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暖的感觉弥漫在我心头:“好啊,现在就去吗?”
    “现在就去。”
    蓝房子餐厅位于闹中取静的望湖路,法国梧桐的点缀让餐厅更显典雅,也更富有异国情调;餐厅里每一个角落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有漂亮的灯具、温暖的抱枕。餐厅的灯光是蓝色,餐具是蓝色,桌椅是蓝色,让人恍惚之间有到了爱琴海边的错觉。
    父亲看上去比几天前又消瘦了些,即使见到我露出笑容,仍然无法冰释眉宇间的不开心。
    食物上来了。确实有些饿了,又被美食诱惑,我大口吃起来。父亲这时才露出由衷的笑容。
    “关于董文鹏和杨昭的事情,并不是有意要瞒你,实在是年深日久,说起来都是你不懂事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而且是爸爸的私人恩怨,所以才没向你提起过。不过既然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是破案需要,还是私人感情,我都有必要向你说清楚。”
    我往嘴里塞一块巧克力慕斯,心不在焉地咀嚼,耳朵却竖起来听着。
    “咱家和董文鹏家是世交,从你爷爷那辈两家就是邻居,感情深厚,我和董文鹏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小学和中学,好得就跟亲兄弟一样。大学时期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仍然经常泡在一起。杨昭是董文鹏的大学同窗,我们三个人关系非常密切。”
    “毕业后,我们各自分配了工作,我进了公安系统,他们两个在地方工作。董文鹏是个有野心的人,从小就想做一番大事业,不安于工厂里朝九晚五的枯燥生活,正赶上改革开放的东风,国家鼓励自主创业,他就辞职下海,开始倒卖服装,是改革开放以后最早做生意的人。”
    “他确实很有经商天赋,不到两年时间,就开了两家门市,一天的收入差不多相当于我们一个月的工资。他很快就把杨昭也拉进来,两兄弟一起在商海里打拼,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们曾经游说我加盟,说三个人不分大小,平分股份。我当时也年轻气盛,何况处于那样一个人心思变的大环境下,要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可是毕竟公安工作是我的专业,也是我从小的理想,我狠不下心丢开它。考虑了三天后,我回复董文鹏和杨昭,我决定一辈子留在公安战线,钱留给他们去赚吧。”
    我插话说:“我支持您的选择,理想是无价的。爸爸,我为您感到自豪。”
    父亲的脸上露出微笑,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亮光:“我工作后认识了你妈妈,结婚后就有了你。可是董文鹏和杨昭却正是春风得意时,从一无所有到腰缠万贯,每天出入花天酒地的场所,不肯早早进入婚姻的藩篱。”
    “由于生活环境、话题、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分歧,我们三个人渐行渐远,虽然仍保持联系,但是内心已经产生隔阂,当年那种亲密无间的状态,是再也回不去了。在你五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情,彻底颠覆了我和他俩之间的友谊。”
    “那年,一位大学女同学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助她找一份工作。那个女同学名叫李琳,在大学时期担任学校的文艺部长,品貌优秀,是许多男生倾慕的对象。可惜她命运不佳,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家大型国营工厂,没两年工厂破产,兼并重组,她被划到下岗分流的队伍里。她的丈夫又因工伤事故,瘫痪在床。由于我在大学里也是学生会干部,和李琳接触比较多,同学情谊很好,她在困境中第一个想到了我,鼓足勇气来找我帮忙。”
    “那时候公安系统倒是有一些挂钩的企业,可是我无权无势,怎么也轮不到我说话。我诚心想帮她忙,知道董文鹏有这个能力,就把李琳带到他的公司,希望他看在同学情谊上帮她一把。”
    “没想到,我的这个举动把李琳送进了虎口。董文鹏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的人品,本质上不坏。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在经商的那几年里,竟然堕落成一个奸诈又充满邪气的人。董文鹏见到李琳后,满口答应帮她找一份工作,或者在他的公司,或者在他合作伙伴的公司,保证李琳进入管理层,而且薪水达到一定水准。他的承诺让我很欣慰,以为他毕竟还念着旧情,没有因为经济地位的变化而忘记同学情谊。”
    “可是董文鹏的情深义重的外表下,竟然包藏着一颗罪恶的心。他以介绍工作为条件,李琳经不住他和杨昭一唱一和的威逼利诱,终于失身给董文鹏,而且——怀了他的孩子。”
    我早想到父亲对他和董文鹏的过去讳莫如深,一定有难以启齿的内幕,却怎么也想不到楚原市大名鼎鼎的企业家董文鹏竟然人品如此卑劣,威胁利诱昔日的女同学。这种乘人之危的做法,连最卑鄙的小人都不如。
    父亲摇摇头,神情里包含着无穷忏悔,无尽内疚:“李琳怀孕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生孩子的过程中又遭遇医疗事故,因庸医误诊,导致大出血而死,孩子倒是命大,活了下来。”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我给董文鹏引荐李琳造成的。可是董文鹏的做法虽然卑劣,毕竟没有犯法,我也奈何他不了。从那以后,我与董文鹏和杨昭断绝了来往,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说不上内心的滋味,只感觉愤怒、酸楚、痛惜充斥胸中。到现在,我才理解父亲为什么不愿意回顾那段往事,又为什么主动过问董文鹏的案子。我勉强在脑海里搜索词句,安慰父亲说:“您没必要把这件事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您当初是出于好心,董文鹏和杨昭的所作所为,不能怪您。”
    父亲长叹一口气,神情沮丧而落寞。
    沉寂半晌,我问道:“李琳生的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父亲说:“董文鹏不肯认那个孩子,更不愿领回家去抚养。最后只好由李琳的父母把孩子带回老家去养。这么多年,他现在也应该有三十来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把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慕斯推到一边,实在没有心情下咽。
    10
    2014年5月21日。小雨。
    楚原市刑警支队。
    在办公桌前坐了半晌,脑里翻江倒海,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沈恕。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证据表明董文鹏和杨昭在年轻时的所作所为和此案有关,但是,这些情况不向沈恕通报,我总感觉有些不踏实,何况,也未必真的能瞒过他。
    沈恕听我诉说后,很诚恳地说:“淑心,谢谢你的信任。这些牵涉到你父亲的往事,和本案并没有多少关联,你本来可以不告诉我。”
    我说:“不跟你讲,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好像破坏了我们之间的信任。不过,通过对董文鹏家往事的了解,我倒想起一个嫌疑人来,我们调查的嫌疑人范围并没有把他包括进来。”
    沈恕说:“你说的是董倩的旧情人李健?”
    他一说即中,像是能读懂我心理似的。我说:“对,而且罪案现场的水杯上留有董倩的指纹,也许凶手想借此表达他是想通过董倩之手来为她复仇。”
    沈恕说:“我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不过有几个疑点解释不通,李健怎么会有董文鹏办公室的钥匙?或者说,董文鹏怎么可能毫无戒备地让他进入办公室,而且独自和他面对面?现在距董倩自杀已经过去两年多,为什么李健当年没有付诸行动,却时隔这么久才实施复仇计划?如果这些疑点都能解释清楚,我们就要把李健当成第一嫌疑人来侦查。”
    我说:“这几个问题我也没考虑好,看来有必要和李健正面接触一次。”
    沈恕说:“除李健外,还有一个嫌疑人也正在浮出水面,就是杨昭的儿子杨文颐。我们目前的工作重点在他身上。”
    “怎么会怀疑到他?”我记得杨文颐的名字。
    “腾飞集团的一些高层管理人员向我们透露,这几年杨昭和董文鹏在经营管理方面分歧很多。杨文颐为了把自己的父亲推到董事长的位子上,或者让腾飞集团完全按照杨家人的意志来经营,都可能成为他的杀人动机。”
    “有证据吗?”
    “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有高层怀疑杨文颐盗用董文鹏的名义支出了大笔用途不明的资金,而这些亏空的资金不可能得到填补。如果这个事实成立的话,可以构成杨文颐杀人的直接动机。但是作为刑警支队,我们没有权力调查一家上市公司的财务状况,协调各个部门展开调查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只能另辟蹊径,寻找其他证据。”
    “听说董文鹏死后,在公司内部的人事变动中,杨昭代理董事长行使管理公司的权力,而杨文颐已经被破格提拔为财务董事。”
    沈恕说:“他们父子的行动很快。现在,企业的代表权掌握在杨昭手中,杨文颐本人也处于财务董事职位,所以可以阻止消息外流。如果企业内部不告发他渎职的话,我们很难把它列为刑事案件而介入调查。”
    我说:“如果真是杨文颐作的案,杨昭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沈恕赞同说:“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如果杨文颐真的涉案,我认为杨昭至少有包庇嫌疑,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犯罪计划都是杨昭策划的。”
    我转念一想,说:“如果是杨文颐作案,为什么命案现场的茶杯上有董倩的指纹呢?这不仅多此一举,而且不合情理。”
    沈恕皱眉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这起案子的枝节太多,如果不能铲除枝节,案子就无法继续下去。”
    “董文鹏被杀当晚,杨文颐的不在场证明是什么?”
    沈恕说:“他和家人在一起,他的父母可以为他作证。”
    “这种亲属的证词有证明力吗?”
    “简单地说,有。但如果能证明两人是共犯关系的话,则另当别论。”
    沈恕的表情很无奈。
    法律在惩罚犯罪的同时,也有保护犯人的功能。从防止冤假错案的角度看虽然是必要的,但对于恶行严重和狡猾的罪犯来讲,法律也是最可信赖的防御武器。
    有人说要尊重罪犯的人权、反对死刑。不管犯了多么凶恶罪行的人都可以改恶从善,重新做人。因此应该废除死刑。每当我听到这种情绪性的言论时,我都感到忍受不了。主张“人的生命比任何东西都要贵重”的人们在这个世界上占据绝对多数。可以说每当发生战争或者不幸事件的时候,那些被称作有识之士的人以及新闻媒体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或许因为谁也不会对此唱反调,所以这已成为真理。可是,我不得不认为这句话仅仅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话。现实中,到昨天为止还声称“人的生命无比珍贵”的人,明天也许就会在战场上毫无顾忌地杀死敌人。
    接触过太多罪恶滔天的恶人,我不认为除了死刑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惩罚那些犯人。即使那些犯人悔改,并且将来有可能为了人类幸福做出杰出贡献,但是如果我们要靠他们才能过上幸福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
    11
    2014年 5月23日。小雨。
    长岛咖啡厅。
    连绵不断的雨下了一场又一场,此时的楚原,潮湿、阴郁。
    一整天都是灰蒙蒙的,那雨就像刚入梅雨季节时那样淅淅沥沥一刻不停地下着。我呆呆地望着窗外,沉浸在莫名的感伤的情绪中。
    人生是循环往复的悲剧。二十几年前,董文鹏害死李琳;两年前,他自己的女儿因感情问题自杀身亡;现在,他又横死于自己的办公室里。是报应吗?还是巧合?
    父亲内心深处那个埋藏着遥远记忆的秘密小盒子,被我亲手挖掘出来。如果是宝箱还好,但这简直就是潘多拉的盒子,带来太多的变动和不幸。
    董卿忽然打来电话:“如果有空的话,您现在到长岛咖啡屋来一下好吗?有很多事想问您。”
    我正想着再和她谈一次,她既然主动邀约,我立刻答应下来。
    雨一直下个不停,又赶上下班时间的交通高峰期,楚原市中心严重塞车,我比约定时间晚了半小时才到。
    董卿已经买好了饮品,正在座位上等我:“真不好意思,事先没预约就把你找出来。”
    “没关系,我一个人住,可以自由支配时间。”我想,董卿已经来了,却反过来向迟到的我道歉,这说明她并不是一味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孩,这在大富之家的千金小姐里并不多见。董卿真的很美,特别是今天晚上,打扮得好像要参加晚会似的,还在原本雪白的肌肤上化了淡妆。脸部的轮廓更加鲜明,映着灯光,愈发美艳照人。
    “你父亲的案子已经有进展了,不过还没有实质证据,希望能尽快找出眉目来。”我虽然不是主要办案人员,但是说这些话时还是有些赧颜,毕竟,董卿对我非常信任。
    董卿咧开嘴角苦笑着:“案子办得快慢都无所谓,父亲毕竟不能再活过来了。”说完这句话,董卿的脸色黯淡下来,目光投向了远方。但是从总体语调来看,似乎有些烦躁。我感觉是因为她父亲案子以外的什么事情让她心烦。
    “是杨昭父子让你烦心吗?”我小心翼翼地猜测。
    “啊?您怎么知道——”董卿非常吃惊。
    “你们这种豪门的事情终归都差不多吧。”我说,“你父亲去世后,不管案子侦破得怎么样,其他人总要继续生活下去。而你父亲占用公司的大部分股份——这是我根据常理猜测的,为了维持公司的稳定,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股权旁落。如果我是杨昭或杨文颐,现在考虑的就是董杨两家联姻以保证公司的完整性。”我说这番话时,活像一个老谋深算的奸商。
    “啊?”董卿充满疑惑的眼睛差点儿从眼眶中飞出来,瞪着我,“您怎么能猜得这么准?其实他家早在两个月前就向我父亲提亲了,我父亲没有给出明确答复。这两天公司里的纠纷很多,他家又提起这件事,我说等父亲的案子侦破后再考虑,他家却说希望我和杨文颐早日订婚,这样有利于公司稳定和有序发展,否则的话,股权一天不明晰,公司的危机就更加严重。我也不懂生意的事,我妈更是门外汉,他们这样一说,我也有些担心,我爸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可别毁在我手里才好。”
    “哦,”我说,“听起来,你们这是——利益联姻?你对杨文颐有好感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董卿瞪大眼睛,用力摇摇头,“我和杨文颐没见过几次面,印象就是他长得尖嘴猴腮的,有点阴险。听别人说他很好色,玩弄过的女人数不过来。”
    我诧异地说:“原来是这样的人?那你还犹豫什么,一口回绝就好了。难道你真的要和一个色鬼过一辈子?”
    董卿叹口气说:“我的命运不是由自己决定的,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姐姐怎么样?她抗争过,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何况,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有钱有权的人都不把男女的事看得太重,夫妻只是利益共同体,各自在外面都有情人,只要物质利益不受损,决不会因为男女关系的事反目。我要想在这个圈子里找一个不乱来的人,根本不可能。要是想找一个李健那样的穷小子,所有人都不会同意。何况,像李健那样的穷小子,也是靠不住的。”
    我无奈地摇摇头,董卿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大人物”的生活,其实也挺可悲可叹的。
    我想了想,还是建议说:“你还是拖一拖吧。你父亲的案子也许这几天就有眉目了,到时候你再做决定不迟。生意的事情我也不懂,不过想来也不至于像他们说的那样,几天时间就能决定一个大公司的生死存亡。”
    董卿说:“嗯,我听您的,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杨昭父子两个让人琢磨不透,真要和杨文颐结婚的话,苦日子在后头呢,我不想过早跳入火坑。”董卿的外表天真无邪,其实她内心的复杂程度,远超出她的同龄人。
    我说:“自从上次你跟我说了李健和你姐的事情,我这几天怎么想也想不通。你姐当时怀了李健的孩子,就算他对你姐绝情,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总不该无情无义,即使你爸开除了他,他也不至于一去不回头吧?你姐怎么会看上这种人的?”
    董卿说:“我也说不清楚。刚开始接触李健时,感觉他这人挺靠谱的,工作踏实,谈吐幽默,长得不错,而且他骨子里有一股劲和我父亲特别像,怎么形容呢?就是一股野心勃勃又百折不挠的劲头。反正他这人优点挺多的,不然我姐也不会喜欢上他。不过后来他处理我姐的事情时,确实是太无情无义了,说他狼心狗肺也不过分。可能这就是男人吧,翻脸无情。”
    我想董卿才二十出头,就经历了这么多普通人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人间悲剧,难怪她有时候说出话来老气横秋、意冷心灰,没有这个年龄的女孩常见的对生活的憧憬。我说:“李健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董卿说:“我听人说他一个人住在乡下老家,侍弄一个苗圃,靠种花卖花为生。那个地方不难找,以前李健还带姐姐和我去过。”
    我说:“你把那地方的地址给我,回头我去见见他。”
    我把去见李健的想法向沈恕做了汇报,沈恕想一想说:“去见见也好,不过要注意人身安全。不然我派可欣和你一起去?”
    我说:“我一个人就行。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12
    2014年 5月26日。阴。
    楚原市陈相镇。
    李健居住在陈相镇,据说这个只有两三万居民的小镇子曾经出过一个姓陈的名相,陈相镇因此而得名。
    陈相镇的居民有十分之一靠养花和栽种盆景为生,所以镇子虽然小而且偏僻,却非常雅致。淡淡的疏离的薄烟笼罩在小镇的上空,白墙黑瓦的简朴楼房就像未经装束的少女,婷婷窈窕立在河畔。淡墨色的天空与一座座参差的石拱小桥晕染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郁金香的清香味道。
    见到李健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当年董倩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他。他算得上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的年纪二十七八岁,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在说明他的精明和干练。他披着一头长发,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散发出清雅的气质,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
    我向他说明了身份和来意。李健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快,态度冷冷的,看样子就差直接下逐客令了。
    直到我说出董文鹏的死讯,他才倏地变了脸色,露出震惊的表情:“董文鹏死了?怎么死的?”
    “是被人用利器杀死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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