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到 作者:未知

    良缘到第36部分阅读

    良缘到 作者:未知

    良缘到第36部分阅读

    在洛城最繁华的长缨街停下后,孟三给她撩开帘子笑道:“这是洛城最大的戏楼,要不要进去瞧瞧,洛城有名的角儿都在这里,听说那位衡华琴师今日也会出场。“

    ”衡华琴师?“唐芦儿从那撩开的帘盖往外一看,只见马车前方不远处,有一栋三层高楼,朱栏碧瓦,镂雕门窗,高高的檐角如凤凰展翅般直往天上飞。

    孟三笑着解释:”洛城第一琴师,成名十年有余,极受洛城权贵及文人雅士的推崇,只是此人脾气有些古怪,极少出入名门府邸,反喜欢在戏楼走场。不过也就是如此,倒使得这家戏楼越做越大,并且几乎场场爆满,导致一票难求。“

    ”这么难得。“唐芦儿咋舌,这不就是天皇巨星了吗,那得去看看,”这么说你有票?“

    ”既然带你出来了,哥还能不准备好吗?“孟三说着就是一笑,然后跳下车,转身扶着唐芦儿下来。

    唐芦儿下了车后,瞧着白镜也从后面跟着的那辆车上下来了,另外还有两名护卫。她不由苦笑一下,就朝孟三道:”他们也有票进去吗?“虽说她不让白镜跟着,但是人家可不听她的。

    ”那姑娘的本事可不比我小,你放心吧,她准能进去。“孟三笑了笑,看了那边一眼,然后一边往戏楼那去,一边道:”妹子,你好像还不清楚白月城在这洛城,甚至在这齐州,有多大的影响力。“

    她确实不太了解,除了元月初一那晚,被那压天盖地的信徒震撼外,余下的,她基本没接触过白月城的事。虽说身边跟着的都是白月城的人,但也没谁跟她说具体过关于那里的事情。

    戏楼内果然人满为患,刚进去,就感觉里面像是一锅煮开了的水般,竟比街上还要热闹。

    人分为三六九等,座位自然也不会例外,一楼是大众区,二楼是雅座区,三楼是雅间区。一层一层往上爬,银子自然是得一把一把的往外抛。

    眼下大戏还未拉开帷幕,所以只有几个说唱的在一层大厅内给大家助兴,不过这气氛倒是热闹得紧。孟三带着唐芦儿进去后,原本他是想带唐芦儿上三楼的雅间,只是唐芦儿却道,好容易出来一趟,又紧赶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有什么意思。

    孟三一想也是,便让伙计在二楼给他们找个靠近栏杆的位置,然后就领着唐芦儿过去了。

    两人才坐下,唐芦儿即往四周环视一眼,即在不远处找到白镜的身影。不过她选的地方却不是栏杆处,而是有些偏的一个角落,那里看戏有些不方便,但看着自己这边却是极方便。

    唐芦儿一笑,就收回目光对孟三道了一句:“咱就是上了三楼,她也是一样能跟上去的吧。”

    楼里的伙计将茶果点心送上来后,孟三笑呵呵地给唐芦儿倒了杯热茶,然后才道:“很久以前,白月城的信徒,一开始只是一些心志坚定,信仰虔诚的苦修,是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一群人,所以他们对明月有种狂热的崇拜,并自诩是月神的后裔。尔后,或许数十年,或许百年,当跟随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有了自己的教义。再后来,随着信徒的发展壮大,教义的完善,于是就有了白月城。白月城的信徒靠着信仰,靠着严格的教义,让他们渡过了很多艰难的时期,因此崇敬白月城的人越来越多,而教义的传诵,信徒的发展,也跟着向各处传开。如今,白月城信徒已经遍布齐州各个角落,而且在这些信徒心中,他们教义,已然凌跃于律法之上。

    并且白月城的位尊者,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着手干涉政事,如此,自然就出现很多黑暗的事情。贪欲,嫉妒,仇恨。。。等等负面情绪在信徒中蔓延开,于是,内在斗争开始出现,内争后来升级为外战。再后来,就出现了分裂,不同派别的信徒,为了自己心中认定的信仰不怕抛头颅,洒鲜血,这就是白月城目前的现状。”

    唐芦儿哑然,好久才道:“三哥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孟三喝了口茶后,就叹了口气道:“哥这些天就忙着这些事呢,可不将他们祖宗十八代都查一遍,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随便一查就知道了。”

    唐芦儿怔了怔,便道:“不过你怎么忽然跟我说起这个?”

    “我听说白苏那天找过你,明天就是十五了,你还要过去参加小祭月的吧。”

    唐芦儿点头,孟三就笑道:“丫头,你心里要清楚,如今那两人都想拉着你垫背呢,万一要出了什么大事,他们恐怕就将你给推出来顶罪了。你如今在那些信徒心中,名头不小,哥是担心你哪天糊里糊涂的,就被人给卖了。”

    唐芦儿叹息一声:“三哥是知道的,我对这些个争斗啊,权力什么的,并不了解,也没兴趣。我回来这边,只是为了解奶奶身上的毒,待奶奶身体一好,我就准备离开了。”

    “你怎么离开?”孟三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丫头,就算师叔的毒今天就解了,你觉得就目前这情况,无论月城主,还是苏殿主,会放任你离开吗?”

    唐芦儿沉默一会,就转着茶杯道:“奶奶解毒那一日,也就是他们两个分出高下的那日,到那会,我再留在这边也没用了。”

    孟三笑了笑,将旁边的蜜饯挪到她前面:“就算是那样,也不一定会放你离开。”

    “三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唐芦儿拈起一粒蜜饯塞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道:“你就直说吧,我脑子实在没你们那么好使。”

    “傻丫头。”孟三又给她倒了杯茶,然后才接着道,“你去帮明德吧。”

    唐芦儿愣住,好久才道:“什么意思?”

    “他不会跟你说这事,我知道他不想让你涉险,但是光靠他一个的话,成算不大。”孟三说着,忽然顿住,然后就打量唐芦儿好一会,粘着眼睛问了一句,“哥倒是忘了问了,妹子,你们是不是已经私定终身了?”

    唐芦儿面上微郝,随即就瞪了他一眼:“你岔什么话,你刚刚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别急,待大戏开场了再说不迟,没瞧着这人来人往的,不方便说话吗。”孟三说着就是一笑,然后又打量了她好几眼道,“告诉哥,那小子占你便宜了没?”

    “谁要告诉你。”唐芦儿哼哼地白了他一眼。

    孟三即叹一声:“这就开始胳膊往外拐了。”

    唐芦儿嘿嘿一笑,还不待开口,戏台那边忽的就响起一阵锣鼓声,紧接着,楼下一层的客人一下子爆出一阵如潮水般的欢呼声。这闹腾吵杂的样,暂时说不得什么话了,唐芦儿只好暂时压住心头的疑惑,也随着大家往戏台上看去。随着那大红帷幕缓缓拉起,遂见那戏台中央不知何时,已坐了一位琴师,他未看台下,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即便远远一看,那整个人也带着一股出尘之味。

    当帷幕拉开后,他的琴声跟着就响了起来。

    轻灵,飘渺,孤傲。

    三楼的客人有的已经从雅间里走了出来,二楼的客人早已端坐了身子,一层看客的欢呼声亦跟着那轻灵的琴音慢慢低下去,低下去。。。。

    唐芦儿看了一会,就悄悄道了一句:“他怎么还戴了半个面具?”

    “听说衡华琴师的脸早年被毁了容,为了不吓着人,一直就带着面具。”孟三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分明的惋惜。

    唐芦儿怔了怔,再看台上那人的风姿,心里不由也多了几番惋惜。

    不过片刻,琴音就近了尾声,随着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一层的看客才开始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其实,真正懂得欣赏的人并不多,就是唐芦儿也品不出什么了不得的味道来,只是单独的觉得好听罢了。大家的热烈情绪,多是跟风的附庸风雅一番罢了,大多数人真正等着的,还是后面那几场名角的大戏。

    只是当那琴师抱琴起身后,三楼的客人的赏钱即流水般地捧了上去。

    然那琴师却只是点了点头,连多问一声都没有,就转身离开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牌啊!

    唐芦儿心里一阵咋舌,只是当那琴师离开后,她无意中抬眼往三楼那看了一眼。不想竟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只是个侧影,亦只是一晃而过,但她还是认出来了,那好像是上官钰,而且他旁边还跟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

    良缘到 第146章 变故

    金樽佐酒筹,劝不休,沉沉玉倒黄昏后。私携手,眉黛愁,香肌瘦。春宵一刻天长久,人前怎解芙蓉扣。盼到灯昏玳筵收,宫壶滴尽莲花漏。

    戏停在最勾人心处时,曲停住,脂浓粉艳,眉眼含情的角儿们甩着水袖,在宾客们的喝彩声中逶迤退下。时已中午,就算宾客们有精力连着往下看,但角儿们却还是需要吃饭补充精力的。于是台上换上了唱小调的小角,而台下的客人们,或是起身出去找个地方吃午饭,或是甩出银子,叫伙计去将外头的好酒好菜搬过来。

    “走,哥带你去玉鼎楼吃他们的招牌菜去,吃完再跟哥回去瞧瞧老爷子。”孟三抓住一个伙计问了时间,然后便对唐芦儿笑着道了一句。

    此时二楼已经有好些客人起身往楼下下去了,因人不少,都能感觉楼板被踩出微微的震动来。

    唐芦儿自刚刚那一眼后,心头一直有些犯嘀咕,他怎么有闲时间来这边看戏?身边还跟着个女子!他不是已经忙得连回麒馆睡觉的时候都没有了吗?还是她刚刚看错了?或者有别的原因?

    “怎么了?”孟三站起身后,就瞧着唐芦儿一脸出神的样,眼睛还一直往三楼那看着,他便也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往上瞧了一眼。

    “我刚刚,好像看到王爷了呢。。。。”唐芦儿站起身,低声道了一句。

    孟三一怔:“他也来这了?”

    “不过也可能看错了也不定。”唐芦儿说着,又有些不确定地加了一句。

    “那咱得上去瞧瞧!”孟三说着就要拉着她往三楼那去,唐芦儿却站住笑道:“别,算了,或许是我看错了,还是先去吃饭吧,我有些饿了。”

    孟三回头看了她一眼,揶揄地笑道:“舍不得我去教训他是吗?真是女大不中留,那行,那就走吧。”

    唐芦儿白了他一眼,就先转身往楼梯那去了。

    只是当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到楼梯中央时,楼梯上面那一处地方竟突然间坍塌了!

    楼梯即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眼见就要整个坍下去了,而唐芦儿这会才刚走完三分之二,前后都有很多人。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大家都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全都慌了,本能的就往下冲。孟三大惊,忙抓住唐芦儿跃身而起,直接落到楼梯下面。就在他们双脚刚着地的那一瞬,即听到他们身后的楼梯轰的一声,伴着大家的恐慌声,整个瘫了下去!然他们还未来得及庆幸,大家也还未从这一番变故中回过神时,戏楼内不知何处竟起了火,浓烟冒得很快,整栋楼内的宾客都慌了,桌椅瞬间被撞翻无数,被埋在楼梯下的伤者也无人理睬,大家都只顾着逃命,生恐慢了一步,就被烧死在里面。

    白镜此时还在二楼,她是在楼板坍下去的前一瞬收住脚,随后就被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给缠住了。孟三二话不说,拉着唐芦儿就往外跑,只是一层的客人实在太多了,加上上面两层的客人不停的从另一边的楼梯往下冲,场面混乱得简直寸步难行。

    “三哥小心!”唐芦儿才被孟三拉着走几步,就瞧着有两个人没有往外跑,反是朝他们这冲了过来。

    她声音还没落下,孟三就拽着她往一侧躲开了,可想不到的是,另外一边竟也有人往他们这冲过来。孟三脸色微变,想不到偏在这会遇到这些难缠又不要命的家伙。大门那过不去了,丫头脚又没好利索,他要带着她强行通过去的话,必会受伤。

    “走,往后面去。”趁着混乱,孟三拉着唐芦儿就往回跑,同时担心地问了一句,“脚怎样?行不行?”

    “还,还可以。”唐芦儿咬了咬牙,紧紧跟着。

    然而后面的人已经要追上了,孟三回头看了一眼,心知这不是办法,再往周围看了一眼,即将旁边一张桌子往后踢过去,同时对唐芦儿道了一句:“丫头,这些人是来找我的,你去右侧的过道那躲一躲,哥将他们解决后就去找你。”他说完,就推了唐芦儿一下,然后回身就跟那几个人缠上了。唐芦儿回头看了一眼,知道此时自己再待在这只能是累赘,于是咬着唇,提起裙子就往刚刚孟三指的方向小步跑去。

    四处都是慌乱的人群,滚滚的浓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多时,整个戏楼内的能见度变得不足五米。唐芦儿好容易避开人群,往里跑到那条小过道后,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孟三的身影了。眼前全是凌乱的人影,耳边全是惊慌失措的声音。

    她的脚有些疼了,得找个地方稍稍歇一歇才行。

    唐芦儿想着就往旁边看了一眼,大门那边肯定是去不得了,而且周围又这么乱,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撞翻踩死,不过浓烟瞧着不像是从这边冒出来的,所以这个地方目前还算是安全。于是等着大家差不多都从这过道逃离后,她才扶着墙壁,朝里走了一会,片刻后就走到一个房间前,门是虚掩的,才一碰,就开了,她怔了怔,即往里喊了一声,却没人应。

    迟疑了一会,听着那边还乱得厉害,烟未散去,不过也没有变浓的趋势,她便扶着门走了进去。

    好像是间客房,分了里外两间,可能是刚刚发现戏楼内出来变故,又瞧着有烟冒出,就慌忙逃出去了,连门也不锁。

    孟三刚刚不小心跟她说了一句,因这里的角儿比较受欢迎,所以总有人在这连同角儿和客房一块包下。

    只是当她走到椅子那坐下后,忽然看到旁边的茶几上竟摆着一副地图。她怔了怔,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地图似乎不对劲,仔细看了几眼,才回过味来,原来这地图上一个地名都没有,只有虚虚实实的众多线条。

    似乎。。。。是故意这么画的,她不会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吧,这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副古怪的地图?还有,眼下戏楼内忽然发起的这场变故太古怪了,他们是冲着孟三过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直觉这房间不能多待。

    唐芦儿再也顾不上休息,马上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只是才行两步,就瞧着过道那头有两个人往这行来。因她前面立着一个一人高度大花瓶,对方一时没瞧见她,只是只要对方再走近一些,必会发现她。

    若是普通的客人,断没这个时候往回走的,而且那两人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样子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打算做什么。唐芦儿心头砰砰跳了起来,可此时她也不知该往哪避开,生怕一动,就被人发现了。

    眼见那两人就要走过来了,唐芦儿才咬着牙,打算转身就跑的时候,她后面忽然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捂住她唇,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了一句:“跟我来。”

    前面忽的出现一阵喧哗,那两人下意识回头的瞬间,唐芦儿即被那个忽然出现的人带离了那里。

    那人带着唐芦儿进了另外一间房后,才放开她,她心有余悸地回头一看,却是一愣。

    救她的人,竟是那位带着半个面具的衡华琴师。

    “你在那房间里看到什么了?”不待唐芦儿开口,对方就先问出一句。

    果然,刚刚那张地图不是什么好东西。唐芦儿怔了怔,只是转瞬之后,即摇头道:“我,我没看到什么呀,就是一间房,我本想进去歇歇脚的,我的脚前段时间伤了,没好利索。。。。”

    “没看到什么你为何急忙出来,为何躲起来?”那琴师一下子打断她的话,逼问着。

    不急不缓的语气,连声音都很低,可对方却有种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面具后面的眼睛,好像没有星辰和月亮的黑夜,浓暗得似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明明穿着一袭洁净的白衣,却带着一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气息。这人,跟之前他在戏台上抚琴的出尘感,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唐芦儿不由就往后退了一步,额间跟着就冒出冷汗。如果被他知道,她看到了那张地图,他会不会杀人灭口什么的?

    “不说吗?”对方淡淡道出三个字。

    唐芦儿立马怂了,张口就道:“我说我说,你,你别杀我!”

    对方似怔了一下,唐芦儿咽了咽口水道:“我,我在那看到一张没有标记任何地名的地图。”

    “没有地名?”

    “是,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那地图你带出来?”

    唐芦儿一怔,赶紧摇头道:“我没拿,我又不知道那是什么,拿它做什么。”她说着就一边动手掏着袖子给他看,一边接着道:“真的,我真的没有拿,你要不信,可以回去那看看,应该还在那里呢,如果没被那两人拿走的话。。。。”

    衡华琴师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唐芦儿顿觉房间内的气压猛地降了下去,额头上的汗好像又多了一层。

    良缘到 第147章 如何爱

    (看不清)幕,帘幔垂红,麝兰香霭,气暖如春的房间隔绝了的场面。

    花梨木黑漆雕花大床上,唐芦儿静静躺在锦褥华裀里,像是睡了一般,面容安详,眉目舒展。

    “她身份比较特别,将她设成诱饵,引白苏上勾,若是不成,便直接杀了,也不费事。”一袭白衣的衡华坐在旁边的玫瑰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才慢条斯理的道了一句。

    他说话时,语气依旧很轻,显得非常有教养,就是那喝茶的动作,也显得优雅无比。

    特别是那双握着茶盏的手,修长而洁净,衬着他手里那天青色的瓷杯,让人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华贵感。再加上他面上那半个银质面具,整个人看起来神秘、优雅、不可琢磨,却透着一股奇异的魔力,或许这就是洛城勋贵们对他的名声趋之若鹜的原因。

    “她,行,我不答应。”上官钰站在架子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冷淡的道了一句,声音一样很轻,语气却是异常坚决。

    “哦,为什么?”衡华琴师从氤氲的水气中抬起眼,看着眼前那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一眼,淡淡问出一句,语气依旧不见喜怒。

    上官钰沉默,许久才道:”此事与她无关,别把她牵扯进来。”

    “与她无关?”衡华琴师微微勾起嘴角,似浅浅一笑,可他面具后面的眼睛却依旧浓暗如墨,根本无半分笑意。他将茶杯放到桌上,身子住椅背一靠,手臂随意的住两边一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漆面光滑的扶手。

    屋外愈加混乱,屋内愈加沉默。

    衡华迟迟不吭声,修长的手指只是轻轻敲着扶手,一下一下,如似在数着时间一般。

    上官钰同样是沉默,面上神色冷峻,眼中却隐着几分极其复杂的情绪。

    唐芦儿慢慢恢复了知觉,但是却动不了,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你还记得你娘和你大哥吗?”衡华停止敲动的手指,轻轻问出一句。

    上官钰一怔,良久,哑声道了一句:“儿子,当然不会忘。”

    唐芦儿听到这话后,眼皮依旧抬不赶来,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呆住。

    “你知道她们死前是什么样的吗?”衡华的声音还是那般平淡,可听在唐芦儿耳朵里,却虚幻得似来自另一个世界般。

    “你那时才五岁,太妃应该不会跟你具体说过当时的情况,其实就是太妃,也知道得不甚清楚。”

    上官钰沉默地垂着眼晴,衡华停了好一会,才慢慢道:”他们,是被白月城里的灰狼活活咬死的,钰儿,你见过被野兽啃食过的尸体吗?”

    上官钰豁然抬眼,衡华的目光却似穿过了时光海,浓暗的眼眸里没有焦距:“我找到他们时,你娘身上没一处是完好的,整个内脏都不见了,却还将你大哥压在身子下面,而你大哥,两只手臂已经不见,脖子也只剩下一层皮连着,全身血肉模糊……”

    衡华的声音淡得不带丝毫感情,上官钰却已白了脸,刚刚还冷静的眼,此时全是不敢置信。

    “你娘和你大哥在柳州的墓,其实都是衣冠塚,他们的骨灰,被留在了这里,他们一直在等着你过来为他们安葬。”衡华说到这,目光慢慢收回,眼中重新恢复了焦距,“此事的谋划者,就是这位姑娘的亲祖母,还有她舅舅,就是她母亲,跟这事也脱不开关系。”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分毫,一宇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唐芦儿,只觉得脑子一片空茫,什么都无法思考。

    上官钰只觉得喉咙似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宇也说不出来。

    “跟她无关吗?”衡华的声音淡漠得不近人情,“她若不回来,不跟这边扯上关系,我或许会允许她继续活着,但既然回来了,就断没看再让她安然活下去的可能,不血洗整个白月城,如何慰藉你娘和你大哥不安的魂。”

    上官钰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慢慢跪了下去,低头哑声道:“她生父,就是儿子的恩师,亦是……死在儿子手里,儿子不敢以此事顶上母亲和大哥的仇。但是,她终究是什么也不知道,当年的事发生时,她甚至还未出生。”

    “玄机子么。”衡华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他倒是条难得的汉子,不过后来在武术上却走了偏门,你是杀他,却也是救他,当时,多半是他让你动手的吧。”

    上官钰一怔,衡华看着他道:”没有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成,是我的错,但是这些年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都知道。上官家延续了百年的情报网,还有先祖在的一切,我还未真正传到你手里,我和你大哥就出事了。而你当时年纪太小,手里握着太多东西,反而不好。”

    上官钰跪在那垂着脸,紧握成拳的双手隐隐有些发抖。

    衡华说完就站起身,往床那看了一眼,上官钰即抬脸。

    衡华收回目光,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对她动情了?”

    上官钰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了个“是”宇,声音里带着难言的苦涩。

    “你就是想娶个青楼妓女都可以,唯独她不行。”衡华说着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道,“不过目前她对白苏和白玥都有些作用,你好好利用这一点。而且她很可能已经看到白苏武器库所在的地图,你想办法让她从白苏手里拿到那张地图。”

    衡华出去后,外面的烟还未散去,良久,上官钰慢慢站起身,走到唐芦儿身边,看着那张睡得安详的脸,怔然出神。

    才将唐芦儿抱出戏楼,就见孟三一脸不耐烦地从马车里跳下道:“到底什么事这么长时间,我差点就冲进去……”他还未说完,猛地收住话问道,“丫头怎么了?”

    “中了迷|药,一会就能醒了。”上官钰一脸冷然,“我先陪她一会,你把自己的事解决了,别这个时候弄出大乱子。”

    孟三打量了他一眼,再看了着他杯里的唐芦儿,沉吟一会,终是忍住没问什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就走开了。

    唐芦儿感觉上官钰将她抱上马车,又将她放在车内的软榻上,然后在她脸上轻抚了抚,当听闻他一声苦涩的低叹后,她心里顿时翻出无限酸楚。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像现在这一刻这般,希望自己不是白薇!

    约过了一刻钟后,她才得慢慢睁开眼,眼珠一动,就看到守在旁边,正襟危坐的他。

    天下着雪,车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忽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整个人似陷在黑暗中一般,看不见的悲伤平静却浩瀚,如无声涨潮的大海。

    她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会,上官钰终于发觉唐芦儿已经醒了,他怔了怔,便轻声道了一句:“刚刚吓着了吧,已经没事了,那人对你用了点迷|药,幸得我碰上。”

    “嗯。”她应了一声,也没多问,就要坐起来,上官钰下意识的伸出手扶了她一下。

    只是当将手放在她胳膊上时,他的动作却不由顿了一顿,唐芦儿即感觉出来了,怔了怔,就转脸默默看了他一眼。

    上官钰并不知刚刚他和衡华的谈话,全被唐芦儿一字不漏的听到了。所以并不觉得唐芦儿看过来的那一眼有什么异样,他将她扶起来,再将旁边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后,才道了一句:”你先在车里歇一会,我出去看看。”

    他说完也不等她张口就站起身,只是才转身,后面就伸出一双手臀,一下子搂住他的腰。

    她的脸靠在他后背上,紧紧的。

    “芦儿?”他怔住,握住她的手,微一侧头,“怎么了?”

    她贴着他的后背,轻轻摇了摇头,良久才道:“就是,想,抱抱你,我忽然有些怕……”

    “怕什么?”他要拉开她的手转回身,唐芦儿却紧紧圈住,依旧贴着他的后背道:“怕你,以后,可能不再喜欢我了,可能,不想我再靠近你了。”

    他楞住,又要拉开她的手,她却在后面使劲摇着头。

    “芦儿!”他一下子拉开她的手,转身握住她两边肩膀,仔细看着她道,”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

    “就是那么一想嘛。”唐芦儿一下子笑了起来,“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暗中盯着你,我迟早会比不上她们的。”

    “说什么傻话。”上官钰吁了口气,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道,“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一会孟三就过来了,我下去看看外面怎样了。”

    “嗯。”她点了点头,即便是在这昏暗的车厢内,她脸上的笑依旧灿烂。

    上官钰再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什么事后,便帮她拉了拉斗篷,然后才转身掀开帘子下车去了。天上的雪花还在簌簌地往下飘,整个世界一片银白,刚刚的混乱已经被压下去了,戏楼那边的街道也差不多恢复正常,附近亦添了好些士兵。

    上官钰站在车外,看着天上的雪花,心里庆幸唐芦儿不知道这一切。可他却不知,当他转身下车的那一刻,背后的她已然泪流满面。

    良缘到 第148章 亲

    唐芦儿在孟府门口下车后,看着骑马跟在后面的上官钰,脚步一时迈不开。

    黑包的骏马载着同是一袭黑衣的他,雪花在他周围飞舞下落,那个世界,黑白如此分明,如同生死界限一般。她对上他的目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晚上的寿宴,你若有空,就过来一趟吧,老爷子也希望你能过来。”孟三带着唐芦儿朝上官钰走过去,笑着道了一句。

    上官钰从唐芦儿面上收回目光,下了马,朝孟三点了点头, 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又将目光落至唐芦儿面上。

    唐芦儿压住心头的苦涩,笑了笑:“七哥已经好几天没回麒馆了,仔细别累坏了身子了。”

    上官钰目光放柔了:“你的脚也多注意些,雪里冷,别站太久了,进去吧。”

    随孟三从角门那进去的时候,唐芦儿再次回头,只见那一龚黑衣,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冰天雪地里,这一刻,他的身影看起来那么孤寂,她忍了好几忍,才没有转身朝他跑过去。

    “丫头,你怎么了?”入了孟府后,往里走去的路上,孟三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怎么了?”唐芦儿故作不解地抬眼。孟府的规模并不下于锦园,然此时此刻,她却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有些机械地跟着孟三走,也没注意路上遇到孟府下人时,人家向她投讨来那等异样的目光。

    “在哥面前还装什么。”孟三说着就笑道,“瞧你们刚刚那黏糊劲,两人看来看去还跟捉迷藏似的。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欺负你了还是你欺负他了?”

    “谁,谁黏糊了。”唐芦儿瞪他一眼,“你没事乱猜什么。”

    孟三呵呵一笑,然后就着着她不说话。

    唐芦儿避开他的目光,侧过脸,看着园中的景色,“我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是啊,你住的院子在那个方向,现在还空着呢,要不要过去看看。”孟三瞥了她一眼,懒懒地笑了笑,说着就往一边指了指。

    “不是要先去拜见孟伯父的吗?”唐芦儿一边往那方向看,一边道。

    “也是,那就先去瞧瞧老爷子吧。”孟三收回手,就朝旁边问了一句 , “老爷现在在哪呢?”

    “刚刚才去了大太太那,想必这会还在的。”旁边的管家忙回了一句。

    “大太太那这会还有谁在?”

    “二奶奶,还有几位姑娘,大爷身边的。大爷身边的几位姨奶奶应该也在。”

    孟三听后,眉头微皱了皱,只是随即就是一笑,跟着就拉着唐芦儿往上房那去了。只是才走了一会,孟三忽然又停下,打量了唐芦儿一眼 , 问了一句:“你的脚怎样了?”然后不等唐芦儿开口,他就转头吩咐管家让人备小轿过来。

    唐芦儿忙拦住道:“不用,我走一会没事的 。刚刚在车上也休息够了。”

    一旁的管家迟疑的看向孟三,孟三仔细瞧了唐芦儿一眼,“真的没事?孟府也算是你的家,不同这般生分客气的。”

    “真不用,其实适当地走动一下也是好的。”唐芦儿笑了笑 。她这会已注意到那管家不一般的目光,于是先行一步道:“快走吧。”

    进了二门后,就见一位身着啡色缎面散花褙子的婆子领着两位丫鬟候在那,瞧着他们后,那婆子马上笑着迎上来道,“太太正等着三爷和姑娘呢,瞧着这雪天,怪冷的,姑娘拿着这手炉,暖和点。”

    唐芦儿瞧着那递过来的粉彩手炉,再看那一脸笑意的婆子,一时有些愣住。

    “这是太太身边的欧嬷嬷,也曾照顾过你几年。”孟三解释了一句,唐芦儿回过神,即接过那手炉,垂脸一笑,小心道,“多谢嬷嬷。”

    “好姑娘,长高了不少呢,真没想还有能见到姑娘的一天。”欧嬷嬷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又打量了唐芦儿一眼, 然后道:“来,快到太太那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唐芦儿有些紧张的看了孟三一眼,孟三朝她咧嘴一笑,低声道:“别怕,来。”

    “孟伯父他们,知道我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知道,我跟他们说过了,今日叫你过来,就只是想看看你。”孟三说着便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欧嬷嬷回头看了一眼,面上又是一笑,这该回来的人都回来了,府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姑娘看着也不似以前那般自闭了,这两孩子也比以前亲密了不少,不错,真不错。

    不多时,一行人便行到孟夫人处,唐芦儿随欧嬷嬷和孟三进了院门口。走上游廊时,便瞧着那气派的屋宇下,漫天飘落的雪花中,丫鬟仆妇们鲜亮的一片立在那儿,好不扎眼。

    进了正屋的大花厅后,忽的瞧着里面花团锦簇的一群女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唐芦儿更觉得晕头转向。

    “薇儿,好孩子,快过来我瞧瞧。”刚跪下去磕了个头,还不等站起,坐上那一身珠光宝气的孟夫人忙就起身,朝唐芦儿招手。唐芦儿又看了孟三一眼,孟三朝孟夫人笑道:“我总算是没负太大的念想,瞧,薇儿妹妹我好好给带回来了,这一下太太打算赏我什么?”

    “臭小子,整日儿的不着家,一回来张口就讨赏。”孟夫人笑骂了一句,然后就拉着唐芦儿道,“不过总归你也到了年纪了,薇儿如今也回来了,一会儿就跟老爷说,赏你一门亲。”

    这话一出,厅内在座的心头皆是一惊,唐芦儿也愣住,就是孟三也是微怔。

    坐在一旁的金潇潇本是刚端起茶盏的,听了这话后手即顿了一顿,只是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然旁边那几位孟大爷房里的姨娘,其中一位却是特意扫了金潇潇一眼,然后才朝孟夫人笑道:“那这可是喜事呢,也不知太太打算什么时候定下。”

    “太太真爱说笑。”不等孟夫人张口,孟三即道了一句,然后又问,“对了,刚听乔管家说,老爷这会在这边呢,怎么没看见,不是说要见见薇儿的吗。”

    “你爹也是才回来,茶还没喝上一口呢,就又去书房那了。”孟夫人打量了这两孩子一眼,面上一笑,“也罢,你就先带着薇儿过去见见你爹吧,我这也要去看看下人们准备得如何了。待今晚的宴后,薇儿再过来跟我说说话,也让我知道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从孟夫人那出来后,唐芦儿长吁了口气,然后就悄悄拉了拉孟三,瞅着他道:”刚刚太太那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把咱凑上一对!”

    “太太那就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孟三叹笑一声,“丫头,你现在的身份已经公开了,你的亲事太太是做不了主的,刚刚那么说,只是想探探你的态度。”

    唐芦儿一楞:“探什么态度?”

    孟三目光一动,看着她:“看你有意无意。”

    唐芦儿怔住,孟三却已经转开目光。

    孟桐的内书房就设在正屋的耳房那,没几步就到了。只是这边明显比刚刚花厅那冷清了许多。

    “平安回来了就好,如此我也算对得起你娘了。”光线微暗的书房内,头友已见花白的孟桐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唐芦儿,许久,才缓声道了一句。只是那声音里,却隐约透着几分苍凉,唐芦儿不解的抬了抬眼,随后又垂下,本想道一句谢的,只是微张了张口她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反会客气得伤人心。

    孟桐似明白她心里想什么,便上前两步,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道:”以前的事,忘了就忘了吧,就当是重新开始。”

    唐芦儿怔了怔,良久,低头应了声“是”。

    孟桐又问一句:“听说你这几天,都住在麒馆?”

    唐芦儿点了点头,孟桐沉默一会,终是一叹,“住在那也好,不过要想回来的话,随时都可以回了。”

    唐芦儿怔然抬眼,孟桐却道:“去吧,让老三进来,我跟他说说话。”

    从孟桐书房出采后,歪在廊柱上的孟三即站直笑道:“老爷子的话还是这么简洁,才这么一会就出来?”

    “伯父让你进去。”唐芦儿走过去道了一句。

    “行,那我先让丫鬟领你去太太那坐一会。”孟三说着就要唤人,唐芦儿却拉住他笑道,“不用了,太太这会不是正忙着吗。我就在这坐坐。”

    孟三看了她一眼,忽然一笑:“好吧,不过这外头冷,你坐久了会吃不住冷风的,去那边的小厅那坐一会,这个射候那里没什么人,太太也不会到那边。”

    瞧着唐芦儿走开后,孟三再看了看已经开始暗下的天色,不由就是一声叹息,然后才转身进了书房。

    很快就到了晚上,筵席摆在孟府园中一座景观亭里,周围布上锦帐幔,摆上铜炉火盆,设上香炉,添上堂花,排场看着不算大,但处处都足见精致得体处。

    男女是左右分开设席,唐芦儿的位置正好被安排在今金潇潇旁边,她才坐下,一位衣着极体面的丫鬟就进来道:“老爷,太太,衡华琴师到了。”

    “快请。”那边座上的孟桐一怔,然后就道了一句。

    旁边的宾客即笑道:“也就孟大人才请得起这位第一琴师。”

    “老夫也是试着发了请帖,倒没想到衡华先生竟真的屈身前来。”孟桐呵呵一笑,说着那位身着一袭阔袖白衣,面带半张银盾面具的男人已经徐徐走进,孟桐马上起身迎了上去。

    唐芦儿感觉到对方进来的那一瞬,面具后面的那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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