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色 作者:未知

    公子无色第13部分阅读

    公子无色 作者:未知

    公子无色第13部分阅读

    偏房,可你却是他实打实头一号夫人,日后吃穿用度,总也少不了你的。”

    听到这里,舒家小棠心里便慌了。她又沉下气来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商量说:“那梁公子只娶我一个不行吗?”

    此言一出,一桌人哄堂大笑。梁佑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娶你一个?!”梁佑抬起眉头,又径自大笑一阵,“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明明是个弃妇,还想攀高枝儿。”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晚了,又有点卡,对不起深夜等文的姑娘们~

    来者是梁佑,左手腕刚刚包扎好挂了脖,便招呼了几十个家丁将云府围住。(更新快 八度 吧 )人群后又停一辆宝顶马车,车上跳下一人,却是胡通。

    时隔两年,斗转星移,如今的胡通亦今非昔比。却说当年南俊王废了三大家族的势力,但方家失势,那么大块家业仍在。因胡通的爹与方家有亲缘,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借着方家家底往上爬,捞了个三品官的闲职做。故而胡通也从小恶霸,混成了大少爷。

    胡少爷嘴里叼着一根山参,一摇一摆地晃过来。得到了舒棠面前,他上下将她与云沉雅打量一番,“哧”得一声便笑起来:“我说是谁呢?可不就是两年前跟姓云的订亲的舒家闺女儿舒小棠嘛?怎么,耐不住寂寞了,又找了个胆肥的替你出头?”

    胡通的秉性,舒棠清楚得很,同他讲道理,犹如对牛弹琴。舒家小棠并不搭理他,转而将目光落到梁佑的左手腕。白纱布上渗着血迹,舒棠一丁点儿也不觉同情。她复又抬头将梁佑望着,问道:“那你要怎么办?”

    其实梁佑这等跋扈子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莫说废他一只左手,便是将两手都废了,也不见得会影响他的生活。可偏偏,小人最会生事。

    梁佑余光里觑了云沉雅一眼,冷笑一声,道:“好说,废了他一双手,你梁爷我便既往不咎。”

    舒棠一听这话就急了,还没答话,身旁的云沉雅也笑了一声。扬开折扇摇了摇,云尾巴狼道:“你来废啊。”

    话方出,梁佑便对周围家丁使了个眼色。十数人团团围上来,但因他们方才见识过云沉雅的本事,一时间皆不敢动作。这时,司空等人听到动静,也出了府来,看到这形势,自是明白了内里因由。

    梁湖二人以为自己人多势大,饶是对方多出几人,胡通亦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

    不等对方出手,司空幸已然眼疾手快地迎上去,与对方十数名打手缠斗在一处。

    其实,凭司空幸的本事,哪怕对付几十上百个三脚猫功夫的家丁,也不是片刻之间的事。但因此厢他易了容,不便暴露身份,只好拿出不到三层的功夫,将那群家丁困住。

    骡子车停在道旁,兔笼子放在车上,两只小骡子不闻世事,即便眼前乱作一团,它们也自顾自地寻石板缝里的青草吃。舒棠立在骡子一边,脸上全然一副紧张神色,她看着迎斗的司空幸,不由便对云沉雅道:“云公子,对、对不住,这事儿害你卷了进来。”

    云尾巴狼看了她一眼,忽地又一笑。他冲白贵招招手,白老先生顷刻颠颠地跑过来。

    云沉雅道:“看好小棠姑娘。”

    说着,他便回过身来,看了梁佑胡通各一眼,似笑非笑道:“不是要废我手吗?怎么好不上?”

    除却与司空幸缠斗的,这边余下的家丁不足二十人,听了此言,俱是面面相觑。

    突然间但闻铿锵一声,刃光闪闪。云沉雅手中扇子随意一旋,十二扇骨处,便露出寸长的利刃。云尾巴狼握着扇子,一脸无所谓,可他往前走一步,周围的家丁,便径自后退一步。

    胡通是个胆肥的,看了这厢情状,心知倘若不使诈,恐会败得惨烈。他灵机一动,朝舒棠那头望了两眼,便想出一个辙。

    顷刻只闻胡通厉声道:“白花银子养你们了吗?!将他给我围起来!”

    周围家丁听了这话,狠狠一咬牙,皆从各个方向攻向云沉雅。然而就在此刻,胡通却从腰间拔出一匕首,朝舒棠与白贵的方向刺去。

    胡通有多少斤两,云沉雅清楚得很。即便手有利器,他也敌不过白贵三招。更何况,不远处还有司徒雪。虽则此刻司徒雪要掩饰身份出不得手,但她若逼急了,要废掉胡通不过瞬间之事。

    谁成想,就在白贵携着舒棠退出老远的同时,胡通忽地脚步一转,腾身便刺向骡子车上的兔笼子。白贵此刻却无暇顾及了。舒棠心跳忽地一顿,她惊骇地瞪大眼,还未叫喊出声,只见春阳下,忽有青衫隐隐。伴随着一声粗哑的叫唤,下一刻,鲜血四溅。

    云沉雅虽先胡通一步护住兔笼子,然则要防他呃匕首,已是来不及了。左手抱起兔笼子的同时,右臂便拉开一道口子。云沉雅眉间一蹙,折扇在手里一转一旋,回身在胡通的胸口处狠劈出一道血痕。

    胡通吃痛,叫唤一声便倒地不起。而另两边,因司空幸与司徒雪未瞧清状况,只当是云沉雅受了重伤。情急之下,两人一人以最快速解决了周围的打手赶过来,一人飞身掠到云沉雅跟前,飞刃如雨,即刻便击败一干家丁。

    只是,他们没有瞧见,不远处有人于马上看到这一幕后,随即愣了。

    阮凤是得知梁佑之事,赶来寻舒棠的。然他方至街口,却见云沉雅等三人精湛的武艺。撇开云尾巴狼不说,司空司徒的武功,足以比过南俊禁宫的护卫。

    阮凤怔了怔,再看云沉雅一眼,心底随即生出一个揣测。

    胡通从地上爬起,见周遭人皆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顿时面露惊惶之色。须臾,他正预备着招呼人再上,脖间忽地一凉,一疼。

    云尾巴狼持扇抵住他脖颈之间,扯出一道半深不浅的口子。有温热的液体流下,胡通心里骇然,正要骂出声出来,不想云沉雅却道:“你尽管再嚷一声试试,再动一下,我割的就不只是你脖子这层皮。”

    胡通被他一吓,只好闭了嘴,不再言语。此刻,却是梁佑忽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只听一阵马蹄声,再抬起头来,眼前已是面露愠色的小王爷阮凤。

    阮凤下了马,本欲斥责胡通等人几句,可这会儿,他们也是一派狼藉。再一想,此时是舒棠的事要紧,教训胡通梁佑却是来日方长,是以,阮凤不加多言,只冷声让他们撤了。

    待胡通一群人撤干净。云沉雅将手中兔笼子垫了垫,正欲交还到舒棠手上,不想阮凤却上前几步,拂了拂舒棠的发丝,温言道:“没事吧?”

    舒棠抿着唇,埋头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她正欲说什么,不料阮凤却抬手拍三了下。巷口又驶来一辆马车。阮凤道:“今日之事,我自会寻胡通给你一个解释。此时天已晚,我送你回家。你的骡子车,我手下亦会帮你驱回舒家客栈。”

    再一沉吟,阮凤忽又道:“阿棠,既出了这事,你不如与舒伯伯一道搬来我府邸住几日?”

    舒棠愣了愣,摇头道:“不了,阮凤哥,今儿、今儿个云公子帮我教训了他们,他们日后一定不敢招惹我了。”

    阮凤闻言,似是想起了何事一般,又回头诧异地看了云沉雅一眼。

    这会儿的云尾巴狼却是愣怔,手里拖着兔笼子,见舒棠望来,不禁又怔来了一下。

    阮凤道:“今日之事,还需多谢云公子搭救。”

    “路见不平罢了。”云沉雅道。默了一会儿,他又说,“只是梁佑胡通等人,实属市井无奈,小王爷倘若担心小棠姑娘的安危,不妨安插几人在舒家客栈。”

    语罢,他再未说甚,只将兔笼子放在阮凤的马车上,又将骡子车牵了,交给阮凤的手下。

    手臂的伤不深,过了一会儿便凝住了。可青衫上仍然血迹,舒棠看着,喉咙便哽了哽,唤了声:“云公子……”

    云沉雅却笑得清淡,他道:“日后相亲,自己要多提防着些。”

    明明不算俊雅出众的模样,可笑起来时,却犹如天人临世,就像从前的云官人。

    舒棠忙不迭答应:“哎、哎……”

    云沉雅再一笑,目送她上了马车。

    又是一个黄昏。他都不记得,他们有多少次再云绯满天时相聚或别离,有多少次看着暮色一点点染尽霞光时,还在竭力地,想要将心底那份岌岌可危的情愫保护周全。

    马蹄声起,舒棠坐在摇摇晃晃的车马里,忽地想起那一年,云沉雅将两只兔子喂肥了送给她。素来恣意妄为的他,原来也有那么不善言辞的时候。蹲在一旁看她逗兔子,唇角就浮起笑容。

    那副神色,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副神色,就像、就像今日在巷弄里的云晔一般。

    舒棠心底一沉,忽地喊了声“停——”,她从马车上跳下来,抱着兔笼子便亟亟跑到云沉雅面前。

    云尾巴狼怔然地将她看着。

    舒棠抬起头,气喘吁吁地却问:“云公子,你喜欢兔子吗?”

    云沉雅愣道:“还好。”

    舒棠又连忙道:“那、那小狗呢?我家有两只獒犬,它们叫莴笋白菜。莴笋白菜真正的主人,已经离开很久了,它们、它们虽然长大了很多,可是一直很想念他。”

    云沉雅心底一片荒芜,手指动了动,掌心的扇子险些落地。

    这时,舒棠小心翼翼地问:“云公子,你若改日得空,来瞧瞧它们吧?”

    云沉雅喉结上下动了动,过了一片,却笑得随意:“好啊。”

    舒棠一呆。

    云沉雅道:“不过云某并未有养獒犬的经验,届时还望小棠姑娘多指点。”

    舒棠难以置信般将他看着,可她仍不死心,片刻却问:“云公子……我日后唤你云官人成么?”

    左手背在身后,指节捏的发白,可右手却扬开扇子摇着,脸上的笑容随和又清淡。

    他一直是这幅样子。不让人瞧见他背后的承担,亦不愿给一个也许担当不起的承诺。

    “所谓称呼,小棠姑娘随意就好。”云沉雅道,“只是云某记得,舒姑娘心底已有一位云官人,何必……妄生执念。”

    说得轻巧,却足以瞒过单纯的她。

    舒棠抬头诧然地看着云沉雅。过了会儿,她重重点了点头,老实道:“对不住,云公子,我方才……我方才认错人了。”(

    舒棠坐在马车上,垂着头,发呆地看着裙裾一朵婉约海棠绣。(八 度吧 )两只兔子大抵太聊赖,凑过来,隔着笼子舔她的手。舒棠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肥又呆的灰爪兔,不由露出一笑。她将手伸进笼子里,拍拍它们的头。

    老实人最易被人看穿。

    阮凤瞧着这一幕,晓得她心里有事,更晓得她心里装着何事。

    “在想云沉雅?”阮凤道。

    舒棠动作一顿,抬头看了阮凤一眼,抿了下唇,默默不语。

    隔了一会儿,阮凤又道:“阿棠,那个云晔云公子,你以为如何?”

    舒棠闻言,不禁愣道:“阮凤哥?”

    即便这天下的易容术可以出神入化,但一个人的真实身份,却并非由他的样貌决定。平素里的小习惯,不经意流露的感情,以及他与身边人的关系。哪怕云沉雅城府再深,他能易了容貌,易了性情,却无法掩饰他与生俱来的气度,以及他避无可避,又深藏之深的感情。

    阮凤想到方才一出手便惊世骇俗的司空幸与司徒雪,想到方才云沉雅看着舒棠,嘴角含笑,眼梢有伤的模样,蓦地明白了为何迟钝如舒棠,也会抱着兔笼子跳下马车,频频追问他是否是当年的那个人。

    原来滴水不漏的英景轩,亦会有软肋。

    阮凤唇角微勾:“小棠你可会觉得,这个云晔,与某个人有些相似?”

    听了这话,舒棠便明白了阮凤所言何事。她问:“阮凤哥,你是不是怀疑云公子就是云官人?”

    阮凤看着她,没说话。

    仔细想了一会儿,舒棠摇摇头,老老实实道:“不是的。我先前也以为他是云官人了,可是我后来问他,他连莴笋白菜都不知道。”说着又顿了顿,她垂下眸子,声音更低了些,像有些难过,“如果真是云官人回来,他怎么会不认我呢?从前我们那么好。”

    阮凤回到王府,墨色已染了天际。

    六王爷府,仿大瑛的皇家园子,又夹杂了些南边灵动风情。穿过曲径流水,翠林花圃,才至一水榭。

    水榭内,有人身着白衣,坐在里面抚琴。阮凤远远立着听了会儿,走近拱手道:“父王。”

    白衣人是六王爷杜凉。说起杜凉,他的身份虽金贵,但这两年来却远离朝政,偏安世上。其实历来的王爷都如此,不然俯首甘为孺子牛,不然两袖清风皆可抛。

    杜凉两年前助南俊王铲除三大家族后,已有功高震主的趋势,倘若再立一功,不啻于引火烧身。是以这两年,他借病由告假,不参与政事。

    水榭里,琴音止。杜凉随手拂了拂磨光的琴角,对阮凤道:“久日不曾抚琴,技艺也生疏了。”

    阮凤看了一眼七弦琴,道:“父王思念娘亲了。”

    杜凉叹了一声:“今日去看她,没见到她的人,反倒是院外一株海棠,花开正好。”

    阮凤见杜凉面露颓唐色,便走过去,半跪在长案旁,为他斟了一盏茶:“海棠花是水婳姨情之所钟,水婳姨去世后,娘亲便栽种些海棠来惦记昔日的姐妹情。”

    杜凉持茶呷了几口,又将茶盏放下。他拍拍手,唤丫鬟拿酒来。

    待酒水到,杜凉却也不饮。似是想到了什么事,他忽地问阮凤:“对了,你前些日子去瞧瑟儿,那七弦琴,她可曾在抚?”

    阮凤一愣,方才想起杜凉所说的七弦琴,乃是他这年托人从瑛朝永京的霜露琴师处讨来的一把。百年泡桐的琴身,冰蚕丝的琴弦,乃是琴中至品。

    当年的水婳,也有这样一把琴。并以此琴将自己的琴技传授给水瑟。后来杜凉与水瑟有了情,才不远万里为她也寻了同样一把名琴。不过那时,水婳已经去世,水瑟与杜凉,业已因此事分开了。

    阮凤道:“孩儿虽未见娘亲抚琴,可那琴却被娘亲妥帖收着,尘埃不染。”

    杜凉听了这话,却露出一笑:“到如今,她都是这样的性子。”

    阮凤点了点头:“娘亲性情刚烈,所思所想,亦是旁人不可左右。水婳姨对娘亲有救命之恩,有再造之恩,可却因娘亲的缘故去世,因此这么多年,她对父王虽未忘情,却也不肯全然原谅自己。”

    杜凉喉结动了动,斟了一杯酒想喝,可看着杯中晃动的水纹时,眼前像是浮现谁的笑靥,又将杯子放下了。须臾,他问:“那她近来,可对你说过什么有趣的事?”

    阮凤沉吟片刻,道:“趣事倒没有,只有一桩事,令孩儿颇感慨。”

    水榭里弥漫着轻微酒香,外面是月下池塘,粼粼闪闪。

    “娘亲说,等过些日子,让我带阿棠去探她。她想看看阿棠。”

    此言出,杜凉猛地看向阮凤,问道:“她……竟想见舒棠?!”

    阮凤点点头:“想必这许多年过去,娘亲也看开了些。与其自己内疚,不愿面对水婳姨之女,不如对她好些,用后半生去弥补。”

    阮凤说到此,不由低低一笑:“小时候常常听娘亲提及水婳姨,那时便不敢相信,这世上哪有这般单纯老实的人。直到近些年与阿棠相熟,才得知娘亲并未夸大其辞,女儿肖母,阿棠的性情,果真与水婳姨一般纯好。”

    杜凉想起舒棠,却十分感慨。如果说当年水婳是因了他与水瑟才香消玉殒,那他与水瑟,又如何不是因为水婳,才生生相离,彼此不得团圆呢。

    可世事像个车轴,周而复始地运转。杜凉叹了一声:“舒棠……”他抬起头来,看着阮凤:“所以水婳之女舒棠,便是你迟迟不肯娶妻的原因?”

    阮凤一怔。须臾,他亦牵起一丝笑,笑容有苦意。

    “不是。”他道,“怎会是呢?孩儿与阿棠之间并无可能,便是倾南俊一国的国力,孩儿也不敢生此妄念。”

    也是了,水婳的身份那般金贵,倘若有朝一日,他人晓得舒棠是水婳之女,凭自己的力量,又如何能保护舒棠。

    阮凤想,兴许舒棠能遇上云沉雅,真真是一桩幸事。这个姑娘的性情最适合寻常老百姓的俗世生活,但她的身份,却只会令她命途多舛。而有能力有本事维护她与生俱来的单纯与老实的人,怕是天底下,只有那一个人了吧。

    只隔了一日,曹升便带着他家老婆子上舒家客栈致歉。梁佑虽是跋扈子弟,平素里,却还算佯装了一个公子哥外表。曹氏只当他年少不懂事,讨个媳妇儿管管就好,又念及舒棠是个弃妇,找到好人家也不容易,当即也没多想,就撮合了这一门姻亲。谁知道梁佑竟被胡通挑唆,闹起事来。

    舒棠自己没受损,又听人解释得在情在理,当下全没怪罪,还送了两小坛沉棠酒给曹升夫妇。

    倒是云尾巴狼,这几日又活得极有内容。这回来南俊许久,一直绕着一些杂事转悠,除了调侃司空司徒,没处寻乐子。这回他得罪了一个梁佑,又送上门一个胡通,尾巴狼兴致高昂,精神焕发起来。

    本来梁佑只废了一只左手,可没隔几日,临江街头便起了个传言。传言很简单,就有点儿偏离,把左手换成子孙根,说梁佑的下面被人挑断了筋,从此以后,硬不起来了。

    再往深点胡说八道,又说梁佑的筋虽被挑断,但索性没伤及血脉,传宗接代也不无不可,就是日后闺房之乐,恐怕享受不到。

    这则流言虽则猥亵,但小老百姓间,最爱传诵的,也不过就这点儿事儿。加之那日有不少人看见梁佑一身是血哭天抢地地被人从临江客栈浮出来,不出日头,这流言便成了临江街最红的一则八卦。

    八卦传久了,人们便相信了。众口一致,饶是当事人也百口莫辩。梁佑气得紧,又怕人指点,不敢出门,派人出去打探,得知这流言的源头乃是云尾巴狼,便放狠话说,从即日起,东门茶铺便和棠酒轩杠上了,这临江街,有狼没他,有他没狼。

    这话传到云沉雅耳里时,尾巴狼正在盘算着要搞垮梁佑的生意铺子。小厮跑来将这话跟他一说,云尾巴狼“哧”地一声便乐起来。

    此时,白贵正坐在云沉雅对面,看到这只狼乐成这副样子,知道必定会有天灾。是以,他又埋头打算盘,做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怕自己受牵连。

    云沉雅扣指敲敲桌,问:“算好了吗?”

    白贵做出一脸苦相,道:“大公子,这帐委实没算头。这棠酒轩才开了不足月,盈利也就上百两银子。凭咱们的财力,何必执着于这顶点儿蚊子钱,大公子你若想端了他东门茶铺子,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云尾巴狼“啧啧”两声:“一炷香端了他的铺子,就没意思了嘛。”

    白贵顿时语塞。

    云尾巴狼又道:“凡事你得寻个乐处,钝刀切肉,疼得最厉害,是为上上策。”

    白贵默默无言。

    云尾巴狼又乐起来:“而且得罪人,一定要有个原则。这个原则,你想不想听?”

    白贵悲催道:“很想听。”

    尾巴狼兴致勃勃地说:“这得罪人的事儿,最忌讳半途而废。一旦得罪了人,一定要将他上上下下得罪个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赶在今天更新了~~~

    唉,眼看着白se情人节就要来了,咱们应该搞点什么破坏才好呢?

    下更,2011/03/10(八 度吧 )

    一连几日,梁佑出门失钱财,入门栽跟斗。(更新最快 8 度吧 )人如惹上了扫帚星,一身晦气洗也洗不掉。岂料这还只是个前奏,好戏在后头。东门茶铺南北两间分铺被人端了,梁佑的相好东西二位姑娘跟人跑了。原本梁佑只是不招老百姓待见,谁知近来连隔街的大黑狗也认准了他欺负,追着撵着咆哮了八条街,咬住梁佑小腿不放。

    梁佑被狗咬,走路便瘸了些,穿梭于市井间,难免被人指指点点。是时人群中又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戴着斗笠遮了脸,冲旁人曰:“哎呀他只不过被狗舔了小腿怎会跛成这样?听说他近来身患隐疾硬不起来莫非是真的?难怪他面色土灰步伐虚浮原来是三条腿已断了两条了啊……”

    不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梁家虽比不得他云沉雅权势熏天,但到底还是一方鱼肉百姓的商户。派人查一查,便晓得这些坏事统统是一只大尾巴狼所为。

    梁佑气不过,即使瘸了两条“腿”,仍带了一帮打手上棠酒轩闹事。

    彼时司徒雪出门办正事了,云尾巴狼正坐在后院堂子里,兴致高昂地追问司空幸愿不愿意娶司徒当媳妇儿。白贵立在一旁,以无比同情的目光,默默地望着司空。

    这时,有个小厮从铺子里跑来,气喘吁吁道:“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梁佑晓得那大黑狗是我们放的,上门闹事来了!”

    云沉雅听了此言,眼神儿登时一亮,茶碗盖拨两拨,咧嘴笑起来:“嗬,不怕他知道,就怕他不知道。”语罢,尾巴狼抖抖袍,施施然率着司空与白贵,上铺子里欺负人去了。

    梁佑此番的遭遇,不用想也能料到。云尾巴狼从言语上攻击他,从身体上殴打他,从气势上压倒他,从自尊上伤害他。

    等等恶劣行径,自也不比赘言。只见一个来时辰后,梁佑佝偻着背,无比沧桑地带着一群虾兵蟹将回到茶铺,明媚而忧伤地泪奔了。

    得罪完人,云沉雅通体舒畅,乐开怀地往云府去。白贵碎步跟上,在尾巴狼身后曰:“大公子,东门茶铺的类属梁佑的分铺,我们已经得罪得差不多了。不过梁佑虽败类,梁父在南俊的势力却不可小觑,我们接下来,可是要继续得罪下去?”

    尾巴狼一笑:“去查他们铺子收茶买茶的路径,来一招釜底抽薪。”

    白贵迟疑:“可若这样下去,事情迟早会闹开,届时我们的身份,也更易曝露。”

    云沉雅转头清清淡淡地看白贵一眼,无所谓地道:“那阮凤已然晓得我们是谁,身份曝露又何妨?我们对付的人,不会比阮凤简单。”

    白贵听了此言,顷刻了悟。既然身份已被人知晓,查探联兵符的事,势必会受阻。如此一来,不如吞并了东门茶铺来扩大自己的势力,反正茶叶生意这块肥肉,不吃白不吃。

    隔几日,大地又暖了一些。南国之春,花开热闹,喜气洋洋。

    这一天,云尾巴狼四处溜达回府,途中见一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眉目清秀的模样,身旁跟着两条土狗。小姑娘不及舒棠小时漂亮,但也没小棠的傻气。土狗跟她关系好,摇着尾巴,她走它们走,她停它们停。

    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舒棠了。云沉雅想。那日他对她说他并非云官人时,舒棠脸上顷刻出现的失望与黯然令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可是每一回,当棠酒轩门前响起骡子咯噔声,云尾巴狼总会起身逛到铺子口探头望一望,渴盼着有个小傻妞从骡子车上跳下来,送酒来。

    只是,春光已深静,舒棠却久日未至。

    盼人不来,云沉雅看着路旁一个神似心中人的姑娘,忽觉相思入了骨。

    背着手哼起小曲儿,尾巴狼转悠进云府。打头一个瞧见的是白贵。白贵见了云沉雅,即刻抱了一卷账本迎上来。手里卷册翻几页,白老先生指着其中一处,说:“大公子,将茶叶买断的事儿,受了点阻碍。”

    云沉雅目光落在账本上,神色有点恍惚,像是没有在听。

    白贵诧然,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隔了一会儿,云尾巴狼才应了一声。思绪拉回来,云沉雅集中注意力看了看那账册,抬手点了另一处,说:“根本原因不是这笔帐的问题,是梁家在南俊做茶叶生意,时日已久,人脉极广。我们断了他一方来源,他还却还有别家买卖。”

    这便是所谓的百足之虫。

    其实茶叶盛产于神州大瑛,若然要切断梁家生意最大的源头,只需搬出他英景轩大皇子的身份即可。但这等法子太费事,且又要动用多方人脉,不到关头,不便使用。

    白贵一时没了主意,不禁问道:“那大公子的意思是……”

    云沉雅皱起眉来,想了片刻,道:“兵行险招,你去查南俊近内,稍有实力的茶叶商户。寻一家相对可靠地合作。”

    白贵一愣。本来商家合作是极其寻常的事,可是因他们的根本目的,并非经商,而是弄权,多一方势力参与,便是多一分危险。

    可成大事者,在许多时候,也是迎难而上,知险不退的。

    正说着话,院子的另一端,却见一个小厮抱着一坛酒而来。酒坛子上没写“棠”字,可云沉雅一眼便认出那是舒家客栈的老酒坛子。他叫住小厮,招了招手。

    小厮跑过来,见云尾巴狼的目光落在坛子上,即刻会意道:“上回舒棠掌柜送酒来,差人附送了三小坛果酒。因舒掌柜喜用这样的小酒坛,小的将酒水匀到大坛子里,本说要将这酒坛送回去。谁知又送漏了一个,正巧白掌柜结了账目差小的给舒家客栈送去,小的就拿了这酒坛子一并去了。”

    其实这小厮一番话说下来,云沉雅也就抓了一个重点。他愣了愣,问说:“你要去……棠花巷子的舒家客栈?”

    小厮点点头。

    云沉雅有些怔然,眯起眼睛看天穹,白云浮浮冉冉。

    自打再来南俊,他一直未曾去过棠花巷子。不知那老旧的,生意萧条的,散发着淡淡酒香的客栈,如今又成了怎样一番模样。不知从前跟着他身后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莴笋白菜,在跟了舒棠两年之后,会不会变得老实善良一些。

    那天她问他心里是不是也记挂着一个人。

    他说有一个。

    他一直记挂着她。

    云沉雅转而又一本正经地看向小厮,理了理袖口,将那酒坛子接过来抛两抛,说:“你不必去了,我去送。”

    院子里的几株海棠开得花姿潇洒,粉白相间。舒棠蹲在树下,正在给两只洗干净了的獒犬擦水。莴笋白菜长大了许多,一脸服帖地懒在舒棠脚边,时不时地叫唤一连声。

    可忽然一下子,两只獒犬皆是一怔,仿佛从不远处,传来了它们久违了的,有些思念的气息。

    一身水还没干,莴笋白菜抖抖毛,吠了两声便撒丫子往客栈外跑。

    春日当真静好,巷子里也深寂。云尾巴狼窜到巷口,悠哉乐哉地走。可在离舒家客栈还有几步路时,他忽地顿住了脚步。

    巷子还是老样子,客栈还是老样子,那堵石墙添了点青苔,旧时光片片剥落。

    有点情怯,有点踯躅。

    云尾巴狼正犹疑,却听客栈里一阵响动。伴着一阵暌违已久的犬吠,两只长大许多的身影,风驰电掣般就往他的怀里飞扑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一更,继续去写下一更,下更是晚上,七八点这样,不会太晚~(八 度吧 )

    见两只獒犬扑来,云尾巴狼朝一旁挪动几步。(8 度吧 手机站 8du8)莴笋白菜扑了个空,正预备着再接再厉,谁想上头扫来一道清淡目光。

    云沉雅看了它们两眼,勾唇一笑。莴笋白菜即刻退了几步,戒备地将他望着。

    舒棠从客栈里追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和谐光景——云尾巴狼单手托着酒坛立在客栈外,莴笋白菜于不远处,犹如乖乖兔一般温顺地蜷着。

    舒棠见了云沉雅,不由诧然。她往前走了几步,似是没敢相信:“云、云公子?云公子怎的来了?”

    她今日穿着粗布衣裳,这副模样,就像从前那个小傻妞。

    云沉雅一愣神,不由抬手摸了摸鼻子:“闲着无事,便将结好的账目送来,你也好对一对。”说着,他又道:“上次你送来了三坛果酒,这小坛子不易买到,下人将酒水运出来,我便顺道给你捎来。”

    舒棠听他说罢,忙不迭接了小酒坛。寻了一处将坛子安放好,舒棠便将云沉雅请进客栈。

    穿过小廊子,舒家客栈的后院还跟往常一样。唯一的不同,便是多了几株海棠花树。

    午后的风拂过葡萄架,团团绿藤,翠色逼人。云尾巴狼在葡萄架下的石桌坐了,看着舒棠对账目。她本是聪颖,做事又专心,算珠拨的哒哒响,一副熟稔的模样。

    云沉雅看久了,便不由勾起唇角。浅淡温和的笑意挂在脸上,他觉得这些年来,她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幸而一直都在他心底。

    两只獒犬在后院打着圈,这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靠近它们从前的主子。

    舒棠对好账目,抬头对云沉雅一笑,说:“云公子做得账目都是对的。”

    说是云沉雅做得账目,也就是个泛指。可笑靥如花,一时乱了他的心神,云沉雅怔了怔,愣然道:“不……不是我做的账目。”

    此话出,他便觉察出不对劲。云沉雅尴尬地咳了两声,又将语锋一转,说:“小棠姑娘好些日子没来棠酒轩做客了。”

    但是,她又为什么要来呢?她是小掌柜,下头雇了小厮跑路。再者说,棠酒轩她统共就去了那么一回,若非顺道,她寻常也是不去的。

    一时之间,云沉雅不禁觉得窘迫,像是说什么都不对。

    谁知舒棠听他这么一提,也面露赧色。她垂下头,咽了两口唾沫,道:“因、因上次我将云公子认错了,以为云公子生气,此后我、我便没亲自送酒……”

    云沉雅一愣,又不知该说什么了。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变得笨拙起来,片刻只道:“这样啊……”

    舒棠重重点了下头,抿着唇,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春深似海,花开如锦。方才莴笋白菜那般兴奋地跑出去,她还以为是他回来,那么开心。

    可惜……不是。

    因他说他不是。即便他真的和她的云官人很像。

    舒棠也不知是该相信他,还是该相信自己的直觉。有时候她总会将这个云晔认错,如同那日他在临江客栈不顾一切地牵着她走,如同今日他坐在葡萄藤下,沉静地看她拨算珠子。

    但即便是这样的似是而非,有他的到来,舒家小棠仍是开心的。像是等了这两载余,终于等来了一丝晴朗。

    舒棠忽地抬起头,亟亟道:“云公子,你……你坐坐吧,先别走。”

    云沉雅愣住。

    舒棠又道:“我、我新酿了果酒,你尝尝成吗?”

    云沉雅注意到她身后有海棠花瓣拂落,将她衬得像个画中人。

    他眯了眯眼,目色迷离起来:“好,我尝尝。”

    这时,院里有门“吱嘎”一响,舒三易听到院外的人声,便出来瞧瞧,可却在看到云沉雅背影的一瞬愣住。如果不见长相,他真的很像那个人。

    舒三易蓦地明白了为何舒棠近日来的笑容比往昔更明媚。哪怕这两年来,她从未在他面前提及云沉雅这三个字。可舒三易知道,她依然等着。否则,以她按部就班的性情,又岂会不急于自己的亲事。

    舒棠老实单纯,旁人对她好,她便对旁人好。其实这是个不容易动心的性子。可有朝一日,她若真的喜欢上谁,也会是死心塌地的。

    而如花的年龄已快过去,长这么大,她只对云沉雅一人如此特别。

    舒三易不知云晔到底是谁,他想要做的,只是保护水婳的女儿。

    “红妞,来人了哇?”舒三易道。外衫披在肩上,他一瘸一拐地从屋内走出来:“估摸着又是要下雨的天,水汽重,我这膝盖骨又疼起来了哇。”

    舒棠听了此言,连忙上前将舒三易扶住。她看了看云层积厚的天,老实点了头:“爹,云晔公子来了,我去给他拿酒。下雨了你进屋里歇着。”

    这时,云沉雅却从另一旁扶住舒三易,与舒棠道:“先去温一壶水来吧,我扶老先生进屋歇着。”

    屋外风更大了些,一枝海棠花枝从镂空窗探进屋,带着幽香。云沉雅扶着舒三易在桌前坐了,又抱了棉被,帮他盖在腿上。

    舒三易沉默了一会儿,忽地说了一句话。

    他说:“红妞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云沉雅动作一滞,顿了一下,他又回转过身,淡淡道:“老先生患了风湿,待会儿怕是要落雨,不若云某去让小棠姑娘将酒水也温了,老先生也好喝几口来保暖。”

    舒三易叹了口气,没应声。

    云沉雅转而凝眸去看窗外开得极盛的海棠,默了一会儿,道:“舒老先生,那年我送小棠一枚海棠花的簪子,怎得这次回来,一直不见她带着?嗯,还有……”说着,他敛起眸子,话音有些哑然,“还有一只白玉镯子。”

    舒三易一愣。

    虽是明知故问,却是相思入骨。

    须臾,舒三易又叹一声:“唉,你这又是何必呢?”

    “既已离开,不如放下。她念着你,是随心而为,并非太过煎熬。而你如此,苦的却是你自己。”

    云沉雅垂着眸,没有答话。

    “你走了以后,红妞难过了很久。第二年的夏天,她把攒着的银钱用来买桃子,买了很多桃子回来,不知道给谁吃。”

    “后来有一晚,她来问我,是不是你嫌弃她。倘若你嫌弃她,她已不奢望嫁给你了,只想留在你身边,给你做个丫鬟就好。红妞打出生以来,从没在一桩事上这么任性过,当时我让她不要再念着你了。”

    “我知道你并非嫌弃她。红妞虽单纯,却也不傻,因你当初是真心对她好,所以她才会这么记挂着你。但是,我虽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可你既然舍她离开,想必你知道你与她不可能有结果,你还有不能逃避的责任要去面对。”

    “你给不起承诺,亦不愿再伤人一次。宁肯选择不相认,不远不近地看着,也不愿再如当年一般重蹈覆辙。”

    舒三易曾无数次想过倘若有朝一日再见到云沉雅,一定要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一定要斩钉截铁地将他舒家小棠棠嫁给其他人做媳妇儿,一定要气死他悔死他懊恼死他。

    可是这一刻,当这个如玉如画的人再次站到舒三易面前时,往昔的怒气忽地就烟消云散。

    这么骄傲的,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却无法选择地,只能以一种小心而自持的方式,不远不近地看着他的女儿。

    他是时而狡诈的尾巴狼,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可他现在的这副样子,连她为何不带一支自己送的海棠花簪也不敢问,充其量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舒三易也转头看着屋外海棠,雨水丝丝片片地落下,花枝摇曳。

    “那几株海棠,是小王爷送来的。红妞的娘亲喜欢海棠花,红妞自个儿也喜欢。”

    “阮凤……”云沉雅忽地笑起来,有点自嘲,“真是对她不错。”

    “是不错。”舒三易说,顿了一下,他似是下了决心,“小王爷也不曾娶妻。既然你不能跟红妞在一起,而红妞也不小了。我预备着琢磨个日子,便跟小王爷提一提这门亲事。”

    云沉雅呼吸一滞,忽地抬起头来。“可是……阮凤与小棠……”

    “不是。”舒三易道,“他们不是亲兄妹。”

    作者有话要说:

    跟小棠相认先搁一搁,先把云尾巴狼洗白白啊洗白白~~~我家可怜的尾巴狼啊t t

    下更,2011/03/12(八 度吧 )

    雨很轻,沾地无声,像江南的梅子雨。(百度?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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