令,拾起地上红纱,不甘不愿地挡上了他的面容。

    韩兢从这世上消失已久,在场诸人,早不记得丹阳峰竹君子是何相貌了。

    但是,随封如故而来的卅四,于那惊鸿一瞥中,看清了他的面容。

    卅四心神俱震,回过头去,望向封如故:他是

    封如故道:卅四叔叔,收声。

    待韩兢被清押出去,人尽散了,卅四才追在封如故身后道:我昔日与道门关系还好的时候,曾见过他的,他分明是

    封如故踏入了韩兢的房中,四处检视之余,打断了他的话音:卅四叔叔,我知道他是谁。

    卅四:他

    有什么问题吗?封如故道,现在,他只能是时叔静,不可以是韩兢。

    卅四了然了。

    他默默尾随在封如故身后,暗自消化一阵儿,方才苦笑一声:难怪他明明那样冷淡,我却偶尔觉得他亲切。

    封如故不答,在房中,一步步走得很慢。

    卅四又道:他既然是曲驰弟子,又是你的旧识,那可否

    可否?封如故反问,十六条人命,还有海净,可否复生吗?

    卅四呆愣半晌,微叹一声:是我想徇私了。

    他忍不住问:韩叔静为何如此?

    又是这个问题。

    怕是所有人知晓韩兢的身份后,都会问他,为何如此。

    韩兢分明还活着,分明未曾入魔,分明是指月君最期待与珍爱的亲传弟子,为何要自甘堕落?

    封如故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始终背对着卅四:他不愿告诉我真正原因,是怕我知晓情由,下不去手。

    卅四:那你当真下得去手吗?

    封如故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全然不理会卅四的问题:卅统领,发天下令,后日清晨,不世门在朝歌山召开公审大会,公审杀伤道门的唐刀客。

    卅四一时没能转过弯来:公审?

    是。封如故道,他们不是要我们查唐刀客吗?如今我们查到了,自是要开诚布公,公审唐刀客,才好定罪。

    卅四一脑门子官司,抓了抓脑袋:这岂不是让他们有了指责不世门的理由?

    所以,为着这个理由,会有许多道门到场啊。

    说着,封如故举起手来,掌心里托着淡淡的一点灵光。

    他注目欣赏着自己在静水流深中创造之物,语气淡淡:时护法的灵犀之中所记载的,除了血腥之外,应该有许多其他有趣的东西吧。

    第137章  绝地翻盘

    不世门的天下令一出, 道门俱惊。

    上次,常伯宁发天下令, 往不世门讨说法, 也只是发给那十几家为唐刀客所害的受害门派。

    魔道如何敢发天下令?

    就算敢发, 又如何敢发给所有道门?

    这是公审,还是挑衅?

    唐刀客之事震惊全道门,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祸及的道门何止十六家?

    如今真相即将水落石出,若不遣人到来, 于情于理皆是不合, 哪怕是局外之人,一来为见新任的不世门之主,二来为免被人议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也必得来上一遭。

    卯时时分,朝歌山间,无师台下。

    清晨云抱石,无风浪自涌, 云色阴晦, 云之角上钩着一弦淡白残月, 仿佛文人工笔所绘。

    静静聚集在朝歌山无师台下的道门之人, 总逾三万之数,人头如攒,看得朝歌山上严阵以待的不世门门人头皮发紧, 心中发虚。

    但站在朝歌山下的众道门,心里也不很痛快。

    尽管目的是为公审罪人而来,可倒像是他们受了魔道调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似的。

    两年光景,世事更易了不少。

    文始门门主文润津因为服用丹药过度,疲态尽显,文始门中诸事已交给文忱打理,二儿子文悯从旁协理。

    然而,今日之事关乎女儿文慎儿性命,文润津还是坚持带病前来,一张青黄的容长面颊上长须纵生,持一榈木手杖,时不时嗽上一两声,是个气力不支的模样。

    文忱文悯一边一个护住他,倒也尽心。

    此刻,玄极君柳瑜极力捺着嘴角,难掩扬眉吐气的得色。

    他本意只是想将唐刀客这口黑锅推到不世门头上,反正不世门不可能信任道门,常伯宁心中又只有他的好师弟,战火一起,不世门群龙无首,必然会被摧毁。

    魔道不可有不世门这样的执牛耳者。

    万一他日,不世门率魔道一朝势起,便难以处理了。

    先要攘外,玄极君才可安心处理道门中的事宜,一步一步,让长右门取代三门位置,成为道门之首,从此一呼百应,得证他柳瑜的大道。

    孰料,半路横空降下一个门主封如故,搅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姓常的看到封如故就什么都不管了,而封如故有一手诡异剑法作为底牌,恫吓了在场所有人,逼得他们不得不先行撤退。

    然而,事态至此,柳瑜心中仍存一线希望。

    事情还远远没有了结。

    封如故身为不世门主,必须得交出一个唐刀客来。

    谁能想到,这短短几日,还真被他揪出了一个唐刀客?

    柳瑜尽管不信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但无论唐刀客是真是假,他都自信会稳操胜券。

    要么,这个唐刀客是假的,是被封如故拖出来的替罪羊。

    这样一来,如果封如故拿不出此人便是唐刀客的铁证,那便是欺瞒道门,践辱道门尊严。

    要么,这个唐刀客是真的。

    那么,不世门就必须担负起窝藏犯人、失职不察的责任。

    无论怎样,不世门今日都必须给众道门一个说法。

    否则,天道不容!

    因为成竹在胸,是而柳瑜不急不躁,温和地袖手而立,养精蓄锐,直待与封如故的正面交锋。

    因着是涉及人命的公案,且时间还未到天下令中所约定的卯时整,各道门中少有叫嚣者,只是各据一处,各自切察。

    独身前来的荆三钗等得暴躁不已。

    前几日,知晓封如故未死,荆三钗一颗心本就波澜横生。

    谁想没过两日,姓封的又摇身一变,改头换面,竟做上了不世门门主。

    荆三钗现今心情很是五味杂陈,直观表现便是拳头颇感痒痒,很想找个人捶上一顿。

    很快,找打的人来了。

    小弟。荆一雁的手掌亲昵搭上了荆三钗的肩膀,很久不见,想煞大哥了。

    荆三钗一个激灵,不习惯地去拂他的手:干什么勾肩搭背的?

    荆一雁一身庄重的石青色道袍,面含微笑时,可谓通身君子萧萧之风:你我兄弟,如此不是应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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