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情障 作者:漱己

    &心生情障——漱己(19)

    阮白闻言,才觉察到已有为数不少的妖魔鬼怪逼近了过来。

    父亲是为了当着这些妖魔鬼怪的面,显示其对于妖道尊主的忠诚,才会故意将他的剑送入腹中的罢?

    他登时全盘信了父亲,本能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父亲,但随即意识到他不该辜负父亲的苦心,便依父亲所言飞身而去了。

    明空立于屋顶上,将不远处的情形尽收眼底,他本想赶过去,见得九尾狐妖将阮白的剑尖送入腹中,便在此静观其变。

    他看见阮白迎面飞来,与阮白一道施展身法,飞身逃遁。

    那些妖魔鬼怪及不上他们的速度,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被他们甩远了。

    他们变了装,坐于一满客的茶肆饮茶,阮白将适才父亲所言尽数说与明空听了,又问明空:你认为阿爹所言是真是假?

    明空无从断定:倘若真如你父亲所言,只消我们成功杀了妖道尊主,并夺回你母亲的妖丹,你们便能阖家团圆了;倘若你父亲欺骗于你,而你信了他,你便一无所有。

    阮白饮了一口雀舌,才道:我相信阿爹,我想相信阿爹。

    明空提醒道:风险太大了些。

    可是我一与明空布满了担忧的双目相接,阮白霎时语塞。

    明空提议道:与其如此被动,不若我们现下启程去寻妖道尊主?

    我生怕我会拖累你。阮白犹疑不定,他虽总是缠着明空夸奖他,但他终究对自己缺乏信心。

    阮白。明空先是唤了一声,方才道,你心肠太软,对敌经验又太少,容易吃亏,但你的修为已能胜过天底下大多数的妖魔鬼怪了。

    见阮白依旧犹疑,明空并不相逼:我们便先在此处落脚罢。

    嗯。阮白犹如被告知死刑延期的死刑犯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以免连累了无辜的凡人,一人一狐并不住店,亦不向当地百姓借宿,而是住在了一废弃已久的农家。

    打扫完毕后,明空一面拨弄着佛珠,一面指点阮白。

    由于认识到时间不足,阮白尤其认真。

    明空不紧不慢地冲着阮白的后心拍了一掌,他这一掌并未使真气,不过是为了试探阮白是否能反应过来。

    阮白急急地闪身,面色难得沉稳,并还了明空一掌。

    一人一狐你来我往,对了百余招,阮白才落了下风,又一十七招,阮白终是被明空所败。

    明空朝着阮白伸出了手,阮白在握住明空的手的一刹那,陡然心如擂鼓。

    阮白的面色原就因为过招而发红,但眼下却更红了一些,阮白的眼波亦好似绵绵春水,直要将明空淹没了去。

    明空将阮白从地上拉了起来,又在阮白耳畔道:此地恐怕并无雌性九尾狐,你若是愿意,贫僧今夜贫僧带你进城,去烟花之地,觅一合意的女子。

    阮白怔了怔:你此言何意?

    明空面不改色地道:你已是成年雄狐狸了。

    难不成自己对着明空发情一事已被发现了?

    自己明明辛苦隐瞒着,且自认为隐瞒得密不透风。

    即便明空并未表现出来,但明空心中定然觉得他很是恶心罢?

    他该如何是好?

    明空并未揭穿他,他便当作明空半点不知罢。

    阮白又忐忑又紧张,一时间吐不出一个字来。

    明空见阮白垂首不言,复又问道:要去么?

    阮白摇首道:我不想去烟花之地,亦对凡人女子半点兴致也无。

    明空揉了揉阮白的额发道:你切勿将自己憋坏了。

    阮白反问道:你又如何?

    阿弥陀佛。明空肃然道,贫僧乃是出家人,戒色戒欲。

    眼前的明空面如寺庙当中塑了金身的神佛,阮白不由生出了亵渎之感。

    自从那日自己对着明空发情了之后,他隔三差五便会发情。

    自己即便拥有了人形,却是与只知饥饱、交/配的狐狸并无不同。

    对不住。他暗暗地向明空致歉,又暗暗地起誓再也不对着明空发情了。

    然而,事与愿违。

    ☆、第二十八回

    起誓后第三日,一入夜,阮白便变作了原形躺于床榻之上,而明空则坐于一旁打坐。

    阮白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尾巴,并目不转睛地望着明空。

    他希望自己能快些睡过去,但他的一双眸子却不肯离明空分毫。

    须臾后,他暗道不好,背过了身去,同时以八条尾巴将自己死死地裹住了,生怕被明空发现了去。

    明空已将内息运转了一个大周天,正要起身,却倏然发现阮白吐息不稳。

    他赶忙到了床榻边,又令阮白转过身来,问道:你可有何处不适?

    阮白猝不及防,佯作镇定地道:我并无何处不适。

    明空盯住了阮白道:你勿要骗我。

    阮白坚持道:我当真并无哪里不适。

    明空指了指阮白的尾巴:春暖花开,你何故用尾巴裹着自己?

    因为我喜欢用尾巴裹着自己。入春后,阮白便再也不曾用尾巴裹着自己了,他明白自己所言毫无可信度。

    明空自是不信,伸手欲要拨开阮白的尾巴,一探究竟。

    阮白猛地从床榻上下来了,由于尾巴过大过多,他瞧起来宛若一条蚕,白白胖胖,且极是笨拙。

    明空见状,担忧更甚。

    阮白未及反应,已被明空抱入了怀中。

    他不由浑身瑟瑟,向着明空哀求道: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明空疑惑地问道:你为何求我不要管你?

    阮白想不出合理的理由来,遂咬紧了唇瓣,沉默不语。

    明空将阮白抱回床榻上,一手按住了阮白的心口,一手去拨阮白的尾巴。

    一条、两条、三条

    阮白挣扎不休,绝望地啜泣着。

    明空收回手,安抚地抚摸着阮白的毛脑袋:你到底有何事瞒着贫僧?

    我却原来明空并未发现自己对其发情了么?阮白松了口气,但他亦清楚除非自己立即离开明空,或者与明空分榻而眠,不然自己迟早会暴露的。

    究竟是被明空发现好些,还是自己坦白好些?

    阮白苦思良久,才松开了自己的尾巴,又用毛爪子捂着毛脸蛋道:不要讨厌我。

    明空愕然,继而道:你且化出人形来,贫僧带你去

    阮白知晓明空要说甚么,打断道:我不要去。

    明空揉着阮白的毛耳朵:忍着对身体不好。

    阮白含着哭腔:可是可是我不愿与生人做那事。

    明空无奈地道:但你一时半会儿如何能寻得到两情相悦之人?

    阮白变回了人形,又大着胆子牵了明空的手,覆于其上,软声道:你帮帮我好不好?

    明空大吃一惊,急急地收回了手去。

    是我亵渎了你,对不住。阮白清楚自己过界的行为已被明空厌恶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道,我不知为何自己会对着你发情,我自己做时,脑中满满俱是你。

    明空更为吃惊了:你果真该当早些与雌狐狸婚配。

    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雌狐狸。阮白又去牵明空的手,却是被明空躲过了。

    明空不懂阮白为何会对着自己发情,更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即刻背过了身去。

    我知错了,你不要讨厌我。阮白欲要去抓明空的衣袂,未料,明空已在一息间出了房间。

    阮白如同被抽干了气力般,怔怔地望着屋顶的横梁,后悔不已。

    他适才不该向明空坦白,不知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愈想愈伤心,无助地放声大哭。

    倘若不长大该有多好,倘若不长大,他便不会亵渎了明空罢?

    倘若他永远是一只毛茸茸、软乎乎的小狐狸,明空便会时常将他抱在怀中,抚摸他的皮毛。

    明空立于门口,听着阮白的哭声,不觉心软了,帮一帮又如何?

    少时,阮白的哭声从难以形容的压抑变得撕心裂肺,仿佛承受了全天下的委屈似的。

    明空叹息一声,行至阮白面前,启唇道:你勿要哭了,贫僧帮你。

    阮白未料想明空会去而复返,惊得连哭泣都不记得了。

    明空伸过手去,轻轻揉捏着,并道:若是疼了,定要告诉贫僧。

    阮白起初不知该作何反应,片刻后,便由着自己这副身体去了。

    他伏于明空怀中,下颌抵于明空的左肩,并用双手环住了明空的腰身。

    他失序且灼热的吐息一点不落地侵入了明空的耳蜗,明空陡生恍惚,甚至不知自己究竟在做甚么。

    虽然回数不多,他自己是做过此事的,但从未帮过旁人。

    许久后,阮白的吐息渐渐平稳了,明空端详着阮白,登时思及了当年抱住了他双足的小狐狸。

    而今小狐狸长成大狐狸了,眉眼间尚有懵懂天真,却已是一副惑人媚态。

    阮白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明空绞了帕子来为他擦拭,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他从明空手中抢过帕子,羞耻地道:由我自己来罢。

    好罢。明空又出去洗净了双手,才回到阮白身边道,早些睡罢。

    言罢,他吹熄了烛火,并不再与阮白同眠,而是变出了一张床榻来,和衣而眠。

    阮白偷偷地瞧着明空,心乱如麻,张了张口,又阖上了,如此反复数回,才道:对不住。

    明空温言道:无妨。

    一人一狐再也无话,阮白直觉得自己将要被黑暗吞噬了,用力地蜷缩着身体。

    他了无睡意,便这么睁着眼到了天明。

    他背对着明空,他能听到明空洗漱的动静,往日,明空总是醒得较他早,洗漱过后,明空便会来唤醒他。

    经过昨夜之事,明空还会待他一如往常么?

    不可能了罢?

    他自己坐起了身来,却见明空端着一盆子的水向他走来了。

    明空到了床榻前,以惯常的口吻道:该起身修炼了。

    嗯。阮白又惊又喜,穿妥了衣衫,欢快地下了床榻,就这明空端来的水净面。

    明空见此,强调道:贫僧不曾责怪过你,昨夜之事亦算不得亵渎。

    阮白凝视着明空,几近哽咽,拼命地颔首道:我知晓了,多谢你。

    明空轻拍着阮白的背脊,又将一碗水送到了阮白手边供阮白漱口。

    洗漱后,阮白取了桃木梳,冲到了明空怀中,撒娇道:你为我束发好不好?

    明空接过桃木梳,正为阮白梳理着如瀑的墨发,却忽闻阮白道:明空,你实在太过温柔了。

    温柔?

    此前,除却那人之外,无一人以温柔形容过他。

    于父母而言,他险些成为混世魔王。

    于师父而言,他顽劣不堪。

    于师兄弟而言,他不好相与,且恶作剧层出不穷。

    即便这五百年来,他的性子改了不少,但亦称不上温柔。

    五百年前的一日,那人卧病在床,一面轻咳着,一面笑着道:明空,你的本性不坏,其实你很是温柔。

    作为回应,他利落地砸坏了那人的茶几。

    那人望着无辜碎成了木屑的茶几,了然地道:你不会是害羞了罢?

    作为回应,他又利落地掀翻了那人的架几案。

    那人瞧着散落一地的书籍,肯定地道:你果然是害羞了。

    他矢口否认道:我才不会害羞。

    那人笑意盈盈着道:你确实害羞了,因为从未有人夸赞过你温柔。

    他拿那人没法子,啧了一声,敷衍地道:你说甚么便是甚么罢。

    那人由于患病而面色苍白,听得他这般说,苍白陡然被一扫而空,反是有了神采,进而故意使唤他:温柔的明空,劳烦你将我的架几案扶起来,再将书籍放回原处。

    他认命地做了,将最后一本书籍放好后,再去瞧那人,却发现那人已然睡着了,日光倾洒,使得那人长长的羽睫在其双颊印下了两片阴影。

    便是这副景象教他乱了心弦。

    ☆、第二十九回

    阮白觉察到明空梳发的手顿了顿,明空应当又在想着那人了罢?

    他从未见过那人,但他清楚那人定然处处远胜于他,或许连他引以为傲的容貌都及不上那人半点。

    他正背对着明空,委屈得暗暗地吸了吸鼻子,岂料,却是被明空发现了。

    明空转到了他眼前,发问道:怎么了?

    我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不假思索地钻进明空怀中,并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明空的腰身。

    明空端视着阮白的面孔,又轻抚着阮白的发丝。

    阮白长大了,喜怒哀乐并不像幼年时那般容易懂了。

    阮白将脸埋进了明空的心口,吐息不断地透过僧衣,击打着明空的肌肤。

    明空顿觉灼热难当,不由自主地又乱了心弦。

    与上回一般,他全然不知晓自己为何会乱了心弦,只能归咎于阮白的吐息太烫了。

    阮白倾听着明空的心跳声,却并未注意到那心跳声微微失序了。

    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摩挲起了明空的背脊,起初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见明空并未阻止便流连忘返起来。

    明空还以为阮白是在对他撒娇,只在阮白耳畔道:该去修炼了。

    阮白犹如被当头泼了一桶子冰水般,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推开明空,垂着眼道:嗯,该去修炼了。

    又四日,阮白再次对着明空发情了,待明空收回手,阮白已是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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