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曲星抒 作者:龙马海绵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16)

    门一开,阳光倾泻进来,带着无数微尘,太子仰头看着外面,眯起双眼,淡淡的叫了一声薛先生。

    道长来了,曲星抒坐起来,这可怎么办,这下什么都说不清了,道长肯定会很生气。

    不对,我为什么要怕他生气?他不是不要我了么,曲星抒想着,干脆把上衣脱掉,□□着白皙胸脯,在薛种踏入门口的一刻,他装作无意的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薛种不经意的往床上一瞥,往常肖青翎睡觉不老实,经常把被子踢到地上,他总会跑去捡起来。

    但现在,他看到了令他全身寒毛竖立的一幕,曲星抒好像没穿衣服,躺在床上,半盖着被子,往常令他神魂颠倒的白皙皮肤大片裸露在外。

    薛种脸都绿了,坐在桌子旁,太子端来一杯茶,也陪他坐着。曲星抒看着道长故作镇定,盯着茶水不说话,但眼睛时不时的瞥向自己,他目的已经达到,看薛种心神不宁的样子,果然还是在乎自己。

    心里好暖,而且很解气,他钻进被窝像一只蛆一样扭着身体穿上上衣。

    砰的一声巨响,五角桌被拍为齑粉。

    先生你干嘛?肖青翎惊呼。

    薛种没有回答,浑身颤抖大步离去,在门槛上磕了一下脚,差点摔倒。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太子疑惑的看着曲星抒,他没看到曲星抒光着上身的样子,那时候他忙着倒茶了。

    脚下这张五角桌现在碎的不能再碎,木头茬子在灰堆里,太子用脚翻了翻,薛种是怎么做到的?一掌下去竟然能把木头拍成粉。

    真是厉害,好像是之前顾同教给薛种的一个掌法,顾同也想教给他来着,但是肖青翎懒得学,他一心钻研剑术。

    回到被窝里,他暖了暖身子,然后穿起衣服,曲星抒窝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干嘛,太子掀起一角,看到这少年秀美的脸上像是开花了似的,躲在被子里笑个不停,肖青翎更奇怪了。

    这俩人是怎么了?不是情侣么?怎么刚才见了面也不打招呼?

    薛种走在下山的路上,满心酸楚,从林羽打伤小狐狸以后,看见那些淤青他就咬牙切齿,非要杀了林羽才甘心。但曲星抒跑去山中小院,和太子搂搂抱抱,简直像是从内部攻破了薛种内心的堡垒,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底是狐妖,薛种想,自己不能太过于用心在这段感情上,狐妖就是狐妖,狐媚惑人,作为游戏,这是狐妖的本能,跟人所理解的爱情是两种东西。

    薛种认为曲星抒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他攥着拳头,好后悔把曲星抒送到山里,要是一直放在芙蓉院,他就不会变心。

    自己能栓着他,关住他,逼他一辈子和自己在一起。薛种上瘾了,他没办法离开狐妖少年,少了他自己心里酸楚恼怒,什么事也不想干。

    太不甘心了,肖青翎,你可是我养大的,怎么能这样横刀夺爱呢。薛种头一次对自己这个心头肉起了轻微的敌意。

    不过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薛种自责,都是他自己的计划出了问题,他的宝贝曲星抒没有错,千错万错都是自己不对,自己想的太多了,计划的太好了。

    芙蓉院中处处结界密布,他走进去,看满院落雪,韩景正蹲在台阶上焦急地等待,见到薛种,韩景快步走来。

    你怎么才回来?韩景抱怨。

    薛种不想听他说话,他只想坐在自己安静的书房里把这些事想通,或是干脆哭一会,发泄胸中愤懑。

    郑翼出事了,韩景见他不说话,急忙开门见山,他神志不清,我刚才在戴浪那里看到郑翼,满嘴胡话,不吃不喝,双眼血红。

    薛种嗯了一声,想要进去,被韩景拉住袖子。

    你听没听见?郑翼是夺舍重生的恶鬼,他若是出了问题,你怎么解决?你打算听之任之?韩景大怒,这道人今天这副痴痴傻傻的样子真让他想要上去给一巴掌。

    薛种回过神来,看着韩景,低声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韩景拉着薛种,你现在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薛种任由这青年拉着自己,六神无主的走向山的另一边。

    第 28 章 起兵

    京都宫阙绵延,隔离天日,十步一阁五步一楼,楼廊四处穿插,接连着高楼广厦。如同山脉一般的殿宇下,到处都是侍卫、奴仆、行色匆匆的大臣与美艳的妃嫔,这么多人却不发出一点声音,在宏伟的宫殿群落之中渺小安静。

    坐落于深宫正中的离恨殿前,一个穿着金丝鹤氅、须发尽白的瘦弱老者缓缓爬着台阶,他名叫鱼询,字太偿,少时父母双亡,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才长大成人,成年后他替富家作奴仆,却不认命,偷偷读书写字,学得知识后,鱼询借跟随少爷上京赶考的机会,自己也参加了科举。

    一举就中了进士,受到先帝召见,从来被人看不起、踩在脚下还得吐上两口唾沫的鱼询,随随便便一个有钱的小富户看到他就掩鼻而走的鱼询,被先帝亲自双手搀扶起来,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不嫌弃他,还冲他隐隐笑了一下。

    那时鱼询三十岁,先帝已经老迈,鱼询记了一辈子。

    他奋发图强,升为御史,秉笔直书,为了理想而参与政治的蝇营狗苟,先帝被刺杀时,鱼询已经五十多岁,先帝更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传闻说这可怜的老人被国师部下万箭穿心而死。

    鱼询哭了一夜,眼泪流干了,就流血。但他不敢反抗国师,好多人和国师作战,被杀死,痛骂国师,被抓走,鱼询什么也不敢做。

    他和大臣们一同向国师朝拜表示臣服时,咬破了舌尖,抓破了手心,巨大的悲哀和痛恨被烙印在心里,每每想起,他都坐立不安。

    十年了,鱼询快要老死了,时不时传来有人反抗国师、失败后死去的消息,鱼询每一次,都暗自下决心,向前走了一步。

    今天,到他出头的日子了。

    这座离恨殿他这十年来走了无数次,这些台阶,他都印记在脑海里,他想过国师在台阶上的每个地方,被他一剑砍死的样子。

    为先帝,为太子,为自己。

    鱼询想,此刻他背后跟着数百装备精良的士兵,全是这些年来再三施恩的老部下,四周高楼也已经布置了弓箭手,老迈的鱼询走完了最后一级台阶,他看到了殿中百官,和坐在宝座上的国师,国师每日的外貌都不同,有时是农夫的长相,有时是铁匠的长相,有时身高一丈,有时矮小的不足五尺。

    此刻国师看到鱼询阴鸷、仇恨的目光,心里明白过来,鱼询反了,脸上也跟着恍然大悟。

    士兵们把守住四门,将百官与国师包围,鱼询站在门前,负手而立,他能胜国师么?心里很忐忑,但他不退缩,若不成功 ,自己今日就死于此地,算是为先帝殉葬。

    鱼太偿,你发疯了!一名大臣叫道。

    鱼询看了那人一眼,满眼鄙视,国师的走狗,奴颜卑膝之徒。

    他自己也曾是这副嘴脸,他心中复仇的决心坚定了十年,这十年来他抛却自尊,百般讨好国师,为国师做酷吏,迫害民众,诬陷百官,只为了骗取信任,完成今天之事。

    奸贼,鱼询指着宝座上的国师,手指哆嗦,这一生的全部意义,只在今日,一股抒发的畅快让他仿佛回到二十岁,巨大的成就感与复仇的快感充满他的感官,弑杀先帝,屠戮宗室,丧师献土,致民不聊生,天下糜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每次看到国师,都心里叫他奸贼,但嘴上叫白公、叫国师、叫尊上,一声一声,他恨自己无耻。

    鱼询下令士兵们进入宫殿,他眼前全是科举中进士后,先帝对他的笑脸,一眼万年,再也不能忘记。

    眼泪涌了出来,他畅快的看着百官纷纷被砍到在地。

    国师化作一团烟雾,鱼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丸,扔在地上,这是薛种所制,驱雷布电,一处结界张开,国师被细微的电流击伤,落在地上,苍白须发上点点血迹,曾经高贵无比之人如此狼狈不堪。众人见到如此情景,一片哗然。

    有的人昏死过去,有的人想逃出去,被士兵们乱刀斩死,不少年轻健壮的大臣,对国师忠心耿耿,抄起可手的宫灯、宝扇、案几之类的,护住国师,退入殿后。

    离恨宫远处,一个中年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紧张的看着宫阙四周的动静,身旁跟着大队大队的士兵,他就是鱼询新拉拢进黄泉会的姜生,此刻姜生控制了宫阙内部,手下的三千兵马将离恨宫团团围住,焦急地等待着鱼询成事。

    姜生外围,是三名中枢大臣联合防御的天子桥和环宫河,在外面,是黄泉会的大营,数千个营帐搭在宫墙外,数不清的兵马来来往往,都打着太子肖青翎的旗号,这些士兵没几个见过太子的,也没几个听说过黄泉会的,都以为是这次行动前才新成立的组织。

    京都四城关闭,出不去,进不来。

    天罗地网,插翅难逃,姜生劝慰自己,他止不住发抖,他太害怕国师这个神秘莫测的存在了,不过近年来发生几件事,让多疑的姜生觉得国师要对自己不利,为此才先下手为强,配合黄泉会谋反。

    国师一党在殿后筑起营垒,用床、柜子、屏风等东西垒起一道山墙,殿后有埋藏的兵器,众人拿在手里,与鱼询的部下隔着山墙作战,箭如飞蝗。

    等了半日还不见鱼询出来,姜生率领援兵冲入离恨宫,但地方很小,大军难以施展,国师一党负隅顽抗,一时无法攻破,姜生为此吓得魂都没了,夜长梦多,他害怕有变,亲自督战。

    而鱼询则很开心,这样的结果最好,当年国师也是将先帝与部下围在宫中,攻打了一天两夜,让先帝在恐惧中受折磨,最后迎来死亡。

    如今他要全部报还。

    第 29 章 矛盾

    薛种看到了郑翼,果然不正常,恶魂夺舍重生,很容易狂化,然后大开杀戒。

    但他没有任何方法,韩唐带着许多好手前往京畿,援助鱼询,山里说起来比较空虚。没人能解决郑翼的问题,薛种不懂御鬼之事。

    他只能寄希望于郑翼能晚点狂化,所以他什么也没做,吩咐戴浪不要刺激他,随郑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戴浪处回来时已经天色将晚,坐在芙蓉院里百无聊赖,这个熟悉的地方他感觉非常陌生,一刻也坐不下。于是草草吃了晚饭,跑去山中小院。

    这两天他去了四次,还去不够,真相也跟着搬去住。薛种想,干脆这次上去,把曲星抒接回来算了,不过他还愿意跟自己回来么?肖青翎年轻,长的俊秀,有鲜美的。。

    自己则老迈无趣,根本比不上。

    肖青翎,你这混小子!

    站在太子院外,已经完全天黑,四周高大树林只剩黑色剪影,乌鸦嘎嘎的叫着,和着凌冽寒风,十分寂寥。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该说些什么,想起远方的京城,此刻一定布满了黄泉会的旗帜,上万兵马拥着肖澜太子的旗号与旨意,围攻国师。这是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反抗,薛种想,太子一定很开心。

    就以报告这个的名义,进去说话,顺便问问曲星抒到底想要干嘛。

    走进院子,他发现三座房里都没有烛火光芒,一抬头看到山坡上,肖澜与小狐狸笑得开心,正在练习射箭。

    薛种心里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满是酸楚,怎么可以和别人一起笑得这么开心?

    他想上去拽着这小不要脸的回芙蓉院去,然后狠狠的占有他,直到留下自己的印记。

    肖澜站在山坡上,看到了薛种,这道人的身影他看了多少年了,熟悉的很。

    他又来了。肖澜撞了一下曲星抒的手。

    狐妖少年也跟着看下去,他视力很好,清清楚楚的看到薛种站在小院里,面色不善的死死盯着自己看。

    我下去了,你和他说说话吧。肖澜走下山坡,留曲星抒一人在那,太子知道这俩人好几天没在一起腻味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见肖澜下来,薛种纵身跃上山坡,站在少年面前。

    曲星抒哼了一声,转过脸去,还生他的气,薛种想上去把他用铁链铐住,揍一顿揍到听话为止,又想问问肖澜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思绪混乱,愣在原地。

    肖青翎在山坡下小院重重的关上了门。

    你和他上床了?薛种直白地问。

    曲星抒一惊,被口水呛到,咳嗽两声大声说:你才!我没有。

    他没有。

    薛种心都要化了,他是爱我的,他没和肖澜混在一块。道长将少年抱入怀中,举起他转着圈圈,曲星抒用力挣扎,使劲咬道长的手,他才松开。

    双脚落地,曲星抒想给他看看自己这几天饿瘦的小肚子,但听到一声咻的破风之音,他胸口猛地剧痛,被撞倒在地,头晕眼花。薛种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曲星抒胸口中了一箭。

    谁!

    薛种双目发光,看向箭的来处,一片小树林中,黑肤少年,那张脸他把自己忘了都还记得,肖青翎!

    他怒火攻心,分不清青红皂白,抱着曲星抒,拔出羽箭,少年疼是疼,但没伤到要害,箭在肉里穿了过去,心脏、肺都完好无损,此刻被薛种摸着皮肤,咯咯乱笑。

    不许笑!薛种怒道,但随后软了下来,他凭什么这么对待小狐狸?都是自己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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