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曦殇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银曦殇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睦渚膊恢佟?

    “曦……”推门而入,入目便是墙角抽泣的她,纤细,柔弱,霎时,他怔住了,次看到这样的她,次,心头思绪纠结,缓步来到她的身侧,俯身,“怎么了?”手指撩起她的发,声音很轻,却很沉。

    沉默。

    “曦。”叫着她的名字,终于,有了些许反映,“哥……”略微沙哑,抬起头,泪水婆娑,将那小脸割得支离破碎。

    将她拥入怀中,轻轻的,眉峰,却是不由锁紧,“是他吗?”

    那男人,伤害她了吗?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摇摇头,依旧沉默,不说话。

    “那么你……”

    曦,告诉我,你的痛,你的苦,你的伤,告诉我,你可知,你这样,我很心痛。

    “哥,我很害怕。”小心的,喃喃低语。

    微微一怔,双臂收紧,将她抱住,“怕什么?”像安慰一个睡梦中惊醒的孩子。

    依旧沉默,许久的许久,将他的手放在了心口,那心跳,一下,又一下,生命的律动,恍然,他懂了,一抹流光,划过眸子,曦,你爱上他了,是吗……

    他不语,静静等待,等待,她的决责,他知道,她很固执,像个孩子,固执到骨子里。

    “我们,走吧……”不知过了多久,仅仅四字,尘埃落定,她选择,离开,蓦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涩,既然无法改变,那么,请容许我,做一次胆小鬼吧……

    压抑,阴沉,许是那空气之中弥漫的淡淡糜烂香味,许是将阳光仅仅遮挡在外的厚重落地长帘,许是,那如夜一般邪冶优雅的男人,叼着烟,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极富节奏,“确定吗?”淳厚的嗓音,酝酿淡淡的魅惑。

    单膝点地的男人沉下头,悄然一如他的代号——影。

    左眸眯起,许久,吐出了一个字,“杀。”暗夜君王,獠牙嗜血,此刻,锋芒毕露!

    掸了掸烟灰,他笑了,冷冷的,肖夏枫,想要吞并欧洲战场,野心,大了些吧……

    沉重的门轻轻推开,他侧目,不由微微一怔,“下去。”挥手间,影已然消失。

    “什么事?”话出口,心头懊恼,如痴如狂的思念,到了嘴边,怎得只化作了这不咸不淡的三个字。

    沉默,垂下目光,似是,不敢看他,“想,见你。”许久,她开口,略显干涩。

    猛然,他愣了,始料未及的答复,想,见你,想见你,她,是这么说的吗?

    曦,是真的吗?你说想见我,你说想见我……

    忽来的惊喜,有些措手不及,“真的吗?曦,你,想见我。”青涩的雀跃,像个孩子,豁然起身来到她身侧,紧紧将那纤细的身躯拥入怀中,嘴角弯起。

    蓦来的心痛,不知为何,为了这笑容,为了这话语,为了,这男人,轻轻的,她笑了,不复厚重的阴霾,“想见你,真的想。”

    是真的,真得很想,选择离开的霎那,心,疼得快要裂开,恍然,她懂了,这一生,逃不过命……

    手收紧,仿佛想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原来,等待,并非无谓……

    吻着那清秀的眉宇,他笑得粲然,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放弃,权势,财富,无数人的跪顶膜拜……通通都可以不要,只要她,他只要她!

    玩闹似的向后闪躲,却忘记了,自己已被他牢牢地抱在怀中,嘴角笑意未待绽开,吻便印上了她那柔软的唇,辗转,轻柔,如此温柔,次,得到了她的顺从,白似雪的手指悄然挑开领口,徐徐的,慢慢的,一寸寸划过那完美的胸膛,微微冰凉的触感,霎时点燃了无法熄灭的火焰,压抑许久的渴望,手指褪去了她的外衣,雪白的胴体暴露在了空气之中,默默的,他凝望着那双银灰色的眸子,目光似水,吻如贪婪,夹杂炽热扫过雪白的脖颈,痒痒的感觉引得她一阵轻笑,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轻巧的反身,将他压在了下面,唇覆上了他勾起的嘴,舌滑入,被他轻轻吮吸,手指划过棱角分明的眉眼,一路向下,厮磨着那高涨的欲望,若有若无,轻笑,霎时,柔软的手握住,“你这妖精。”伴随抽气声,猛然,将她压在身下,难以抑制的欲望,一个挺身,占有了她,水乳交融的感觉,刹那,引来两声满足的叹息,“曦,我们会这样,永远不分开,对吗?”舔弄着柔软的殷红,他开始了抽动,温柔的,却带着野兽般的狂野。

    一抹流光划过眸子,却瞬间被笑容不着一丝痕迹的掩盖,凝望着那双墨色的黑眸,不知为何,心头揪紧,仿佛撕扯般的痛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就这样,你会永远在我身边,永远。”他笑了,很开心,蓦然,隐于手中的银针微微一颤,这笑容,好刺眼,心底的叹息,嘴角,却是苦涩,赫若曦,你何时,变得这般犹豫……

    手抚摸着他的发,瞬间,银光一闪,没入他的后颈,一点刺痛,霎时,神色剧烈变化,他愣住了。

    她侧目,他看不见,那一抹难掩的挣扎划过眸子。

    霎时,英俊的脸几乎扭曲得狰狞,“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手指紧锁她的肩头,仿佛想要把她捏碎,她骗他,终究还是在骗他!

    想见他,想见他,假的,都是假的!

    心,碎了,好痛,好痛,昔日种种,撕裂,焚烧,灰飞烟灭,司徒夜,你,真的很傻!

    对她,竟付出了一切,一切的一切……

    从头到尾,都是假的,赫若曦,你这女人,原来,都是在骗我!

    奈何,视野渐渐模糊,恍惚,看不清她的脸,看不清了,不甘心,我不甘心,让我看清她,哪怕,仅仅一眼,将这张脸,刻入心底,生生世世,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

    手间的力道大得惊人,直至最后一刻,他的眸子,始终只有她,透着愤恨,透着,绝望!

    霎时,一滴泪,静静从眼角滑下,滴落在地,不知,是谁流,更不知,为谁流……

    值

    “你……”喉咙被一只手紧紧锁住,发不出声音,女孩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愕然,更多的,却还是愤怒!

    怎么可以,这女人怎么可以这般狠心,冷血?

    他爱她,爱到疯狂,爱到无法无天,不够吗?还不够吗?

    她不知道吗?丝毫,都感受不到吗?

    为什么,为什么,如今的如今,依旧是欺骗,依旧是背叛!

    “我不想伤你。”披上一件衣服,侧目,凝望着昏迷中依然狠狠捏住自己手臂的他,一抹流光划过眸子,用力,奈何,怎么也掰不开,苦涩的味道,勾上了嘴角,你,这般恨吗?

    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手拿了出来,“哥,拿来了吗?”活动着酸痛的手腕,淡淡的口吻。

    沉默,他将手从那女孩的脖颈徐徐收回,许久,终于开口,“你,决定了?”一贯的低沉,却夹杂着复杂。

    白似雪的手指划过司徒夜英俊的脸,那眉,锁得好深,不曾回答,她轻轻抚着那分明的眉峰,洗尽铅华的,淡然。

    “你想做什么。”女孩冷冷看着她,没有想象中的不知所措,毕竟是他身边的人,遇事冷静沉着,也好,这样,便也放心了……

    凝望着他的脸,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

    “不值得。”许久的许久,一旁的他叹息,一如昔日,她离开‘桦轩盟’那一刻,为了他,这个伤害你无数次的男人,不值得,曦,真的不值得……

    “值得。”回答,仅仅两字,蓦来的心痛,辗转,肆虐,仿佛撕裂般,蔓延,这份执著,何时滋长?又是为何存在?

    许是那满天焰火下的萌芽,许是那马德里大雪中的心动,许是,在那许久近乎孩子般的固执后,卸下伪装,她,任由泪水爬满脸颊,那一刻,她明白了,亦是茫然了,值得,什么是值得?

    爱,不爱,一句‘值得’,便能衡量吗……

    霎时,他收紧手指,一念之间,便可以将手中那一个小小的木盒捏得粉碎!

    可是,他做不到,即便千百个不愿,他也,不能,他明白,更了解,那一天,那一时,那一刻,历历在目,“赫若曦,你疯了吗!不行,绝不可能,那样,你会死!”双手抓住她的肩,皱眉看着那双空洞的眸子,他勃然大怒。

    沉默,她瑟缩着身体,“我欠他的太多,如今,该还了。”

    “欠?你欠他什么!他伤害你,一次又一次……”

    “姐的孩子,在堕胎之前便死了,我的一枪险些将他置于死地,不仅伤了他一只眼,更让他只能种毒续命,每日靠毒品缓解痛楚。”

    “就因这样,你就要为他去死?”他大吼。

    霎时,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我不能,看着他死,不能。”

    缓缓抬头,那清冷的脸,原来早已被泪水模糊得不成样子,“哥,我求你,帮我,帮我,他真得,不能死……”

    次放弃尊严,为了他!

    她要救他,透支所有的一切,救他!

    那一刻,他愣住了,不知过了多久,颓然叹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曦,你为什么这么傻……”喃喃间,眼眶,湿润……

    接过那冰凉的木盒,轻轻打开,些许凉气溢出,入目,不禁令人一惊,盒内尽是冰,白气缭绕间,隐约,躺着一条长不足厘米的虫,五彩斑斓,花纹奇特,竟是说不出诡异。

    抽出匕首,迅速在他的手心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你……”女孩大惊,想要上前却瞬间被男人止住。

    血的气息,霎时,冰盒内的蛊虫微微一动,尽管身体僵硬,却还是挣扎几下,仿佛急于向气味的来源钻去,轻轻将蛊虫取出,放在他的手心,果不其然,蛊虫嗅着越发强烈的血腥气息,立刻舒展身体,向伤口爬去,一瞬间,竟是钻入了伤口!

    昏迷之中,他的眉锁得更深,微微颤抖,似是极为痛苦,匕首划向那雪白的手心,刹那,一条同样深长的雪白浮现,淡笑,轻轻握起他的手,伤口贴着伤口,许久,蛊虫回到远处,沿着伤口,竟是爬入了她的身体!

    如此诡异的场面,女孩不禁被惊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手不住的颤抖,难以抑制的痛楚,她紧咬嘴唇,霎时,竟是咬出血来,“曦!”猛然接住倒地的她,他眉头紧锁,却,无能为力,那蛊,名为‘噬’,楚家地下研究所的产物,顾名思义,噬,吞噬,贪婪地吞噬血液中的剧毒,同样,吞噬‘中蛊者’剩余的生命!

    融入血液的毒,从进入身体的一瞬间,便根深蒂固,慢慢的,一点一点,腐败,毁灭……

    不住的抽搐,奈何,此时的她,嘴角却轻轻勾起,蛊虫吞噬血液中的剧毒,吞噬过后便会‘寄居’其中,然而方才伤口相对,凭借自己混合数十种毒素的血液,终还是将它吸引了过来。

    “曦,你怎么样?很痛吗?”

    大滴大滴的汗珠沿着发滴落,她脸色苍白,颤抖着,抽搐着,无比痛苦!

    “傻瓜,傻瓜,为什么要救他!你这样,他不会知道,这一生,他只会恨你!”

    如释重负,她凝望着昏迷的他,笑,只是笑,这一生,他只会恨自己,或许吧,或许,吧……

    “他的毒,已经解了。”恍然,头越来越沉,想要再看他一眼,却也成了奢望,“答应我,好好照顾他,今天的一切,不要告诉他。”

    女孩顿时愣住,一时,语塞,她看到了,真的看到了,那双银灰色的眸子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让人窒息,让人,心痛……

    朦胧间,几架直升机呼啸而来,不消片刻,门被打开,一道挺拔的影子进入模糊的视野,“枫……”嘴角,轻轻勾起,无力支撑,霎时,思绪陷入了黑暗……

    新

    时将正午,丹麦的艳阳越发刺眼,空气之中仿佛弥漫着甜腻,偶有风划过指尖,夹杂淡淡的花香,令人不禁生出一丝慵懒。

    教室中,身着校服的学生,年轻干净的老师,笔尖触及纸面的沙沙声,

    一如既往,安详得近乎奢侈。

    窗旁,学生侧目看着澄澈的天空,眸子眯起,像是发呆,

    不知,在想些什么。

    “尹若夕同学,请你为大家朗读这一段。”发觉有人望着窗外,似是想得出神,班主任笑眯眯地看着她,却不留情面。

    思绪被沉稳的声音打断,微微蹙眉,她拿起了书本,

    带着些许伦敦味道,堪比当地人的准确熟练,搭配那好听的声音,无可挑剔!

    “翻译。”挑了挑眉,他凝望着静坐在毫不起眼的角落中的女孩,

    长长的刘海,一副精致的金丝框眼镜,不觉间,朦胧了少有的清冷容颜,和那一双,罕见的银灰色眸子,

    几天前的转学生,出身平常,沉默寡言,

    看似毫不起眼,却让人,有种难以释怀的意味,

    有趣……

    侧目,凝望着讲台上不出三十的男人,

    这是来到这学校之后的,次正视,

    轻轻扶了扶眼镜,她照做,

    翻译流利,却算不上十分精准,

    经过一番他几次修正后,耳畔,终于得以回归了平静。

    他继续讲课,这次,她却没有继续发呆,

    笔在指间的转动,不时,侧目,看了看他留在黑板上的讲解,

    嗅着鼻息间阳光的温暖,蓦然,心底的,轻叹,

    这份清静,不知还能享有几时……

    天,渐渐阴了下来,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变得很快,

    “下雨了。”

    “糟了,今天没有带伞。”

    “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巧……”

    下课铃响,学生们开始整理书包,不时抱怨着这善变的天气。

    喧嚣嘈杂中,他将几本书放进了包,侧目,却看到了角落中依旧坐着的她,

    “没带伞吗?”缓步来到她身侧,才发现,她手中是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

    沉默,她不应声,只是将书翻过一页。

    “家在哪?我可以送你。”很有耐心。

    “不必,谢谢。”将书合上,终于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不觉间,微微一怔,

    次近距离观察,她的脸,竟是出乎意料得漂亮!

    “没关系,反正我有空。”轻咳一声,掩饰了些许尴尬。

    依旧是沉默,她起身出门,手中除了那本《飞鸟集》,再无他物。

    “那个,老师,我们没有带伞,可不可以麻烦你……”诧异间,两个女生略微羞涩地来到身前,忐忑着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当然可以。”

    雨下得还真大,护着两个女生上车,自己也坐上了驾驶席,

    恍然间,又看到了那略微纤细的影子,只是她的身侧,此时又多出了一人的身影,撑开伞,雨帘中,渐渐消失,

    “老师……”

    “抱歉。”发觉,不禁自嘲自己的失态,轻笑间,他发动了车子,

    银白色的影子划开雨幕,稳速前行,视野间,却再也寻不到,她的影子……

    漫天大雨,冲洗着昏暗的路灯,灯光隐约间,街道几乎已是空荡一片,

    他撑着黑色的伞,一如过往,

    小心地将她护住,殊不知,自己的一侧早已湿透。

    “他,怎么样了?”徐徐伸出手,接住那一颗一颗晶莹的水滴,

    凉凉的,直透进心底。

    “还是一样,”低沉的声音,

    “发疯一般的找你。”

    发疯,的确,不惜一切手段、代价,

    他在找她,搜索世界每一个角落,

    他在找她,噬肉吞血,挫骨扬灰!

    不觉间,她笑,嘴角却尽是苦涩……

    欧洲司徒,数百年如流星般崛起,并传承至今的古老家族,

    冷血无情,决绝狠辣,果断血腥!几乎成了历代家主的代名词,

    它,曾在一个男人的统治下达到了历史巅峰,

    同样,亦是在一夜之间毁在了他的手中,

    原因很简单——一个女人,

    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

    如今,颓败几近腐朽的司徒家却又一次奇迹般的‘重生’,

    吞并,屠杀,计谋,不过数月,欧洲尽数归于麾下,

    霎时,矛头转动,直指亚洲,桦轩盟,

    速度之快令人愕然!手段之狠令人发指!

    他,司徒夜,又一次创造了‘神话’!

    原因很简单——一个女人,

    仅仅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看来这里,也留不久了。”叹息间,却依旧淡然。

    沉默,凝望着她的背影,越发,消瘦了,

    改了名字,年龄,家事,一切的一切,

    想尽千方百计,为了躲他,

    那个如今已成魔的男人!那个让她生不如死的男人!

    “回亚洲吧,如今,只有他……”

    “哥,”她打断,淡笑间,透过雨帘凝望着苍穹,

    “余下的日子,我想过得清静。”

    那一天,醒来,身侧只有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不复稚嫩,黑色的眸子,透着越发凌厉的英气,睥睨天下!

    他说,姐,留下,我会保护你。

    沉默。

    他说,留在我身边,你会得到一切。

    沉默。

    他说,他恨你入骨,不再爱你。

    她问,你怎么知道?

    沉默。

    她问,你做了什么?

    沉默。

    僵持,她凝望他的眸子,眉,蹙得很深。

    他说,忍者化成你的样子,刺了他一刀。

    沉默,手攥起,指甲深深刺入皮肤。

    他说,他没死。

    她说,我知道,这是你要的结果。

    沉默。

    他说,留下,只有我能保护你。

    沉默,许久,凝望着他的眸子,眼睛轻轻眯起,

    她说,肖夏枫,你够狠!

    沉默。

    他说,姐,我只想要你。

    她看着他,无比冷漠,仿佛审视陌生人,

    她说,让我走,不然,留下的将会是一具尸体。

    瞬间,目光的碰撞,两匹如出一辙的狼,

    同样骄傲,同样桀骜,同样不屈于天,不屈于人!

    许久的许久,他低头,

    妥协……

    雨依旧下得淋漓,丝毫没有要停的样子,

    霎时,她停住脚步,双手环抱手臂,紧紧地,蜷缩着俯身,

    “曦!”慌忙,从她的口袋中拿出了烟。

    “没用的。”颤抖间,她紧咬牙关,指甲深深嵌入手臂,渗出血来,

    噬,吞噬她的生命,一点一点,

    让她感受生命慢慢流逝,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逝……

    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他锁眉,心,痛得快要裂开,

    “曦,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默默承受这一切,不值得,不公平……”

    蜷缩进他的怀抱,生生将喉间的鲜血咽了下去,

    很疼,真得很疼,

    颤抖着,抽搐着,将手覆在了心口,感受着,那律动,

    锌,我很傻,对不对?

    勾起嘴角,淡淡的苦涩绽开,颓然,视野模糊,神智渐渐混沌,

    奈何,眼前出现的,却是他的影子,邪气,却粲然的笑,

    很傻,或许吧,

    你知道吗?我会死,

    但是,我不想你死……

    信

    “怎么?不去上课。”推开门,却发现桌旁她的身影,阳光软软地洒下,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学校今天开音乐会,会很吵。”长发随意得散着,她目不转睛,专心于膝上那一本厚厚的《圣经》。

    拿起一片面包,手却微微一滞,侧目,凝望着她看的书,“哪来的?”看样子,像是很旧了。

    “学校图书馆借的。”

    “信?”将面包塞进嘴里,问得漫不经心。

    她轻笑,却没有回答,“哥,你信命吗?”许久之后的问。

    黑色的瞳仁倒映出了她的侧脸,莫名,心微微一颤,“我信。”

    曦,我真的信,你,就是我的命。

    “我也信。”嘴角微动,她喃喃,缓缓,一抹流光划过眸子,是命,一切,都是命,不得不信,不能不信,不敢,不信……

    “哥,我们出去走走吧。”信手合上书,她起身,轻轻笑着。

    平淡的街道,商贩沿街叫卖,向众人炫耀着自己的商品,孩子嬉闹玩耍,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一如往日的寂静,祥和。

    依旧,她裹着厚重的皮裘,淡黄色的墨镜遮挡了银灰色的眸子,有些冷呢,向双手呵着热气,不觉,想起了马德里那一场好大好大的雪,那时,曾有一个人牵着她的手,紧紧地,很暖……

    蓦来的苦涩,却被嘴角的淡笑掩盖得毫无痕迹,轻轻的,手牵起,被一双干净有力的手包裹,传递着浓浓的暖意,平淡之中的关怀,哥,侧目,凝望着那一双永远都只有自己的深色眸子,她笑了,无言,词语此时只是苍白。

    “想去哪?”他问。

    “不知道。”想了想,倒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

    蜿蜒冗长的赛道,嘈杂鼎沸的人群,价值不菲的跑车,极尽奢侈华丽,四周大肆呼喊的尽是衣着鲜亮,发型时尚的俊男靓女,隐匿于黑夜的地下赛车场,在这里,你可以赌钱,赌车,赌人,甚至是,赌命!

    喧闹的引擎声不绝于耳,瞳仁交错间,是无数羡慕,惊艳,嫉妒的目光,远处,一道纯白色的影子徐徐驶来,不禁,众人眼睛一亮,法拉利enzo一款只为一个目标而存在的汽车——速度,不管在弯道还是直线上,它都堪称超越巅峰的经典!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的驾驶者,竟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人!

    及腰的长发,纤细的身材,堪称完美的精致容颜,好一个不似凡间的尤物!

    男人们的眼神开始炽热,吹着口哨,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大,奈何,她,吝啬地不曾偏转目光分毫,撩开刘海,侧目,凝望着人群间那出类拔萃的身影,她的哥哥,依旧是那般优秀,轻笑间,引得无数的惊艳,一颦一笑,魅惑众生,祸国殃民!

    他不语,眉宇间却舒缓了些许,霎时,目光略及身侧那一辆宝蓝色的兰博基尼iura,微微一怔,眉峰不禁锁起,是,他……

    年轻帅气的脸庞,着一袭白色衬衫,如雨后阳光般干净,让人舒服,此时,却怀抱妖娆性感的女人,半眯着眼,看着法拉利中银眸绝世的她,饶有兴趣。

    引擎的转动渐渐感染了每一个人,气氛开始躁动,时间,差不多了,三,二,一……随着一声‘go’,众多跑车一拥而出,只余淡淡的影子。

    备受瞩目的法拉利起步便是独占鳌头,漂移过弯,竟是毫不减速,搭配车本身不凡的性能,结果是——惊人!

    不过转眼,那一抹雪白呼啸远去,原本想在佳人面前一展‘风采’的男人们顿时汗颜,能够驾驭法拉利enzo的女人,又岂是凡人能够征服的?

    微微挑了挑眉,他将逗弄女人的右手收回,轻笑间,油门踩到了底,刹那,引擎声大作,众人只听一声女人兴奋的惊呼,视野中便再也不见了那华丽的宝蓝色。

    四周模糊不清的景色掠过那一双银灰色的眸子,不作丝毫停留,这蜿蜒崎岖的道路,没有一点安全设施,稍一分神,便会有生命的危险,刺激,让人热血沸腾!

    然而,她却依旧平静,淡得兴不起一丝波澜,生,死,一线之隔,真的,仅仅只有一线之隔,有时常会想,人活着,为了什么呢?

    从前,为了恨仇,为了亲情,很累,却有支撑的信念,如今,如今,剩了什么?

    哥常说,曦,为自己而活。

    苦笑间,心底却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哥,为自己而活,我会活不下去……

    微微的出神,过弯时稍有破绽,刺耳的轮胎噪音,险些,飞出道路!

    若死了,若是,死了,他,会高兴吧,或许不会,依他的性子,死?又岂会让我那般容易地离开,苦笑,苦得笑不出,吞肉饮血,锉骨扬灰,他能做得出来。

    蓦然,想起了那英俊却又邪气的脸,粲然的笑,咬紧嘴唇,他的温柔,霸道,残忍,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熟悉的心痛,不是那撕裂得让人麻木的痛,而是在不觉间,如同腐蚀般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摧毁,折磨,直至鲜血淋漓,残破不堪却依旧疼得厉害,从来都不知道,想一个人,竟会痛楚至此,你我,或许,真的是彼此命中注定的‘劫’吧,记得吗?曾经,你要我的眼里有你,你做到了,我想你,忘不了,想到撕心裂肺,想到生不如死,远方的你,得知后会放肆的冷笑,的确,如此爱你,我,很可笑吧……

    夜,你知道吗?

    拖着这幅早已残缺的身体挣扎着活到现在,很累,很累,但我不曾后悔,我毁了哥,决不能,决不能,再毁了你,你是司徒夜,欧洲霸主,一代枭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赫若曦,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走了,不留一丝痕迹,不必留恋,不必在意,有一天,用我的命,我的血,我的尊严,还回你那被挑衅的无上权威,那之后,忘了我,你还是你,永远不会记得那一个曾无数次辜负你的女人,答应我,好吗?

    不觉间,些许泪水,模糊了视野,唇,颤抖,只希望,希望那一刻,上天,能够奢侈给我一个机会,再见你一眼,哪怕,仅仅一眼,真的,一眼就好,让我看看你……

    愧

    她单手抚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烟放在嘴旁,这种比赛,无聊。

    霎时,耳畔响起了引擎的旋转声,极富节奏,微微一怔,本想点燃打火机的手滞住,侧目,反光镜中出现了一抹宝蓝色的影子。

    挑了挑眉,随手将烟点燃,另一只手终于也落在了方向盘上,有对手,才会有趣,比赛如此,感情如此,人生,亦是如此。

    法拉利登时加速,一个连续漂移卷起了路旁无数的沙尘,嘴角勾起,他一手换档,不顾身旁女人的惊呼,兰博基尼瞬间跟了上去,刹那,白、蓝两道影子交融,缠绕,争相拥挤在狭窄的道路中,互不相让!

    技术不错,她淡笑,法拉利一侧,将试图从内线切入的兰博基尼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几次超越失败之后的兰博基尼依旧不温不火,悠悠地跟在法拉利之后,如暗夜之中栖于枯枝的鹰,犀利的眼,静静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一瞬间,两人同时眯起了眼,下一个弯道,决定胜负!

    引擎声大作,两车同时加速,几百米仅仅是一瞬之间,兰博基尼中的女人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疯狂尖叫,几近晕倒!

    两百,一百五,一百,五十……五,四,三,二,一!

    瞬间,脚踩刹车,兰博基尼骤然减速,退了!

    就在同时,法拉利车身整个横了过来,刺穿耳膜的轮胎噪音响彻大地,两个后轮刹那,被惯性甩出了狭窄不堪的道路,其后,就是万丈深渊,千钧一发!

    猛然,她蹙眉,一手进档,油门踩到底,挣扎的嘈杂声骤急,嗡嗡闷响,霎那,法拉利冲出滞碍,扬尘而去,生死博弈,她,赢了!

    “疯子。”他凝望着那张扬冷漠的纯白影子,愕然间,苦笑着吐出了两个字。

    她,依旧波澜不惊,即便是刚刚从鬼门关前徘徊,侧目,忽见兰博基尼的车灯开始闪烁,一下,一下,有长有短,极富规律,熟识近十种解码方式的她,立刻辨出了意思,摩尔密码,不上课,来这玩赛车,不担心被发现?

    微怔间,她眯起眼,将车停了下来,紧随其后的兰博基尼渐渐减速,最终停在了法拉利的后面,车门打开,一个衣着妖娆的女人捂着嘴踉跄下车,忍不住呕吐起来,精致的淡妆早已被泪水模糊得不成样子,极为狼狈。

    她凝望着从车上下来,一身简单干净的男人,不禁怔住。

    “怎么?这么惊讶。”他敲了敲车窗,笑眯眯地看着她。

    将车窗降下,她看着他,哪还有学校中为人师表的稳重样子?

    “反差有点大,是吧?”摸了摸十字架的耳环,他依旧只是笑,眼睛半眯着,不知为什么,倒像极了充满阴谋气息的狐狸。

    侧目看了看那辆价值不菲的兰博基尼,回忆起他的名字,叶霄,叶霄,叶……

    了然,她轻轻一笑,不知是讽刺,还是莞尔,这男人,倒也一如传闻中般‘怪’得出奇呢,西欧叶家,不似传承百年有余的司徒家般古老,按‘辈分’,不过只能算是个颇为‘年轻’的家族,然而其实力却不容小觑,这一点从此次司徒夜血洗欧洲,而势力完整余下的只有叶氏一族便可以看得出来,再者,司徒,叶家,这两大家族虽多年盘踞于欧洲,关系却是极为微妙,与其说是争夺欧洲版图的宿敌,倒不如说是数次联姻的亲家,以毫无感情可言的婚姻交易,换取两大家族几年的‘相安无事’,换言之,眼前的这个人,与他,是有血缘关系的表亲。

    “你还是照顾她一下。”

    无所谓得耸了耸肩,他看了看那楚楚可怜的女伴,嘴角,却噙着一丝冷漠。

    瞥了瞥那止不住呕吐的女人,她面无表情,本就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女人,看到那抹纨绔公子惯有的戏虐后,有的,只是淡泊,懂得分存,那是幸,不懂分寸,那是命,这样的女人,应有觉悟,玩物,不能逾越自己的界限。

    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示意,她换档,绝尘而去。

    沉默,他凝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影,笑意粲然,饶有深意……

    夜晚,一抹白色划破黑暗,如风般呼啸而过。

    静静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景色,银灰色的眸子凝滞,略显迷茫,黑夜,很暗,很冷,曾经的曾经,无数次挣扎,逃脱,很痛苦,近乎窒息,白似雪的手指轻轻划过玻璃,微凉的触感,如今,为何如此熟悉,如此,渴念……

    “今天,怎么了?”

    思绪被拉回,不禁苦笑些许,怎么时时,都会想起他?

    “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谁?”随手将温度拨高,他知道,她怕冷。

    “叶家少主,叶霄。”

    微微侧目,隐约间,看到他的眉头,锁起,“你认识?”

    “说来也巧,他是我学校的老师。”

    沉默,眉峰锁得更深,“他说了什么?”

    “没有,我们不熟。”随手摘下了那带了一整天的墨镜。

    “少接触。”

    “哥,”她看着他的侧脸,嘴角的弧度淡了,“我不希望,你有事瞒我。”

    “我担心你的身份会被识穿,毕竟,他是那人的弟弟。”一抹流光,浅浅的划过眸子,完美的掩饰,竟连她也不曾发觉。

    轻叹,她将头依靠着座椅,不再说话。

    “司徒家近来开始肆虐打压‘桦轩盟’,看得出,他等不及了。”本不想说,却还是出了口,他知道,她想知道,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信息,“这里,怕是也待不久了。”

    静静地听着,那半眯着的眼,此时却透着无尽的疲倦,“哥,我累了。”合上眼,洗尽铅华的,淡漠,“不逃了,待他折磨够了,报复够了,一切也就结束了,这也是,我苟延残喘到今日的原因。”

    猛然,耳畔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噪音,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将手狠狠甩在她脸上的脆响,“够了,赫若曦,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救世主吗?看看你自己,为了他,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放弃仇恨,尊严,生命,如今,连残破不堪的身体也要一并送给他吞噬吗!够了,真得够了,能做的,你已经都做了,剩一点,剩一点给自己好吗?你看看你自己,瘦了多少……”他大吼,嘴唇不住颤抖,愤怒,心酸,颓然……交杂缠绕,难以形容,说不清的滋味,黑暗中,又是那苦苦的味道,滑落进了他的嘴里,很涩,感觉好怪。

    轻轻抱着他的头,感受着他的痛苦,霎那,不曾有过,泪水滚滚落下,心,很痛,难以言喻,哥,我知道,我很自私,很任性,对不起,对不起,这一生,该还的,我都还了,唯有你,欠你的,我还不清,真的还不清……

    霄

    “下课。”悠扬的铃声响起,他用手敲了敲桌面,嘴角依旧噙着那抹不浓不淡的笑,隐约间,让人看不透着心思。

    话语谈笑四起,桌椅碰撞摩擦,发出些许嘈杂。

    “尹若夕同学,来一下。”他倒也不客气。

    脚步停滞,她侧目,蹙眉,

    “什么事?”语气生硬。

    笑而不答,他拿起几本书,便缓步出了门。

    阳光很软很暖,透过繁密的浓荫被割成了无数细碎的斑驳,随风而动,让人不禁想懒懒地触碰一下。

    尾随他,看方向,应该是去停车场。

    一路的沉默,直至他拉开那银白色的车门,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总不能拒绝我两次吧。”见她驻足,他笑,有些无辜。

    微微的犹豫,她看着他饶有深意的眸子,却还是上了车。

    发动引擎,银白色的影子漂亮地划出一个弧度,稳稳地驶出了校门。

    依旧沉默,她没有问,他便也没有说,

    难名的气氛,仿佛默契,却又充斥着说不清的诡异。

    随手打开音乐,耳畔响起的,是熟悉的旋律。

    霎时,银灰色的眸子瞳仁收紧,

    《温柔的倾诉》,他的,最爱……

    “介意吗?”漠然,心底撕裂般的痛楚间,她沉默,抽出了一支烟。

    瞬间的微怔后,他耸了耸肩,无所谓。

    打火机的脆响,淡淡的烟草味,缭绕不散的云雾,

    反光镜倒映着那一张倾城绝世,却无尽没落的容颜,

    不觉间,心头的颤动,为她,心疼……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沉默,她深深吸了一口,随手将金丝框的眼睛摘下,

    些许长发散落,朦胧了她的脸,她的眸子,

    手伸出,想要撩开那更显寂寥的发,却又在几近瞬间的同时,收回,余下的,只有心底的苦笑。

    “有时,真得很佩服你呢。”

    “什么意思?”难得的开口,许是嗅到了些许气息。

    “竟然明目张胆地呆在欧洲,难道你不清楚,这里是他的天下吗?”不曾侧目,却也不难发现,一抹流光,淡淡划过他的眸子。

    霎时,她眯起眼,点点寒光闪烁,

    孤狼隐藏多时的獠牙,锋芒毕露!

    “放心,我没有恶意。”依旧笑得轻松,仿佛对生死没有觉悟。

    许久的僵持,终还是她让步,将隐于袖底的枪收起。

    “不想问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身份,又或者,为什么没有将你的行踪透露给他?”如阳光般的脸庞,干净,明亮,让人很舒服。

    将烟熄灭,她侧目看着窗外,猜不透心思。

    他不语,无奈之余,只能苦笑,

    还是,老样子……

    耳畔,依然是那一首曲子,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你,喜欢这首曲子?”许久的许久,她问,不知为什么,话语间仿佛透着茫然,透着,疲倦。

    “谈不上喜欢。”眸子,慢慢地眯了起来,

    “人类栖息于黑暗,却幸运地得到了一个为远方那抹虚无缥缈的光明而挣扎的机会,然而有一种人,注定看不到那属于自己的光明,没有信仰,没有执念,没有希望,不知为什么而活,不懂爱、温暖,因为不曾享有……”许是看到了她的身躯微微一怔,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蓦然,心底的叹息,无尽,怅然,

    你可曾知道,你如一盏长灯,点燃了他对生命的渴望,

    奈何,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既然注定给不起,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让他看到光明,

    你又可曾知道,一旦得到,对于‘失去’又会是怎样的恐惧,不甘!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你与他,见幸福从指间流走,抓不住,得不到,

    许久的许久,回眸三世,是感于命运的无常,还是叹于轮回的坎坷……

    周转于蜿蜒的羊肠小道,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将车停下。

    侧目,透过车窗,入目,便是鳞次栉比的小店铺面,各种各样的小吃,烧烤,汤面,煎炸,数之不尽,全然不是欧洲的风格。

    微怔间,已是不自觉地随他下车,进了一家简单,却极为干净的小店。

    “两位点些什么?”四十多岁的老板一如既往热情。

    “两碗牛肉面,十串烧烤,随便来几个小菜,对了,还要一条红烧鱼。”见他一点也不拘束,想来是对这里毫不陌生,

    “坐吧,这里不错,很干净。”见她看着自己,眉梢微蹙,他却依然只是笑。

    略一犹豫,她坐了下来,却始终凝视着对面的男人,

    自己喜欢红烧鱼,他,怎么会知道?

    “别总是这样看我,小心,爱上我哦。”笑得倜傥。

    谈笑间,老板已将两碗牛肉面摆上了桌子。

    “尝尝看,面不错。”率先动了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这副样子,又有谁能将眼前的他,与那堂堂叶家的家主联系在一起?

    “你……”虽说先前在车里,不在意他会将自己带到哪里,却也没想到会是来这样一家小店,相安无事,倒是让人觉得诡异。

    “什么?”嘴里叼着一大口面条,说话含糊不清,样子很滑稽。

    她看了看眼前那一桌,不知为什么,敌意略减。

    大口大口地将面塞进嘴里,丝毫不注意形象,不过一会儿,整整一碗面就被扫荡一空,就连汤也一点都没有放过,

    “你问这个问题,是以什么身份呢?无故逃课的学生,还是赛车赢我的疯子?”用纸巾擦了擦嘴,他看着她面前那碗还没有动过的牛肉面,笑眯眯的说,像极了狐狸,“我想不管是哪一个,我都有理由跟你好好‘谈一谈’吧。”

    沉默,无视于他目光中那赤裸裸的‘渴望’,她一手将牛肉面拉到自己面前,一手拿起了筷子。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无奈,只能放弃,

    以往或许会以沉默相对,这次却不知为什么,破天荒地‘恩’了一声,果不其然,耳畔响起了某人抑制不住咽口水的声音。

    这里的东西的确不错,尤其是那条红烧鱼,做得很有味道。

    “吃饱了。”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忽然,他笑了,不同于往日,这次很憨厚,憨厚得,有些诡异,

    “今天出来得匆忙,这个,就是,所以,哈哈……”

    是才,她放下筷子,无语,

    难怪刚刚没有多叫一碗面,原来,不是自己付帐……

    劫

    笑眯眯地看着她付帐,他仍是面不红,心不跳,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想来这种事情,也不止做了一次两次了。

    “走吧,我送你。”

    “不必了。”划清界限,她戴上淡黄色的墨镜,将银灰色的眸子掩了起来。

    “别担心了,刚刚那个只是一个‘意外’,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对本人的人品有所怀疑啦。”殷勤地拉开车门,倒也显得有几分可怜。

    自顾自地环顾四周,仿佛将他当作了一团空气。

    “这一带晚上不太安全,你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看也需要一个护花使者陪伴左右,难得我如此‘奉献’,给点面子吧……”喋喋不休间,他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猛然,银灰色的瞳仁收缩,原本想收回的手却微微一滞,

    出乎意料,这感觉,并不抗拒……

    不着一丝痕迹,她淡淡抽回手,终还是上了车。

    夜已深,街道之上只余三三两两的行人,静得仿佛只能听到喘息的声音。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吗?”许久的沉默之后,他开了口,浓浓的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侧脸。

    “约定。”两个字,她垂下目光,任流光淡淡划过,

    那年夏天,阳光暖暖的,梧桐树长得好生繁茂,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手捧一本棕色外皮的书,微微泛黄的长发随风而动,

    “曦,你去过丹麦吗?书上说,那里是童话王国呢。”信手合上书,她仰望淡蓝色的苍穹,嘴角勾起,很是憧憬。

    坐在树干上的女孩晃了晃手中折下的枝叶,默不作声,

    虽曾走马观花地去过几次,却对那地方没有丝毫感觉,

    童话,公主,幸福……都是假的。

    “你若想去,跟那男人说便是。”漠然,将嫩绿的树枝扔掉,她从不叫父亲。

    眸子微微一亮,却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还是算了,我身体不方便,去了,也只能添麻烦。”

    纵身从树上跳下,缓步来到她身侧,紧紧握住那瘦弱无骨的手,一瞬间,银色的瞳仁闪烁着流光,

    “姐,将来,我陪你去。”

    “约定了?”她笑,比那阳光还要灿烂。

    “嗯,约定了……”

    回首过去,她的笑,好美,却好远,好远了……

    “约定?”咀嚼着这两个意味似是颇为深重的字,不觉间,他眯起了眼,却不复往日般的玩世不恭,“是和,很重要的人吧……”

    “不过现在,她已不在了。”习惯性地摸了摸腕上的手环,心,微微刺痛,

    重要的人,离开了,不仅是她……

    侧目间,他愣了,

    耳畔,是刺耳的刹车声,

    她凝望着他那愕然不已的眸子,微怔,却不语。

    “这个,是徐桦锌给你的?”许久许久,他盯着那手环,连眼都不曾眨过。

    沉默,她看着他,不由,蹙起了眉,很深,

    他,知道些什么?

    叶家又与‘桦轩盟’有什么渊源?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看她,又看看那手环,

    惊愕,迷惑,不解……纠结缠绕,难以形容的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终还是,释然,

    “天意,是天意……”喃喃间,他发动了车,

    只余嘴角,些许说不尽的苦涩。

    一路的沉默,不知为何,谁都没有开口,

    直至他停了车,为她拉开车门。

    “谢谢。”听不出情绪,轻轻点头,算是示意。

    “哪里,你请我吃饭,我送你回家,扯平了。”不似方才,他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半依靠在银灰色的车上,略显疏懒。

    转身,脚步却微微一滞,手,不由自主地撑住额头,

    “曦!”愕然间,他冲了过去,将那险些倒地的身影抱在了怀里……

    头,痛得快要裂开了,

    朦胧间,勉强睁开眼,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

    明亮温暖的阳光,洁白整齐的床单,充斥着药味的空气,

    这是,医院。

    “你醒了。”侧目,见他依旧笑眯眯的,然那略显凌乱的发,微微发红的眼却看得出,他,整夜未合眼。

    挣扎着起身,微微蹙眉,

    一夜未归,哥一定很担心,

    将手背上的点滴拔下,她拿起外衣,奈何脚步虚浮,不禁摇了摇,

    “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能走动。”将她扶住,看似粗鲁,却很是小心地‘按’回了床上,重新通上点滴,手法极为娴熟,

    “我已经通知你哥了,他一会就到。”看透了她的心思,他说,一手从购物袋里摸出一个刚刚买来的苹果,一手拿出随身携带的军刀,漫不经心地削着,鲜红的果皮一圈一圈地掉落,惊人得均匀!

    “给。”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上,擦净军刀,收起,

    “多吃些东西,医生说你这次晕倒是因为营养不良,加上怀孕,身体就更虚弱了,真是的,都快成妈妈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不曾发觉,灿然的眸子在那一瞬间,无比黯淡。

    猛然,手一颤,苹果掉落在地,

    “你说,什么?”勉强从喉咙间挤出几个字,却已是沙哑得不成样子。

    “你,不知道吗?”微怔间,次,他锁起了眉。

    霎时,听不见,看不见,仿佛置身于真空,

    下意识,手握住了腕上的手环,紧紧地,却仍是不住颤抖,

    孩子,孩子,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次,如置身深渊,永携黑暗般,绝望,

    既然已决定那注定的离开,为什么,又要给我一个留下的理由?

    为了他,所有的所有,早已透支得残缺不堪、支离破碎,

    本以为,无所谓生死,无所谓聚散,

    坦然一切,最终的最终,可以含笑看着他,离开……

    如今,如今,所有的勇气,决心,洒脱,如被轰然击碎,点滴被碾成了粉末,

    她,还用什么,去面对未来,面对,死亡,

    怎么办?该怎么办?

    一如几近枯竭的孤灯得到油,一如饱受黑暗的幼苗看到光,

    这近乎天生的本能,凌驾一切,

    又让我怎能忍心,扼杀这一个与我骨血相连的生命?

    因为失去过,所以懂得,珍惜,

    放弃了一次,痛不欲生,如凌迟般让人撕心裂肺!

    怎么敢,再经历第二次?

    赫若曦,承认吧,你是个胆小鬼,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无法抑制,泪水从那愕然的眸子中,一滴一滴落下,打湿了衣襟,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究竟,为什么……

    “我认识不少好的医院,你若愿意,我可以安排。”惊愕后的毅然,

    次看到她的泪,震撼,是灵魂的震撼!

    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几经犹豫,终还是,轻轻覆在了小腹上,

    瞬间,一份从未有过,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明,冲破黑暗,洗涤灵魂,仿佛在这茫然,苍凉,满布荆棘的人生尽头,看到了一丝希望,

    蓦然,轻轻的,她笑了,嘴角摇曳着别样的柔情,淡淡的,却动人心魄!

    为自己活,赫若曦,这一次,为自己活……

    狼

    门,猛然被踢开,

    入目的,是两个身着黑色长风衣,脸庞如花岗岩般刚硬,冷峻的强壮男人,长年腥风血雨的生涯,即便面无表情,却仍掩不住那一身不化的煞气。

    一瞬间,刚刚削完苹果的军刀轻巧地游走于修长的手指间,内敛的寒气,

    他笑了,眼睛眯起,越发灿烂,灿烂得,危险!

    “放肆!”沉稳醇厚,却夹杂着着实的怒气。

    霎时,两个男人低头,无比恭敬。

    鼻息间,淡淡的古龙水味,恰到好处,冷漠,却又十足霸气,

    “姐。”快步来到床前,凝望着她,他笑了,融化冰川的粲然。

    不语,不惊,不喜,看着那双漆黑的漂亮眸子,许久,却只余轻叹一声,

    该来的,终还是,来了……

    “滚!”刹那,冷得像冰。

    闻言,两人退下,神色凝固,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

    “呦,我还想到底是谁这么大排场呢,原来是肖少,稀客稀客。”轻笑间,不咸不淡的寒碜,任谁听了也不会舒服。

    “叶少。”一如外界送予的称呼——狼太子,笔直修长的黑色西装,不仅衬出了他那挺拔的身材,更是烘托了那睥睨天下的桀骜不驯,狠辣冷酷,“巧了,近来听说叶少又在一家学校内当起了老师,当真是悠闲得很。”

    “不劳费心。”把玩着那锋利的军刀,森然的刀锋弹出,收回,一次又一次,仿佛乐此不疲,“倒是肖少,时值‘桦轩盟’这等紧要的关头,还能如此悠哉地出现在欧洲,这才当真是,‘悠闲’得很。”

    不言,毕竟他来此的目的,并非与这‘怪’出名的男人浪费时间,

    “姐,跟我走。”开门见山,见她,他的眼眸登时柔和了下来。

    依旧是沉默,她看着他,这如此陌生的男人,

    忽然,笑了,轻轻的,淡淡的,却弥漫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瞬间,他微微一怔,目光划过一抹不为人知的黯淡,

    “姐,我……”

    “姐?岂敢,堂堂‘桦轩盟’的主人,商界的‘狼太子’,我怎么担当的起?”冷笑间,她撑着墙壁起身,凝视着那双似是不敢直视自己的眸子。

    “你哥,在我手上。”淡淡一句话,无情,却掩不住眸子一黯。

    沉默,她眯起了眼,凝望着他,蓦然,哈哈大笑,

    “肖夏枫,厉害……”一瞬间,笑收敛,无比冷漠,狠绝!

    “放了他,我跟你走。”

    “到了‘桦轩盟’,我自然会派人放他走。”微微低头,似是不敢直视她,

    如那叶霄所说,如此多事之秋,不顾众人劝阻,粗略部署便匆忙赶来了欧洲,的确十分冒险,如今多浪费一秒,危险,便会更增一分!

    沉默间,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肖夏枫,我一手调教出的野狼!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好,

    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好,

    已达目的,不择手段,好,

    你做得好!

    不过,不要忘记,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教的!

    如若跟你回了亚洲,你所谓的天下,孤立无援间,我不就成了砧板之上的鱼肉,任你宰割!况且为了挟制我,你什么做不出来,不要跟我玩抓‘软肋’,因为有人,比你做得更绝,更狠!

    “话,我不说第二遍。”霎时,枪抵住了自己的头。

    一时间,他锁眉,声音不大,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你死,我会让他生不如死。”如此冷酷,赤裸裸的威胁!

    “肖少,这话,我想你还是出了欧洲再说吧。”他笑着,眯起了眼,刹那,身影如鬼魅般移到了肖夏枫身后,刀锋出鞘,轻轻一带,便隐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色,“狼是聪明的动物,面对抉择,应该懂得先保全自己。”

    不予丝毫抵抗,他始终看着她,那个同样凝望着自己的女人,

    许久的许久,她轻叹,淡淡收回了枪,

    “我,跟你走。”无比疲倦,

    看那眸子,应当是对手下下了‘死’命令吧,

    即便是死,他的人也定然不会放过哥。

    纠结的眉峰渐渐舒缓,悄然,他笑了,无视于身后人冷森的目光,缓步来到她身侧,手臂轻轻绕过腰,将那整个纤细的身躯都靠在自己身上。

    “谢谢。”这是她离开前,最后说的话,对那叶家家主,

    奈何,许久的许久,他笑,无比放肆,狂野,犹如困于牢笼的猛兽,

    绝望,不甘,愤怒……难以言喻的复杂,

    曦,十多年后,你对我说的,永远只有这两个字吗……

    鼻息间,淡淡的糜烂花香,墨一般厚重的窗帘,完美地将最后一米阳光遮挡在外,诺大的房间,墙壁,装饰,地毯,竟默契地统一了格调——黑,诡异的味道,沉重得让人喘息不得,

    明暗交替,隐约间,软榻之上似是卧着那修长的身影,英俊近乎完美的脸庞,虽是闭目养神,却仍掩不住眉宇间煞人的戾气,

    令人惊异的是,他的脚边,竟安静地伏着一头健硕凶猛的黑豹!浑身浓密丰硕的长毛,黑暗中熠熠闪烁的眸子,刺骨锋利的獠牙,甚是吓人!

    轻轻转动手指上那一枚银白色的宽厚戒指,让人猜不透,心思。

    霎时,他的身前多出了一抹黑影,

    “主人。”单膝点地,依旧恭敬。

    猛然,一抹精光凝滞在黑豹的眸子中,那是,杀戮的信息。

    “说。”黑暗中,响起了他的声音,瞬间平息了豹的躁动。

    吞咽间,喉结微动,头不禁更低,

    “据报,‘桦轩盟’主于一小时前乘直升机抵达丹麦。”

    猛然,他睁开了眼,黑色的眼罩却掩住了右眸,

    蓦然,他笑了,放肆的大笑,猖狂的大笑,如暗夜间,一头嗜血的野兽,寻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猎物,

    找到了,终于找到她了,

    丹麦,丹麦……

    你好大的胆,这么久以来,竟然正大光明地躲在我眼皮底下!

    渐渐,笑收敛,冰凉的戒指触着眉心,

    嘴角,勾起弧度,

    霎时,夜幕拉开,无尽的黑暗涌入,冷暗,阴森,让人禁不住打颤!

    “主人,需不需要派人狙击?”头皮发麻,不禁,暗暗后退些许,恐惧,那是出自人类本能的恐惧!

    那气息,那狠辣,那邪恶,不再是人!决不是。

    “不必。”怕是早已离开了,

    低头,修长的手指轻抚黑豹的额头,

    那弧度,越发灿烂,些许腥甜气息渐渐扩散,

    小鬼,想我了吗?别着急,

    游戏,即将开始……

    残

    腰间,是他有力修长的手,炽热的鼻息不时扫过脖颈,温热,很痒,任由他的安排,几番波折,终于回到了亚洲——桦轩盟,缓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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