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不是人[全息] 作者:轻风白杨

    &我可能不是人[全息]——轻风白杨(79)

    林诤言又亲了他一下。

    再来。

    不,你根本就在逗我。

    真的腿疼。

    信了你的邪!

    今晚来我床上陪我睡吧?

    太挤了。

    我腿疼,需要你抱抱。

    这天夜里,林诤言从睡梦中被惊醒,听到身边另一张病床上传来常谙无意识的低声呻丨吟。

    他悄声起身,借着夜灯微弱的光线,看到常谙正眉头紧皱,呼吸急促,睡得很不安稳。他伸手探了探常谙的额头,摸到一手冰冷的汗珠。

    长安,长安?是不是很疼?林诤言轻轻推了推常谙的肩膀,低声问:需不需要我叫护士来?

    常谙微微睁开眼睛,伸手勾住林诤言的袖口,紧紧攥着,极轻地哼了两声疼,又闭上了眼睛。

    他并没有完全清醒,浑浑噩噩中,仿佛坠入什么梦魇似的,死死抓着林诤言的袖子,浑身发抖。

    林诤言试探地唤了几声,见还是叫不醒人,又仔细观察了旁边的监测仪器,并没有发现什么数据异常。

    看着自己的袖子被常谙紧紧攥着,他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避开常谙的伤腿轻轻爬上他的病床,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在他唇角落下一道亲吻。

    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他轻柔地安慰了一句。

    被抱住的常谙很快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平稳,眼皮也不再颤动,看起来似乎重新睡着了。

    林诤言听着他平稳舒缓的呼吸,困意也渐渐泛上来,不知不觉坠入梦乡。

    过了许久,黑暗中,常谙缓缓睁开眼睛。

    他一动不动地看向林诤言近在咫尺的平静睡颜,嘴角不禁微微勾了起来。

    第108章 渐入佳境

    之后的一周里, 常谙伤腿的状态都停留在同样的程度,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任何进展。

    毕竟,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治病, 而是为了给新型义肢的研发提供实验体。

    实验方向时有变化, 即使抓住了一些灵感,也需要就这个灵感进行大量的重复实验,才能最终确定这个方向是否可靠。

    所以, 常谙只能这样日复一日地被同样的进程折磨, 并且完全预计不到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果然如同周老说的那样,在来到这里第一天的那个下午之后, 常谙就再也没有精力与林诤言进行那么美好的交流。

    甚至, 连他信誓旦旦说要照顾林诤言的事情, 最终也变成了林诤言反过来照顾他。

    林诤言这段时间的复健卓有成效, 已经完全抛开辅助车,可以自己走动,甚至能做一些强度不大的运动了。每天去食堂拿餐品的工作也被他从实验员和护士手里接过来, 当做额外的锻炼。

    又过了半个月, 林诤言的基本日常行动都逐步恢复,开始在实验员的计划下开始增加运动量,以期达到更加健康的状态。

    而常谙也在某天清晨迎来了他的一次重要挑战。

    这套传感装置,是我们根据之前累积下来的实验结果制作的最新版本。

    周老拿着一个杯状物,在常谙的伤口下方比划, 解释道:传感器由电信号控制, 而电信号的指令下达靠的就是你腿部的神经元。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把你已经激活的神经细胞与传感器连接, 再利用它接入机械义肢。不过,在手术结束前,我还不能确定会不会产生痛苦。

    常谙擦了把汗,笑道:没事,尽管来。

    将神经接入传感器需要极为精密的手术,这台手术从当天上午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多才结束。

    常谙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局部麻醉的药效还没有过,而他也很难得地沉沉睡了过去这段时间他受腿部神经激活的影响,伤处一直在疼,有时弱些,有时强烈些,又为了让神经保持实验最佳状态而不能频繁使用镇痛,晚上基本睡不好觉。

    看着常谙安稳沉睡的模样,林诤言心疼地捋了捋他的额发。

    其实,你的复健已经基本完成了,身体检查各项指标也都已经恢复健康。

    周老在一旁轻声说:以常少爷的身份,本来不必做这种实验体,但前两天我问他要不要中止实验的时候,他却说,既然开始了,就一定要完成。如果是你来劝,可能会有效果。

    林诤言沉默片刻,说:我能理解他的想法,所以就算看到他那么痛苦,我也不想劝他中途放弃。

    周老叹了口气,道:科研不像别的事情,坚持下去总有结束的那天。这是一个新领域的探索,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是不是对的。

    林诤言却笑道:如果您真的没有把握,其实是不会让他这么快进行传感器手术的吧?

    周老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什么,只道:等他麻药退了可能会疼醒,你顾着点,有问题按铃叫我。

    林诤言点点头,将周老送出房门。

    回到卧室,他也不敢太吵着常谙,将窗户的遮光板调成全部封闭的睡眠模式之后,便坐回自己的病床上看电子书。

    过了三四个小时,常谙那边才传来一些动静。

    林诤言立刻放下书过去查看,却见常谙已经睁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却不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醒了?林诤言端了一杯淡盐水给他,问:腿疼吗?

    常谙起身接过水杯仰头喝光,又疑惑地看了看伤腿,道:不动就不疼,但一用力还是会有点轻微刺痛。周培呢?

    我这就叫他。林诤言说着,抬手就要按铃。

    却被常谙一把抓住了手腕。

    常谙笑道:别急,好不容易我这儿疼得轻点儿来,抱抱。

    说着,他张开双手,冲林诤言笑了笑。

    两人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会儿话了,常谙之前总是一副脸色苍白、满头虚汗的模样,晚上又睡不好,林诤言也不忍心让他强撑着陪自己聊天。

    林诤言在病床边坐下,搂着常谙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道:我觉得,周老的实验好像就快成功了。

    常谙轻笑了一声,说:如果不是看到了突破瓶颈的希望,他不会让我来做这第一个安装新型义肢的人。如果一切顺利,我成为一个成功案例,这间实验室就有可能更顺利地被挂到第九研究院下面。常家的号召力放在那,用人体做实验的事,也不会被诟病太久。

    林诤言道:我猜也是这样。如果距离成功还远,他应该会给你随便安排一些可有可无的实验,等我复健好了,就把咱俩都赶出去。

    常谙抚摸着林诤言的脊背,道:估计一个月内也该有结果了,五月初联邦有尖端技术峰会,他一定会在峰会之前拿出成果的。

    说完,他抬手捏着林诤言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道: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林诤言问。

    常谙没说话,直接吻在了林诤言的唇上。

    许久许久,两人才渐渐分开,都有些面红耳赤,情动难耐。

    常谙低声说: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林诤言摇摇头,说:你才是最辛苦的。本来,你不用陪我住在这儿的。

    常谙笑道:对啊,本来我可以待在家,好吃好喝,玩着游戏,腿还不疼

    林诤言没说话,等着常谙这种调侃一定会有的后半句。

    果然,常谙很快补充:可谁叫我家里没有你在呢?

    两人又在床上腻歪了一阵,直到林诤言感到常谙手掌的走向开始变得危险,这才赶紧起身,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你这家伙常谙气笑:想要点儿福利都不给。

    林诤言红着脸,面无表情地严肃道:先把该完成的事完成,以后我们有得是时间。

    周老和实验员很快赶了过来,将常谙重新带回做实验的房间,拿出仪器来检测传感器的敏感度,并询问试图用神经控制它时常谙的个人感受。

    随着周老调试手中的仪器,常谙突然高喊着骂了一声,把还没有离开门口的林诤言吓了一跳。

    实验员倒是见怪不怪,淡淡道:刚才那一下疼痛等级到SS了,周老师。

    周老对常谙咬牙切齿骂脏话的行为也很淡定,又调试了一下手里的仪器,问:现在呢?

    常谙抬手抹了一把刚才那一下就被激出满脸的冷汗,道:现在还好,酸胀,不疼。

    余光瞥见林诤言还站在虚掩的门外,他又扭头冲实验员说:把门关上。

    他之前从来不让林诤言旁观他的实验过程,因为他并不知道疼痛的级别会飙到多高。而他又不是那种只会咬牙隐忍的人,疼狠了,骂的脏话一句赛一句的暴躁,而且脸红脖子粗的,有时还会被逼出生理性眼泪太难看,不想让林诤言瞧见。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林诤言因为他露出难过的神色来。

    林诤言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从来不任性非要旁观什么。于是今天听到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脏话,才把他吓了一跳。

    实验员过来关门,林诤言乖乖让开,靠在门外的墙上等待这次的实验结果。

    实验房间的隔音很好,他靠墙站着,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可仅仅从刚才常谙无意中喊出的那句话,以及周老和实验员淡定的神情来猜,之前的每一次实验,常谙所经历的恐怕都和这一回差不多。

    就这样等了两个多小时,常谙才被实验员扶着从屋里走出来。

    他的腿上接驳了一条新型义肢,不再是硬冷的机械结构,而是被碳纤维材料包裹着的、从外形看上去更像人类肌体的假肢。而且,很神奇地,这条腿在悬空时,也可以自主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

    成功了?

    林诤言看着那条腿,眼中迸发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还有待改进。周老回答:自主操控这部分已经解决了,但触觉反馈还有些不灵敏。

    反馈基本上不准确,跟打了麻药似的。常谙难得在实验后露出笑容。

    周老也很无奈:可是如果提高电刺激级别,又会产生疼痛,并不符合预期。

    常谙蜷了蜷腿,感受着新肢体,道:第一版做成这样已经算是成功了,我现在能感觉到它,不是以前那种我自己控制不了的假肢,而更像我自己的腿,只是有些麻木。

    周老却说:下肢这个程度是没关系,可上肢部分,尤其是手指,需要的灵敏度更高。这项实验还是需要持续下去,才能解决更多伤残患者的问题。

    听到这话,常谙挑了一下眉梢,道:你放心,峰会上只要你提交这项成果,常家就能保住这间实验室,并把它挂名在第九研究院下面,而且没有人能抢走你的成绩。提交成果之后,说不定还能拉到赞助,义肢这方面的市场不算小,总有人会愿意下场。

    周老的神情也终于放松了些,说:我个人倒无所谓,只是希望以后不会再面临被迫中止实验之类的事,让我们能做出真正想要的成果。

    常谙笑道:放心。

    实验员带着常谙在屋子里走了两圈,道:周老师,他看起来适应的不错,压力试验现在可以做吗?

    周老看了一眼监测数据,问常谙:你现在还能走多久?

    常谙伸手搂着林诤言的肩膀,将他揽在怀里,道:有他陪着我散步的话,走个十几几十公里的,应该也没问题。

    第109章 未来计划

    从这天晚上开始, 常谙结束了令他难捱的探索性实验阶段,开始转向新型义肢调试阶段。

    周老给常谙安排的活动内容大部分与林诤言重叠, 基本是在复健与器械区参与各种运动, 让实验员记录、调试新型传感器的数据。

    随着在复健区露脸渐渐变多,小草也熟悉了常谙这个看起来凶巴巴却又可怜没有腿的人。

    只是,小草一直拒绝叫他哥哥, 不管纠正多少次,也还是会固执地叫他常叔叔。每次看着常谙对小女孩无可奈何的样子,林诤言都有些忍俊不禁。

    诤言哥哥。小草委屈巴巴地趴在正做器械锻炼的林诤言膝盖上,委屈道:常谙叔叔说你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是真的吗?

    在一旁听到的常谙皱眉道:叫哥哥。

    小草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继续缠着林诤言:可是, 我爸爸妈妈都不回来了, 我只能待在这里, 哥哥走了,都没有人陪我玩了

    小草的父母当初为了保护这个孩子, 都在那场劫持案中罹难。小草被救回来之后,或许是因为受到了过大的冲击, 在一段时间里特别自闭, 而且对别的亲戚一概不认, 只认定了能救活小哥哥的爷爷。无奈之下, 周老只能带着她在实验室生活。

    林诤言虽然不是亲自经历过那场剿匪战斗的当事人, 但那些回忆却留在他的脑海里, 非常清晰, 令他也下意识地同情这个小女孩。

    他伸手摸了摸小草的头,轻声道:小草不怕。等过一段时间,你就该上学校了,要勇敢点儿,从这里走出去。到那时,你就会遇到很多小伙伴了。

    小草摇了摇头,噘嘴道:可是我只愿意和诤言哥哥一起玩咦?

    说着,她突然看到什么似的,撑着林诤言的膝盖爬上他的腿,伸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领口,皱着小眉头问:诤言哥哥,你住的地方有虫子,给你咬了一个大红包疼不疼呀?

    说着,还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锁骨。

    林诤言还没反应过来小草说的是什么,就见一旁正端着杯子喝水的常谙突然猛咳了起来。

    看着常谙有些玩味的眼神,林诤言突地福至心灵,想起自己锁骨上可能有什么了,整张脸刷地飞起一层红晕。

    他伸手理了理领子,讪讪地扯了一下嘴角,对小草说:啊,对有个大虫子

    小草义愤填膺:那些人怎么做卫生的!见到了大虫子就应该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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