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倾槐 作者:甘玖卿

    &南花倾槐——甘玖卿(21)

    南花倾槐 作者:甘玖卿

    书上写着的是文言,不好琢磨,他就时常偷偷蹿到村里的小诊所去看。诊所里的医生用的虽然是西药,但她是当年城里下乡时来的青年,因为对现在的丈夫生了情,便留在这了。

    而且她学的是中医。

    南九不想直说,当医者的愿望像一根针一样连在他的心头肉上,他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这个决定。不过她的女儿黄小念和南和是同桌,而且非常喜欢南九,南九便先和黄小念玩到一块,然后再让黄小念缠着她妈妈讲,他在旁边听。

    南九白天听了记在心里,等到晚上的时候回去对着医书上找,渐渐地也能看懂其他内容了。之后南九就故意折腾自己的身体,然后再自己治,直到他成年。

    农村向来有先成家再立业的说法,南九逃不过家里人的念叨,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家里人也不是不明理,看南九喜欢和黄小念一块,便去黄家说亲,黄小念对南九也有意,两家一拍即合,选了个好日子就结亲了。

    成亲后第七日,南九拿着行李,拜别了父母妻子,孤身去找他的大业了。

    只不过这个大业,在南九父母眼里是大官,而在南九的眼里,却是医者。

    嗳,兄弟,你们这是赶哪去?一条街道里,一个刚从北方来的年轻小伙看着一个个人都从屋里出来跑往一个方向,拦住一人问道。

    你放手啊,晚了就排不上队了!被拦住的兄弟挣扎着,见挣扎无果,才开口道,你跟去了不就知道了,前面有一个神医,不要钱,而且什么病都能治。

    小伙放开手,心里好奇:果真有什么都能治的神医?当下便跟着人群往聚集地跑去。

    这里是远近都闻名的茶楼,倒不是因为建筑多大气华丽,而是这儿的茶淡雅不失韵味,平常人就多,现来了个神医,茶楼更是被围满了人。

    小伙在人群中挤挤攘攘,仗着自己瘦弱好不容易挤到里圈,寻了个姿势站稳,小伙朝传说中的神医看去。

    眼前坐着的是一个穿着一袭黛色长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他眉眼间平和,嘴角的弧度并没有上扬,却给人一种正在微笑的错觉。

    总之,是非常舒服的一个人。

    不过,年纪轻轻就能被称作神医吗?小伙接着往下看。

    放心,没有什么大碍,我给您开服贴子,回去一日三餐前喝,三天就会好了。和面容一样,是非常清澈的声音。

    好,谢谢南和医生,南医生大好人啊。

    南和摇了摇头:医者本分。

    摸上下一个人的脉象,南和皱眉道:我说过很多次,我来这是为了那些有病痛却没钱医治的人,你若是身子没问题,请不要耽误后面那些真正有难处的人,好吗?

    接着南和对着后面的长队喊道:没有病痛的都出去。

    小伙见那病人走过来瞟了眼方子,心里赞叹,果然厉害。这年头西医盛行,诊所里卖的也都是西药,西药方便见效又快,比麻烦又苦涩的中药好上不少,而他家里就是做这些麻烦又苦涩的中药生意。

    近年由于行情不好,家中没落,这回下南方就是想和沿海的医药商做生意,拿些西药的货。但小伙心里喜欢草药,一直不想失了老本行,这下看到这位南和神医,心里头闪过一个主意。

    等到周围看热闹的人散了,排队看病的人也走了,小伙走到南和面前,道。

    南和医生,你好,我是森律。

    南和正收拾着东西,合上笔盖便听到有人叫他,抬头见是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人,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今天我看南医生的医术很是了不得,佩服的不行,南医生当真是华佗转世啊。

    南和谦虚地笑笑,不知道森律打的什么主意。

    只听森律又说:南医生,我也不瞒你,我家里就是做中草药材生意的,这几年中药材怎么样我想你也知道,所以,不知道南医生有没有意向来我这里当个坐诊医生。

    南和摆摆手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还是另找高明。随后拿上东西便要走。

    森律还想再挽回一下,继续道:南医生,你选择中医想必也一定是因为热爱,可是如果连中草药材都没地方出售,中医又有什么用呢。

    南和背影一顿,紧接着却加快了步伐,怕森律追上,南和还特意挑了一个平时不走的小巷子进去。

    南和来这个地方已经三年了,他先是找到当地诊所自荐当个打手,工资能养活自己就行。每天下午四点的时候到茶馆免费坐诊,一开始没一个人理他,他也不恼,坐上两个小时就走。

    直到有次一个人在这晕倒,南和救了他后,每天都多了一两个人来看病,时间长了,名声也就出去了。但南和还是在当地诊所当个小打手,偶尔有人慕名前来也只是谦虚笑笑。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自己收钱,就不会有人来看了,正如森律所言,现在的中草药材生意惨淡,连他给人看病的时候,都会考虑用西药。

    心里叹出一口气,外界的声音重新涌入耳朵,南和脚步一顿,他好像听到了戏曲的声音。

    环绕四周,这条路他平时没走过,但印象中好像是有个戏园子,南和对这道还挺有些兴趣,提步往声源处走去。

    庭院里,月亮下。青衣一袭水袖,唱念做打娇而不媚,如杏花扑面,忽一停,警觉地望向后院方向。

    南和从门口进来,尴尬地笑笑:你好,我是南和,一个医生。

    在下,春满月。

    作者有话要说:  南和的故事开始了。

    每一个故事的开启,是平行空间他们一生的起始。

    今天我这的阳光很烈

    灰尘在空中跳舞

    碎碎念:南和一线启动,本作即将进入尾声

    虽然说这是第一次的尝试

    但却付出了无数个夜晚无数根头发(玖玖头都要秃了

    最后的日子,更要美美满满地度过哟

    笔芯笔芯

    ☆、第27章 春满月2

    男的?南和十分惊奇,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赶紧捂住嘴,戏子本就没有男女之分,这样未免也太不礼貌。

    听戏走前园。春满月看着这位误闯的医生,冷冷地说道。

    欸,不是,我,对不起。没待南和说完,春满月便转身走回房里了。

    南和满心愧疚,但追上去似乎不太妥当,想了许久,还是原路返回了。

    南和,在想什么呢?

    南和一个恍惚,疑惑地看向诊所里的李医生,李医生轻笑。

    吃饭啊,盯着这菜做什么?

    南和连忙称是,扒拉了两口饭,南和开口问道:李医生知道如意班吗?

    恩?那个戏班子,当然知道啊,去年年节的时候我不是还让你跟我们去那听戏的吗,结果你说你要去茶楼坐诊,今天怎么有兴致问起这个来了?

    南和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往左瞟了瞟说:昨天回来的时候在巷子里听到一声,觉得唱的还挺不错的。

    嘿,李医生比南和大上个二十岁,平时对这个南和这个小孩处处照顾,但偶尔兴致来了也会调侃几下,你倒是知道唱的如何了。

    不过啊,如意班最有名的角儿当属春满月,身段唱功,平仄宛转,都是上上品,一个男儿,却将旦角唱的千娇百媚。

    媚吗?南和觉得是不媚的,他直觉这人身有傲骨,心有傲气。

    这天南和在茶楼坐完诊,进了那天进的巷子,脚三转两转不听使唤地来到了如意班,这回走的是正门。

    戏还没开场,南和叫了一盏普洱茶,才喝上一杯,就听台上的唱板一打,角儿们迈步上台,开嗓起唱。

    南和确实是听不懂的,他以前只觉得咿咿呀呀的音调不错,现在却连咿咿呀呀的音调也听不进去了,他看到那人登场了。

    只听单皮鼓定音,二胡哗啦啦的一拉,那角儿的身段透亮,一身戏袍上的鱼鳞甲闪闪发亮,直直亮进南和心里。

    南和跟着了魔似的,每天茶楼那边一下诊,就跑到如意班点上一盏普洱茶,听那人唱戏。戏班子的人是知道南和的,一开始远远看几眼,后来发现南和竟是天天跑来捧场,也敢上前去搭话聊天了。

    南医生倒喜欢听曲儿。戏班的老板拿着一碟子糕点放到南和面前,请。

    谢谢。

    南医生倒和我客气上了,这些天你在我这听戏还给我的伙计们瞧个病痛,应该是我跟你道谢才对。

    没什么,医生不就是个看病的。南和轻抿了一口茶。

    老板一笑,随后拍着木桌,跟着台上摇头晃脑地唱了起来:看大王在帐中合衣睡稳...

    一曲落下,台下叫好连连。

    老板也鼓着掌笑着:春儿不愧是我如意班的名角儿,腔调当真是顶尖儿里头的顶尖儿。

    南和眼角一亮,随意问道:老板说的是唱虞姬的春满月?

    对,南医生也知道春儿啊。

    略有耳闻。

    啊,这样。台上下一出戏开唱了,老板却没了跟唱的兴致,叹出一口气,春儿这孩子也不容易,打小就没了父母被我收到身边,唱戏天资高又刻苦,本来这班子以后交给他再合适不过,可他性格却强硬的紧,和班子里的人...

    南和心头一紧,却听老板说:唉,我跟你提这些事干嘛,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听我唠叨了一会。

    没事。南和心里其实还想听更多的,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问,正惆怅着,老板又说。

    南医生年少有为,不知道婚配了没有啊。

    南和提着茶壶的手一顿,老板一个惊讶,反应过来:啊,现在是自由恋爱了,南医生教养如此,家里应该挺开明的。哈哈,我也没别的意思,只不过南医生一表人才,班子里的女娃子每次看到你都要羞红脸。

    南和提了提嘴角,手上的茶壶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先走了。

    老板诧异道:这出还没唱完呢,莫不是我刚刚冒犯了。

    不是,南和移开目光,是我突然想起诊所里还有些事。

    说完便逃也似的走了。南和走在街上,抬头看了看园子后院高过人头的玉兰,满腔悲戚,他怎么会忘了,自己早已经是有妇之夫。

    这些天的日子,都算是些什么事。

    南和?南和?

    南和思绪被拉回来,看向李医生。

    最近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事。南和把手上的药用方纸包好,递给李医生,可能是天气热了,有点中暑。

    李医生不放心地看了看他,见南和行动间一如往常,但脸上却没了以往和熙的笑容,这几天也是一直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找他谈谈。

    我还记得你当初找上门的时候,你就站在那,跟我说要给我当帮工,我那时候还以为可能是哪家少爷跟家里吵翻了,没成想啊。

    南和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那时自己第一次出远门,也不善言辞,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相处,要不是李医生,他可能真的就流落街头了。

    李医生回忆着,继续道:论医,你比我本事大。别谦虚,搁几年前我能在这道上教训教训你是因为你小经验不够,现在我可不敢和你比了。我啊,当年要有你一半本领,就不会自己在这开个小诊所,早就跑医院里呆着去了。

    这些年相处下来,我也知道,你心里头有一个念想,不然也不会每天去茶楼那边坐着。虽然这年头中医药没落,但又不是消亡了,闯一闯,也不是闯不出路来,更何况你又不是空手闯,这一身本领废在那个茶楼外才是真可惜。

    南和,既然想,那就去做吧。

    或者回一趟家也好。

    南和看着李医生隐隐鼓励的目光,郑重点了点头,他决定先回一趟家。

    隔日,南黎同李医生告别,与茶楼的伙计说明后,辗转来到了如意班后院。

    后院墙上的玉兰花还是高出一个人头,院里传来开嗓的声音。南和靠在院墙上,听院内珠玉之音,不娇不媚。

    南和家在北方,坐上个几天几夜的火车,在车厢里浑浑噩噩过的倒是飞快。

    兄弟,车站啊!旅馆啊!都能去啊!

    南和顺势跟着一个拉客的司机上车:去车站。

    好嘞,兄弟是打南方来的?来北京找工作吗?

    回家。南和从包里拿出本子,村的名字他记不太清楚了。

    我就说嘛,听兄弟口音就像本地人,不知道兄弟家在哪呢,我车走的快,直接把你送回去多方便,就不用再坐客车了。

    南和摇摇头:有点远。

    能有多远。

    南和说出一个村名,司机愣了愣,似乎在回想这个地方,随后面色尴尬地看向南和,欲言又止好一会才开口道。

    唉!兄弟,我还是告诉你吧。你先做好心理准备。这个村我去年就在电视里看到过,说是塌方了,现在回去可能就只能看到一片废墟了,而且,新闻上还说,没逃出多少人。

    南和眼前一暗,脑子里嗡嗡地在响。

    到了车站,南和马上跑去查车次,果然看到售票处的工作人员一脸纠结之色。南和继续问,已经没有直接到达的车了,最近的只能到隔壁村。不管怎样,他都要回去看看的,万一呢。

    眼前是一片石头乱糟糟的堆砌在一起,其间长的杂草已经有一个人那么高了,往下挖一挖还能挖到几张瓦片还有衣服的碎片。这一切,都在昭示着村子遭受过的灾难。

    南和无力地跌坐在石头堆上,从隔壁村一路狂奔过来时吊着的那口气在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彻底焉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四周也传来不知名的动物在敖叫的声音,南和起身,无力地朝来时的

    路走回去。他记得隔壁村有一个他认识的阿婆,南和追寻记忆敲开她的屋子。

    阿婆,我是南九。

    看着阿婆听清楚他是谁后满脸的悲戚,南和点了点头,道:没事,打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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