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 作者:未知

    冷雨第5部分阅读

    冷雨 作者:未知

    冷雨第5部分阅读

    直四肢酸软,最后卧床不起。”

    “什么原因,怎么会加重的。”男人严肃的看着老人。

    “老夫现在不知。”看了眼旁边的孩子,“这种毒本来就极阴险难缠,中毒之人不会立即要人命,而是随着时间的流失,毒性慢慢加强,最后不知不觉的昏睡而死。只是这毒得慢慢下,才会有效,所幸那时,这孩子带着母亲,离开了皇宫,应该没有来得及下完,所以中毒不深。只是时间有点长了,而且我们发现的也晚了。”老人略一沉思,回头同男人说,“老夫想看看那个毒药,也许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现在也只能先靠按摩和药浴来缓解一下酸软乏力的症状。”

    “好,我知道了。”男人说,“我会想办法。”

    “他母亲中毒了吗?”老人拿出银针,在孩子的手臂上扎了几下,放在白丝巾上一比,银针变黑,“你昨天不是让严松去看了吗?”

    “恩,看了。他母亲没有中这种毒。但是中了落苏,量很小。看样子是刚下第一次,就终止了。”男人淡淡的说。

    “落苏?呵呵,女性节育的毒。哈哈,亏她想得出来。你还记得他母亲长得样子吗?”老人看了看男人。

    “您知道的,我不记女人。”男人撇了撇他。

    “好在落苏这个毒,随着时间会慢慢消失的。”老人微笑着说,“她能够再怀孕,也说明了这点。只是中过落苏的女人比较容易小产。你得注意,要是让这个孩子知道,会出大事的。”

    “放心,我已经做好安排了。山下的郎中,我让刘太医去兼了。”男人坐下来,揉着孩子的手。

    “刘鹤德?恩,太医院里最好的产科医生。”老人眯了眯眼,“你就不怕你的小二十六出生的时候难产吗?”

    “不会的,刘太医说母亲很健康,而且有多次生产经验,没有问题。”男人微笑着说。

    “估计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你,其实最喜欢孩子的事吧。”老人微微摇摇头,“都是你祖母和我的错啊。明明喜欢,却不能表现出来。明明很担心,却要装无所谓。”

    “我没有怪你们。”男人说。

    “我知道。但是我很难过。你去看看小六吧,就算不是你的孩子,也是你养大的啊,就算他的母亲很可恶,但孩子是无辜的啊。”老人说。

    “知道了。”男人说。

    “这个孩子很特别,难怪你会特别关注。”老人嘿嘿笑笑,“明明是这些孩子里最聪明的,但是做人也好,做事也好,都很笨。只要一遇事就知道逃,就知道避,这点和他的兄弟们比起来,确实差了很多。但这个孩子心眼不错。知道关心人,也知道承担责任。”老人轻轻的揉捏着孩子的胳膊。

    “是啊。是最先发现问题的人,也是最先退出去的。”男人摸摸孩子的脸,“所以,我才想看见他遇到不得不解决的事情的时候,会怎样表现。”

    “怎么样?满意吗?”老人忍着笑,看着男人,“昨天晚上你真的没笑够?老夫肚子现在还很疼的。”

    “是很搞笑,但是,也不是那么的好笑。”男人嘴角不由弯出一个很大的曲线。“留了老太太的面子,也狠狠地警告了她,还给了范清一个台阶下。最后还把严松给买过去了。再借别人之口,骂了我几句。是吧?”男人捏了捏熟睡孩子的脸颊,“您不知道,严松给我报告的时候。眼睛里的神彩。他说完还笑了笑。您见过那个面瘫笑过吗?或者是有其他的表情吗?反正,我没见过。”

    “没有。”老人摇头,“那个人也会有别的表情?”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真是一个宝啊~呵呵。有他在,老夫的日子也变得有趣了。”说完,还大笑了几下,“你知道,昨天晚上我冲进来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吗?哈哈 这小子正洗完澡擦头发。不像其他人知道穿件外衫,他就裹了块布,满屋晃荡。”

    男人摇摇头,“所以今天宫里的传闻,是您造出来的?”

    “咳咳,我当时走得太急,忘记掩上门了。老夫,也会不好意思的。”老人脸有些红,“再说,我也是去拿土产的,别告诉我,那些土产里,没有你的份儿。”

    “咳咳,土产是土产。我又没叫您去造谣言。一事是一事啊。”男人脸也有些红,“总之,这事是您引起的,您负责去摆平啊。”

    “哦。”老人无奈地继续按揉着孩子的腿。

    半时辰后,两人轻手轻脚的走回密道,关上暗门,屏风旁边的墙壁又还原如初。应该没有人会知道后面藏了条密道。除了某个躺在躺椅上,睁开眼睛的小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就到这里,答辩回来继续~~~

    捉下虫~~闪~~

    再次捉~~

    鸵鸟

    我躺在椅子上,看着宫殿的天花板。流金的百花、鸟兽,依附着精巧雅致的雕花梁柱,泛着黑红色的光泽。这些巧夺天工,以假乱真的花鸟鱼虫,就这么静静的呆在上面,冷眼看着下面发生的悲欢离合。见证着一朝一朝的跟换轮回,一场一场的明争暗斗,一次又一次的荣辱沉浮。冰冷的宫廷,不会因为夏天的到来,而温暖。也不会因为寒冬来临,而更加寒冷。它一成不变,上百年上千年重复着这样的轮回怪圈。只有这些活在这里的人们,一遍又一遍的温习着前辈们传承下来的痛苦与无奈,重复着不间断的反抗和挣扎。谁又不是呢?

    缓缓的翻了个身,身上的疼痛,让我想起了刚刚所听到的。

    中毒?这样也好,慢慢躺着,慢慢等死,起码看不见外面的寒风冰雹。他们说的没错,我又开始逃避了。这里本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啊。我的出现一定是老天开的玩笑。就像发生在我身上的众多玩笑中的一个。只是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好笑。

    看着桌子上的剩下的甘笋和竹叶茶,淡淡的竹香让我想起,竹屋的日子。

    好想回去。

    事到如今就算能回去,除了母亲,竹屋里的其他人也只会把我当成显赫的阔亲戚,当成皇子殿下,当成一个来去匆匆的过客。我已经没有家了。

    并且还动手打了范清的母亲,就算夫子范并没有怪罪,但是那位夫人也不可能再接受我了。如果再回去,母亲的立场将会变得很难堪,毕竟那是她的婆婆。没想到自己亲手建的竹屋已经容不下沦为客人的我了……

    静下心来脚踏实地的细想一下,就知道最开始错的是自己。如果母亲没有我这个孩子,她就不是“未婚生子”,大可以等着年老的时候风光出宫,找一个如意郎君安心过日子。如果我没有让夫子和母亲试婚,而是按照传统的婚俗办理;如果没有让夫子嫁进来,而是让母亲嫁过去;老人家就不会这样反弹,在这个封建年代男尊女卑才是道德标准。再如果我的身份不暴露,不被接回宫,可以一直留在那里,耐心慢慢开导,一点点让老人接受事实,事情也不会成这样。可惜,一切都是如果……

    罢了。罢了。

    只希望母亲过的好。

    你又赢了。我的父亲。你设的网再一次把我兜住了。

    春天悄然已至。

    我的四肢酸痛果然没有见好,就是懒得去管,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只是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入睡的现象,随着春天的到来更加频繁了。我偶尔也会装睡,想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只是多数的时候,只有狐狸例行公事,按胳膊揉腿。那个人是很少来的。毕竟是一个忙人呀。

    吃的饭食里面,药味越来越重。就连洗澡水也开始散发出古怪味道。

    偶尔,装装样子问问怎么回事。寿喜也只是说,强身健体的配方,宫里流行。于是大家就这么各怀鬼胎的敷衍过去,谁也不再提。

    其实,装糊涂也有装糊涂的好处。吃腻了,可以不吃。闻厌了,可以不洗。呆烦了,可以出去逛逛。

    然后看着小太监们焦急的表情,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理犯苦。除了自己,全部人都知道了。

    干脆甩开这些烦恼,为所欲为的活。

    正好是春季踏青的时候。外面春意盎然,何苦憋在这个笼子里。回想起以前的小院了。记得院子中的垂柳,屋子旁的野香椿。正是打牙祭的好时候。约上冰儿,叫上洛溪,带上一些小吃食。偷偷摸摸溜了回去。

    房子有些荒,房檐上长上了一排草,院子里也乱糟糟的。屋子明显被人清理过。想想我和母亲最后走时,又是血又是碎布的,的确很恐怖。被清理也很正常。

    看着小小的屋子中,那张靠在北墙边上的旧木床,就剩下那块少了木板的床板,上面的铺盖已经不在了,露着床下的破木箱。紧挨着床的高低脚四角桌,桌子底下四把磨得发白的小凳子,还有靠在东墙边的快掉木头的旧绣台,墙角里的缺了一角的土灶台,上面架着一口锈迹锒铛的破铁锅。都和我们走的时候一样,摆在同样的地方,只是积满了尘土。墙上的水渍和潮印比以前更明显了,想是三年没人管,又有渗水的地方了吧。

    “你以前真的住在这里吗?”冰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是啊,这个皇宫里并不是都那么奢侈繁华的。”我又回到这个地方了。

    还记得冬天我和母亲一起挤在那张破床上取暖,一块依偎着绣绣活儿。边绣边谈论着,有钱有粮的日子,一边还幻想着挥霍钱财,买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用最好的物件。当时,两个人就这样一起憧憬着,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只要能够想想就很满足,就很幸福。

    出宫后,我们就不愁吃不愁穿了,只是节俭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母亲找到范清后,就更是如此。毕竟,范清只是一个穷教书先生,没有那么丰厚的收入。但是那时我们还是幸福的,每天都很快乐。

    两只小手攀上了我的肩头,一张小脸挡住了我的思绪,“我不知道,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孩子的眼睛里面有了些许荧光。

    我抢在她前面说,“就不会怨恨我,看着你被秦嬷嬷打,而冷眼旁观?”这个孩子还是有恨的。“好了,别恨我了。哥哥给你做好吃的。”轻轻抱着这个可爱的孩子,成功擦掉孩子的眼泪,“这里还得好好收拾一下。好久没住人了。”放开这个宝贝妹妹。

    独自走到院子里。

    记得屋后的小木棚里还有一些废柳条,捡了些来绑了把新笤帚。又从床下的旧箱子里找了件旧布裙,撕碎了做抹布。在水井边上的杂草里摸索着找到了当年擦澡用的木盆、破水桶、还有会叽哩哇啦乱叫的旧辘轳。

    重新箍好木桶,装好辘轳。放下去摇上来一些水,水倒是没有变,还是那样甘甜冰冷。往木盆里倒上点水,笤帚刚蘸了蘸,便被洛溪抢了去,“扫地我们来,你去忙别的吧。冰儿拿着这个,擦擦桌子、椅子去。”冰儿乖乖的接过去打湿了的抹布,和洛溪进屋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借着房子后的木棚爬上了屋顶,拔了草,重新排了排瓦,确定没有大缝隙后,爬下来。拔了院里的杂草,把能吃的野菜检出来,也就是一些小荠菜啦、车前草啦、苦麻儿啦。没想到三年没在,涨势还是很旺。合着香椿芽、柳芽一起放到盆子里,正准备洗。

    “喏~给你笤帚。我们洗这个。”洛溪递过来脏笤帚。

    再次摇摇头,认命的接过来。清扫后撒上些水。院子终于回复以前状态。

    用那些杂草枯枝做柴,重新点燃了土灶台。简简单单烧了个荠菜汤,清炒了车前草,摊了个香椿鸡蛋,拌了个凉柳芽,调了芝麻糖作料。一切都弄好,已经过了中午饭点。但是三人的兴致都很高,围坐在垫了砖头的破桌子周围坐下。欣赏着这顿简单的饭食。

    想必洛溪是吃过这些东西的。所以,她只是看了看,点了点头,称赞了一下。倒是冰儿对着满桌子没有见过的菜,满脸新奇。

    我拿了一撮苦麻儿沾了下芝麻糖,塞进嘴里。还是苦里带着点甜,还是浓浓的芝麻香。就着一点香椿,喝了一口汤,满口留香。淡淡的青草香气,纯朴而自然。

    不经意看见……

    冰儿苦着脸闭着眼吃第一口香椿,洛溪微微忍笑的样子。

    某小孩惊喜地吃第二口的滑稽表情,洛溪趴在桌子上忍着笑的情景。

    前一刻还大叫好吃的孩子,空口吃了一大嘴苦麻儿后脸色苍白,眼泪直掉的可怜模样,某宫女没形象的捶打桌面大笑不止的喜剧时刻。

    苦不堪言的馋猫狂喝汤压苦,又发现汤无比好喝的陶醉眼神,洛大小姐揉肚子靠在墙上喘气的搞怪模样。

    捂着嘴偷笑……

    亲自捡了支嫩苦麻儿粘上厚厚的芝麻糖,哄着眼里带着泪光的挑嘴小孩儿吃下。瞧着她由皱眉到两眼放光的样子,心情无比舒畅,无比甜蜜。

    三个人就这样欢欢喜喜的吃着这点粗茶淡饭,席间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

    这才发现,这个宫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

    从那天起冰儿就喜欢缠着我,问这个能不能吃,那个能不能嚼,缠着我给她做那些她没吃过的东西。而我也很乐意享受这些乐趣。时不时的回趟小院,做点家常小菜,带回去三人一起偷着分享。

    小日子倒也过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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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内,一个小太监端着一顶小巧精美的翡翠圆钵匆匆忙忙的进入内殿。

    “陛下,御膳房把东西呈上来了。”小太监跪下双手抬托盘举过头顶。

    贴身太监舒文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掩袖打开钵盖,退到后面。

    大轩朝的皇帝,慢慢悠悠的执起汤匙,“是朕要的吗?”

    “回陛下,这是荠菜鱼翅竹荪煲。御厨房用上好的乌鸡汤做低汤,配上优质白翅和新鲜竹荪入锅,小火慢炖两个时辰。才刚一出锅,就给您呈上来了。”舒文道。

    皇帝优雅的舀上一小点,嘴前抿了下。“恩,味道不错。竹荪的香味和鱼翅的鲜结合的很好。”微微一笑,“荠菜是这个味道吗?”

    “回陛下,荠菜本身是没有味道的。怕您喝着不好喝,才加上些海鲜山珍调味的。”舒文笑嘻嘻的禀报。

    “哦。朕知道了。给御膳房赐赏。撤下去吧。”皇帝放下汤匙,离开桌前。留下了还散着热气,只碰了一下的荠菜汤。

    舒文跪下谢恩,指挥着太监们撤了东西,收拾妥当。巴巴地小跑追着已经走远的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午夜前来更第二章~

    话说,知道荠菜汤是什么味道的同志们,都了解~~

    倒霉

    独自走在去宏文殿的路上,想起太傅老头刚刚跑来说的。

    已经快入夏了,自己回来也有一年的时间。再过半月该十三岁了,将按照传统入朝旁听。

    那个人居然让我这个古代半文盲主持春闱的殿试。想想都很惊异。以我对古文的造诣,对古代科举的陌生,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最不称职的监考官。难道真像狐狸所说的,只是因为这是个闲差吗?

    我可不敢相信。

    老二在户部,这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主管金银钱财很适合他那个谨慎的性格。

    老大在刑部,也很合适。所有皇子里面没人比他更精通法典了。

    喜欢舞刀弄枪的老三去兵部,没有什么稀奇的事。那几个老将军早就内定了的。

    喜欢鼓捣玩意的老四在工部,这几乎也是板上钉钉的,全皇宫都知道,那个皇子只喜欢做木船。

    老六没有去礼部,反而坚持要进吏部。这倒是很出乎意料。但是细想想,也就知道,那是为以后打算的。

    所以,我要进礼部吗?为了补缺?

    我可不这么想。

    那个人也不会这么简单。

    太傅老狐狸倒是会知道一些,只不过那个老头的嘴巴太严。问了也是白问。

    看看天色,感觉也就是三点来钟的样子,白天的这个时间,皇帝都会呆在宏文殿里,全皇宫的人都知道。

    从宏文殿的偏门悄悄溜进去,斜眼看看大殿内有没有大臣。看到空空的门厅后,又听了听里面的声响,才安安心心的出来。从正门按照程序知会太监,等待接见。

    不是因为我想要偷窥皇帝大人的办公状况,只是不希望碰到那些外臣。自己就算接受了要尽皇子义务的责任,但并不打算真的接受那些个权利斗争。

    这一年来宏文殿没有什么变化,看其地板就知道了,还是那么冷那么硬。而大轩的皇帝大人也还是喜欢让人跪着。无奈啊。从一进来行完礼后,自己便被家父大人一句“来了,到墙角好好跪着去。”的话,发配边角和地板做第二次亲密接触。

    下午的宏文殿是异常忙碌的,大臣太监陆陆续续穿进穿出。

    好在大臣们并没有留意犄角里的我。而我也乐得窝在墙角,保持透明状态。就是双腿酸痛,让人无法忍受。没想到才过一年,一两个时辰的跪姿就坚持不住了。这是托那种药物的福吗?

    无奈地看着太监们抱着奏章,大臣们拿着文书络绎不绝的走进来,某人休息遥遥无期的样子。

    想死的心都有。

    腿上的神经不停地叫嚣着,脑子里混乱不堪,咬着牙,支开意识,尽量忽略身体上的不适。

    可是,耳边只有大臣们的奏报,皇帝的批复,尽是些无聊的公事。百般无聊的后果是支起耳朵,让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听进去,一句话一句话的跟上思路,一个奏本一个奏本的接下去。

    奏报上的语言隐晦艰涩,扬扬洒洒一大篇,半天说不清个子丑寅卯。作为一个在现代生活过的上班族,这种折磨是极其严重的。

    内心不住的狂吼,双腿不住的微颤。效率啊,效率,你们没看见旁边还跪着一个呢吗!说重点吧,一句话就能完。很有冲动,上去掐死这些出口成章,满嘴溜须奉承,德高望重的宏股之臣们。

    眼看日头就要落了。自己已经跪了近一个半时辰了。如果是在教坊的时候,就算跪上一天也不会这样的痛苦。可是,现在……也许,真的像狐狸说的一样,自己被养懒了。

    看着大理寺少卿韩大人继续在结案报告里面赞美大轩的美丽国土。户部尚书方大人依旧在报季度结余需要抒发爱国情怀。兵部侍郎仍然在北方战备计划里提着祝福圣体康恙的字句。

    周围华灯初上,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晕,雍容华贵。

    我身上的酸痛感已经快临近崩溃,精神上还要受着惨无人道的语言摧残,这种的苦难什么时候到头啊。

    已是入夜时分。四周几声虫鸣,提醒着这安静的宏文殿主人,晚膳时间早已经过去。

    当我亲爱的父皇办完一天的公事,走到我的身前时,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只感觉到有人抬起我的下巴。我双眼好不容易对清焦距,可看到的是一张严肃,眼含暴虐的脸。不由激起身后一阵泛凉,一下子扫清所有的昏沉。

    “你可知错?”没有温度的声音。

    有点怀念,装睡时所听到的那个温柔幽默的语调。明明都是同一个人的说话,差别竟然这么大。

    “儿臣……知错。”

    “知错。那就告诉朕,你错在什么地方上了?”

    “儿臣…儿臣…错在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上。”

    让我死了吧。

    “还狡辩!”按着下巴的手更加用力了,忍不住微微皱眉,“你来的时候,跑到偏门干什么去了?平时涣散懒惰成性,游手好闲。让你读书,居然气到太傅不悦,还私自逃了书斋的学。”我无话可说,“看看你这一年来,放浪、不学无术的名声。让满朝文武怎么说?朕生养了个泼皮?真是长脸。”

    一把甩开我的头,早已瘫软的下肢,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力量,按着惯性侧摔到地下。

    本来就是咬牙强忍□的双腿,在失去控制力的一瞬间,酸软疼痛的感觉一下子冲上来。再加上与身子接触地面,两腿感受到震动的一刹那,疼痛向冲垮防护堤的洪水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不由冒起一头冷汗,身上也抖得更厉害,本能的卷缩起来,抚上双腿不住低吟。

    皇帝一僵,但马上反应过来。把我像拎小鸡一样,手插腋下拽起来。由于下肢无力,两腿只能随意耷拉着。我处于平衡需要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深怕他一松手自己就会摔下去。

    他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下,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抱起来,往书房外走。沿路上的小太监都惊得站着不会动,一个个连礼都忘记行,直勾勾看着我。而我则是更加惶恐,以为这回死的会很惨。

    被他带回了自己的寝宫,并在寿喜、福禄、常青、丰华四个太监的注目礼下,被扔上了自己的床。

    “你们四个怎么伺候主子的!备洗澡水去!还有快去把太医给朕叫来!”皇帝的这一声大吼,吓得四人四散开来,各自“逃命”。

    我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皇帝,有点像见到老虎的小猫,团在床上讨好似的看着他。我害怕他会狠狠的打我一顿,就像是那些家庭暴力中的父亲一样。所以当他轻轻走过来,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背时,不自觉有些诧异。

    “腿麻了?原来你也知道腿会麻啊。”又支起我的下巴,“真不是一个乖孩子。”我又有一些茫然,反应不过来他这种阴晴不定的态度,“好好躺着,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头皮还是止不住发麻,但还是乖乖的团在床上,我并不想惹事,只希望这个噩梦快些过去。

    被太医们左翻翻右看看,折腾完毕,躺在床上。意识有些迷离,最近真的越来越嗜睡了。

    所以当父皇大人冷着脸无声息的靠近我时,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直到他再一次把我提起来,拖进浴房,才一下子清醒。而自己早就像待剥的桔子一样,只需两三下便被剥得一干二净,随手丢进了装有黑咕隆咚散发臭味的黏稠液体的浴桶里面。

    我被那味道那触感弄得反胃,发射似的往外钻。脑袋还没有探出筒边,便被他的一只大手按进臭水中。没有一点准备的我连挣扎带挣扎的呛了一鼻子黑色黏液,外加吃了好几口不能去想的东西。当再次浮出黏液外时,我只能乖乖的靠在筒边咳嗽,大口大口喘着气,忍着恶心的感觉,忽略着鼻腔里传来的不适。我不能淹死在这样的水里。

    他继续拄着我的头,冷漠无情地诉说着这样一个谎言,“知道不好受?那就不要冬天洗澡后不检点的四处乱逛。关节炎可不是什么好病症。”

    决定埋头不理……

    但马上被他粗鲁的支起下巴,他大声申斥着,“你以后要看着朕,看着朕的眼睛。”这类无情话语,“朕不喜欢你看着周围的布置,或者是看着地板。你是朕的儿子,不是宫里的宫婢。”

    于是,我乖乖地看向他的眼睛。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举动,“以后也不许在宫里乱跑,冷宫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松开了我的头,走到筒边的软椅上靠着,“从明天起,早上要和你其他兄弟一样参加早朝。早朝过后的上书房的例行会议,还有下午宏文殿的觐见。不许逃跑,不许有不安分的表现。”毫无顾忌的所说,各项命令。

    知道这样都是必须听的,但是本能的想不予理睬。

    “说话!给朕说话!真是讨厌的孩子。”

    再次听到他的怒吼声。

    于是再次妥协。

    “是,父皇。”

    没有继续理我,他朝着侯在门外的四个太监看去。

    “外面伺候的都进来。”随手拿起软椅旁边的丝巾,细致优雅地擦着手。“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主子除了去前朝,一律不许出这个宫。”又转过头瞪着我。我知道他的眼神在警告,“去前朝也有人盯着你,别玩花招。还有太医院开的药,御膳房做的饭食,每天晚上的药浴,一次也别落下。”擦干净手,随手扔到寿喜怀里,“听见了吗?”再次警告。

    继续妥协。

    “是,父皇。”

    太监们诚惶诚恐。

    “奴才遵旨。”

    看着他箭步如飞地离开狼狈的我,我很清楚,这场战争中,输的很彻底。

    因为,我被他软禁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会把前面的一些写的很垃圾的章节,修改或者是重写。但是时间不定,因为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好的想法出现。

    但是在那之前,大家就先凑合看吧。大意和重要点都在,所以连文应该不成问题。就是阅读起来,会很

    其实,我应该全部都写完了,改完了再开坑的

    入朝

    和某人一天到晚呆在一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说是熟悉政务,但对个人而言,完全是就近折磨。

    抛去外部臣子们、兄弟们的语言折磨和政治折磨,最痛苦的莫过于那个所谓的父子交流。

    上一辈子就是没有父亲的孩子,说起来,自己也并不知道真正清楚父子之间正常的交流是什么样的。但常识告诉我,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两人间距不许超过三步,除早朝议事外,时时刻刻都要跟在他身后。以至于我比舒文还要贴身,他起码还有出去传旨的间隙。真怕他哪天一高兴,真收我做贴身太监……

    他说的每句话都要做笔录,少一字都不成。于是,兼职史官外加御用速记秘书……

    早中晚饭一起。我喝苦药,他乐呵!再兼开心小丑…

    中午小憩,一间屋。他办公,我睡觉……这算是一点点福利…

    我去厕所,他盯着……没有一点人身自由…

    除了晚上我不侍寝,各回各宫外,一天到晚大多半都耗在一起。还好不侍寝…

    这是父子关系吗?

    ……

    被这些烦人的内部、外部矛盾围绕着。这一个月的日子。感觉过的比我一这一生都长。

    晚上还要回到被软禁的屋子里,没有狐狸的马蚤扰,没有冰儿和洛溪的笑脸。连一个宫女甲和太监戊都看不见,能看到的只有那四个“监狱长”。

    无比苦闷。

    在这样强大的精神压力和人身束缚下,我神经衰弱的毛病越加严重。晚上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以至于全天所有的睡眠都得靠中午那一个时辰解决。而那位父亲大人却还不让你安心享受福利。这不,现在又弄出整理书房后殿的陈年奏章的费劲差事。真是折磨人。

    已经整理了一个白天了,望着眼前三摞一人多高的陈年文书,心理就直犯嘀咕。这么多大大小小陈年漏洞,这个国家居然还能活着,还没有被灭,实属奇迹。张望了一下前面的某人,年纪轻轻的就接下这么个烂摊子。多年来,日子一定也不好过。唉,谁说皇帝是一个好职业来着~

    继续翻着手里的文书。这后面堆的全是这样的疑难悬案。从开国太祖时的到父皇老爹上个月留下来的,繁繁杂杂塞满了一后殿。好在太监们还是有好好打扫的,要不然宏文殿绝对闹鼠灾。

    手中的这本奏书是一百年前关于淮南王段疏朗贪污亏空的密报。放在左手边的那一摞里,那都是皇室成员贪污腐败的证据、密报、弹劾折子们。这些折子后面的披露几乎都是些什么继续观察,按压不动。只有上面反压的几份写的是查实密处。

    皇室所有的辛密,全部都藏在我的面前,就在所有掌权大臣们、皇亲国戚们每天都会来的这间书房,和他们只隔一条布帘的地方。相信那些家伙做梦都不会知道,他们自己为非作歹的证据,就在他们最想瞒的人的书房后面成捆成捆堆着。

    正在感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右手边垒得比山还高的另一摞文书,还好及时稳住没有山崩。这摞文书数量的庞大,内容之丰富,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而且阅读分类起来很是有难度。因为上面记录的是大轩朝最邪恶的毒瘤们——外戚们的坏事。从太祖皇帝最宠爱的小舅强抢民女的案子,到我敬爱的祖母大人娘家表哥贪污赈灾银两的证据。数百年来这些借着女人们的裙带关系发家,膨胀的各大家族,依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鱼肉乡里、贪赃枉法的事情,简直多如牛毛。总之,这些大家族在各个年代所有干的坏事都在上面。

    甚至还详细的记录了家族间几代的联姻状况,利益纠葛,人际关系。简直是纠缠错落,牵一发就动全身的,看着让人抓狂。

    而面前的一摞是现在宫里上至皇后,下至才人各个家族在宫里的人员名单,和其家族势力在朝野上的分部状况。闻得出纸面上还散发着墨香,字迹也很清晰,有些地方还能看出淡淡的笔触。不用想也知道是最新堆着的。只是上面记述的东西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直希望是陈年旧事。

    现任皇后是祖母的亲侄女,户部尚书的独生女,怪不得老二去户部。老大的母亲是刑部侍郎的妹妹,他们家上上代出过三个贵妃。老三的母亲是郭岳的堂妹,去兵部很正常,他们家掌握着全国三分之一的兵力。老四的外公是工部上一任的尚书。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皇家的御用匠人,只有祖父那一辈出了一个管事的。老六的母亲,传说中的贤贵妃居然是现任右宰相的掌上明珠,怪不得这么牛气。老七和老八的母亲是一对亲姐妹,都是礼部侍郎的宝贝女儿,以后去礼部任职还得小心他老人家。而前五位公主的母亲都是分别来自掌管尚书省、门下省和中书省的各个家族,怪不得受宠。擦擦汗,按照这个逻辑,我其实应该进内廷监来着……

    朝中的大半权力掌握在这些大家族手里,真正的皇权其实并没剩下多少。如果真要是有什么权臣把持,或者是什么示威逼宫,这大轩不塌个半壁江山,都算是幸运了。

    而现在朝野上下能这么安静,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权臣,全靠我这位父亲大人的手腕了,不由敬佩啊。所有势力都照顾到,利用原本的那点家族间的纠葛一个抑制一个,居然控制了下来。看着那人办公的背影,突然发现那人头上细细的有几丝白光,想起才刚刚过三十岁而已。

    其实,自己这一个月下来,也意识到做一个皇帝要有多累。早朝从天不亮开始进行一直到晌午,讨论的事情也是包罗万象的,就连左宰相家公子在京城买别院受了j商气,这样的小事都有。而后的上书房例会则是把那些在朝堂上谈不了的具体措施一件一件完善、发放到下面执行,细致到每一文钱的花销。下午的宏文殿议事则更加的忙碌,从上得了台面的文书批示。到上不了台面的密报、暗闻,全部都得一一决策。除了吃饭和下午茶,可以稍稍的休息,那人都一直在龙案前。突然觉得他也可怜,从一、两岁开始就被栓在这样的一个位置上,背负上这样一个烂摊子。在天灾不断、战乱不停的环境下,处理外戚在外,皇室在内,两条毒蛇缠绕下的庞大朝政杂务。难怪性格会这样的扭曲,脾气会这么的古怪。

    继续整理这些文书。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个人在做什么。虽然那个工作狂只会在桌案前批阅公文,但还是会不自觉的回头,去观察这个陌生的古怪父亲。当然这件事情,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继续整理着杂乱的书稿,每一份都细细看一遍。然后按照年代、种类、家族、事件、处理方式等等,分类摞好。再在奏折右上角编上号,然后记录在本子上。再把分好的奏章按着顺序分别放回柜子里存好。再在柜子角上写好分类和数字。恩,看起来有点图书馆的样子了,查阅起来会方便不少的。

    临面上的一个书柜终于整理完毕,感觉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某人无声无息的进来,看了看整理好的那柜东西。摸了一下柜角的标注,抽出一本看了看奏折角上的编号,拿起我做的记录。微微点了点头。

    而正在和文书作斗争的我并没有发现他的靠近。只感觉到有人一下子抓住我的后领,拖出后殿。拖到龙案前。我万分无奈看着案上的黑药,看看天色,知道吃药的时间到了。乖乖闭着眼睛吞掉苦药,塞了几个蜜饯。站在旁边,等着某人训话。

    唉,这样的情景,这一个月来每天都要来几次。不就是喝药吗?至于这么折腾么……

    “后天就要殿试了,你有什么想法吗?”他没有停下手里的笔。

    “回父皇,儿臣认为当选朝廷需要的人才。”看他怪可怜的,帮帮他吧。

    “哦,什么是朝廷需要的人才?”他停下笔,微微抬起头。

    “在朝政上有实际见解的人,能够办实事的,不是只会写漂亮文章,只会溜须拍马的人。”

    “这就是你整理后面文书的感想?”他又开始用那种恶劣的眼神盯着我。

    “不完全是。”我看了看他,“后殿的文书多是疑难悬案,年代久远早已无完全解决之法。但是,如果朝廷多收些有真材实干的人,就将会有改善之法。”

    “哦?”

    “这些人才将不局限于贵族子弟,不局限于文章好坏,”他细细听着,“也不会局限于个人样貌。只需要他们有相应职务的办事能力和对父皇的忠心,对国家的赤诚之心。”

    “哦~”

    “父皇,儿臣认为现今朝廷的最大弊病就是无能者居多。如果能者甚多的话,后殿的那些疑难悬案也不会堆积如此之多。”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光芒,“增加朝堂上下,能者的比重,自然顽疾将会改善。”

    希望他明白,我的意思。

    “哦。呵呵。那么,今天就早些回去。好好想想后天殿试的试题。去吧。”他重新执起笔,埋头书案。

    我悄悄退出宏文殿。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难写

    下章预告:

    皇帝老大人 番外一

    随风

    漆黑的夜,寂静的宫殿里,一盏孤灯长明。

    一位身着吉祥寿字绣衫的白发妇人,坐于长案前,手执朱砂笔。伏案黄|色绸面文书上批改着。

    夜已经深了,御花园中的虫鸣早已停息,只能偶尔听见几声闷闷风响。

    妇人批改完最后的奏本,随手放于身侧,缓步走进古画边上的暗室。

    暗室中有一个刚束垂髫的小男孩。那个孩子正在一笔一划的认真临摹着一份陈年奏章。奏章的纸张已经泛黄,只有上面的颜体字,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精致华丽气息。孩子看到妇人进来,用稚嫩的童声喊了句“奶奶”,便继续埋头书写。

    老人轻轻坐到孩子的旁边,用手捋了捋孩子过长的刘海。低头看着孩子幼稚的字迹,“风儿,知道这本奏章的故事吗?”

    “太傅给我讲过了,说是祖母您的娘家表哥死前留下的最后文书。”孩子乖乖地回答。

    这位老妇人微微一笑,“太傅全部告诉你了吗?”

    孩子听到这个问话,脸一下子被阴霾所笼罩。

    他深吸了一口气,吱吱呜呜地说:“讲了。贪污赈灾银两后,由暗门查实。伪装成意外事故,暗杀……所有财产充公……所贪赃款通过皇室暗地生意,发散到灾民手中。…… 可是,他不是奶奶您最喜欢的人吗?如果您没有嫁到皇家的话,应该是……他的妻子的……”孩子的话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沉默……

    妇人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是。我年轻的时候确实很喜欢他。儒雅英俊,那时候的他也的确很吸引小姑娘的青睐。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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