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脱粉了 作者:anali荔

    &我脱粉了——anali荔(39)

    顾卫国苦笑:我常想,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是我的错吗?或许我当年就不应该再娶,但是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啊,儿子,每个人都有被原谅的权力。人要学会往前看,你该放下你妈了。

    你没资格提我妈。他的声音冷至冰点,你走吧。以后不要随便来我工作场所了。

    顾卫国是个骄傲的人,唯独在顾寒时面前,时常觉得自己纵使是他父亲,再高大,看着也像矮了一截。

    顾卫国最终离去的姿态有些黯然,顾寒时心里不见得就不难受,只是想到母亲,又着实无法软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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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飞机晚点,好不容易赶上赶在和顾寒时约好的八点前到家。

    他以为顾寒时早就在家等他了,没想家里一片漆黑。

    沈淮开了灯,有些失望地给顾寒时发信息,刚发送出去,开门的声音和微信提示音同时响起。

    他转头,看到顾寒时站在门口对着他微笑。

    忙了一天,两人都累了。

    各自去洗了个澡后窝在沙发里,顾寒时还在刷着微博,沈淮凑过去,看着他刷的内容,非常无聊又没有营养。

    沈淮刚想开口嘲笑,又看了看顾寒时的脸,目光有些游离,明显是走神了。

    沈淮轻轻揉着他的腰:顾老师,想什么呢?

    顾寒时看了他一眼:痒。一边去。

    沈淮悻悻然放开他:对了,忘了问你今天怎么样?拍戏顺利吗?

    顾寒时脑子里还是顾卫国的事,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沈淮皱眉:你没事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寒时沉默半晌,纠结了一晚上的问题还是问了出来:今天我爸来了。

    啊。沈淮张了张嘴,说什么了?

    他来找过你。

    沈淮没有说话。

    顾寒时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没有说的必要。

    也没有瞒着的必要。顾寒时说,章玥来找我,我也和你说了。我们应该坦诚一些。如果你受了什么委屈,我是希望你能告诉我的。

    你想多了,我能受什么委屈?你看我像受委屈的人吗?沈淮声音变得冷硬,脸上的笑也淡下来,我们是在一起,但也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力。比如我不想让你应章玥的约,因为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但是我没有说,因为我尊重你。

    这和章玥,和尊重有什么关系?我在说我爸找你的事。

    哦。沈淮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就是不想告诉你。没有理由,可以吗?

    顾寒时见他言语间已有怒气,语气无奈:你实在没必要这样的态度。我就事论事,不是想和你吵架。他已有些服软,我怕你不告诉我是忌惮着我和我爸之间的关系。

    他轻嗤:那你想多了。

    顾寒时皱眉。

    他显然退了好多步,可沈淮仍是那样的态度,叫他不爽。

    人都是有脾气的,顾寒时也终于有些怒意了,坐到单人沙发上,远远地看着他:你根本就没有做好面对可能会发生的一切的准备。你在不停地动摇,不是吗?

    沈淮头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他那么难才变得勇敢起来,试图和命运做对抗。

    而顾寒时就这么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堂而皇之地给他下了判书,以他最讨厌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沈淮看着他,有一瞬间觉得顾寒时和那些人是一样的。

    任性、洒脱、肆意而自由。

    他们可以驰骋在自己的战场,鞭笞着他已经失了自尊和信仰的灵魂。

    沈淮失望透顶,又觉得眼前的男人荒谬至极,干脆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你觉得我不敢,还是觉得我舍不得?需要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沈是一个自卑到骨子里的人。

    ☆、第四十一章

    沈淮和顾寒时头一次起争执,几天都有意不搭理对方,心里又悄悄盼着对方主动搭理自己。

    手机一天要看无数回,开屏关屏,比孔雀还殷勤。

    顾寒时终究比沈淮多吃几年大米饭,熬了几天,还是先低头了。

    他有意缓和关系,知道沈淮出道八周年纪念日马上到了,给他打了个电话:到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再庆祝下吧。

    顾寒时已经给了台阶下,沈淮心里舒坦了不少,又有些小窃喜,假装正经说:可以。但是那天有拍摄,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顾寒时早知道他给三分颜色就可以开染坊,甚至可以想象他说这话时憋着笑的样子,他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

    但再怎么说,那天的事总算过去了一半,虽然彼此心里的疙瘩,并不一定全都消了。

    沈淮的人气在如今的娱乐圈里还是很旺的,超话榜虽没有登顶前三,但也是长期位于前十,对于他这种已经出道八年的人来说,相当不容易。

    最近微博上沈淮出道八周年的超话频繁被刷上热搜,顾寒时很难不去注意。

    所以连同他当天会和后援会一起庆祝,也都知道了。

    这几天沈淮特别忙,两人又因为之前的事情,联系并没有那么的多,沈淮拉不下脸来像之前一样事无巨细都去报告,顾寒时也仍受锢于剧本抄袭的事,没有多问。

    他订的是一家极贵的酒店的顶层包房,连带着顶级的餐饮服务。

    特地叫人精心布置了,也准备了礼物,结果一等从六点等到了九点,沈淮那还没有动静。

    顾寒时刷了刷微博,倒见他又上了热搜,是庆祝活动上的照片,新鲜出炉,还是没P过的生图。

    照片里沈淮的笑容轻松灿烂,一如往昔。

    甚至还有一张照片里,鼻尖、唇角和发梢都沾上了蛋糕奶油,看上去格外俏皮。

    才一会儿的功夫,微博热搜已经从新变成了沸,顾寒时退出微博,给他发微信。

    什么时候回来?

    沈淮一直没有回复。

    菜已经凉了,冰激凌蛋糕微微融化,准备的一瓶红酒已经被他喝得差不多了。

    时针指向了十,在不经意间,又跳跃过了十一。

    顾寒时看了看一片寂静的手机,穿上西装,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沈淮从门口走进来,摘下黑色的口罩、墨镜和鸭舌帽,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四仰八叉,闭着眼睛说:累死我了,给我倒杯水吧。

    顾寒时嗯了声,什么都没说,去一旁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他。

    沈淮咕咚咕咚地灌进去,喝得太急,呛到后猛烈地咳嗽起来,顾寒时手忙脚乱地给他拿纸巾,又去卫生间用温水浸湿了干净的毛巾让他擦脸。

    沈淮擦完脸样子清醒了点,呆呆地看着他问:几点了?

    十一点半。

    这么晚了。沈淮有些迷糊地皱眉,你吃了吗?

    没有。顾寒时耐着性子答,给你发了微信,你没回,我在等。

    微信?沈淮从衣服口袋摸到裤子口袋,好不容易摸出手机,按了按锁屏键,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没电了。对不起啊。

    他凑过去想亲吻顾寒时的唇,顾寒时别过头,蹙起眉头:一身酒气,你喝了多少?不是和粉丝的庆祝会吗?怎么会喝这么多?

    沈淮已是微醺,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悦,摇摇头,甚至眼里还带着零星的笑意:不是,我也不想的,就是公司那帮人,一定要给我再庆祝一轮,去开了个包间。

    而他就这么傻乎乎地等着。

    顾寒时在心里轻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很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沈淮,你很快乐。

    嗯。沈淮从喉咙间发出一点声音,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湿漉漉的,今天好多人呢。

    都是陪伴着他走过了孤单时光的人。

    不管他是否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管他们在他生命中真正会留下什么痕迹。

    顾寒时有些心酸,又有些心虚地想,而自己没有。

    他被沈淮仰望了那么多年,又被爱上。

    他何德何能。

    如果没有他,沈淮原来应该会有很好的生活,包括和他的父亲。

    是自己把他拉入了那个深渊。

    你在想什么呢?沈淮的笑容和言语里带着醉意,并不期望一个回答,反而伸手捏了捏顾寒时的耳朵,对了,我的礼物还没给我呢。

    顾寒时看着他的眼睛,沉默半晌:我没有准备。

    沈淮的笑容淡去。

    这样啊。他似乎清醒了点,看了看周遭的布置,又站起来看桌上的菜肴,我今天应该早些回来。你生气了。

    没有。

    太明显了。沈淮轻叹,顾寒时,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真的没有。顾寒时轻轻摇头,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沈淮,你坐下。坐我旁边来。

    沈淮没动,警觉地皱眉:你想说什么?

    顾寒时的眉眼有些冷淡了:我想了几天。也许你这么退出确实是不理智。你放不下这一切。或许你只是因为一时冲动。

    又来了。

    许是酒精的作用加剧了他的烦躁,沈淮扯了扯衣领,生硬地说:我说了,我不想干了纯粹是自己的决定,和你无关。你在这种时候给我讲大道理?顾寒时,你什么毛病?

    他怒气冲冲,像个刚点燃的火球。

    相比之下,顾寒时冷静许多,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意,只继续说:一旦退出,违约的事不说,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章玥如果拿我们的事做文章,又或者有人扒出了些什么,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你想过后果吗?至少从现在来看,你没有能力承受这件事背后的代价。

    顾寒时以为说完这些后他会气到跳脚,没想沈淮只是冷笑了声,耸耸肩:行了,我懂了。是你后悔了。你怕了。怕就怕了,这也没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嘛,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沾上一点污渍的。

    沈淮。

    顾寒时叫他的名字,声音有些微颤。

    沈淮冷冷地看着他。

    顾寒时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眼神,平静、淡漠、戒备。

    但是在这个时候,顾寒时也不意外了。

    他想,或者这才是沈淮,是那层光鲜灿烂的皮囊下真正的灵魂。

    满目疮痍。

    像一个在黑暗的角落里喊着我好疼的孩子。

    那一刻,顾寒时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

    因为在他身上,映照的是自己,完完整整的自己。

    他的喉结动了动,说了声我先走了,然后转身。

    就在这个时候,沈淮大步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

    顾寒时身体一僵。

    沈淮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锁骨间,他的呼吸温热,鼻子却是凉凉的。

    顾寒时冷静地说:沈淮你放开。

    不许你走。他摇头,手上箍紧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顾寒时的手放在他的手上,试图挣开。

    别动。他张嘴,轻轻咬了他肩膀一口,连声音都低下去,像小兽在呜咽,我怕。

    他居然哭了。

    顾寒时掰离他手指的动作僵了僵,刚一侧头,沈淮的吻就覆了上来。

    掺杂着比以往更浓重的色彩,他的唇齿间尝到了什么?

    悲伤与苦痛。

    他忽然想到母亲去世前半年,那次她疯魔般地跑出家门,他慌张地去寻找父亲,却看到父亲和另一个女人亲密相偎。

    他愤怒却隐忍,从来没有质问过什么,也从来没有试图戳破过那层玻璃纸。

    即使他的父亲和家中所有亲眷怨憎他,觉得他无理取闹。

    后来他长大些,想得通透许多,有一天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更怨的只是父亲从未悔恨自责。

    仅此而已,但已足够卑劣。

    他的世界从那天起,一直在倒数着一个末日。

    要不要?

    沈淮问他,温柔却卑微。

    他迟疑,却明白自己只是故作姿态。

    所以只一秒,便点头:嗯。

    好像终于见到漫天星光坠落。

    那夜,起起伏伏。

    窸窸窣窣的彼此的声音,周遭所有的一切,每一个细节,动作、神态、声音,都带上了宿命的味道。

    好像午夜梦回,猛然惊醒,发现依旧在梦中。

    此间顾寒时忍不住落下泪来,沈淮往下轻抚他蒙上一层薄汗的脊背,吻他湿漉漉的睫毛:痛?

    我是高兴。他的声音有些哑。

    嗯。沈淮说,谢谢夸奖。

    顾寒时扭头看他,神色自然,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脸也没有红。

    说不清是为了什么,看着沈淮,他忽然又想哭了,像个委委屈屈的小姑娘似的。

    可他其实很少哭,就连当年母亲离世的时候,他也只掉过几滴眼泪。

    而今他和沈淮相拥共眠,仿佛终于能解开这么多年的心结来。

    他想,原来他还是可以爱的。

    命运没有过分亏待他。

    他只是略有遗憾,他想要的,终究还是很难圆满。

    ☆、第四十二章

    沈淮到底年轻,食髓知味,那天之后对着顾寒时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种情势下,饶是顾寒时这么克制的人,都有些被融化,连带着火热起来。

    两人间的关系,包括之间的矛盾,都没有再被提及,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又好像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人太嚣张得意的时候往往离摔跤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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