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位老人家要是知道了,她穿越的身份不马上就穿帮了。
    院子里先前建的两间大库房被豆子收得满满的,等麦子成熟了,她再收些新麦进来。
    终于到了做酱的时节,酱缸也从镇上运了回来,酱坊也做了相应的设施,那围墙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
    酱场里的农仆太少,霍林吉又不知从哪儿想了法子,送来一群农仆,接连忙了一个多月,终于妥当了,苏小月和方河都累爬下了。
    两人决定在小院里再住几日才回镇上去。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苏小月只觉得全身骨头痛,她爬在床上,方河心疼的为她揉着,说道:“等过了这几年,咱们在镇上站住了脚根,等酱铺子也妥当了,咱们一家子好好休息一下。”
    躺在床上的苏小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大河,咱们这话不知道说了几年了,那时候咱们刚圈下东边山脚十二亩和北边山脚十八亩地的时候,你带着村里的光棍们上山头搬运石头,你夜里告诉我,就缓过这两年,等有了足够的酱汁,咱们就歇下心思,现在咱们越做越大,却发现还是有忙不完的事,我看真要等到停下来,恐怕得等旻儿长大支撑家门才行。”
    方河听着一声叹,小媳妇说的对,谁能保证再过两年后不会遇上新的问题,这些年一步一步走过来,总有一把力在后头托着,到手的银子越来越多,花费的也越来越多,到头来现银还是不多。
    比如今年手中的银两又用了个七七八八了,要有现钱还得等这批酱运送出去才有,这日子过得闹热却是过得忙忙碌碌。
    被方河揉了几下,果真是舒服多了,可方河也很辛苦,他做的苦力可不少,苏小月拉住他的手使他停下来。
    他宽大的手掌中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小茧,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时,曾给他擦洗的时候握他手时,那小茧只有握刀剑的几处有,如今是满手都是了。
    “大河,你躺下,我帮你揉。”苏小月心疼他,说完作势要起,方河却按住她,“你好好躺着别动。”
    说完,他也躺下,两人相拥。
    许久方河豉起勇气说道:“月儿,这一时半会儿吧,咱们也没得轻松了,如今旻儿都有四岁了,要不等县里头四间铺子开张,咱们再要个孩子,如何?”
    方河一脸紧张的等着苏小月答话,然而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答复,他正要垂首看去时,只闻到她那绵软均匀的呼吸声。
    她居然睡觉了,方河又好笑又好气,这些日子小媳妇着实是累的不轻,可惜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白费了,不过想起当初小媳妇生孩子时那一声又一声的痛疼,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一儿一女啥也不缺了。
    在方家村呆了数日后准备回镇上去,那边方河和方平两人谈事,这边苏小月和元南花说话:“三弟妹,以前张太太叫我不要在永丰县卖豆芽菜,就是怕得罪这些大世家,现在咱们的酱铺子马上要开张了,我想到时在铺子里头劈一点地方来卖豆芽菜,所以等酱汁做好后,这边的芽菜得多弄些了,这小院子不住人,你跟三弟派人多种些豆菜去。如今那么多农仆,入冬前还得建屋舍,到时我跟方河再回来,下雪前咱们还得多储些木炭,等冬季做温室芽菜。”
    元南花点头,“二嫂尽管放心去,我跟忠儿他爹现在也不用亲自下地干活了,这管人的事一定帮你们好好管住,有什么不能做决定的,到时忠儿他爹去镇上跟二哥二嫂商量。”
    这边做酱坊,从农仆中点出了几名小管事,方平只需指挥那几位小管事就行。
    事情交代好了,两人打算要回镇上去。
    牛车赶出村口,才走了几里地的样子,方河忽然停下来,苏小月错愕的看着他,方河脸色窘了窘,苏小月秒懂,看着他跳下牛车进了小树林。
    还真是好巧不巧的是当年齐惠害她的那个小林子,望着这个熟悉的小树林子,眼前浮现出方天稚嫩的面孔,当初若不是他出手,她不会有今日幸福的生活。
    没多会,方河匆匆从树林里出来,苏小月见他脸色阴沉,不知出了什么事,正要问,方河却说道:“咱们回村。”
    “为何?”苏小月一脸不解,大河只不过去树林子里方便一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想到这儿不由让她又想起当年方小川的尸体便是在这小树林里发现的。
    方河忍了忍,望着苏小月还是说了出来,“我发现一具尸体。”
    苏小月“啊”的一声,差点摔下牛车,还好方河及时的扶住她。
    许久,苏小月惊惊颤颤的问道:“是谁的?”
    方河摇了摇头,“我没有动那土,只露出一只手出来,没看到真面目。”
    好惊险的一幕,露出一只手来,若不是方河瞧见,要是苏小月,想想那场景就吓人。
    方河就知道小媳妇害怕,可是她好奇的事不告诉她她反而心里不安实,再说这事可不小事,呆会她同样会知道。
    牛车直接赶去了三爷家中。
    方河把树林里发现尸体的事告诉了三爷,三爷也是惊骇不已,方家村里外姓人少,大家都是本族人,在三爷的治理下,个个都安分守己,从没有听说过谁杀人的事。
    只是最近方万一家和许明田一家忽然失踪,三爷曾派村里人四处寻过,没有寻到人,不知道这些人去了哪儿。
    方万一家人,村里人怀疑是跟着方鸿运去城里享福了,这样倒还说得过去,许明田一家就不同,东边山头地上百亩,如今荒在那儿长草,水田拿来长草,看得村里人心痛,这一家人忽然不见就蹊跷了。
    三爷马上集结了村里几个年青力壮的,跟着方河往小树林里走。
    苏小月听方河的话直接回了院子。
    元南花听说她回来便过来问情况,苏小月把方河所见所闻小声的告诉了她。
    方河带着村里人去小树林里,刚进里头,只闻到一股奇怪的腐臭味,大家伙脸色都变了,远远的看到一只白骨生生的手露在外面,吓得几位年青人“啊”的一声。
    稳住了心神,大家伙原本拿锄头要挖地的被三爷阻止。
    三爷吩咐两儿子带着几个村里人去县衙里报案。
    到晌午,从官道上跑来一队捕快。
    那捕快正是上次的一伙人,再次来到这个小树林,为首的捕头忽然觉得头痛,“你们方家村就是事多,这小树林子看来不吉利,改日你们把树砍了,荒几年看看。”
    村里人一至认同。
    忤作上前查看,捕快们很快就把尸体挖了出来,那具尸体早已经面目全非,生生白骨露出来,村里人一片呕吐。
    分辨不出是谁。
    此时方家村的老老少少都赶来看热闹,那捕头往人群里扫了一眼,便问道:“村里头可有谁失踪?”
    大家伙摇头。
    三爷却道:“只有上次给衙里报案的那两户人家忽然失踪外就没有旁人了。”
    那是两家人,老老少少,这是一个人,显然不是同一桩事,那捕头摇了摇头,“看来不是你们方家村的人。”
    但那忤作却道:“不对,这人的双腿有问题,生前应该是个瘸子。”
    瘸子?方家村的村民们沸腾了,人群中一把清亮的嗓音喊了出来,“那是许三郎。”
    许三郎?
    “对对对,许三郎是个瘸的。”有村人附和。
    捕头听到这话,当即就重视起这桩案来,许氏一家全部失踪,如今找到一个许三郎,那其他人是不是也遭了毒手。
    三爷显然也想到了这儿,只有方河一直沉默未语,因为他是见过许二郎的,许二郎还曾被追杀,只是这许三郎死在这方家村不远处就奇怪了。许二郎躲在破庙里,那许家的其他人在哪儿?
    这案子有些复杂,捕头立即叫人把尸体一裹,又叫上三爷和和几位村里人,包括最先发现的方河一并去县衙里问话。
    没想到才到县衙门口,门口的大鼓却响了起来,敲鼓的却是许二郎,他嘴里大声喊冤:“青天大老爷啊,我三弟许三郎死的可怜,可恨方家村方河以势压人,为那东边山头地被我许家夺去,怀了恨意,暗中下了杀手,把脚瘸了的三郎给害死了,还藏尸小树林中……”
    方河看到许二郎,脸色大变。
    他不是已经坐船走了吗?然而没等方河反应过来,县衙里跑出一队整齐的兵卫,个个手持长戟,迅速向方河包抄过来,方河刚要使功夫动手,那捕头迎面撒出一把粉沫,防不胜防的方河吸了粉沫,身子猛的往下倒去。
    众兵卫迅速拖起方河进了衙门,留下一群莫明其妙、不知所措的村里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这一章三合一的大肥章了!
    ☆、第127章 .
    莫明裕的伤养好后便一直守在府中的美人窝里,对自家那个不争气的长子已经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想开些,弄了几个美人进府享受一下。
    这日他正卧在美人膝前闭目养神,府中管事过来禀报,说方家村里发生一件命案。
    莫明裕立即坐起身,只要是方家村的事,他一向感兴趣,于是向那管事招了招手,问道:“是那刘捕头传的信?”
    那管事点头。
    莫明裕沉吟了一会,冷笑一声,“去,给那刘捕头使些银子,让他发现什么立即传报于我。”
    那管事领命下去。
    这个刘捕头是莫明裕在县衙里的眼线,这人机警滑溜,知道他正与那姓方的小子有过节,这会儿倒是醒目的过来传个话。
    刘捕头来到方家村,经忏作和村里人一番辨认,确定是许三郎的尸体,当即派亲信悄悄地给莫府传信去了。这边他扫了方河一眼,见他神色冷清,不温不火,此人气质倒是与庄户人家不同,听说这人还会功夫,连莫府都拿他没有办法,可惜今日他遇上了他,刘捕头冷笑一声。
    莫明裕收到刘捕头的信,那新发现的尸体居然是许三郎,立即计上心来,向护院招了招手,叫人下去把奄奄一息的许二郎给拖上来。
    院子里,许二郎被人像条狗似的拖在地上,接着往前一扔,他四肢都像是散了架子,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莫明裕坐在荷叶托首的太师椅上,端着茶细细品了一口,刚要放下杯子,那许二郎不知哪来的力劲,爬伏往前,双手抓住他的缎靴,“莫老爷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莫明裕脚腕往前踢,磕到许二郎的下巴,话没说完就伤到了舌根,“啊”的一声滚一边去了。
    “留你狗命也不成问题,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
    许二郎听到这话立即来了精神,也不顾身上的痛疼,再次爬向他,莫明裕垂首低语两声。
    接着有下人送来干净齐整的衣裳,许二郎一脸惊恐的反应不过来,却被下人强行换了衣裳。
    许二郎被人夹扶下去,莫明裕眯眼笑了起来。
    县衙门口,许二郎捂着身上的痛疼,望着方河被人拖下去的背影,嘴角露出阴冷的笑容。门外一脸莫明的方家村村人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三爷见势不妙,向一边的二儿子方哲说道:“快去给方河家里人报信,今日这事透着蹊跷,我这就带村里人进去理论。”
    方哲听了其父的话,脸色凝重,乘人不注意隐入看热闹的人群。他来到镇上一路打听,终于寻到了方河的家。
    院门外门庭冷清,这一条街情景差不多,方哲一时有些怯场,在门口局促了一会,来到门前敲门。
    一位穿暗青色上衣下裤的家丁开了门,他看到来人,问道:“不知阁下找谁?”
    方哲没想到方河家里还有下人,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试探的问道:“此处可是方河家?”
    那位家丁没有因为他的怯场而生出轻视之意,客气的答道:“家主姓方,不知阁下找家主何事?”
    方哲露出惊讶之色,看来方河在镇上住的可不是小门小院,村里人倒是轻看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时候,他说自己是方家村的人,要找方河家里的人,有急事要替方河传达,那下人进屋禀报去了。
    没多会袁氏从屋里出来,看到方哲,微微一惊,方哲也不多绕弯子,把方河的事说了一遍,袁氏当即进屋喊当家的,苏阿吉瘸腿出来,方哲见了,方发觉这一家老小,该如何是好?
    苏阿吉见袁氏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上前拥住她,说道:“你在家里带孩子,我这就去县里霍家种子铺走一趟。”
    袁氏只管点头。
    苏阿吉出了门,跟方哲走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问自家女儿的情况如何,方哲告诉他,大河媳妇留在村里什么也不知道。
    自家女儿不知道更好,妇人家知道也没有用。
    苏阿吉点头,道了谢,两人租了辆牛车直接往霍家种子铺去了。
    霍林吉知道方河这事,立即出了铺子,派掌事的强行把苏阿吉送回镇上,带上方哲往县衙去。
    方哲跟在身形修长的霍林吉身边,悄悄打量了一眼,只见此人眉眼清俊,举手投足尽是贵气,不说话时,沉稳不言却自有一股威严。
    他心里不由纳闷,这人到底是方河的什么人,居然听到方河出事就立即跟来了,以前他只知道大河在外跑镖,赚了不少银子,来去匆匆的,显得很神秘,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能耐的人帮他,越发让人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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