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亮想起那个跑到家里来质问他的女子,嘴角噙着一抹笑。老天安排了他们的缘分,让他们就这样错过。他唯一感激的是在他最难熬的时候阿秀没有嫌弃过他。
    春福坐在家里心思却在外,不时往出看一眼,明知道回不来可就是忍不住。从屋里舀了面到厨房和面,看着屋子后面的这座清水山心里一阵满当,往后就是自己家的了,这山上的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当真是他们两口子的靠山。
    她现在省心省力得很,以前顾着家里的日子,生怕哪一天给揭不开锅所以急等钱,如今家里还有些富余,加上每月都有不少进项,她也不和金柳儿算得多清。一个女儿家管着一个铺子也不容易,她已经占尽了便宜。她不是贪婪的人,还想顾着家里的活计所以她现在只熬制果酱和茶楼中需要的东西,还特地嘱咐过金柳儿她现在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再多拿心上难安。
    金柳儿开铺子也不过是打发日子而已,春福心灵手巧,她不过是帮着卖卖东西自然不会有怨言。春福又旧话重提,她终于没再推拒。她看得出来春福没有想要有一番大作为,她的心思全在和季成的家上,她也不好说什么。
    春福盼了许久才见季成回来,笑着说:“可是办妥了?”见季成点头心上的石头才算放了下来,乐道:“可算是放心了,今儿我都能吃满满一碗饭。”
    季成被她的话给逗笑了,看着她乌亮的头发一甩一甩的,叫住她:“也不看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春福回过头眯着眼,露出一口银牙:“不用说我都知道,不是簪子就是耳饰,我已经有不少了,哪带得过来?”
    季成难得的红了脸,嘟囔道:“大不了天天换着戴就是,我乐意看,谁敢说不是?我买了棉花,新摘得可暖和了,你看这种料子瞧着可喜欢?县城虽说繁华,许是因为铺子开多了,这些好东西一点不贵。等咱们家有了车,你往后缺什么我就给你到县城里买去。”
    春福笑着白了他一眼进厨房里忙活去了,这个人啊,看着是个精明的,实则不会过日子。身上装着钱就不知道买些他自己要用的,成天儿只顾着她,亏得家中不是富可敌国的,保不住这人能把一条街都给她搬回来。可别说心里却是欢喜的,哪个女人不是想被自己男人疼宠,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她,这日子才过得越发有劲。
    两人吃过饭天还未黑,春福想上山去看看,季成被她闹得没办法只好在腰间别了把斧子和她一同去,他倒是想把背篓带上,春福笑话他:“往后整座山的东西随便你搬,又不急在这一时,你我们就上去看看。”
    走到山脚下,半山腰依旧有人影晃动,春福笑着和季成说:“人们现在才觉得后悔了,早些来也就不会觉得亏了。”
    两人悠闲地走上山,林间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横出来的枝桠擦着春福的袖子过去,季成赶忙拉着她看:“有没有伤到?树叶不长眼若是滑到眼睛可怎么办?”以前村子里就有人没留意,生生给戳瞎了眼。
    春福摆摆手:“没事,往后我多加注意就好。”
    季成用斧子将这一截碍事的枝桠给劈断了,往后上山的次数多了,少不了不留神就被伤了。两人继续往山上走,只留一截细枝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生气全数流走。
    有眼尖的人看到季成两口子上山来,阴阳怪气地说:“这会儿就开始忙着来赶人了?以前不觉得,现在满山的好东西成了你们自个儿的,也太贪了罢?”
    春福掩唇娇笑:“我也没撵你不是?我们不过是吃过饭上来消食罢了。嫂子别急,忙您的就是。”
    山上的人却觉得尴尬,他们才是不折不扣的饿狼,想着以后不能上山了见着什么都是一筐一筐的往回搬,奈何山那么大他们也不过取了一块小角。有些人不好意思背着背篓回去了,而有的人心里嫉妒怀揣着诸多歪理小声嘟囔:“这山本就是大伙的,凭什么要姓了季?他们家要是能耐把整个长丰县买下来,自己当县官去啊。得意个什么劲儿,明儿就让他们遇着野猪,我看他们两口子还敢不敢上来。”
    春福只将这些话当做耳旁风,为他们几句小心眼的话弄得自己不开怀,加上阿香嫂本就是个嘴碎的,她才懒得理。人话能听,不是人话的她听来做什么?
    山上的野葡萄也熟了,果子们簇拥在一起看着很是喜人。等手里的活忙完,她专门上山来采,做成果酱送到铺子里又是一种口味。季成见她脸上是止不住地笑,怜爱地问她:“别人说那些话,你怎么不生气?”
    春福手挽上他的胳膊,却被他扣在掌心里,灼烫有力,她抿嘴笑:“为什么要生气?她们不过是见我过得好心里不服气,我多有面子。她们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又何必抓着不放?成天的把时间费在这种事上,那得多累。我现在看着这座山就跟金子一样发光,实在没工夫想别的。”
    季成看她两只眼睛滴溜滴溜转个不停就知道她脑子里兴许又有主意了,她就是个小财迷,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赚钱。
    太阳落山后天便有些冷了,更何况是山里,两人没待了多久就下山了。春福临走回头看了眼还忙着摘野菜的人,她倒不是嫌弃她们摘,只是贪多嚼不烂,有些东西拿回去吃不完,只能看着坏了扔掉,太暴殄天物。
    回去洗漱完两人躺下来说闲话,季成只是拥着她难得没有动手动脚,下巴摩挲着她头顶的软发:“这两天你也有得忙,周敬到时候会带着安小姐一块来,你若有空帮他敲敲边鼓。这两人看着也是愁人,世上就我这般好命,一切都顺遂。”
    “我见过安小姐几次,倒不像周敬说的会刁难人,该不会是只对他一人这样吧?女子心思复杂,嘴上说不愿意,心里却是欢喜无比。咱们家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我可得好好备着才行。那天请里正来吧,往后少不了有事要求过去,不好做一锤子买卖的事。”
    季成想起里正向他打听赚钱路子的事,轻笑一声:“他问我咱们家是怎么发财的,想我告诉他点边角,这种惹是非的事儿我才不做。村里但凡有好事,他都赶着往上凑,他那种大胃口哪是边角就能糊弄过去的。”
    春福往他怀里靠了靠,笑着说:“你本着脸的样子就给了人家答复,该不会记恨你吧?我算是瞧出来了,村里人都是各有心思的,咱家日子好过了也少不了有人挑事。我大哥他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两年我就陪着他们闹,我看他们有没有力气闹一辈子。”
    季成将她抱在怀里,这会儿晚上睡觉已经冷了,他心里却是想的另一茬,现在村里没人能摸得清他们宝山有何用意,等他们靠着山做买卖赚了钱,少不了有人会动歪心思。眼红心眼小的人往往看不得别人日子过得好了,动动嘴尚不算什么事,最怕的是那种闷声不吭背地里使坏的。
    “睡觉吧,养足精神,明天干活也有劲。”
    春福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才将自己埋在他怀里闭眼睡觉。不管好的坏的都等睡饱了明天再去管。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好运连连,万事顺利,越来越漂亮,日子越过越美。
    感谢各位一直支持我,么么哒,爱你们。明天章节估计要发的晚,怕赶不上所以提前和大家说节日快乐。
    ☆、第71章
    第二天早上春福和季成起了个大早,两人吃了两个饼,春福做得青菜馅儿的,里面撒了芝麻吃得更香,喝了两大碗水这才一块上山了。
    春福想多摘些野葡萄回来,也能当日常的消遣。季成忙着做陷阱,他得先把木签做好,那些个凶物可不是能留活口的。
    有些还不死心想上山的人在路上看到他们两口子顿时蔫儿了,不好再往上走,灰溜溜地回去了,没想到他们两口子会这么早起来上山。昨天里正可是开口了,往后清水山不能随便上去,不然可别怪得了没体面。人们总是越不让做什么事就越发心生好奇,都想看季成家到底拿这山来做什么。
    两人只在中午饭那会回家一趟,紧接着又上了山一直待到太阳快落山才回去。明儿周敬他们都来帮忙,季成做的这些木签正好用得上。
    忙碌了一天季成光着膀子坐在院子里擦洗一身的汗味,冲着换了衣服出来的春福咧嘴笑:“明天我再去抓鱼,虽说过了臭七月烂八月的时候,放一晚总归会变了味道,招待客人还是要新鲜些。”
    春福洗了手准备做面疙瘩汤,想着家里还有未动过的咸菜,明儿也能算个小菜让客人们尝尝,听季成这么说,回头冲他笑:“那你顺便割两刀猪肉回来,咱家头一回这么热闹,总得做得好些。连生嫂家的两个孩子喜欢吃甜食,我再做两个甜馅儿包子,不像糕点那么干。”
    季成想着他们要是有了孩子,他们两口子肯定是放到心口上的疼,春福的手艺又好,那还未来的小鬼头可真有福了。女儿学描红绣花,可不能像她母亲这般磕磕绊绊。儿子就去读书习武,他不想儿子像他们一样守着田地过日子,做爹娘的尽全力让他们过好日子,不需要他们因为担心而不断的回头看,有走出去见大世面的勇气。
    做了一天的木签整个胳膊都酸疼,等上了炕季成才让春福帮他捏捏,小手柔若无骨使不上多少力气,对一身的酸乏倒像是挠痒痒,可他却舍不得拒绝。
    鸡啼声刚响过,锦娟就推了推还未醒的赵云,等他睁开眼才说:“前儿和你说过得去春福家帮忙去,等明儿再睡罢。”
    赵云听话的起身,却在锦娟穿外衣的时候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一下,哑着嗓音说:“你吩咐的事哪敢忘记,去的时候将你绣得帕子送一条过去,总归是好事咱们得给人家道声喜。”
    锦娟红着脸捶了他一下,娇声道:“还用你说,我早想好了,我还缝了个小香囊,里面装了我晒干的花瓣,清香阵阵,春福肯定喜欢这个味儿。我本来想往帕子上晕染些,可又怕那些小姐们受不得这个味,所以我单做了几个小香囊,下次去镇上你帮我问问掌柜的看看成不成,他若是行,我便给上了香。亏得老板好,将我和连生嫂子分开来,要不然这日子长了,一家好一家不好的非得闹了矛盾不可。”
    赵云拍拍她的脸颊,轻声说:“这些个掌柜们都精明的好,却也很惜才,他买卖做得好,就是多给你们几个也无妨。你瞧那些精打细算,扣着舍不得的,那生意做得迟早关了铺子。”
    锦娟洗漱过后将帕子和锦囊包好,随便垫补了点东西一块去了春福家,去的时候春福正忙着烙饼,一阵葱香味飘进鼻子里闻着很是香。连生嫂见她过来了,招招手笑道:“快过来吃饼子吧,吃完好干活。”
    锦娟回头看了一眼赵云,回道:“就是春福不给吃的,我们也得赶紧来帮忙,谁让咱们能聊得来呢?”
    春福从厨房里出来,眉梢眼角全是笑,在太阳光下整个人都亮眼,果真是心情好了人都不一样了:“放心,今儿都是咱们自己人,想吃多少吃多少,我要是亏待了你们,季成也不能给我好脸色呀。我还熬了稀饭,先垫补垫补肚子。”
    锦娟也没跟她客气,赵云在家里吃着她做的窝头着实委屈了,她拿起一块来咬了一口只觉得入口的不光是葱香味,还有青菜的味道,但是要尝才能尝得出来,当即缠着春福一块去了厨房,直嚷着要学。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就算自己再能耐心里想的还是自己中意的男人,生怕他们受了委屈。不光因为是这辈子的依靠,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心贴得如此近,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血肉相连如一体。
    周敬最后来的,他和果园的老板请了一天闲,直接在镇上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就和玉宁往东坡村赶。她从没有去过村子,一路上眼睛都不够用,瞧着什么都觉得新奇。路边野花低迷随秋风摇曳,阵阵凉意涌来。周敬有些窘迫,在她身侧低声道:“可是觉得凉?若我手头宽裕你就不必坐这般简陋的车,还能暖和些。”
    安玉宁终归是高看了自己,她想与周敬分开不过是想他做了爹手里的棋子,因为除了被抛弃没有别的路可走。她心属他的执着与多情,就是三番两次的被奚落,在自己这里折尽面子都没有生出一丝退缩。她知道这世上难得一个如此的有情郎,可她无法放着母亲的仇怨不管。来来回回,终究还是陷入他所织就的情网中无法脱身。
    “无妨,这样才有趣,可比园子里关着的景致好看多了。”她还想说什么却羞红了脸,纤柔的小指压着唇,懊恼自己怎么能有这般羞人的心思。方才,她差点就说出口:“有你挡着便不凉了。”
    只是很快玉宁就吃不消了,她自小养得精细,从未受过这种颠簸,未过多久整张小脸都惨白起来。周敬不由开始担心,若是回去这路可怎么好?还未愁出个头,就到了季成家,看着忙里忙外的春福和在一旁同旁人说话的季成,高声叫道:“大哥,小嫂子。”
    春福乐呵呵地从厨房里出来,看着他身后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像是夏时池塘里含苞待放的莲花,一滴晶莹的露珠滴在娇嫩的花瓣上,风吹菏叶水珠轻摆,安小姐优雅地冲着众人笑了笑,苍白的脸色更显得她楚楚可怜。春福迎上去,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敬赶忙将人交给春福急道:“路上太过颠簸,她头次来有些不适应,小嫂子让她坐着歇会儿罢。”
    春福轻声问:“可需要躺躺?”安玉宁是安家的小姐,与她来说上门是客,却不兴身份那套,自然在旁人看起来就显得对人不尊重。
    玉宁却喜欢她这种不卑不亢的性子,自己在府里见多了下人冷漠的客套与虚假,轻笑着摇头:“不必了,我在外面坐坐就成。我一直听人说金柳儿最近忙着做生意,做得糕点很是可口美味,都是她手里有样宝,没想到就是小嫂子。”
    春福扶着她坐下来,令她惊讶的是这位小姐并不如别人说的那般娇纵无理,失笑道:“不过是为了糊口贴补家用罢了。动身早吧?先喝点水缓缓,吃点饼压压饿。他们男人们都要上山干活,所以让他们多吃些,好有力气干活。至于咱们就在家里忙咱们的,做好吃的让他们馋去。”她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越发有农妇的架势了,果然时间长了便真的入乡随俗了。
    玉宁有些窘迫的看向周敬,软软道:“我不会做,这……”
    “无妨,我们可以教你,。”
    季成见春福今儿高兴得很,心里也跟着乐,招呼着周敬他们上山,光挖坑就得费很长时间,他想着趁着人多往深山里走走,也好知道里面除了野猪还有什么凶物。
    玉宁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小院子,她小时候听母亲说过,这种小院子看着寒酸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如此淡漠的情意。她那时不懂,直到现在才明白。富贵人家看着和气,能交心的却找不出几个来,彼此见过也是点头而已。而她与这些人从未见过,她们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姐而拘束,热情而又亲切,让她心里的那点陌生很快消除。
    她们说好晚饭包饺子吃,中午再做肉馅饼加鸡蛋羹,也方便给男人们带。玉宁尚未缓过劲来,想挣扎着帮春福做事,却被她按着坐下来,笑道:“你先坐会儿罢,到了下午你想闲着都不成。”
    却说季成他们上山的时候果不其然的见着几个妇人在山上挖东西,看着中间的绣花,他顿时明白过来,那几个妇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想来是受了绣花撺掇才敢上山来的。
    周敬是嘴巴毒的,看着眼前几个妇人神色异样,嗤笑道:“你们村的里正没告诉你们这山被人给包了?心里不痛快找里正,找县太爷去,在这里闷声闷气耍厚脸皮,也不觉得丑?我虽没读过几个字却也知道不问自取便是偷,若是闹到管事的那里……”他故作神秘地眯起眼,阴森森地说:“那可是要蹲大牢,打板子的。哪只手拿的就打哪只,一直打到皮开肉绽废掉才能停。不信,你试试?我乐意跑这趟腿,到县衙门口去击鼓鸣冤去。”
    绣花只当季成和春福不好将她们赶走,哪知会来了这么个嘴贱的,脖子都憋得通红,故作强硬道:“怎么就不成了?季成,这山原本就是大伙儿的,哪能由你们几个人说一说便成了你家的?村里谁家日子都过得苦,也就靠着山上这点东西换口味了,你不能太过分了罢?”
    季成冷笑一声:“这话你真该去找里正说,我只知道白纸黑字写的是我季成两个字,你要想光明正大的来山上,等二十年吧。”
    “你……季成,你可真是个……”绣花见自己套近乎不成反受这般奚落,气的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不过是些野果子和蘑菇罢了。
    季成见她气冲冲地要走,沉声说道:“你碰过的东西我们不留,你也说了要靠着它们换口味,我也不能刻薄的找你要回来,全都拿去,不然我们就去里正那里季理论理论,偷了我的东西你打算就这么了了?快点捡起来。”
    季成的一声大呵吓得绣花身子抖了抖,赶紧蹲下捡,捡完就灰溜溜的跑了。
    连生拍着周敬的肩膀,佩服道:“你小子还懂衙门的那一套?真是看不出来啊。”
    周敬干笑一阵,说:“都是我胡诌的话,骗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娘们而已。”
    季成笑着摇了摇头,他环顾四周,想了想打算在树木最密集人不易留意的地方挖陷阱。眼前都是身强力壮的爷们,挖个大坑费不了多少力气。
    越发往里走越觉得好奇,周敬更是忍不住:“咱们再往里走走,看看到底有什么牛蛇鬼怪。”
    季成拍了拍他的头:“别胡来,差不多些就成了。等明年闲下来我们在好好进去看看,比比是野物的爪子快还是我们的斧头利。”
    周敬嘿嘿一笑,对明年也生出了期待。他从苍梧山回来和玉宁成了亲,然后不时找兄弟们打发打发时间日子也过得快哉。
    和绣花一块的几个妇人从山上下来全都一脸不快地瞪着绣花,恶声恶气地说:“绣花,你要是看不得人家春福好,你自己去闹就成了,做什么还要把我们几个喊上?我都说了季成不是好惹的,你偏偏鼓动我们去找不痛快。连累我们得了个不体面,真是扫兴又丢人。”
    绣花看着她们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急得变了脸色:“既然丢人你们怎么还要跟着我来?都是些既要当□□还要立贞洁牌坊的,我呸,当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说着骂骂咧咧地往春木家走,她得和李秀娥说道说道去,不然这肚子火气没法撒。
    哪知才走到门口就见李秀娥穿着得体的从屋里出来,看见自己脸上是得意洋洋的笑,她心里泛起一阵恶气,却还是笑着问:“你这是要做什么去?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李秀娥扬起嘴角:“春福家这不是有喜事?我得过去给道声喜呀。”
    绣花撇撇嘴:“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呀?前几天他们两口子当着众人面让你们下不来台的事你忘啦?”
    李秀娥轻哼一声:“忘?怎么能忘?那也得我家有了银子才能有底气和他们讨回来。这个时候其装硬气有什么用?人啊,这辈子最重要的还是这张嘴,脸皮有什么用?它可不管你饿不饿,有没有银子花。你该不会是在季成那里碰了钉子了罢?上山去给给人撞见了?”
    绣花拿起蘑菇扔回篮子里:“你怎么知道?”
    “除了山上哪还有这么新鲜的蘑菇?得了,以后我带你去山上,你想要什么拿什么。我是看他们有没什么事要帮忙,我先过去了,回来咱再说话。”
    绣花等她走远了才双手插着腰,恨声恨气道:“得意个什么劲儿?看把你给能的,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得了人家的大门。在我跟前摆什么谱,我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一个没脑子的婆娘,活该让春福收拾你。”
    她脸上被春福挠出来的伤好了后落成了一个白印子,配着她一脸凶相更显难看。她们还未出嫁的时候确实是最为亲近的姐妹,这都十几年过去了,成天儿说些别家人的事儿太过无聊,多数是拿着自己拿得出手的一面互相攀比。不过都是穷鬼,李秀娥又次次抬出春木来压自己一头,长此以往便生出了嫌隙。
    春福本想着等中午了她们几个一起去山上送吃食,玉宁说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山是什么样子,脸上话里全都是好奇,锦娟和连生嫂与她熟悉了也喜欢她这种温雅娇软的性子,当即放了手上的东西说:“季成他们还带着,一时半会儿也饿不着。咱们上去一会儿就下来,四个人一块干活,总能赶得上。”
    春福想了想又见玉宁眨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她,只好说:“那咱们就先上山去,事放一边,等回来再说。”
    她倒是觉得这位小姐有趣得紧,她第一次坐马车颠簸得浑身都快散架了,恨不得躺个一两天好好歇歇,哪知这位倒好,一说要上山登时来了精神。
    几人将东西收拾回屋里锁了门就走了,一时小路上热热闹闹的很扎眼,玉宁更是难得一见的娇美人儿,让从他们身边经过的男人们都驻足多看了几眼。
    让春福没想到的是她们才走没多久,就有一辆招摇不已的马车在他们家门口停了。下人将一条凶恶的大黑犬给拉下马车,里面身着一身绛紫色锦衣华服的贵气男子才出来,可不就是裴家握有大权的裴大公子。
    他一番颠簸而来迎接他的却是一把大锁,下人问道:“公子,我们可是打道回府?”
    他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既然来了哪有走的道理,等就是了。”
    而李秀娥偏不巧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这一声春福还未叫的出口,却被院子里的那位索命阎王给吓破了胆子,当真是天定的恶缘。她想走哪知那人却不放过她,身后传来带着幽幽寒意的声音让她缩了缩身子:“你知道人去哪儿了吗?”
    ☆、第72章
    李秀娥见裴大公子负手站在那里,目光阴冷,浑身气势冷厉,吓得她心都跟着颤了颤,垂着头低声下气地说:“我……我也是赶着过来帮忙的,并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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