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柔?重岚这才大吃了一惊,她想到郑昭结婚那日对重柔的敲打,看来是没起什么作用,她自责道:“早知道那日我就不该顾什么脸面不脸面的,要是跟她挑明了说,也不会落到今天...”
    重姑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了又能怎么样?瞧瞧她和老大的那个德行,口口声声说我要是不给她个名分,她就撞死在我们家门口,我呸,她死了最好,死了才清净呢!”
    重岚听的一阵头大,这事儿确实难办,重瑞风肯定是要拿这事儿借题发挥,郑浩是马上就要考科举的,断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毁了名声,但要是让重柔进门,郑家以后还有宁日吗?
    她想了想,又小心探问道:“那...那姑父和郑老夫人呢,他们怎么说?”
    重姑母一脸神伤,垂头不语,郑昭主动接过了话头:“爹虽然不愿意让四堂妹进门,但也知道是大房有心算计,也没苛责娘,倒是祖母...”
    她犹豫一下,叹口气道:“口口声声说娘没安好心,要拿他们郑家的子孙贴补重家的闺女,还硬逼着爹出妇,幸好祖父出面才算压下来了,但明里暗里的指责却少不了。”
    重姑母冷笑一声:“她这些年对我的指责还少了吗?了不起我出了郑家门,把这些年贴给他们家的陪嫁清算一番,然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要不是惦念我那几个孩子,谁还稀罕他们郑家媳妇的名头不成?!”
    重岚一惊,忙拦着她道:“姑母,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你要是现在出了郑府,那就等着大伯他们来看笑话吧!”
    重姑母深吸一口气,满面疲倦,声音喑哑:“我也不想如此,但事儿真把人逼到了那个份上,就由不得我想不想了。”
    她用力一拍桌案,冷笑道“老大个不要脸的,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姑表之亲,我呸,大不了我豁出一条命去,也绝不会让四姐儿进门!”
    重柔再嫁之事暂且不论,就依着她的品性,不管为妻还是为妾都不是家门之幸,现在眼看着重瑞风和她就是奔着正室的名头去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仔细把现在的利害想了想,犹豫道:“其实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重姑母眼睛一亮,直直地盯着她:“你有法子了?”
    重岚叹口气道:“馊主意罢了。”
    她细细分析道:“如果只是四堂妹一个人,肯定也翻不出大天去,坏就坏在有大伯在他背后兴风作浪,又是蹿腾又是传谣言的,这才是大麻烦。可掉过头来想想,要是咱们拿捏住了大伯,四堂妹这事儿不就无碍了吗?”
    重姑母若有所思,但又泄气道:“老大那人奸诈,咱们怎么拿捏啊?”
    重岚淡淡道:“那就只能设套让他往里钻了。”她说完摇了摇头,无奈道:“不过这法子也只能救一时的急,只要大伯和四堂妹还在一日,就得还防着他们兴风作浪。”
    重姑母若有所思,急匆匆告辞回家找郑姑父商议了,郑昭留下来陪着她说话:“家里的丑事,让你见笑了。”
    重岚道:“又不是姑母的错儿,大伯心术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上下打量几眼郑昭,干咳了声,小心问道:“二嫂...额,和我二哥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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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郑昭今天穿了身天蓝色的细绸衣裳,头发尽数用翠玉簪子盘起来,身上没有半件多余的配饰,走路也是龙行虎步,神采奕奕,这幅模样倒是招闺阁少女的喜欢,但她二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重岚想着想着就暗暗发愁。
    她取了个枇杷果,拨开慢慢地吃了,挠了挠脑门笑道:“挺好的。”
    重岚狐疑道:“真挺好的?要是有什么不当的,二嫂尽管与我说,可别替他瞒着。”
    郑昭嗯了声,点头道:“确实挺好的,他要喝花酒我换身衣服陪他去,他要纳妾收丫鬟我也不拦着,还能帮着点评几句,有的柳眉星眼模样好,有的□□身材好。”
    她说着还叹了声:“可惜咱们家有不许纳妾的家规,大哥定下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重岚刚喝了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这到底是给谁纳妾呢?她用绢子挡住鼻子,深吸一口气才把茶水勉强咽下去:“二嫂...真不愧是女中豪杰,二哥呢?他怎么样?”
    郑昭也跟着喝了口茶才开始说,重正刚新婚的时候见老婆不管自己本来还乐得自在,可过了没几天他心里就又不痛快起来了。
    郑昭实在把他无视的太彻底,压根当他是个死人,只有他想去逛勾栏院找乐子的时候才兴冲冲地跟上来,他跟她讲理讲不通,动手又动不过,想故意寻歪也寻不着,整天闷在家里好不憋屈,
    重岚听完大乐,她对重正那纨绔脾性头疼了多少年了,没想到却被郑昭三下五除二给降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吗?
    她掩嘴笑完,又小心探问道:“那...那二嫂,我二哥这般,你不生气吗?”
    郑昭摆摆手:“我婚前就知道他是什么模样了,有什么可生气的,不过是搭伙过日子而已,我现在已经开始接管家事了,等有了孩子,给咱们家传宗接代之后,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就是浪迹天涯我也管不着,别浪费家里银子就是了。”
    她说完砸砸嘴,仿佛回味一般:“不过你二哥的模样不错,算起来我也不亏。”
    重岚:“......”这□□一样的语气...
    郑昭倒是个看得开的,有没有男人日子都能过的痛快,于她而言,男人不过是个住在一起的同伴,肯定不是感情的寄托。
    她这般想着,心里无端感慨起来,重正和郑昭这两口子真是有个性的要命啊。
    她笑着道:“大哥做学问倒是不错,但于银钱之事上向来散漫,二哥更是个甩手掌柜,我本来还担心他们如何经营,现在有二嫂掌管家事我就放心了。”
    郑昭叹了口气,倒也没故意逞能:“不瞒你说,我这边才接手,也是一团乱麻,今天特地来,就是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呢。”
    她说着把几个打理家事时候遇到的问题说了出来,重岚一一耐心答了,又把这些年行商的心得经验都告诉她,好让她少走些弯路,郑昭也低头听的极认真。
    这般一来,姑嫂二人竟然相谈甚欢,聊到正午才稍稍止了话头,郑昭看天色不早,想着晏和也快回来了,她再留在这儿也不方便,便起身告辞。
    重岚略劝了几回,见留不住便起身相送,又笑道:“二嫂闲着无事常来瞧瞧我啊,我一个人在院里可要闷死了。”
    郑昭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我也是个爱走动的,正愁没地方去呢。”
    重岚想到过几天晏老夫人就要带人去佛寺上香,便笑着邀她一同前去,郑昭自然无有不应的,两人说说笑笑地送出了府门。
    她回去的时候晏和还没回来,又实在是闲极无聊,便亲自去摘了好些紫茉莉会院子,细细用玉杵捣了,碾碎的花瓣倒进小碗里,又用细笔沾了花汁,准备染指甲玩。
    晏和回来的时候她堪堪涂完五个脚趾,见他进来手下一歪,一块颜色便没涂匀称,她禁不住抱怨道:“进来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吓死人了。”
    他不答话,慢慢眯了眯眼,她一双玉足微微抬着,身上的纱裙滑下来,露出白皙的脚踝和一截笔直莹润的小腿,罗袜随意丢在一边,白玉也似的一双脚微蜷着搁在美人榻上,被花汁映衬的更为莹白,上面隐约鼓动着纤细的经络。
    他隐约听人说过,所谓的美人足,应当是脚趾分明有序,轮廓修长,形状分明,线条优美,颜色白皙莹润,只要满足了其中三条便是难得可供把玩的恩物了,没想到重岚竟然都占了个齐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脚是女人家极其隐秘的部位,就是夫婿也不给多看的。
    重岚被他瞧得不自在,想到有时候情动的时候用脚勾着他的腰...她心里暗啐了自己几口,红着脸恼道:“你老瞧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吗?”
    他若有所思,对她勾唇笑了笑:“只是想到曾听过的一则传闻,有人得了美人却不愿成好事,只是对着一双玉足不住把玩,我本来还不解其意,现在瞧来果然有其中的道理。”
    重岚啐他:“你没事儿都瞎听什么,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这种...这种怪事?”
    他撩起曳撒在她脚边坐下:“你孤陋寡闻,还不许我博闻强记?”
    重岚手里还捧着花汁,被他看得脸如火烧,这时候收起来不是,继续涂更不是,只好勉强放下裙子掩了掩:“你最近越来越没个正经了,上回...咳咳,我还没说你呢,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她说着起身去推他:“你快让让,我还没涂完呢,小心给你弄花了。”
    他轻轻按住她脚踝让她动弹不得,又一把撩开她裙子,吓得她呀了一声,他声口下沉,喃声道:“我帮你涂。”
    重岚还没开口,就被他夺过细笔动作轻柔的在她脚趾甲上勾画起来,他惯常游走于笔墨丹青的人,调弄起闺房之乐来竟有种别样的风情,白洁的颈子微微弯出适中的弧度,低头无尽认真地托着她的双足。
    她本来看得有些走神,没想到拇指当中的敏.感带被他轻轻捏了捏,指尖在脚心处有意无意地拂过。
    她被撩的全身发痒,忍不住想把脚抽回来:“你...你要涂就好好涂,别,别乱摸。”
    他漫不经心应了声,像是才得了新玩具的孩子,时不时这揉揉那儿按按,她被眼角含泪,躺在贵妃榻上不住地鼻息咻咻,声音越发低柔婉转:
    “你...别乱碰!好痒...那里不成...你走远点!”
    他漫声道:“做事不可半途而废,夫人先忍着些吧。”
    等他仔仔细细把五个脚趾头涂完,重岚的鬓发已经散开,青丝蓬松,脸泛红晕,躺在贵妃榻上一副饱受蹂.躏的样子。
    这模样对男人来说更为撩火,他半倾下身凑上来,嘴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借夫人玉足一用,如何?”
    他虽然是征询,却没有半点征询的意思,外面尽职尽责站着的许嬷嬷对着来问话的小丫鬟道:“告诉小厨房,今天推迟半个时辰用午膳。”然后带着下人往远站了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重岚有些喑哑疲惫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却是命人打水浣足,一边恨恨地瞪着晏和。
    自打她怀孕不能行事之后,他就致力于想各种新花样来折腾,她倒霉的每回都被他压住了任意欺负。
    晏和别有深意地冲她笑了笑,也不像一般男子嫌这嫌那的,干脆挽了袖子,取来香胰子给她洗脚,时不时再揉.捏几下,以看她的反应取乐。
    重岚走路的时候脚用力过度,还是有点抖,他实在看不下去,干脆搂着她去了正堂。
    许嬷嬷跟在后头又喜又愁,她人老成精,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两人干了什么,仔细想想虽然姑爷没有屋里人生事,但姑娘怀孕了不能行事儿也是个麻烦,两人总想这些旁门左道总归不是个办法。
    她想着想着,不由得向重岚投去同情的一眼,姑娘啊,真是苦了你了!
    重岚收到她的眼神,简直脸红的无地自容,家里有个老人精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坐在饭桌上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提筷,见晏和笑眼望了过来,差点把筷子扔过去,勉强转了话头道:“皇上不是说要赐给你总督府吗?建在什么地方?”
    晏和唇边笑意浅淡,含了几分揶挪,嘴里的回答却是一本正经:“年前富昌侯被抄家,他们御赐的宅子空了下来,皇上打算把街道两边扩一扩,翻修了给咱们。”
    重岚想了想:“富昌侯府我知道,离齐国府就隔了一条街...哎!”
    晏和颔首道:“皇上私下里也跟我说过这事儿,一来明面上我也姓晏,又是朝中重臣,要是跟家里老死不相往来不成样子,二来却是我自己想的,万一府里又闹个什么,咱们离得近了也能早做防备。”
    重岚仔细权衡一番,又欢喜起来:“说的也是,反正搬了府就是两家人了,到底隔着一堵墙呢,咱们做足了礼数,按例请安让人拿不住错处便得,也不用跟着参合了。”
    晏和唔了声,她又蹙眉担忧道:“咱们离了这个事儿堆是不假,可宁弟怎么办?县主那般狠毒的性子,就算不要了他的性命,只怕也要把个好孩子给养废了。”
    晏和瞥了她一眼:“你对他倒是上心。”
    重岚跟他成亲也有大半年了,十分清楚怎么说才能让他高兴,摊手道:“谁让他是你亲弟弟呢?”
    晏和唇边略略泛起笑影,漫声道:“我小时候去何师那里求学,大部分时候都是住在何府的。”
    重岚一怔,随即恍然道:“咱们可以拿求学当幌子,反正宁弟也差不多该学经史论策了,周夫子只负责启蒙,能教的都教了。”
    她兴冲冲地打发人去给重延送信,让他帮着打听金陵城里德高望重的师长。
    晏和吃完饭又得去当值,她瞧着明晃晃的日头,头回幸灾乐祸地捂嘴偷笑起来。
    ......
    晏家大房的院子里,晏三乐用力握紧了椅子扶手,对着宁氏沉声道:“怎么回事儿?我不是让你跟厨房那边打过招呼,在和哥儿媳妇的饮食上做些手脚,她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
    宁氏耳边的滴水金坠子一阵晃荡,嗤笑道:“你说的倒是容易,你仔细算算,和哥儿媳妇在大厨房那边统共吃了几回饭?那边就是再怎么做手脚,她不吃进嘴里也没用!”
    晏三乐用力一拍桌案:“糊涂!亏你当家多年,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我辛苦筹谋这么久,眼看着就要被你毁在手里了!晏和的孩子一落地,要是个丫头还罢了,若是个男胎,这爵位更没咱们的份儿了!”
    宁氏冷哼一声,丝毫不惧他的责难:“筹谋?你筹谋什么了?当初夺那些银子我连管家之权都被夺了去,你口口声声说要给厨房打招呼,我没了当家夫人的身份,人家也会见风使舵,凭什么让厨房的人冒着大风险帮我办事儿?”
    她深吸一口气:“再说了和哥儿媳妇警醒着呢,你看她自打有了小厨房之后,在府里吃了几回饭?就是采买菜蔬鱼肉都不跟府里一道儿,也不走公账,你让我如何动手?!”
    这些情形晏三乐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再想不出话来训斥,只是面色沉凝,缓缓地道:“现在她既然怀上了,再说这些也没意义,只是这孩子,绝不能让他落地,不然一切都迟了。”
    宁氏不知怎地,今天誓要跟他作对到底,冷笑一声道:“你有本事你去行事,你瞧瞧她那个小院儿被她看的跟铁桶似的,里里外外把人都清干净了,我可没那个能耐动手!”
    晏三乐恼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跟发了癔症似的,跟我怼着做什么?咱们夫妻俱为一体,我要是倒霉了,你还能落着什么好儿不成?”
    宁氏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忽然古怪地笑了笑:“夫妻俱为一体?行啊,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昨晚上去做了什么?”
    晏三乐昨晚上自然是和清河县主在一起,他心头急跳,面上却不露分毫:“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昨晚上和同僚商量事情,聊得晚了就在他家里歇下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宁氏心头一寒,哦了声道:“没什么,你难得不归家,我随口问问罢了。”
    她用绢子拭了拭额头:“和哥儿媳妇的事儿你容我再想想,她毕竟是长孙嫡妻,一个弄不好就得这火就得烧到咱们自己身上来。”
    她语调如常,晏三乐听了倒也未曾怀疑,颔首道:“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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