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没事我瞎 作者:青端

    &你傻没事我瞎——青端(44)

    You're never really d as you've got a good story aell it to。

    小影院的门被轻轻推开, 身后靠来熟悉的气息,谢知没有回头,目光注视着荧幕,跟随人物低低念出这段台词。

    怎么在看这部?裴衔意观察了下谢知的脸色,还不如《你的影子》呢。

    裴先生信口胡来,说的是谢知参演过的电影。

    谢知不为所动:本色出演的一部,你可以换个其他的吹。

    裴衔意乐不可支,坐下来陪着他, 将电影剩下的部分看完。

    随着电影落幕,小影院里暗下来。

    狭暗的空间里, 谢知转过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眸色很平和:明晚有空吗?

    当然。

    谢知抿抿薄唇,慢慢道:再陪我去个地方吧。

    裴衔意笑笑,也不问他去哪儿, 欣然点头。

    晚饭也是裴衔意做的。

    孙阿姨被虢夺三餐权力, 痛失厨房阵地,最近雪天路滑,还被停职在家, 颇有怨念。

    她腿脚不好,大冬天的出门不便。两位雇主笑着在电话里听了一耳朵叨唠,请她在家歇着,等天气好转点再来。

    谢知连续PO了几天三餐图,异常反应导致粉丝极端敏感,今晚的图里还不小心出境了一双戴着手表的、修长有力的手。

    粉丝沉默了会儿。

    沸腾了。

    【裴总洗手作羹汤?????】

    【@谢知:嗯。】

    因为半个多月前的车祸霸屏了几天的裴衔意和谢知,再次登上热搜。

    董玟很满意。

    谢知回完就跑,手机设置静音,和裴衔意一起心平气和地吃完饭,在后院溜达消消食,讨论了下将地下室改造成健身房,回到书房,他翻开乐谱,裴衔意处理文件,互不干扰。

    到点盯着不老实的裴先生吃了药,洗澡睡觉。

    谢知忽然觉得这样平淡的日子也很好。

    第二天,谢知等裴衔意下班回来,吃完饭驱车往西郊去。

    路途挺远,空中飘着点细碎的雪。逐渐远离繁华如水的市区,裴衔意隐约明白了谢知想去哪儿,神色严肃起来。

    到达目的地时,雪下得更大了,郊区似乎比市区冷。

    谢知抬眸,眼里落了冰雪,让他不由自主地半眯了眯眼。

    百花公寓,B栋,一单元,1702。

    几年前,谢家一家三口集体自杀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死过人,这儿又格外偏僻,住户不多,生活痕迹很浅,北风卷雪而过,更显清寂。保安懒倦地趴在亭子里,懒懒地看了眼俩人,挥挥手就让过了。

    裴衔意安静地陪着谢知走进公寓楼,谢知的脚步有点迟缓,在电梯前发了会儿怔。

    公司破产,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他回来的时候,谢家在A市黄金地段的宅子已经被拍卖。

    从头到尾,谢父谢母都瞒得死死的,他们让谢知回来,说要给他一件礼物,带他来到这里。

    公寓布置得很温馨,他的狗像以往那样等在门口。他们告诉他这个公寓是他们送的毕业礼物。

    谢知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一个人怎么可能怀疑爱着自己的亲人呢。

    一家人许久未团圆,这里没有保姆阿姨,谢母笨手笨脚地亲自下厨。

    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儿做得出什么好吃的。但即使味道不好,谢知还是平静地咽下了肚,与许久未见的父母和和乐乐地吃了顿饭。

    他猜测他们是终于想放手了,心里活跃起来,想告诉他们一位大师邀请了他,他已经准备出国留学。

    客厅角落里有一架立式钢琴,谢父谢母像以往那样,催着他为他们弹奏一曲。

    那就弹完了再说吧,谢知想。

    他听话地坐下,即兴弹了一曲。大狗老实地趴在凳子边,蹭咬着他的裤腿。看来谈完之后,还得出去遛一圈。

    然后谢母递来一杯牛奶,温柔地说:小知,再给爸爸妈妈弹首曲子听好不好?

    电梯在缓缓爬升。

    谢知忽然觉得有点冷,说不出的骨头发寒,话音一顿:然后我就记不清了。

    裴衔意垂眸与他对视:知知,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

    谢知摇摇头:早点和这段回忆做个了断吧。顿了顿,他说,我想弹钢琴。

    想起许多年前,坐在废弃的音乐教室里弹着钢琴的少年,裴衔意心尖一阵又酸又涩的疼。

    当年警方的结案报告很简单,就是普通的集体自杀,动机更简单,破产后无力清债。

    裴衔意从不相信谢知会因为这种事自杀,可又毫无寻觅的痕迹。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成为萦绕谢知这么多年的噩梦?

    电梯叮的一声。

    到了。

    B1702近在咫尺。

    裴衔意的手劲无意识地大了许多,深深看着谢知:真的要进去吗?

    他不是犹豫不定的人,可但凡沾上谢知二字,就会变得举棋不定。

    谢知不安地蹙了下眉,和他对视一眼,摸出钥匙,开门,开灯。

    尘封了五年的公寓一点点展露在眼前。

    不知是不是错觉,空气里仿佛浮着某种腐臭的、烂掉的味道,一切都蒙了尘,像是陡然从一个鲜活艳丽的世界走进了灰色死寂的空间。

    公寓里非常凌乱,家具与装饰品都像被什么暴力破坏过,原来白色的地毯也发了灰,花瓶破碎、装饰画歪倒,柜子上抓痕遍布。

    还有客厅角落的立式钢琴、失手打翻的牛奶杯残片。

    一切渐渐与模糊的记忆重合。

    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猛地又袭了上来。

    谢知脸色煞白,扯松领口,沉沉地呼了口气,大步往旁边的房间走去门开车,床褥发黄发褐,隐约有警察取证的痕迹。

    他怔怔地望了这儿一会儿,又拔足走向隔壁房间。

    这个房间的布置格局和隔壁差不多,飘窗却破了个大洞,覆着层灰垢的玻璃窗与雪白的墙面、地面上血迹斑斑,暗红的血触目惊心,玻璃边缘沾着一圈毛,已经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谢知脑中嗡的一下。

    模糊的记忆在踏进这间公寓后,一点一点,如擦去雾气的窗,明晰起来。

    裴衔意低声叫他:知知?

    谢知浑若未觉爱人的呼唤,手颤抖着碰了碰那面窗户,触电似的又缩回来。脑中发着剧痛,他忽然跌跌撞撞跑回客厅,坐到钢琴凳上。

    裴衔意跟出来,沉着眉,心急如焚:谢知!

    谢知呆呆地在钢琴凳上坐着,维持一个僵硬的姿势,半晌,在裴衔意打算直接把他抱出这里时,他红着眼,转回头,嗓音喑哑:衔意,我想起来了。

    两行泪从那双总是沉静清明的眸中落出,顺着脸颊跌下。

    裴衔意简直胆战心惊,眉头深深蹙着,半跪下来抓住他的一只手:宝宝?

    谢知的嘴唇动了动:我记得弹完那首曲子后,我很困。

    他困得出奇,意识朦胧,想说话却说不出,隐约听到父母在争吵。

    我们真的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

    那还能怎么样?亲戚?亲戚现在见了我们就跑!朋友?你那些朋友不落井下石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我们没必要一定拉上小知,他还那么小

    你也知道他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除了弹琴什么都不会,等我们走了,他怎么活?啊?你要我的小谢知怎么孤零零的欠着债活下去?他离了我们就不行的,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的儿子?我放不下他!

    母亲歇斯底里的嘶吼钻入耳膜,谢知趴在钢琴上,模模糊糊地想:不是的妈妈,我悄悄当过私人钢琴教师,还兼过职,我四肢健全,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没那么柔弱。

    你说得对,谢父似乎被说服了,喃喃,我们走了,再有人欺负他怎么办。那些人肯定会欺负他的。

    谢知残存的一线意识忽然嗅到了股让他脊背发寒的危险。

    可是眼皮实在太沉了,他睁不开。

    狗在身边狂吠,他努力想要伸出手。

    啪。

    手边的牛奶杯摔到地上。

    他被人抱着走进房间,放到床上。谢父谢母轮流给了他一个晚安吻。

    小知,以后就不用痛苦地醒来了。

    让我们一家人就像往常一样入睡吧。

    别害怕,爸爸妈妈就在隔壁。

    饺子还在狂吠,叫声凶狠又慌乱。他的意识再也挣扎不动,逐渐归于沉寂。

    梦是窒息的、恐怖的,他深陷其中,感受到生命在流逝,怎么也睁不开眼。可他却清晰地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焦急的萨摩耶哀鸣着到处破坏、撕扯,但它很快发现,昔日陪它玩耍的男女主人精神失常、已经疯了。在他们也服下安眠药,躺到床上后,他冲回谢知在的房间,奋力地关上了房门。

    它使劲撕咬谢知的衣襟,呜呜哀鸣。可它叫不醒谢知,于是怒号着去撞玻璃窗。

    嘭。

    嘭。

    嘭。

    一下接一下,一下接一下,血飞溅出来,染红这只骄傲漂亮的雪白大犬的毛发,它被彻底激怒了,终于在力竭之时,砰地一声,撞碎了玻璃。

    然后它摔了下去。

    十七层的高楼,大犬摔得骨肉淋漓。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被发现,物业报了警,拿着钥匙冲上来。

    谢知所在的房间借由那个沾满狗毛与血的破洞,得以通风,保住一命。

    低声说到最后,谢知喉间的嗓音已经残破不堪,甚至发出些微哽咽的声音。泪水布满了那张脸庞,他揪紧了裴衔意的衣领,死死咬着牙关,抵在他颈窝里无声痛哭,甚至不敢太用力,痉挛着倒气。

    这桩惨剧终归被他血淋淋地翻了出来。

    裴衔意脊背发寒。公寓里的这场自杀结得轻描淡写,他从未料到是如此惨烈。

    他抱紧了谢知,不断亲吻他的头发,颤声道:不要忍,知知,宝贝儿,哭出来,我在呢。

    耳边的声音无限包容温和,谢知浑身颤抖,随即,他终于失声痛哭,将一腔痛苦、委屈、伤心、愤恨淋漓发泄。

    哭到最后,他模模糊糊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意识飘忽不定,整个人如在雾中,踩在云端。

    等到清醒过来时,已经不在那间公寓里了。

    谢知身上盖着裴衔意的外衣,裴衔意稳稳地背着他在走,像是几年前从山谷下背着他往山坡上走那般。

    他也是他的救赎。

    远处是他们开来的车。

    天空是灰靛色的,明月高挂,夜色悄声蔓延。

    谢知沉默了会儿,哑声问:裴先生,爱一个人是放不下吗?

    裴衔意脚步一顿。

    他侧过头,温和地看着谢知:是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投雷~

    第52章

    谢知模模糊糊又想起许多事。

    幼年时抱着他坐在钢琴边,带他弹响第一声, 启迪他弹琴的母亲;故作严肃, 将他高高举起, 不自觉露出笑意的父亲;缠着他一起玩飞盘, 不然就在地上打滚耍赖的饺子。

    他们的确是爱他的, 但那种偏执的爱意更似掌控欲。

    于他们,他或许更像一件珍贵精致的珍藏品。在以前,展现的是扭曲的独占欲,而在决定离开这个世界时,他们可以不顾他的意见,擅作主张地要带他一起走。

    来自至亲的利剑才最狠厉。

    他甚至连当面质问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们放不下,裴先生舍不得。

    回到家,谢知有点筋疲力竭, 放纵的哭泣带来的损耗竟然那么大。

    迎着裴衔意担忧的眼神,他的嘴角勉强弯了弯, 示意自己没事。

    裴衔意并不觉得没事, 皱着眉催促着谢知快去休息。谢知迟缓地点点头,进了浴室,半个小时后还没出来。

    裴衔意不太放心,敲了敲浴室门, 没有得到回应, 心里一慌,推门而入。

    谢知坐在花洒下面,淋着凉水, 浑身衣衫湿透,闻声抬起眼来。水顺着他的脸庞身躯淌落,微乱的额发间,那双黝黑的眼眸也似浸润在水里的珍珠,蒙蒙带着点雾气。

    瞅见裴衔意错愕心疼的表情,谢知怔了怔,解释:稍微清醒一下

    裴衔意沉着脸走过来,挽起袖子,将花洒水温调高,一言不发地替他洗头发。

    谢知下意识抬手抓住他的衣角,缓缓阖上酸涩的眼。

    裴衔意的动作很轻柔,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洗好之后,他扯过张大浴巾,将谢知包在里面,抱出浴室。

    他的脸色不好看,谢知有点仓皇,于是乖乖的,由着他动作。

    湿漉漉的衣物被剥离,裴衔意目不斜视,仔细地擦去谢知身上的水,为他穿上睡袍,吹干头发,又在他冰凉的唇间吻了一下,亲亲他的额头。

    睡吧,宝贝,他说,你太累了。

    裴衔意请了一天假,陪在谢知身边。

    他看上去像只冬日被抛弃的小动物,只有靠在裴衔意身边才能汲取温度。

    但他只消沉了一天。

    第三天早上,谢知的状态就恢复了不少,看上去平静不少,拒绝了裴衔意继续请假陪他的举动:你才刚回去,不能总请假。

    随即他独自去了趟墓园。

    当初从医院醒来后,谢知身上的钱已不多,身体太过虚弱,谢家的几个亲戚意思意思帮忙办了个简单的丧礼,没管他的狗。他清醒后,执拗地要给狗也买块墓地,被骂脑子有病,园方也不肯答应。

    恰逢黎葭赶来,二话不说,立刻找人帮忙,顺利为饺子下了葬。

    等到能站起来了,被黎葭搀扶着去墓园时,谢知脑中的记忆也彻底模糊了。

    他不敢去回想那一天了。

    抵达墓园,站在墓碑前时,谢知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如何的。

    他好像看到远方有一片迷雾,父亲母亲相携着,冲他挥了挥手,转身钻进那片雾中。雪白的大狗也在,他冲谢知汪汪叫了几声,微笑的天使脸上又展露出笑容,然后也转身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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