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之事半点不由人,若是可以相忘江湖也许才是最好的。巍峨的宫殿,穿过繁复的宫墙,一处殿堂之内,青衣玉冠的男子挺直身子低垂眼帘端坐在轮椅之上。平静无波的面容在听到身侧之人的话语时勾起一抹放肆的笑意。
    跪于脚下的男子,一身宫中的侍卫的装扮,紧握成拳的手可见武艺不俗。听得头顶传来的笑声,面上露出惊异之色,自家主子一向自制,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喜形于外之举。
    这份讶异不曾久露,只转瞬就消失。萧靖到底体弱,情绪激动之后却是猛地一阵咳嗽。
    “主子!”地下的男子担忧唤道。
    萧靖拿着手帕捂着嘴,一阵猛咳之后好不容易止住了,手拿开,那方青色的帕子上艳红多人眼目。他手一紧,将帕子合起,微闭双目,到底留给他的时日不多了。
    闭着眼猛然睁开,眼中满是坚定,就算天不予他,他也觉不认输“齐慎还活着?”
    “重华宫行刺失败,睿王殿下虽然震怒,但是因为冷锋求情,倒是没要了他的命,不过也只剩一口气。”下首跪着的男子低声回禀,睿王殿下可不是心软的人,齐慎算是自己找死。
    萧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陷入沉思当中。萧晟已然疑上了他,若是不想之后的事情受阻,那么势必要用些手段转移他的注意力,齐慎却是有些不够分量。
    “将齐慎的消息传给寿安宫那位,然后联系宜川告知他们可以进行下一步。去吧!”萧靖冷静的下令。
    “是!”跪着的人应声道,就要离开,却听得身后传来声音“等等!”
    转身继续等候主子的吩咐,良久才听得“传令给玄一可以送陈家的人上路了。”淡漠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那侍卫却是猛地一惊“殿下!”
    对上主子冷漠的脸,劝阻的话却不敢说出口。“怎么,还有异议?”
    纵然明白这个命令不妥,但是到底不敢违逆,侍卫只低下头应了下来。
    目送侍卫离开,萧靖的目光转向了窗外,那里有一颗树,亭亭玉立,是当年他和她亲手所植。
    “阿娘说住一棵树能够庇护于人,有了这棵树阿靖的身子一定会变好的。”那言笑晏晏的童音犹在耳边,只是回不去了。
    今日之后,再无阿靖和小慧。萧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那上头稚嫩的针线看得出不过是孩童之作,他留了这么多年,现在确实没必要再留了。以手推着轮椅移动了几步来到一个铜盆前,取出火折子将帕子点燃扔入其中,火焰将白色的绣帕吞噬,最终化作一抹灰烬,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而后毫不眷恋的离去。
    时间匆匆而过,镇北侯府全家流放西南,已然出发,齐王也择了日子领着亲兵由兵部官员陪着离京远赴边关,一切看似真的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平静底下的漩涡却不知什么时候将人吞没。
    林夙遥自打苏磬来过之后,越发懒得出门了,不为其他的,这宫中却是没一个她能去的,寿安宫自然避着些,云台宫,想到被困在那里的陈慧,她就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偏生苏磬竟然拒了萧晟的安排,既然真的要宁愿顶着苏家女的身份。
    得了消息,林夙遥原想着劝上一劝,她再不相信苏磬是为了郡主的身份地位这样的话,苏磬不是这样的人。
    可惜苏磬打定主意躲着她,竟是不跟她碰面,她又不能真的派了人去把堂堂的郡主捆到重华宫,因此倒是束手无策。倒是让萧晟一番好笑,只道她平日里闲得慌,既然人家拿定了主意,要她费什么心思。
    林夙遥只嗔了他几眼,就不搭理。萧晟看她恼羞的模样嘴角含笑,只眼底闪过一些思绪快的叫人看不出来。
    秋风一起,天气却是凉了不少,宫禁深严,于宫中的女人来说却是没多大的区别,不过是多穿了件衣裳罢了。只是对于宫外的人却是不一样,陈家满门流放,却在行至半途遭人截杀,满门不得留存。
    随着北府军兵权一事落幕,陈家的生死也就无关紧要,刑部的人本想将此事压下不欲惹怒天颜,但是世事岂能如人意。今科状元翰林院学士沈熙云当殿为陈家鸣冤,更是揭出陈家满门已遭劫难之事恳请皇帝彻查,还陈家一个清白。
    沈熙云此举在所有人看来不过是自取灭亡,当日参与审理镇北侯府谋逆案的大理寺刑部当即出列反驳,反参沈熙云图谋不轨,与陈家勾结。
    刑部和大理寺联手看起来沈熙云一介翰林院学士觉无脱身的可能,可惜不想当着满朝文武,沈熙云竟然拿出了镇北侯的血书上承天子,言其遭此劫难盖因有人觊觎北府兵权,他绝无不臣之心,实是受人构陷。
    有这份血书,加上陈家满门别灭,要人相信其中没有内情自然是不可能,但是满朝文武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敢出这个头,当日陈家一案是皇帝亲裁,如今不是说皇帝审错了。
    金殿之上,只有那个风姿玉立之人跪在殿上“陛下,朗朗乾坤之下,既然有人行此之事,实在是胆大妄为,目无法纪,求陛下彻查此事,还天地一个公道。”
    萧铭侧头看着一身浩然正气的君子眼中满是嘲讽之意,再抬眼看向身前一直默然不语的萧晟,眼中闪过些许的疑惑。陈家在军权被夺之后就已经无足轻重,是什么人会大费周折的要他们的命,又或者只是借着陈家之事要将这潭水搅得更浑。想到这段时间越来越少的消息,他的眉眼微沉,眼中阴郁。
    沈熙云这一跪让金殿之上寂然无声,萧晟的目光没有落在沈熙云身上,对他而言沈熙云做什么都无足轻重。
    他的目光落在御座之上的景元帝脸上,透过那重重的冠冕窥视着帝王内心的不安,是的,不安。
    陈家之亡不知不是小事,反而是一桩大事,大楚的风云只怕刚要开始。他的眉心不自觉的蹙起,原以为所有的一切竟在手中,却不想还有隐藏在深处的势力。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他怎么可能到今日才知道陈家之事。
    想到此处,萧晟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沈熙云的身上,他不相信这是宜川谢家的手笔,当年那场司徒虽然拿下了谢家,但是谢家族内到底不是真的就甘心如此,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要安抚谢家,灭了陈家,不怕谢家剩下那些人真的生了二心,还是他真的已然不在乎?
    萧晟眼中透着思量之意,沉默许久的景元帝终究是开口了“传旨厚葬陈氏一门,退朝!”只言厚葬,不提重审此案,帝王的心思众人还是摸不透。
    林泽挥挥衣袖准备离开,皇帝身边的御前总管黄静匆匆赶了回来含笑的阻了他的去路“陛下宣林大人御书房说话,林大人请!”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皆若在林泽身上,萧晟踏出的脚步也随即止住,咳嗽了声才道“才想起来,我尚有一事要禀报父皇,烦劳黄公公通传一声”
    黄静脸上一僵,忙道:“王爷恕罪,这陛下的意思是有要事同林大人商议,奴婢实在做不得主,您看?”
    萧晟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略过黄静,停留在自家岳父沉稳的面容上微微一笑:“既然这样,那孤就晚些再去禀报父皇也使得。静之告辞,岳父请!”
    “王爷客气,臣不敢当!”林泽淡然道,拱手一礼才转身随着黄静往御书房而去。
    不提心中松了口气的黄静赶紧领着林泽快步离开,只留下的那些朝臣见此,心中也是多又思量。睿王妃乃是林泽的女儿,林泽理所当然该是睿王一系,但是思及林泽平日里的举动却是与睿王不大想和,不只不帮着,倒是多有嫌隙。如今再看,只怕两者却是不和,有心思转的快的却是有了别的想头,只等着有机会试一试。
    其余人的想法,萧晟却是不大在意,刚才的举动他自有深意,林泽的立场如何都不会影响他同悦安的关系,旁人的妄想又与他何干。
    朝堂之上风云渐起,后宫之中却也不太平。寂静的宫室内,陈慧低头绣着屏风,整日关在宫室之内,到底也闷的慌,做做针线什么的也可以打发时间。
    家族对她要求甚严,就算是针线女红也是一样,她的女红其实不坏,只是看着尚未成形的莲叶图,不知怎么的想起幼年时亲手送出的那幅手帕,手头的针线比之如今却是不能看的,只是那确是她唯一用了心去绣的,后来再也寻不回那份心思。
    ☆、第六十六章
    云台宫规矩深严,皇后历来不见宫中的妃嫔,等闲人自然是进不来的,平日里除睿王夫妻也只二皇子和九皇子会过来,但是也不一定每回都能见到皇后,多半是被拒之门外。
    不过就算如此宫中上下也无人敢慢待云台宫,云台宫的东西向来是后宫独一份的,上贡的贡品景元帝向来是先紧着云台宫挑。云台宫上下自然是与有荣焉,但可惜自家主子向来不爱动,她们也就没机会显摆。
    “芳草!这会儿时候你往哪去?”灵犀从拐角处出来见芳草形色匆匆眉头微皱唤道。
    芳草不妨忙止住了脚步回身看见灵犀立刻福身一礼“见过灵犀姑姑!”灵犀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她不过是个小宫女自然不敢得罪。“回姑姑的话,芳草奉千羽姑姑的话侍候偏殿的陈姑娘,陈姑娘忽而想起一种点心,奴婢去厨房寻偏没有,这会儿正要回去回话,不想惊扰了姑姑,请姑姑恕罪。”
    芳草有理有据的,灵犀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偏殿那位她也是知道的闻言只笑道:“我当什么事,既然是这般,你去回话就是。不过也仔细着规矩,这么莽莽撞撞的待会撞到人可就不好了,快去吧!”
    芳草又笑着福礼谢过,这才转身离开,心中舒了口气。灵犀好笑的看她离开转身向着正殿而去,这个时辰娘娘该醒了。只是走了不过两步却止住了脚步,脸色一沉,转过头看向芳草离去的方向,厨房可不是那个方向?
    灵犀脸色阴晴不定,转身就要回正殿,不管如何总要先叫千羽姑姑知晓。不想一转身却见身后不远处站了一行人。她神色一惊,看清来人之后才露出笑意上前“灵犀见过王妃。”
    林夙遥微微一笑“灵犀不必多礼,刚看什么这般出神?”
    “王妃见笑了,才看见一只鸟飞过去,也不知哪来的,这想着要不要派人去抓了,王妃知道皇后娘娘最是怕闹腾的。”灵犀不知王妃到底看到了多少,不动声色的回道。
    林夙遥哦了声,双眸微闪,好似真的接受了她的答案“灵犀素来有心,母后身边有你们,我和王爷才放心。母后这会儿可醒了?我正要给母后请安。”
    “王妃稍候,灵犀这就为王妃通传。”灵犀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忙行礼告退往正殿而去。
    “娘娘,可要?”碧珠瞧着灵犀离开的背影忙请示。
    林夙遥笑意淡去“不必了,可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陈姑娘就在偏殿内,只是那里有人看守着,冒然闯进去,只怕会惊动人。”碧珠担心道,她不知道王妃到底打算做什么,但是若王妃在云台宫惹怒皇后娘娘,王妃自然不会有事,她们这些跟着只怕要受责罚。
    林夙遥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理会碧珠言语中的担心,她又不傻,擅闯母后的宫殿,当她是什么人。
    秋风吹来,带着些许的凉意,林夙遥抬眼看向天空,碧色澄清,好一片天地。只是这天地之下却不是一方净土。
    王妃不动,跟随的人自然也不敢动,且这秋风起带着些许的凉意,若是冻着了王妃只怕她们要受责罚。碧珠因刚才的失言此刻也不敢出头只拿眼示意青鸾,虽然宫中之事王妃多依仗她和碧玉,但若论远近,她们却是比不得随王妃入宫的青鸾,这也是常情。这会儿自然给青鸾使眼色。
    “娘娘,起风了,还是到里头去候着吧!”
    “也好!”林夙遥点头领着人向着正殿而去,行不过多远就有灵犀赶了过来言皇后准见。
    林夙遥复又整理了回衣着才随着灵犀前往皇后的寝殿。算起来她也好些时候没见到皇后,自回京之后她几次求见却都不曾得见,这一回想来该是母后得了消息。林夙遥心中暗自盘算了一遭,微微叹了口气。
    寝殿之内燃着淡淡的香,并不浓郁,林夙遥踏入其中却眉头微皱,母后向来没有燃香的习惯,怎么这会儿好端端的却燃起来。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并不多问。
    皇后倚在躺椅之上,苍白的容颜不见血色,林夙遥却是一怔,眼前的人和上一世那个身影重叠,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安康!”
    “起来吧!坐下说话!”皇后笑了笑柔声道。立时就有人送上绣墩在软塌边上。林夙遥谢过才在绣墩上坐下。
    “母后身子不适,儿臣未能前来侍奉,实在是不孝。”
    “我这身子一向这样,很不必如此,你难得来,这好陪我说说话。”皇后笑了笑。
    林夙遥看着皇后的笑容,心中无端的多了些苦涩,上一世皇后是在明年亡故的,难不成这一世亦是如此,她想起成亲那会皇后待她的宽和忍不住道“必然是太医不尽心的缘故,母后且宽心,回头王爷知道了必要寻好的大夫给母后。”
    “晟儿自然是好的,不过我的身子我知道,不必麻烦了。”皇后听她提起萧晟,目光闪了闪却只道。
    忧思太过自然是伤及身子,林夙遥不知怎么想起这一句“母后当为王爷想想才是,凡事自有王爷在,凭什么也没母后的身子重要。”
    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看向林夙遥的眼中带着审视之意,一时之间却是满室寂然,林夙遥神色不变迎上皇后的目光,眼中带着坚定。
    “你们都下去,本宫同睿王妃说说话。”皇后撑起身子命令道。
    “娘娘!”千羽不赞同道,也只是她敢如此,其余人自然不敢违逆,鱼贯而出,就是青鸾几个也在林夙遥的点头下跟着退了出去。
    “你也下去吧!”皇后再次出言,饶是千羽也不敢再违逆,只能祈求的看了眼林夙遥这才退了出去。待到千羽亦离开,林夙遥起身为皇后盖好身上有些下滑的锦被。
    “看来晟儿真的很喜爱你。”皇后看着身前的人轻声道,语气中却带着微妙的苦涩。她的儿子最信任的女人却不是自己这个母亲。
    “儿臣与王爷一体,王爷自然不会瞒着儿臣,母后是王爷的生母,在王爷心中无可取代。”
    林夙遥也不知自己的话皇后是否听进心中,只见皇后又躺了回去像是说给她听,又似喃喃自语道:“无可取代吗?终究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亏欠了他、”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皇后又恢复了冷静“你这会儿过来只怕不是为了请安而已。”
    “确实有一事儿臣想请母后应允,儿臣想见陈姑娘。”重点来,林夙遥打起精神言道。
    “为了陈慧,陈家已经落入尘埃,你若是为着陈慧同晟儿之间的事情,很不必了,本宫留下陈慧不是为了晟儿,这点你大可安心。”皇后以为林夙遥是担心她留下陈慧是同太后一般向将陈慧送入重华宫,冷言道。
    林夙遥微微摇头“母后误会了,儿臣想见陈姑娘,不是为了此事。不敢瞒母后,刚才得了消息,陈家在流放途中满门被灭。”
    “什么!”皇后脸色一变,惊道“这不可能!”吃惊之下身子晃动,林夙遥忙上前扶住她“母后请冷静。”
    皇后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厉色“你从哪得的消息?”
    盛怒之下,饶是久病的皇后力气也不小,林夙遥手腕有疼痛之意,只回道:“母后既然问,儿臣不敢隐瞒,这是家父派人送来的消息。”其实林夙遥心中的疑惑不必皇后浅,萧晟前脚去上朝,后脚就有人送了父亲的亲笔书信给她,将此事告知她,并且让她去寻皇后将此事告知。她不是没怀疑过信的真实性,但是那信确实出自父亲之手,这点她绝不会看错。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听从父亲所言。
    一则她不信父亲会害她,上一世父亲确实有自己的打算,但所行之事也多是护着自己。二则,却是为了从中试探父亲和皇后之间隐瞒之事。
    果然皇后听到这话,脸色再变,但抓着她的手腕的手却是松开。“这么多年,我终究是低估了他的心狠,也罢!”疲惫的闭上眼,皇后的脸色比起刚才更加的差了,那模样让人害怕。林夙遥心中大悔,“母后!”声音带着颤意。
    皇后缓缓睁开眼,想笑,但嘴角却溢出了红色的血迹,那血红得刺眼,林夙遥从未有过的慌乱“母后,传太医!”就要起身向外,却被皇后一把拉住“别叫!”
    林夙遥跪倒在皇后榻前“母后,我错了,你不要有事!”
    “没事的,和你无关!扶我起来!”皇后笑了笑,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拭了嘴角的血迹,林夙遥扶着皇后靠在自己的怀里,脸上带着泪意。她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后悔。
    ☆、第六十七章
    林夙遥担忧的将皇后扶起,依靠在自己身上,“母后,儿臣去请太医。”皇后摆摆手“不用了,我的身子我知道,无碍的。只是一时情急,刚才吓到你了。”
    林夙遥这要说话却听得皇后断断续续的继续道“母后看着他长大,那个孩子一贯是个心思重的,我总担心着有一日他会这些什么。不过又想着有晟儿和衍儿,想来他就算不听我的话,总该顾忌这他们哥儿。镇北侯府的打算我不是不知,陈家姑娘若能牵动他的心,消解他心中的恨意,我只有高兴的份,因而我故意将此事透给晟儿,就是想要晟儿劝他一劝,不想我到底是错了。他如今能狠心除掉陈家,只怕这桩感情在他心中已然毫无分量,也不知还有谁能阻他!”
    皇后的话让林夙遥心内翻滚,这是什么意思?灭了陈家的是萧靖,怎么会?林夙遥心内不愿相信,但是皇后言之凿凿,她想起之前的怀疑,心内越发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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