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被请了过来,药材被一一检了一通,发觉并无差漏的地方。这大夫也是常来镇国公府的人,有了这么一出后,也是跟着谨慎了起来,打死了十二分的小心,但凡要跟裴井兰有关的东西都看了一遍。“都是好的。”他也是一一确定了之后才说的这话,心知这话说出来万一将来发生些什么,自己也是要担待责任的。
    沈栖听着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可转念又有些不解,愈发觉得裴娆先前之举难道是故意自己兜着做了一场戏,若非不是陷害自己,那这一切……都太不合理。
    煎药、煎药,那就离不开药材、罐头和水。方才谨慎之下,药材和罐头都教这大夫仔细看了,没任何不对的地方,可是还有一样却是忽略了过去——水!
    沈栖自己去近旁盛水的水缸中看了一眼,只见水缸里头只剩下小半的水,她立即舀了一瓢叫大夫查看。谁料大夫起先面色还未有什么改变,越到后面眉头越是皱拢了起来。“……好厉害的心思。”
    沈栖骤然拧起眉头,追问道:“有毒?”
    “对寻常人来说不是什么毒,可这对分娩的妇人来说简直是催命符。此物最是活血,服用过后恐怕有血崩之势。再说混入清水中实在教人发觉,心思果真歹毒。”
    这大夫才说完,外面就又来了丫鬟,面色煞白的问:“二小姐晕了过去,里头的医女问汤药何时能过去。”
    既就这水有异,沈栖也就让奉灯取了干净的水重新煎了药,大夫也早让回去了。只是这连番折腾,到底是耽误了时间,沈栖心中念及裴娆更是多了厌憎,原先总以为她不过气量小了些,却没想到心思这样歹毒,为了设计自己竟然……!她暗暗握着拳头,深吸着气才能将眼下心中翻搅的怒气平歇下去。
    到了直到天黑,府中岫青院骤然响起了一道嘹亮的哭闹声,众人悬着的心才落了下去。沈氏和楚氏也早教人通知了回来,如今都守在岫青院。
    沈氏忙双手合十,念着多谢菩萨这类的话,脸上也全然是庆幸的神色。
    楚氏心中暗道不是一个肚皮生出来的还能这样激动,她才不信,这不过就是在老夫人面前做的戏而已。论做戏,她也不是不会的,忙用帕子假意拭了拭眼角,同老夫人道:“真要谢菩萨,可得好好谢咱们府上老祖宗这位菩萨一直主持大局。”
    里头婆子已经抱出了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孩出来,讨喜的说道:“老夫人、夫人,二小姐生了位哥儿……”
    沈栖知道这里头母子二人皆是平安着的,心中也就倏然长舒了口气,然而想到那人,旋即又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就从热闹的屋中退了出去。奉灯在外头候着,见沈栖出来立即迎了上前,“姑娘,六小姐一直在房中并未再出来。”
    沈栖点了点头。
    ——
    再说裴娆,等了一下午眼见天色黑了下来,越发没了耐心,转过眼问了着身边丫鬟:“怎么那边还没动静?”她这话刚说完,就仿佛听见了外面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裴娆凝神去听,果然觉得连续不断不像是幻听的,转而对着自己身边站着的丫鬟厉色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出去看看!”
    丫鬟唯唯诺诺的得令出去,哪只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三少奶奶带着奉灯过来,她一迟疑,立即上前要将人拦下来,“三少奶奶,咱们小姐已经在就寝了,不如奴婢先去通传一声。”
    沈栖不跟她纠缠,奉灯敏觉,立即上前拖住了此人。
    裴娆还在等着传来消息,可骤然房门就踢了开来,她带着愠怒抬头去看——是沈栖站在门口。见来的是此人,面色还带了腾腾怒气,她便知道这人必然是来找自己麻烦来的。
    “……三嫂,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怒气?”裴娆见来人气势汹汹,自己则是气定神闲的开口,她抚着自己的袖口,脸上还带着笑容。
    沈栖不应她这话,反而是走至她面前才寒着怒色咬牙道:“你哪里来的胆子!”
    裴娆一脸天真无辜的朝着她眨了眨眼睛,抬起手在自己胸膛前抚着,“三嫂这话真是稀奇,‘哪里来的胆子’?”只仿佛是听见了再可笑不过的话,娇娇笑了数声才又道:“我几时没有胆子了?”
    沈栖噤言,一切怒语都噎在了口中。分明不过是少女年纪,可眼中却好像带着……冷漠疯狂。这时候,沈栖反而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再开口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带着不可掩饰的怒气:“你就为了设计我?”
    “为了设计我一人,要将二姐的生死都不顾了?”
    ☆、第146章
    “她死了?”裴娆悚然一惊,将自己心中所想顺口逸了出来,默了片刻。也难怪她会这样以为,她设计这事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所下的是什么东西,更是清楚后果,妇人产子之后出现血崩时常有之。裴娆刚才才听见外头似乎传来了婴孩啼哭声,指不定……紧接着那边裴井兰就出事了,要不然眼前这人哪里这样怒气腾腾而来?
    可她这甫一冲出口等回神便意识是自己口误了,捂着自己的嘴轻轻嗟叹了一句,“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栖对着她森然笑起:“你方才在二姐那小厨房煎药时做了什么事,你心知肚明!”
    既然自己方才有了那一失口,裴娆也就不再同她遮遮掩掩,“三嫂什么意思?是再质问我?”她旋即一笑,“我跟二姐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总归都是爹的女儿,自幼是在一府长大的。不知三嫂这时候怎么会这样气势汹汹的来问罪。三嫂是觉得……我方才煎的是要害二姐的□□?”
    裴娆对自己设计的法子有十成十的把握,即便是沈栖来找她对峙算账她都坦然得很。不待人言语,她又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正好,三嫂要是对这事情有怀疑,我也不愿意白白担待了这冤枉,老夫人和我娘还要二婶这会必然都在二姐那边,咱们不如一道当面对个质好了。”
    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可沈栖却探过身在她肩头狠狠的按了一下,硬是逼着此人坐了下来,“不忙!”
    沈栖指尖稍稍用了两分力气,挑着眉道:“六妹好硬的底气,对峙?倒是我疏忽了,早知后头有这么一桩事就该将先前的那罐药都留下来才是!”
    “药?”裴娆闻言缓缓笑了起来,又是一副埋怨沈栖的模样,“三嫂可真是……”一句话都还没说完整又是痛惜似得的连连叹气,“三嫂谨慎是不错,可二姐当时那情况实在紧急,等着药提神续命。三嫂怎么可以这样冒冒失失的将即将要煎好的汤药倒掉?难道三嫂还怀疑……我亲手煎的汤药还会是要毒害二姐的不成?”
    裴娆越说越是得意,只仿佛沈栖已经坠入到了自己设计好的圈套中的,心中鄙夷她到底个蠢货,不堪一提。那些粉末原本就不是什么害人东西,不过是珍珠磨了粉而已。即便是当时沈栖留了心眼留下了汤药,怎么查都不会查出她的那罐有半点的毒物。
    “三嫂啊——”裴娆虽然一脸惋惜,可眼神中早已经是藏不住的讥笑,“你这倒了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在那危急关头,这一分一毫的折腾都是在耽误二姐的性命!”
    沈栖如何不知这些,可等裴娆得意道尽,她便也就知道了此人这一通算计的步骤。她深吸了口气,面目淡淡的道:“原来你也会说这些——难道当真以为做的是□□无缝,无人能查验出来?”
    裴娆神情一震。
    “小姐!小姐!”外头是之前让裴娆打发出去打探裴井兰那边消息的丫鬟。那丫鬟被奉灯缠着心知不妙,只好出去兜绕了一圈,得知裴井兰那是母子均安才又回来,哪知道还是被拦着不让进,只好高声叫唤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那丫鬟的声音不断传进来,“我还要给我家小姐传二小姐那边的喜讯呢!”
    裴娆凝眸听后却神情一凌,看着沈栖的目光中也多了两分厉色,搁在下面的手狠狠揪着衣裙。她分明是知道裴井兰无事,可来这却故意给自己错觉,实在可恶。隔了片刻她才嗤然一笑,眉眼之间竟是……娇软,可仔细去看哪里有半点真心实意,处处都带着讥讽。“如今不是没事么……”
    瞧着沈栖脸上的怒容,裴娆显得很是随意,低下头轻轻抚着自己的莹润的指甲。殊不知对面那人毫无跟她磨嘴皮子的功夫,耳边劲风一阵,沈栖扬起的手已经干脆利落的打在她的脸颊上。
    裴娆面颊生疼,耳畔嗡嗡作响,只等隔了一会才回过神,她两只手捂着自己被打伤的地方,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沈栖,怒意翻滚:“你——!”
    沈栖狞然一笑,实在止不住心头的怒火,愈发显露出戾气逼人,一幅不收拾此人泄气不罢休的样子。“我?我怎么?”
    “沈栖!你竟然敢打你!”裴娆怒极,语气中带了颤音,也不知因为疼还是恼怒,连着眼眶都带了微微红色。
    沈栖笑,“我为何不敢?”每一个字都从她口中极其缓慢的吐出来,同裴娆先前一样带了从容闲适,“还是六小姐以为,这世间只有你一人能任意妄为,还要旁的人都忍气吞声?”她之前跟裴娆算是处处忍耐,可如今这裴娆将要害她的心思打在了裴井兰的身上,攸关生死,沈栖再没办法无动于衷。寻常的滋事也就算了,可这要是当真有了害人性命之心,就再不可姑息了。
    裴娆豁然站了起来,先前知道自己计谋落空还能隐忍克制着,然而这会被沈栖扇了一巴掌后,全部理智都丧失了。裴娆越发觉得沈栖是瘟神是灾星,自从她来了镇国公府,自己就没有一日安宁的。她从脸上放下了举着的手,垂在两侧握成了拳头。筹划了几日都是为了这一回,谁知道非但没能如意,被沈栖识破了之后她的竟然还来……还来嘲弄自己!往昔跟此人种种摩擦不快也都一道涌向了心头。裴娆猛的举起双手朝着沈栖冲了过去,看那架势,是要跟她同归于尽了。
    沈栖先前还在疑惑裴娆怎么会想不开为了算计她而牵扯上裴井兰的性命,可现在看着她朝自己冲过来的凶狠之态,分明是要将自己杀之而后快一般。她们之间的恩怨……几时到了这个地步?
    沈栖连忙后退了两步,哪知后头正好搁了一张圆凳被她绊倒。这稍一迟缓,裴娆已经扑了过来,力道所至竟是压着沈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她的一双手,也死死掐住了沈栖的脖子。
    沈栖摔在地上,浑身上下皆是痛得厉害,甫的又被掐住了脖子,半点气息都喘不过气来。
    而裴娆非但没有收手,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掐着,似乎不将此将手底下的人杀了就不会罢休似得的。裴娆原先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可在这时候却身负奇力,任由身底下人如何挣扎,她都能半点不放松。
    杀了她!杀了她自己才能活!
    裴娆畅快的想要笑!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的设计,她现在就要干脆的杀了这人!只有沈栖死了,她才能有活路的,只有沈栖死了!她的秘密才能得以保全!她才能继续当她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才能……才能顺利嫁入宋府!
    想到这,裴娆就越发用了力气,此时哪还有什么理智,只想着尽快了解此人就能解脱自己,再不用日夜提心吊胆的活着!
    沈栖呼吸愈发艰难,她看见近在眼前的裴娆神志似乎比自己还要模糊,挣扎之中,她手中已经握住了方才被撞倒的圆凳,运起全身力气朝着裴娆砸去的时候,作恶行凶那人竟然是半点都没察觉提防。
    裴娆怒火攻心,又被心魔所魇,除了心中要杀了沈栖的这个念头,哪还能想到什么旁的。看着越发奄奄一息将要死去的沈栖,口中无意识的喃喃道:“你可别怪我心狠——”
    “不是我要杀你——”
    “你做了鬼要复仇,也只管朝安绥郡主复……”
    她那话还没说完全,就被凳子重重击打,人也立即晕了过去。
    屋外人听见动静,而后再没听见这两人声音忙冲了进来,瞧见了这场面……呆立原地。
    “这怎么了?”沈氏原本从裴井兰那回来,哪知正看见几个丫鬟急吼吼的跑进屋中,自己也快步跟了进来,谁知一进来就看见昏死过去的两人,当即眼前一黑也几乎要跟着晕过去了,好歹叫丫鬟扶着才堪堪稳住了。
    沈氏见屋中丫鬟都呆立着,急得跺脚,怒喝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都抬了回去!”
    丫鬟们也都是在屋中伺候的,做的都是轻巧灵便的活计,也都是没什么手劲的,又出去寻了两个膀宽腰圆的婆子来。正当婆子背着晕过去的沈栖从沈氏身边过去的时候,沈氏才瞧见了她脖颈上红红的掐痕,面色陡然一变,忙将人喊停了下来:“不忙着送去横波馆,就先送去暖阁歇着。”
    奉灯也是急得厉害,一听这话便起了迟疑:“大夫人……”
    沈氏皱眉,“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内里什么,这挪动来挪动去更伤了一分可怎么好?不如先留在这等大夫查看了再回去不迟。”
    奉灯再是心中暗急也没法子驳这话,只能是时刻不离的跟着沈栖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向日葵的雷斩员外的向日葵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915 08:27:54
    么么葵葵小天使~(本来想说日葵小天使……然后觉得好囧)
    话说最近末点翻了四五倍……好得出奇,没有小天使留言是作者菌太高冷不写作者有话的缘故嘛(捧大脸.jpg
    过节看文的菇凉多么,多的话我试试双更,都出去嗨了的话……我继续日更着算偷懒算了~
    最后 月饼节嗨皮~
    ☆、第147章
    沈栖睡了极长的一场梦,梦中浮浮沉沉依稀又魂归了上一世。只是,她仿佛成了局外人,瞧着事情一步步的发展,甚至包括她从悬崖上坠下去之后……
    一股难言的窒息感笼罩着她,就仿佛她不是在梦中而是掉入了深渊之中,即将溺亡而死。而她所处的场景也在不断变化,有些根本不是她所经历的事一一掠过,叫她也分不清真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栖骤然睁开双眼,入目的是暗纹帐顶。
    “栖栖——”一道饱含情愫的低唤迅速唤回了沈栖的理智,她转过头来,看见裴棠正握着自己的手坐在床前,双目泛着猩红。
    他脸上似有疲惫之态。见到沈栖醒来眸中骤然发亮,可真等开口的时候,长眉竟是拧的更深了,忍不住带了几分苛责。“你怎么……这么冲动?”
    沈栖也是没想到裴娆会像是忽然发了疯一样的来杀自己,她当初过去就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此人,何况自己手上当真没有半点证据,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敲山震虎吓唬吓唬裴娆而已。
    裴棠也不忍心真怪责她行事没经过深思熟虑,拿着帕子将沈栖额头脸颊上的冷汗细细擦了擦,欺身上前问道:“方才可是被动梦魇了?”
    沈栖被这一提醒才想起来,到底还残存着几分心颤,可真要仔细凝神去想到底梦见了什么,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只觉得梦中那些场景又好像重新盖上了一层布,怎么看都觉得隐约朦胧。她摇了摇头,越发觉得方才那一场梦醒过来后,背后冒了许多冷汗。“我不记得了。”
    裴棠口中逸出的声音温和:“不记得就算了。”竟然比之前还要软上两分,低醇入耳似乎在有意哄着沈栖。他倒是心中所有担忧,但见沈栖同她说话的语气神色不变,这才稍放了心。
    然沈栖却没半点察觉,眼光不自觉的扫着周围,忍不住问了起来:“这不是咱们那屋子?”
    裴棠之前一直在府外,直至听见了仆役过来急色回禀的消息他才知道了此事赶回府中,可当时沈栖昏迷不醒,他也不想冒着旁的险,故而也没再挪动地方。“嗯。”
    沈栖随即心中打了个激灵,她反过手轻轻握住了裴棠的,“裴娆……裴娆要杀我!”
    裴棠是看过沈栖脖颈处伤口的,听见沈栖这样说沉了沉眉眼,面色阴郁,声音也不由放寒了两分,“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沈栖皱起了眉头,语速飞快的反驳,反握住他的手也用了许多力气,“是有人威胁指使了她做的这些,是安绥,是安绥要杀我!”
    裴棠也正是怀疑裴娆的动机,按说这两人平日的摩擦少的很,根本不至于累及性命生死,她背后必须要有一个理由才能说得通。沈栖的这番话正好补足了裴棠疑惑的地方,若要是裴娆受了安绥的威胁,倒也是能说清楚。
    可这样一来,问题又到了这两人身上——裴娆和安绥,到底有什么恩怨瓜葛。
    裴棠眸色翻涌,静默着照旧应了一个字:“嗯。”虽不过一个字,却半点不叫人觉得敷衍,只当他是内敛沉稳,早将一切盘计在心了。
    沈栖咬牙,许久才憋了一句道:“这事我也要一块去查!”正说着这话,外头奉灯入内,瞧见沈栖醒来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后道:“大夫人在外头,说是要来瞧瞧姑娘。”
    裴棠脸色低沉,还未等开口那边沈氏倒是自己进来了,遥遥瞧见里屋的情况便庆幸似的开口笑了起来:“好在是醒了,怎么两人好端端的说着话就双双绊倒在地了呢,说出去也叫人不信的。”沈氏手中拿了一只长匣子,递过去给了奉灯,“这是前年我叫人北边收的人参,最能滋补养身了。”
    沈氏坐到床前,瞧着沈栖的面容上流转着心疼的神色,不住唏嘘道:“怎的这么不小心,娆儿也是太莽撞了,万一你有了可怎么好。”她手中捏着帕子,心有余悸之余又道:“娆儿年岁小,毛躁不妥当,你是她亲嫂子,往后多管管她才好。”
    沈栖被这话噎住,眼眸微睁的看着此人,心中不禁哂笑。沈氏这话说的真是体面,轻轻巧巧就将她和裴娆之间的恩怨给揭了过去,非但要自己不跟裴娆计较,话中意思竟还要自己多担待裴娆的!沈栖微微侧转过身,脖颈处因为上过药领口并未合拢起来,她这样一动,白皙脖颈上紫红的痕迹就完全袒露在了沈氏面前。“娘的这话,是六妹跟娘说的?”
    沈氏抬头挽了一下发丝,“娆儿现在还没能醒过来。”说这话的时候她不禁多加重两分声量,像是刻意在提醒着什么一样。
    沈栖缓缓坐起了身,掀开盖在身上头的被子一副要下床走动的架势。沈氏摸不清她这是何故,纳罕问道:“怎么?”
    沈栖也不怒,只是嫣然一笑,“六妹没醒来,我自然要去好好看看,再怎么说……她这昏了过去也跟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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