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有匪(GL) 作者:甘若醴

    &钟山有匪(GL)——甘若醴(148)

    那里,怎么了?竹茂林指向西北,惊讶道。

    只见风雪后,有一道火焰蹿起,将那小半块天空都烧红了。

    陆临按住嗡嗡直响的青阳,冷声道:是涿光山,看来有了不得的东西在那,还不止一件。

    只有神物相碰,才会爆发出如此威力。

    阿烛,还在那百里宁卿轻声道,她性子跳脱,喜与钟明烛争斗,提及对方时往往都没什么好脸色,此时,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回头看了一眼墨沉香,见她正凝神运功,皱了皱眉,催促的话最终还是被她忍了回去。

    羽渊仙子在山道上设下重重迷障,都是以她的灵力构筑,牢固难破,虽然说不上多精妙,但想解开还是须得耗费不少时日。若非墨沉香精通五灵门玄门秘术,引出霍成血脉中那一缕属于羽渊的精血,再由竹茂林以此为基施术,他们恐怕还被阻在百里外。

    眼下墨沉香头顶不住升起白气,额头也汗珠密布,俨然是施法的紧要关头,虽有竹茂林护法,百里宁卿仍不敢轻易打扰,只能任凭焦躁在心底漫延。

    须得快一些才行啊她望向天际那隐隐约约的绯色,只觉不详之感愈发明显。

    发生了什么?

    长离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埋在几块石头下,她稍稍喘了一口气,发觉周身并无痛意应该没有受伤,便伸出手抵住身上的石头,下一瞬便瞥见手上覆着一层淡淡的火光,眼底顿时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就和之前一样,钟明烛那簇火保护了她。

    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还要她想起那袭被火焰卷住的玄袍,便觉心被刺了一下。抿了抿嘴,她努力将杂念压下,而后推开那几块石头,自那片废墟中走出。

    待看清四下情况,总是淡然如她也不禁惊愕地睁大眼。

    她记得前不久自己还在冰原之上,被若耶拉住,此刻却像是跌入了地底深处,四周热浪滚滚,夹杂着四处飞散的火星,足下是黝黑的岩石,不远处就是劫火肆虐,好似暗红色的河流,缓缓流淌着,将所经之处都融化殆尽。

    她仰起头,见顶上的暗色上有一线雪白,便想那里应该与外界相连,可以从那里出去,下一瞬,她眼底又掠过一抹惊色。

    她竟无法御气飞行。

    常人遭遇此事,多半要方寸大乱,她却只愣怔片刻,便抽出剑轻轻一挥,察觉本身灵力尚在,便凝神探起四周来。

    很快,她便听得前方有呼救声传来,她立刻往声音来处奔去,那里是个断崖,若耶一只手抓住崖上一条裂缝,挂在峭壁上,大半个身子已然沉入火中,身上是大大小小的灼伤,若非她另一手以瑶琴结成结界将自己护住,恐怕已葬身火海中。

    此处无法飞行,她全部精力都拿来抵御劫火,稍有松懈就要被那火海吞没,是以虽然一时无虞,长久以往,气力总有耗尽的时候,迟早要被流火卷走,抬头见长离探出半个身子,她先是一喜,但旋即就惊呼道:快退后,这火霸道得很!再见周遭劫火并无涌向长离的意图,不禁咦了一声。

    长离捻诀分出一缕灵力,缠住若耶的手腕要将她拉上来,可一提之下竟没将她拉起分毫。

    原来那些劫火仿佛活了似的,正在不断将若耶往下扯,长离定了定心,捻剑诀一划,长剑顿时飞出剑匣,化作一道流光往卷住若耶的火光而去,剑光一闪,若耶附近的火一时散去,这时她另一手猛地一提,便将若耶拉了上来,若耶一踏上实地,连谢都顾不上称就往远离断崖的方向奔去,紧接着就见压下火焰浪潮似的蹿起,往她扑去,若非她避得快,非要被再一次拖下去不可。

    长离见得火浪滔天,顿时一愣,她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见那来势汹汹的火焰分作两股,避开了她。

    而此时若耶已拉开距离,瑶琴一晃,便将那火龙推了回去,过了许久,见未再生变故,才心有余悸道:它们怎么不袭击你。

    长离摇了摇头,随后瞥见身上时明时暗的火光,心下顿时了然,若耶也注意到她周身缭绕着一层淡淡的火光,恍然大悟道:原来钟明烛施法给你护身,怪不得。

    同是劫火,便不受其害。

    这里是哪?若耶一边施法抹去身上灼痕,一边张望四周。

    长离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在地下。

    那时她被若耶拉住打听钟明烛的下落,若耶说南下的路被羽渊设障封住,自己不谙阵术,想离开只能求助于钟明烛。

    她还不及回答,就听得涿光山那传来绵绵不绝的咆哮,然后便是一阵天翻地覆,清醒时,便已在这里。

    与她一样,若耶四下张望后便发觉了顶上那一线白色,不过她已知道此地无法飞行,试也没试便发出懊恼的声音:这里灵气紊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手一摊,掌心多了一面古朴的镜子。

    八荒镜上流纹明暗不定,不时嗡嗡作响,一出现,那断崖下的流火又是蹿起数丈高,见状,若耶忖道:莫非是神物?

    当今修真界的法器,哪怕是数个洞虚境界法器相叠,也无法令这一整片山地都崩塌。而那些劫火,应是沾染了那神器中的霸道之息,是以想要吞并同为神物的八荒镜。

    长离瞥见八荒镜,只觉灵海深处有什么震颤起来,下意识退了一步,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枚同样漆黑的镜子,身子已然紧绷起来。

    若耶见状,便想起当日她在六合塔中受的种种非难,抱歉地笑了笑,便将八荒镜收起,道:我们先想办法离开吧。

    这镜子、八荒镜长离却若有所思道,是不是能找到她。

    她?钟明烛?若耶迟疑道,听长离嗯了一声,她便皱起眉,看看长离,又看了看附近流窜的火星,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长离传信给龙田鲤时,钟明烛其实也传信给慕云和若耶,告诉她们自己已告知长离往事,并且和她暂时冰释前嫌。

    可若耶却总觉得长离有些古怪,提及钟明烛时,没有怒意,却也没有什么期盼,字里行间透着踟蹰,倒似在挣扎似的。

    你还想找她报仇?若耶试探道。

    长离抿了抿嘴,沉默许久才轻轻道:我要找她,问一些事。

    到底有多少事还瞒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利用她

    想到利用两个字,她只觉酸涩涌上心头,叫人几乎难以忍受。

    若耶见她垂下眼,苍白的面容上显露的竟是难过,心里一震,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长离垂首不语,她又道:这人一肚子坏水,谁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可这么多年她都没放弃找你,明知道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她要是嘴坏,你也别放心上啊。大不了等找到她了,我帮你骂她。

    她时常抱怨长离不近人情,而今见得她眉宇间那抹脆弱,便一下心软了,想了一堆话去安慰她,连骂钟明烛这种事都搬出来了,全然忘了自己不止一次被钟明烛几句激得暴跳如雷又无言以对。

    钟明烛之外,从未有其他人这样对待她,其他人不是隔着一层敬畏,就是隔着师命门规,若耶这般坦率热诚倒令长离稍稍吃惊。她虽然自钟明烛那听过往事,知道自己和若耶曾数度交集,但自他人口中听来,终是显得生疏,加上若耶还是钟明烛的帮手,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钟明烛的计划,是以对她一直持有一分戒备。而今见她神色诚恳,不似有任何敷衍,被彷徨失措笼罩多时的心底忽地浮现几分宽慰,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然后轻声道:谢谢。

    之后,两人寻了一处远离断崖,不会被流火打扰到的空地,若耶取出八荒镜,捻了一把灵石,在地上刻起符文来,长离忽地发现那些符文和钟明烛布阵时刻画的图案很相似,便问道:这些图案,是什么?

    若耶手不停,口中答道:这是我族文字,传承自上古神族,非我族人,非但看不懂,连依样描摹都办不到。

    长离试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她一旦试图照着刻画,不是不成模样,便是脑内忽地一片迷雾,不知不觉停下动作,她思忖片刻,又道:她也会。

    什么?若耶一惊,手一顿,片刻后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能想到这驱使八荒镜的法子。

    你不知道?

    钟明烛很少提她自己的事。若耶皱着眉道,我以前只知道陆临识得神文,他们情同兄妹,说不定真的是出自一脉,她会的话倒也不奇怪。片刻后她忽地啊了一声,愤然道:钟明烛又诈我!

    怎么?长离问道。

    当年你被困在六合塔,塔内便是以神文刻咒,她明明认得,却对我说不懂,还要我一个字一个字解释给她听!正好最后一笔刻完,若耶起身,气呼呼虚空挥了一拳,我得找她讨个说法去。

    她总是这般欺瞒人么长离喃喃道,为何不告诉你真相。

    若耶却叹了一口气道:唉算了算了,她那时候功力未恢复,朝不保夕的,我若是知道这小小筑基修士竟懂得神文,定要抓了她好好质问。

    她跟随慕云多年,遇事倒也能推敲一二了,说完后,她便让长离站到阵中,没有发觉她眼底起伏不定的情绪。

    长离已无危险,笼罩周身的火光散去,恢复为最初那簇小火苗,漂浮在她胸前,若耶竖起八荒镜,但见灵光一闪,自镜中落入阵中,而后,周围那圈符文上都闪现出淡色柔光,折转几许,最后落在那簇火苗上,许久后,镜中忽地闪过模糊的影子。

    那似乎是两个人,长离心一紧,正欲看个仔细,镜面却暗了下去,若耶收起八荒镜,指了一个方向道:钟明烛应该在那个方向,不过这里灵气紊乱,我也探不出更多,只能先往那走走看了。

    长离立即快步往那行去,若耶急道:哎,你等等我。说着抹去地上痕迹,追上长离与她并肩而行,道:那些劫火不好对付,你可别撇下我。长离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若耶所指的方向是东北,她们掉下去时,所处的位置是涿光山西南,这么一来倒正好要去往涿光山了,走了一阵子若耶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往虎穴走,然而她已在长离庇护下穿过数个断渊,此时若只身折返,多半又要被火卷下去,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一路上她都旁敲侧击想问出长离和钟明烛间发生了什么,然长离不是说不知道,就是沉默以对,叫她大大讨了个没趣,但四处火舌肆虐,不时有碎石滚落熔岩中,着实可怖,再一直安静下去,她觉得自己快要逼疯了,只得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经历来。

    原来她和余同半途遇到了前往南明山庄的黎央等人,那些人各个疲倦不堪,灵力不济,她担心他们半途遭遇妖兽,便叫余同护送他们回去,自己则继续北上,进入山地后,龙田鲤等人突然失去了踪影,她以为是自己跟丢了,着急之下四下奔走打探,很快就察觉附近修士频繁出没,其中不乏化神高手,她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入了羽渊仙子老巢,一发觉此时,她便想离开,谁知回去的路已经被封住,她只能将希望放在很可能还在附近的钟明烛身上。

    这日她正好途径此处,发觉附近有钟明烛的气息,可还没来得及去找她,就却被几个修士发觉,然后就遇到了长离。

    她自顾自说个不停,没发现长离在听到龙田鲤等人行踪不明时就陷入沉思。

    那家伙鬼主意最多,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指望她了。她重重叹了口气道。

    长离却忽道:我小师叔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若耶皱起眉头道:是火正一族的人来报的信,我还以为你知道。她见到黎央等人时,下意识以为那男子是黎央派来的,那时候时间匆忙,她便没有多问,而今听得长离的口气,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暗道: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我不知道。长离第一反应却是钟明烛背着她和黎央商谈了许久,又想到前阵子自玉牒中传来的密语,所有的不安和猜忌,化作一根刺深深扎入心中,一呼一吸都牵出几分疼痛。

    察觉她面色有异,若耶关切道:你在担心你小师叔吗?他们失踪那一带我都查过,没有争斗的痕迹,很可能是他们发觉了我,设法将我甩开了吧。

    长离没说什么,片刻又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从这里传送出朔原吗?

    这怎么可能?若耶仿佛惊讶于她竟会问出这种问题,奇怪打量了她几眼才道,朔原灵力匮乏,天气地势又险恶多变,多年来一直没有设下传送阵便是这个原因,你该不会是异想天开,想用这法子逃走吧?她顿了顿又道:除非有神器相助,但也太难了,恐怕需要布置数十甚至百年才行,有这时间,走也能走出去了。

    长离眸色一暗,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地下无风雪阻扰,虽然不能飞行,但脚程仍是要比外界要快许多,行了约莫半日,若耶便觉得她们多半已进入涿光山腹中,流窜的火焰愈发多起来。

    原本尚有大块地面,那些流火如同流经的河流一般,而今却已成汪洋,她们在火海中的孤岛上迂回折转,方能堪堪继续前往东北,就在若耶觉得前方无路时,地势突然拔高,越过小山似的碎石堆,她们竟是步入一条修葺平整的小径。

    砖石切痕平整,俨然出自匠人之手,约莫是之前被震塌了,中间一段断裂,而下方碎石堆起来,正好让她们离开那片火海。

    只是这路上,情况也不比下面好多少,大大小小的岩石滚得到处都是,她们无法飞行,赶路颇是麻烦,又走了一阵子,前路却被封死了。

    那封石却是斩铁所制,长离无法劈开,若耶不敢贸然动用八荒镜的力量,生怕再一次引起崩塌。

    她料得附近至少有两件神器,若它们被八荒镜唤醒,一起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她正想劝长离回头,却见她仔细审视那块封石,忽地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将堆积如山的碎石扫开,一个巴掌大的凹槽顿时暴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她疑道,随后便见长离取出一枚令牌,将其放置于那凹槽中。

    令牌与那凹槽竟正好重合,一丝缝隙都没有,随后便见的火光一闪,水纹似的在斩铁上拂过,之后,那斩铁竟凭空消失了,里面确实个偌大的殿堂。

    长离收回令牌,便往里走去。

    她见到那凹槽与束火令形状吻合,便想到黎央说起的那个凭束火令才能进入的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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