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笑 作者:未知

    拈花笑第13部分阅读

    拈花笑 作者:未知

    拈花笑第13部分阅读

    你?”

    萧菊源顺着他的手指看过每一张脸,每一张上都是冷漠,都是谴责。

    她突然哈哈大笑。

    “我知道裴钧武为了救她而不惜耗尽全部内力的时候已经不想活了。我这次来,也没想活着回去!”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因为每天她都在失去!“只是,我到底能拉上几个垫背的人呢?”她凶残的一笑。“严师姐,你的运气真不好!”

    “给她解药。”杭易夙再次重复,眼神更冷。

    “看来,不先收拾了你,我是不能痛快打一场了。”她笑,“你们觉得这几个月我在干什么?看看!”

    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剑如行云流水奔腾而出,杭易夙微微一惊,这个女人的武功——进步太大!

    剑和剑碰撞出来的火花,在渐渐刺眼的阳光下短暂又耀目的骤闪,让人心惊胆战。

    杭易夙的头上出现了汗珠,他已经落了下风。

    “师父,我的剑法如何?”萧菊源得意地问,把杭易夙紧紧逼在一片剑光之中。“我笨吗?师父,如果你肯像教裴钧武那么耐心的教我,天下第一,也不是没可能!”她越打越轻松,杭易夙却益显艰窘。

    竺连城悠悠叹了一口气,“我是错了。功夫我没教好,为人……我也没教好。住手!他不是你的对手。小源,去吧,你可以的。”他向小源鼓励地看了一眼。

    “嗯。”小源看着伊淳峻笑笑,让他放手。

    “小心!”伊淳峻瞪了她一眼,“保护好自己,更保护好我的孩子!”他不怎么情愿的松开手。

    一边儿的萧姬嗤笑,“德行!”

    伊淳峻又愤愤地瞪她一眼。

    “晚了!”师父的鼓励,伊淳峻的爱恋,萧姬的蛮不在乎都深深的刺伤了萧菊源的心!这一切……就是她豁出所有想得到的!“既然他自己找死,我怎么能不成全他呢?”她咬牙切齿,长剑发了疯一般舞得更加狂猛。

    “啊!”所有人都一惊。

    仅仅几个月,她竟然能达到这地步!

    蓝延风有些惋惜,如果这个小丫头肯走正路,成就不可限量。也许……她一直在盲目地追求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所以才离正确的目标越来越远,失去的也越来越多了。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一脸紧张看着打斗的萧姬。这个女人……很爱他,爱了很多年。

    难道,他不是在固执地追求他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吗?他已经错过了他爱的人,难道还要再错过爱他的人吗?爱他?这么多年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纠缠。不忍看到她的失落神色,他故意的被她“得逞”几次。真的仅仅是她爱他吗?

    萧菊源的剑毒辣残忍地刺穿了杭易夙的腹部,严敏瑜的叫声比刚才她自己受了伤还凄厉。

    严敏瑜的痛苦似乎能缓解她的怨恨,萧菊源像发现了新天地。她极快地拔剑,又极快地再刺。

    “住手!住手!”小源恼恨至极地掠过来。

    “站那儿!”萧菊源冷笑,手里的剑横着一拧,杭易夙的神情一凛,虽然没叫疼,冷汗却刷然而落。

    小源恨恨地站住,“你到底还要造多少孽?”

    “反正要下地狱,造多少孽还有什么分别?”她笑,竟然很得意。

    “放开他,你和我好好一决生死。”

    “嗯。”嘴上答应,手上却更用力地一推,剑柄撞上杭易夙颤抖的身体,那剑完全从他身体里透出来了。

    严敏瑜的眼睛都充了血,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起身扑过来,用手去抓从他身体里穿出来的剑身,鲜血乱溅中她竟然掰断了长剑。

    “小心!”所有人都惊呼,事发突然,想出手相助也晚了。

    萧菊源双眼一闪凶光,一掌拍在严敏瑜的脑袋上。

    只有秋风吹过竹林的轻响……

    杭易夙一抄手,抓住严敏瑜手里的断剑用尽全力刺入萧菊源的心脏。

    萧菊源瞪着眼,看着自己胸膛上的剑……血涌出来了,不!她不要这么死!她狠狠地抬起眼,死死地瞪着李源儿。要死也拉上她!

    她一咬牙,拔下胸口的断剑扑向小源。

    小源也同样怨恨地看着她!手里伊淳峻给她的剑一震,剑鞘重重地撞在萧菊源的腹部,把她撞得连连后退,终于跌在地上。

    “你还要我怎么恨你!你还要我怎么恨你!!”小源的嘶喊响彻整个天地!

    伊淳峻飞身掠来按住了小源的剑,他冷冷地看了跌坐在地上的萧菊源,“别脏了这剑。”

    他不想让她的手沾了萧菊源的血。

    萧菊源看着他们笑了,他们连杀她都不屑吗?把手里的断剑刺向自己,终于,她的手沾满了自己的血。

    “萧小姐……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又累又饿的躲在墙根下看你被你爹抱在怀里笑着走过的心情……我实在……实在太羡慕了。”她笑,看向竺连城和裴钧武,“十年来,我最想的事,就是让你们喊我的名字。我……不是萧菊源!我叫……黄小荷。”

    泪水,血,叹息,竹间流淌而过的微风。

    71.她的笑容

    杭易夙拔出腹部的剑柄,看都不看的扔在一边。按住伤口,他爬向微笑着躺在地上的严敏瑜。

    终于……他又看见了她的笑容。

    他抱住她的尸体,让她和他并肩而卧。他深深看着她的笑容,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多么适合笑的。

    一开始他不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总笑。对命运无奈又怨恨如他,看见一个总是笑的女孩子,内心深处会又嫉妒又羡慕。惟恐被这种感觉搅乱了,他刻意的疏远她。

    但她不介意,她照顾他,关心他,自顾自的捧上了自己的真心,执意把她的快乐分给他。他躲不了,避不开,只好不情愿的接受了她带给他的一切。

    没想到……最后陷的最深的——竟然是他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她,明明知道她的一番心意终将落空,他骗自己说因为怕伤害她所以一直说不出真相。真相?什么是真相?真相就是他自私的害怕失去她以后再像以前那么孤独的活!

    他知道注定该孤独的活……可他贪恋她温暖的笑容,当她笑的时候,他感觉阳光照进了他的心里。

    爱她至深的时候——他明白,即使再孤独,他也该放她走……

    对她说出自己是个刑余之人的感受……

    他苦苦一笑,她瞪着他愣了半晌说不出话的时候,她不知道他的心有多苦,多疼,多怨恨。那一刻,是他人生中对命运最怨恨的一刻!

    可她还说她不要走,她还说她不离开他!

    他恼了!

    他的苦心,他的牺牲,她怎么不明白呢?

    从那天起,他再也看不见她的笑了。

    原本他以为她在懊恼,在悔恨……可是,她被他逼得终于答应和拓跋元勋走的那天,她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令她痛苦的原因:她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她。她到底是不是悲惨的单相思。她苦了脸,苦了心,想得到的只是他的回应。

    傻,真傻!

    他一直知道她很傻的。

    他爱不爱她?他的回应就是逼她离开!逼她再开始寻找一份真实的幸福。她根本不知道,为了这个回应,他的心有多苦。

    等她真的离开他身边……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没坚强到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孤独的人一但尝到了有人陪伴的滋味……就再也无法忍受原本的孤独了。

    他决定默默地跟随着她,直到亲眼看见她找到一个爱她的真正男人。那时候,他也该攒够勇气——离去了吧?

    没想到,她和他的结局……竟然是死亡。

    死亡就死亡吧,总算两个人还在一起,总算她又笑了。她笑了,他也就高兴了。

    他向伊淳峻招招手,伊淳峻走过来俯下身,他郑重的说出了他最后的请求,伊淳峻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得到了他的保证,杭易夙放心的阖上眼,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奋力地又睁开了眼,他还想再看一眼她的笑容。

    她的笑……是他阴冷人生全部的光亮和温暖。

    他拉着她的手,也笑了。

    小源看着他和她的笑容,谁也说不清爱情对他俩是幸福还是折磨,更说不清死亡是解脱还是欢乐……至少,他俩能在死亡的时候笑得这么温柔,能笑着离去,未尝不是好事。

    看看一边的黄小荷,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脸上只有泪水和血污。

    “他要你做什么?”她看着伊淳峻。

    只是看着他,她都觉得幸运。

    能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相爱,就是幸福!

    “让我把他的命根子拿回来。”伊淳峻笑了笑,有点苦,“他想和她下辈子做一对真真实实的夫妻。”

    72.伤心也笑

    萧姬抱了几件晾干的蓝延风的干净衣服哼着歌儿走回精舍,这么多年来就数这些天心情最好。她看见小源又坐在屋前竹下发呆,忍不住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还在伤心难过?”

    小源看了看她,有时候真是说不清她到底是豁达还是没心没肺。

    萧姬在她身边坐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蓝延风的衣服胡乱放在腿上,也不管会不会沾上灰尘还是弄皱。“你还年轻,所以会把生死离别看得太重。经历得多了,也不知道该说是成熟了还是麻木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经历得多了?”小源呐呐地重复了一遍,“萧姐姐,你经历了很多生死离别吗?”

    “唔……”萧姬沉吟了一会儿,“算是吧。”她笑了。

    小源皱起眉,真想不出,谁会在说这样的话题时发笑。

    萧姬看了看她,有点像卖关子地挑了挑嘴角,“小源,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小源点点头,从她来,总是发生很多事分了心。

    没等她开口,萧姬又笑了,非常开心,主动说道:“其实,只要我说出了咱俩的关系,你的问题也就都有答案了。”

    小源愣愣地看她。

    “我能知道萧家秘诀的前三句,是因为我和你爹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萧姬说完故意顿下观察小源的反应,觉得很有趣似的。

    小源浑身一颤,惊讶地看着她,难道她是她的姑姑?

    “以后你还是叫我姐姐啊!”萧姬郑重地警告。

    小源苦笑。

    “我和你爹……真说不清到底是恨多还是爱多呢。”萧姬又仰头望天,她皱眉思考样子十分可爱。“他的娘从我娘那里抢了男人。想也知道,能生出萧鸣宇那种祸害的女人肯定长的非常漂亮啦。十七岁那年我跑到四川来找爹评理,没想到先碰见了他……那年他才十五吧,已经出落的美貌动人了。我不知道那是我弟弟,竟然还喜欢上他。”

    小源的心突然很酸,很疼!她怎么能用这么轻松的语调说出这么痛苦的回忆?她笑着说的——是被父亲从小抛弃,是爱人竟是亲弟弟!她没细说,但她淡笑自嘲的眼神却让小源的心像被绞了一样痛。

    “哈哈,我想,如果你爹这辈子有什么瞒了你娘的话,就是和我的关系。想想也挺得意,我竟然能成为惧内成癖的萧公子唯一的秘密。”她笑。

    怪不得娘没跟她说过关于萧姬的事,怪不得她不知道还有个姑姑。她和爹的那一段,都是他俩人生中再也不愿想起、提起的隐痛吧。

    “你爹娶了你娘以后我喜欢上高天竞……”

    “你喜欢他什么?”小源忍不住打断她,因为她实在想不通高天竞那种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嗯……”萧姬的笑容终于有了些落寞,“我喜欢他够冷,够狠。我羡慕他除了自己以外谁也不喜欢,谁也不爱,真的很羡慕。”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小源从朦胧的水光后看她美丽的,好像无所挂心的脸庞。这个女人的心……早被爱伤透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上的男人都爱着你娘。”萧姬故意瞪眼,耍宝地作疑惑的表情。“当然高天竞不算,他只是以为自己喜欢你娘,看吧,财字当头照抢照杀,我就喜欢他这点,宁可别人受伤,也绝对不伤着自己。在感情上也做到这一点,他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好像觉得这么夸奖高天竞很风趣,她又哈哈大笑了。

    小源却在她的笑声中体会到心碎的滋味,好疼,好苦。

    “后来我算是想通了,我才不管谁喜欢我,我就管我喜欢谁。我开心也笑,伤心也笑,笑着笑着,就真的高兴起来了。”

    小源垂下头,生死离别和伤心悲苦……她真的经历了很多。

    “哼!别看蓝延风现在得意,等我不喜欢他那天,他就算跪地磕头,把他所有珍贵的东西都给了我,我也不会再正眼看他的!还要把他当臭狗屎使劲踩几脚,鞋也不要了。”她又笑,还拍大腿。

    小源也想跟着她笑,可实在笑不出来。希望这次……希望蓝师伯别再伤了她的心!别再让她因为伤心而笑!

    “你做梦!”蓝延风从一丛竹子后面走出来,也不知道躲在那儿听了多久,他和伊淳峻一样,都喜欢偷听别人谈话的。

    他表情凶恶地走过来,一把搂住萧姬的腰,把她从石头上拉进自己怀里。“这辈子只有我把别人当狗屎,不可能别人把我当狗屎!”

    这辈子……不会有她不喜欢他的那一天,他发誓!

    “臭德行!”萧姬向他翻白眼。

    73.至大危险

    傍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更加幽暗,提早到了夜晚似的。小源推开窗,迎面而来的潮湿寒风让她微微一颤,一地枯黄残败的竹叶更添了秋意萧索。

    他……还没有回来。

    她知道的,他的计划在收网了。耐心等了几个月,即使隐居在竹海,无法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她也想象得出,那些财迷心窍的江湖人士为了那几句歌诀,以及歌诀暗示的地点已经掀起多大的风浪,死了多少人……

    这正是他的目的,一直等待,就是让他们越死越多,实力消耗越来越大。小角色都让大角色替他解决了,果然是条借刀杀人的妙计,虽然残忍了些。

    她冷笑,死也活该!如果不动贪念自然也不会遭受灭顶之灾!都是自找的。

    她摸了摸小腹,表情柔和下来,已经三个月了,还是不怎么显。她时常在想,她和伊淳峻的孩子会是个怎样的人?不用说,一定很漂亮。如果是个男孩,会不会像他一样又坏又可爱?如果是女孩……她忍不住笑了,像她还好,要是像他,裴均武可惨了。

    她听见脚步声,有些心急地跑去开门。

    虽然不想承认,她知道,即使只分开了短短一个时辰,她已经很想他,很盼他了。她一直在等他,而且越来越心焦。经历了那么多,她无奈地发现自己越来越依恋他了。

    以前的岁月……没有他,她也过了。可是,她不敢想象如果以后岁月里没有他会如何。他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爹爹……也许,是她的全部?不知道,她掂量不出来。

    脚步声是元勋的,对啊,伊淳峻走路是没有声音的。还好……她展颜笑了,他和元勋一起回来了。

    “怎么不多穿点!变天了。”杀人不眨眼的伊公子紧走几步搂住她,罗罗嗦嗦地说。

    拓跋元勋嘿嘿的笑,“真是见识了。”

    伊淳峻不怎么是滋味地回头瞪了他一眼,“见识?男人爱妻子不对吗?难道要我见了老婆先打她一拳吗?”

    “我不是说这个。妖怪,当初你算不得百练钢,但现在绝对是绕指柔。以前我就觉得你很肉麻,没想到现在你更肉麻。”

    伊淳峻翻白眼,“你不是来道别吗?赶紧说,说完滚蛋!”

    小源和元勋相视而笑。

    “道别?”小源推开了臭着脸的伊淳峻,拉着元勋的手进屋,让他坐下。“你也要和他一起去?”

    伊淳峻盯了眼他们拉着的手,虽然没说什么,却气哼哼地径自坐在椅子上,没人理他。

    “不,我不和他们一起去,我功夫不行,跟着去也是添乱。”

    “算你有自知之明!”伊淳峻报复地说。“回去告诉你那个自作聪明的大哥,让他少插手中原武林的事!自己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野心倒不小。大宋兴衰影响不到他!好处他也占不上,老实点儿得了!”说着说着还站起来拍桌子,惹得小源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考虑到你算我半个小舅子,刚才当着大家我就说出你们的缺德事了。”

    他冷笑,元勋的脸色发僵。

    小源有些疑惑,“缺德事?”

    伊淳峻哼了一声,“攻打裴家庄那队莫名其妙出现的好手,就是他大哥李元昊派来的!我真是想不通,他干吗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捞到好处了吗?”

    元勋有点愧疚地低了头,呐呐地说:“我只是对他的手下无心地说起这事,没想到他会派人去搅和。”

    小源暗暗一惊,那队人马居然是西夏的高手?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伊淳峻看了他一眼,“就是知道你是无心的,我才没找你算帐!你大哥这人野心很大,将来他要是撺掇你爹称帝或者干脆自己跳出来,你千万要顺着他,他可不是个听劝的人,想顺当平安的当你的亲王,就少逆他的意,犯不着惹他。”

    元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你要……回兴庆?”小源有些难过。

    元勋也怅然点了点头,“你有妖怪照顾,只有欺负别人的,没有被欺负的份儿,我也放心了。师姐又……出来快一年了,我也该回去了。”他叹气,“想起当初咱们三个人一起来中原的情形……真没想到,只有我一个人回去!”他抬起袖子来擦眼睛。

    小源也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行了啊!别招我老婆哭!”伊淳峻走过来揽她的肩头。“也不是以后见不着了,只要我老婆想你们,我就带她去看你们,哭哭啼啼象什么样子。”

    元勋也吸了吸鼻子勉强一笑,“说的是。”

    小源看着伊淳峻把门关上,房间……整个世界就好象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她忍不住走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结实的脊背上。“什么时候走?”

    伊淳峻默默享受着只属于他的温柔,“明早出发。”

    小源收紧手臂,“不想让你走!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她知道自己是无谓地撒娇,他是去替裴家报仇,也是替她还债,更是替她清除觊觎宝藏的恶人。她不该留他,不能留他……

    他转过身,反过来紧紧搂她在怀,唇压下来,带着戏谑说:“好,我不去了。”

    她只能又气又爱地捶他的胸膛,越来越轻,最后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完全迷醉在他的吻里了。

    他喘息着抬起头,忍耐地哼笑,“我还是走吧。留在这儿又不能碰你,还不活活被折磨死。”

    “不能碰我……?”小源呼吸急促,刚才的吻也挑起了她的渴念。的确,最近——他没和她欢爱过。

    “师父说你坐胎未稳,不让我碰你。”他有些懊恼地说。

    小源满脸紫涨,拧了他一下,“两个大男人说这个羞不羞啊?!”

    “不羞。”他又坏笑了。

    “小源……”他深深地看她,“把萧氏宝藏的秘密告诉我。”

    她一愣,告诉他?娘的嘱咐……第一次没听娘的教诲,她就受到了那么沉重的教训,可现在……她犹豫了。

    她抬眼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看进他的心似的。

    把秘密告诉他,对她来说的确是至大危险——如果他背叛,她就会既失去宝藏又失去爱人!失去宝藏,还也罢了,那宝藏带给她的除了痛苦就是痛苦。可是……失去他……

    她搂住他优美的脖颈,“爱我……伊淳峻……让我知道你有多爱我……”她踮起脚,舔他的喉结,他的下巴,他的唇……

    他无法忍耐地一把抱起她,快步走向床榻。

    她在他的冲刺下紧绷起身体,娇啼婉转……娘,对不起,她又一次违背了教诲。这个进入她身体的男人,也进入了她的生命!

    紧紧搂着他,和他合而为一的时刻,她深刻懂得爹把秘密完全告诉了娘的心情。如果自己握住刀刃,把刀柄递给他算是情痴,那么……她也是的。

    74.如若背叛

    雨滴敲打竹杆和窗棂的声响和梦连成一片,小源拥紧了被褥,习惯地汲取他的温暖……她闷闷不乐地睁开眼,窗外昏黄的天色让室内一片幽暗,她瞪着身边空空的床榻,心也空空荡荡的。

    他走了……没叫醒她。

    自从怀了孩子她就很贪睡,昨夜她……又太累,那他也该叫她呀!毕竟他这次远行也要一个多月,她要送送他呀!

    两位师伯,裴钧武和他都去了,应该是没有危险的。虽然他有蓝师伯给他的三成功力,可功夫到底不比往日……就算他和以前一样厉害,她还是担心的么!

    有些失望地一翻身,胳膊上传来刺痛。

    小源惊慌地坐起身,撩起衣袖的手发了抖,心也颤抖起来了……他,拿走了月王印玺!

    昨晚,她告诉了他全部的秘密。

    萧王墓边白云冢,寒水苍山月如弓。狼星晓唱东方白,碧血凄凄映江中。

    光有这歌诀是没有用的,就算到得了藏宝之地,也打不开断魂门。要打开那门,一年之中,只有每年秋分,天狼星最亮的那一晚,把萧家人的血倒进天狼星从天河之孔照进来,耀亮的那个洞孔,并把镶嵌在她皮肤里的“月王印玺”放进被血启动才会浮现的月形凹槽,才能把门打开。

    在知道这一切以后……他什么都没对她说,甚至可能是故意弄昏她,拿走了月王印玺和她的血,她不敢去想那代表了什么!

    她相信他!

    就因为她相信他,她才把所有秘密告诉了他!

    可是……

    她动摇了,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她的心浮起了深重的忧虑!千万不要,千万不要……他可以骗她千次万次,可独独不要在这次骗她,因为她输不起!

    没和萧姬打招呼,她收拾了简便的行李就跑出竹海。她知道,如果真的信他,她应该在竹海里安心的等他回来,可是,她做不到!她受不了盲目等待的折磨!不!她要去找他,她要亲眼去证实!

    虽然他已经是她这辈子最重要,也该最信任的人……可他,给过她太多意外!直到疑虑浮现,她才发现她对他知道的是那么少!她也知道他并不只是蓝师伯的徒弟,或者瑞兰轩的老板那么简单。他有朝廷的至高令牌,他能随意拿出万两黄金,他到底是谁?

    她……不知道!

    所谓“寒水苍山”其实很好找,就是嘉陵江边的寒苍山。短短几天的路程,她却走了快大半个月,身体有孕自然是一个原因。她下意识的拖延着……越接近寒苍山,她的心就越慌乱了,如果他真的背叛了她的信任,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往这条路去的人已经很少,即使碰见,也都是家人来收回尸体的。小源冷冷地看着他们披麻戴孝的路过,鄙夷又怜悯……可以想见,前一阵子这条路上撒了多少人的鲜血,倒了多少没人认领的尸首。她仿佛还能闻见泥土里还没散去的血腥。

    又慢慢地走了两天,她终于看见了江边矗立的寒苍山。并不很高,也没连绵向其他山脉,孤零零的确很像荒废的帝王坟冢。

    她犹豫地望着,心里一片茫然,突然很恐惧。

    嘈杂的人声隐约从山口处传来,她惊醒地一颤,闪身跃上一棵茂密的大树,隐藏在粗壮的树枝之后。

    从山上下来的都是些武功低微的江湖小辈,小源并不认识他们,或者在几次重大场面没注意到他们。他们的衣着算不得光鲜,脚步沉重,举止也很粗俗……几番浩劫之后,江湖上残存的大概也都是些这样的角色了吧?

    他们吵嚷着停在道路的分岔口,正好是她隐身的大树下,她清楚地听见他们的话。

    “兄弟们,就此别过!我们火速回去召集人手,一路往西夏追!一定要在灭凌宫主出关之前截住他和宝藏!”

    “在下也有几句话要说!灭凌宫主武艺高强,身边又有许多好手!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趁他被几大世家消耗了大部分实力之时,一击成功!”

    “谷镖头说的不差!若论实力,几大名门世家远远超过灭凌宫主,但他们都想独吞宝藏,互相残杀,才让灭凌宫主拣了个大便宜卷走了财宝!前车之鉴,我们必须拧成一股绳,就算每人分得一部分,也比两手空空强!”

    小源再也听不清他们的话了……她的心里耳里只盘旋了一句“灭凌宫主卷走了财宝”。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下的树,如何上的山。

    不可能!她木然地走着,脑子里全是这三个字:不可能!

    他不可能背叛她!不可能骗她!他明明知道,如果他这么做了,他就再不是她的丈夫,她肚子里孩子的爹爹了!

    他的眼,他的吻,他的身体……不可能!他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可能!

    他不可能骗她!不可能因为宝藏而抛弃她!

    当她看见山凹里大开着,露出通向山腹石阶的“萧王氏白云夫人之墓”时,她还是不信,她还是对自己说着不可能!

    没用火把,她一路黑着下到山腹……借着从天河之孔照下的日光,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大开的断魂门和空空如也的巨大内室。

    什么都没有了……大如山丘的存宝之地空了,她的心,她的眼,她的一切——都空了。

    她甚至不想哭!

    到了这个田地,哭,还有什么意义?!

    输了!输了!她在空空的大石室里旋转着,哈哈大笑……她还是输给了这里曾经堆积的金银财宝!笑声凄厉,连绵不绝。她仰头看着穹顶凿成银河模样的石壁,颓然倒下。

    唉……她笑,她还曾经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呢!

    为什么爹能碰见娘这样可以托付一切的伴侣,她不能呢?

    为什么爱的感觉这么不可靠呢?

    张手张脚地躺在空无一物的巨大山腹,她竟然还是不相信……他的爱是假的!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不知道躺了有多久……她看见了星星,又看见了日出时温暖的光。

    她终于站起来,身上,头发上都沾满了尘土。她不在乎了,她还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么?

    从石阶缓步而上,走出墓口,她的眼睛被山顶毫无遮挡的阳光一刺,满世界的花白。她无动于衷地继续走着,绕过山凹,就是万丈悬崖。秋天的山风应该很冷,可是她感觉不出来了,她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了,连心都不疼……

    这副被他抛弃的身躯,被他抛弃的灵魂,被他抛弃的孩子……

    她一步一步走向崖边。

    她已经再没什么可被他抛弃了,就算在地下见了爹娘要被责骂,她也想去找他们……在人间,她太孤独了,再没有一个她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

    “想死?”

    是幻觉吗?她又听见他的声音,他不是已经得意扬扬地带着宝藏跑向关外吗?

    她转过身,真的看见了他。

    阳光下,他还是那么美,太美了。他阴柔的笑着,又带着最让她动心的暴戾神色。这神色曾经让她以为他爱她至深!

    她也笑了,并不惊讶。他再也不能让她惊讶了,他能骗她,当然也能骗任何人。放点风骗那些傻子往关外追,自己却逍遥自在地看山观水,她忘了,他一直是个使诈的高手!

    “成全我一下。”他嗤笑。

    她歪头看他,成全?成全他什么?

    “当恶人,我也想当到极致。”他笑,眼睛异常闪亮。“别跳。”他柔柔的说。

    她苦涩一笑,不跳?活下来恨他吗?

    “让我推你下去,亲自送你一程。”他笑,一掌拍来。

    她也笑,借着他的掌风,翩然而飞……这是她最后,也是最美的死亡之舞。

    真好!这结局让她死得很干脆,一无牵挂!

    75.真的活该

    山风扑面而来,发丝被吹拂在脸上,有些痒,还有些疼。小源觉得自己好像摆脱了一切束缚,她想伸开双臂,尽情体味这最后的轻盈。

    手腕一疼,她有些吃惊地仰起头,她……被他拉住了。

    他冷冷地俯看着她,不放手,也不拉她上去。

    她也冷冷地回看着他……爱着他的感受一直是这样的——脚下万丈深渊,只要他松手,她就掉下去粉身碎骨。她也累了……爱他,对她来说已经太累,也太痛了。

    她闭上眼,随便他是什么理由吧,拉住她,或者放开她,都无所谓了。

    耳边的风一呼啸,她固执地紧闭着眼,她知道,他又把她拉上去了。他任由她跌坐在地上,没动,也没说话。

    她保持着姿势,山风吹动了她的头发和衣摆,这时候她感觉到了寒冷……

    “跟我来!”他看了她半晌,一把拽起地上的她,力气大的让她手腕发疼。第一次,他毫不怜惜地拖行着她,他的残忍终于用到了她的身上。她麻木地被他拉扯着,面无表情,脑子一片空白,他要拉她去哪儿,去干什么,她都毫无兴趣。

    有些意外,他又把她拉回到藏宝的密室中。下石阶的时候她跌跌撞撞,几次要跌倒,都被他蛮横地拽着胳膊提起来,手臂好疼,一定会淤青了……她冷笑,这些疼比起心受的伤,简直不值一提!他还把她带回这里干什么?嘲讽她的无知痴傻吗?

    笑吧,他有理由得意。

    她为他自杀过,伤心过……一直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上,他有资格得意。

    看透了她脸上的那抹嘲讽,他更怒了。用力甩开她,让她无法自控地狼狈跌倒。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然后她自嘲的笑了,他都不要这个孩子了,她还何必在乎?!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如同诅咒般大吼。

    从怀里掏出月王印玺,他凶狠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好像咬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血淋淋的手指伸进石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孔,轰轰的响声过后,平坦的石壁上奇异地凹陷出一个月形凹槽,正好容纳月王印玺。

    嵌入印玺,小源不得不捂住耳朵,巨石移动的声响让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动了。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断魂门打开后的石室,她已经觉得够巨大了,原来只不过是藏宝石窟的外室!伊淳峻打开的石门后,是更巨大,更壮观的真正山腹,是完全密闭的洞窟。借由外室穹顶照进来的光,她看清里面如金海银浪般的宝物金银。

    望着这些……她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看不见这惊人的宝藏,她还知道怨,知道恨。现在看见了,反而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该高兴,还是该哭泣?

    “你不信我!”他冷笑,“或许我真的不该做最后的试探。”

    最后的试探?他偷偷拿走月王玺是为了试探她?

    “试探?你不也不信我吗?!”

    她颤抖着低声质问。

    “或许吧。”他嗤笑了几声,“在打算告诉你我的全部秘密之前,我还是……”他顿了顿。随即一拧眉头,转了话锋,“月王陛下,您的这些财富,和我原本挚爱的李源儿相比,不过是粪土!”

    原本挚爱……?

    她木木地抬眼看他,他一脸冷峭。他看她的眼神……她终于体会了最深刻的心痛!

    她捂住最疼的地方,心好像碎成了齑粉,她好疼,疼的全身都发了抖。嘴里泛起的全是让她想呕吐的剧烈苦涩。

    信与不信,爱与不爱……相隔不过一线!

    他或许不该试她,但这一试……她果然还是做了错的选择。

    他冷笑着拿下凹槽里的月王玺,巨大石门缓缓合拢,最后密闭的看不见一丝缝隙,浑然一体。

    她没再捂住耳朵,再大的震动,再响的声音都好像影响不到她了。

    “收好!”他把月王玺扔在她面前的地上,“里面的东西我分文没动,只是拿出擎天咒给了裴钧武。这原本也不是你萧家的东西,就不用经过你允许了。”他冷声说。

    她用抖得不像话的双臂支撑着自己,没说话,也不敢抬头看他,她怕看他冷冷的眼神,那会让她的心更疼,疼得简直要晕厥。

    “如果你还觉得欠我一份情意,就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抱走,不会拖累你的!”

    他……是在和她诀别吗?

    被他推下悬崖的时候,她觉得他抛弃了她。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抛弃!她宁可刚才就那么跌下去,就那么干净利落的死了!原本她还觉得是他欠了她,她还死得理直气壮,她还能怨恨地瞪他。

    可现在……她连抬起头看他,求他原谅的勇气都没有!

    “我走了。”他说,最后一个字已经是响在石阶口的回音。

    “伊……”她惊恐地抬起头,徒劳地伸手,似乎想抓住他,只是看见他淡蓝色的长衫下摆在墓口决然地一闪而逝。

    他走了!

    她望着墓口他消失的地方。

    支撑身体的力量颓然消失,她倒在冷硬的石地上,冰冷潮湿的是她的泪。她该怪谁?她只能怪自己!既然相信他,为什么又会动摇呢?

    选择的那一瞬,她没信他的爱情,那……她不也没信她自己的爱情吗?她恨他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她忘了坚定的爱他!

    她在蔓延成一片水渍的眼泪中笑了,活该!失去他,失去他的爱,都是她活该,都是她自己的错!

    如果她是他,也会选择不再爱她了。他那么深爱她,为她付出生命、武功、他所珍爱的一切,换来的,还是她的怀疑和不信任!

    她断定他骗了她,抛弃她的时候……为什么她就没想到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活该,真的活该!

    76.天下之大

    闭合了墓门,她紧紧攥住手心里的月王玺,弯弯的两个尖角因为她的用力刺破了掌心。

    她茫然地望着笼罩在黄昏里的广袤天地,抬了抬脚,却没移动一步……她该去哪儿?

    天下之大,失去了他……她便似乎无处可去。

    她垂下眼,泪已经流干了。看着已经沉下地平线一半的血红太阳……她该去找他吗?该去求他原谅,说她错了,她还爱他吗?

    她苦涩的笑了,她说不出口!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以后,爱他,求他原谅,她都说不出口了。

    她了解他,可笑啊,事到如今,她才觉得自己了解他。他心高气傲,也意志坚决,这回……她伤他太重,狂傲如他,绝对不会原谅伤了他的人。

    就算……他能原谅她,以后的岁月,他还能不能心无芥蒂地爱她?一想起这件事,他的心,她的心……都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坦荡了。他们的爱已经碎了,再补……也有了裂痕。

    她闭上眼,仰起头,深深吸气。

    这一生,她注定孤独!

    认命了,她认命了。

    这宝藏沾染了太多血腥,积蓄了太多怨念——几乎变成一个诅咒了。所有和它沾边的人,都失去了幸福或者生命,爹和娘,黄小荷、裴钧武、南宫、慕容……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数不胜数,无穷无尽。最后是她。

    在那堆没有生命却夺去无数生命的宝物前躺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她终于想明白了。默默背负诅咒就是她的命!她不该奢求任何事了,她的奢求,带给别人的只能是伤害。

    孩子……

    她睁开眼,俯视着山下蜿蜒而过的嘉陵江,清澈的江水安静地流淌着,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大悲大痛过后,她的所有激|情都被消耗殆尽,或许,这平静无波的心情正是她所求的。

    爱和恨都太激烈,她都承受不起了。

    如果是个女孩,她会成为裴钧武的妻子。如果是个男孩,就让伊淳峻把他抱走吧,让他脱离宝藏带给他的厄运,平静幸福的过一生。

    她回头看了一眼墓碑,笑了,这个噩梦,就由她来终结吧。

    她抿了抿嘴,缓步下山。

    天下之大,怎会没有容身之处?

    想终结宝藏的诅咒,第一步……就是学会没有他如何生活。不难,过去的十几年,她都是没有他的。

    她摸了一下脸,一愣,凉凉的真的是泪。她怎么还会有泪?

    她又用力地擦了两下,越擦越湿……干脆放任眼睛自己流泪吧,毕竟失去他的痛,不会好的那么容易。

    去哪儿?

    她仰望已经升起的天狼星……就去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吧。在她还不能停止流泪之前,谁也不想见。

    就算逃避吧,她需要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慢慢悔恨,慢慢遗忘。

    小源在街角远远地望着前方并不显眼的一处人家,她看了有一会儿了,只有几个下人进出,很好,很隐蔽。她走上去要门房向主人通禀。

    门房老头有点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尽力搜索着记忆,想不起老爷夫人有这么一位亲戚。小源淡笑着接受他的眼光。这些时日,她进步的何止是武功?她的易容术虽然没达到栩栩如生也能做到毫无破绽,尤其她现在身材走样,扮成中年妇人更是自然轻松。

    门房通禀进去萧月求见,不一会儿,她便看见夏国安和夏兰激动的脚步都踉跄地迎了出来。他们是萧家最忠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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