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心机深 作者:假面夫子

    正文 第15节

    老攻心机深 作者:假面夫子

    第15节

    “哈哈……”山鬼的笑在整个洞府中回荡了好久才停下来,近乎肯定的问:“所以从在山神庙那天起,你就是骗我的喽。”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语气充满绝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花想容的?”

    “那天晚上你出现在胡同里,叫我清平的那一刻。容容她只会叫我大师兄。”

    “原来如此。”杜若慢慢爬起来,坐回自己的床上,她觉得自己的腰似乎没什么力气,或许这就是时日无多的原因吧!她嘴上夸赞道:“伪装的真好,你难道不怕花想容已经死了吗?”

    “死不死,现在已经有结果了。”王清平说着冲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该死的,应该是你!”

    杜若没有还手,任他掐着,脸都憋红了,□□一股热流涌出来,可更热烫的,是从眼里流出来的。

    “你,你不能,掐,掐死我。”杜若忽然间道。出奇的是王清平居然把这句话听了进去,松开了手。

    大量空气涌入,杜若不禁咳了咳,心底里有一丝期盼,稍纵即逝,因为她听到王清平说:“是啊,就这样掐死你太便宜你了。”

    字字锥心。

    “你知道一个人被封在石头里,不能说话不能眨眼,连根汗毛都不能动是什么滋味吗?”他说着拿出一把不知藏了多久的匕首,继续道:“就像一个人没有了手跟脚一样,你知道那叫什么吗?叫人彘。”

    杜若由于中了毒,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拿着匕首的王清平,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匕首慢慢切下去,他凭着验尸的经验,似乎想从杜若的左肩膀开始下刀。

    “啊啊啊啊——”

    杜若大叫着,本来被苏故遥切开的嘴角扯的更大了,匕首深深陷进皮r_ou_里,似乎已经碰到了筋骨,再用力一点,整只胳膊就会完完整整的脱落下来。

    突然她的另一只手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抓住王清平欲要再用力的手,声音颤抖着问:“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爱过我?”

    王清平抬起头,她的脸色苍白,嘴角裂开,模样极为诡异,和四年前第一次现身的她,判若两人,唯有那双眸子,似乎还期待着什么。

    “从来没有。”

    听到这话,杜若本来有一丝光亮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空气里有一股死寂,过了许久,她仿佛受到安慰一般缓缓道,“这样也好,我怎么死,死在谁的手里,都无所谓了。”

    再不用担心自己,没有爆心而亡而让他下十八层地狱了。

    妄图期盼那种根本不存在的可能,真是可笑,杜若想。

    忽然连刀割皮r_ou_,都没那么痛了。

    她的思绪不知道沉寂在了哪里,王清平突然松开了匕首,背对着她坐着,匕首还cha在她的皮r_ou_里。

    安静的空气里,好像出现了一声抽泣,这让杜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愣了好久,才欣慰的笑了,尽管她现在的面容,笑起来很狰狞。

    “苏幕遮,我没有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我自己哈哈哈哈啊啊啊!”

    於山再次晃了晃,王清平立刻回过头,滚烫的带有腥味的液体全都喷jian在他的脸上,等他将喷到眼部的血擦拭干净,就看到杜若的左胸前,犹如十八层地狱的岩浆般,炙红而又热烈。

    “大师兄!”

    “容容。”王清平从愣神中回过头,看见花想容噔噔的从洞外跑进来。

    整理草药的花想容总觉得天y的奇怪,大哥哥走的时候更奇怪。她鬼使神差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去了苏幕的房间。

    一推开门,房间似乎和每天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茶杯下面压了一张纸。花想容将其拿起来,大致看了一眼信的内容,顿时变了脸色,拿着信就向外跑。

    此时此刻,她似乎忘了苏幕遮大哥哥的事,紧紧的抱着她的大师兄,心中充满了喜悦,“大师兄,你做到了是吗?她完全信任你了是吗?”

    王清平眼中全然无色,只是问:“容容,为什么要在她问我‘爱过她没有的时候’,装作舍不得呢?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她一定会问这个问题的?”

    “女人的直觉。”花想容说着,用力拉着王清平的胳膊,将他拉出山洞。

    望着天光,王清平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洞府的。

    或许是在y影里待太久了,对着耀眼的白天还不适应,他低着头揉了揉双眼,再次抬起头时,守在外面的苏故遥看到,他的脸上都是喷jian的红色的鲜血,比那红色再浅一点的,便是他刚刚揉过的双眼。

    “对了,小遥,这是大哥哥他留的信,我觉得,应该是留给你的吧!”花想容一只手紧紧牵着王清平,另一只手把那张纸从口袋里拿出来给了苏故遥。

    苏故遥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咬了咬牙,将眼眶里发热的东西强行憋了回去。不久,他转身回了山洞,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那身玄色盔甲早已变回漆黑的祀毒,只见他从自己口中吐出一颗珠子,用神力将它推入祀毒之中,然后又将一个血淋淋的布包递给王清平,嘱咐道:“我把我的内丹给了他,不出一日,他应该可以恢复r_ou_身了。这布里包着的,是千年之妖赤豹的心,他的心,应该够他维持一段时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王清平问道。

    “我应该回到属于我的地方。”苏故遥的眼睛好像在望着远方,许久才回过神来,“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

    “他醒了之后,叫他忘了我吧。”

    “小遥?”

    “我知道你能做到的。我不适合做英雄,荣耀与夸赞都不适合我,我甚至都不是个好徒儿。”苏故遥说着突然笑了一下,“清平,容容,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

    “后会有期。”苏故遥说完转身,任他二人怎么叫他,也不曾回头。

    好累啊,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太阳炙烤着,嘴唇干裂,一口唾沫都是甜的。

    终于,到了一望无际的泛着黑浪的冥海。

    苏故遥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没了内丹,果然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他回想了一下在山洞里取赤豹之心的时候,山鬼的身体还没破灭,左胸前那抹刺眼的红久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作为神,且是现今资历最老血统最纯的神,他再清楚不过那意味着什么,他其实很好奇,山鬼这个半神,到底是许了哪个信徒的愿望而没有实现,以至于爆心而亡的?就像万年前的那个人一样。

    眼前的冥海慢慢趋于平静,甚至还畏缩的退了退,渐渐地,一条洁白的倾斜向下的石阶凭空出现在海面上。

    石阶的两侧是站的整整齐齐的黑甲士兵,在上古战乱时期,他们被称为“阎罗军”,如今,时过境迁,早已无人再提。“阎罗军”恭恭敬敬哈腰行礼,“恭迎玄北战神!”

    “哎呦!九子,您可回来了。”老头和蔼可亲的迎上来,却在接触到苏故遥的同时变了脸色,“呀!九子!九子!来人呐!快去取海灵芝来!”

    宽敞明亮的别墅里,常葛坐在自己的电脑前使劲敲击鼠标和键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可好像还是事与愿违。

    他“攸”的一下站起身,拿着外套就往学校跑去。

    大学的校园永远都充满朝气,路边的小姑娘红着脸跟他打招呼,“学长好。”

    可他没时间像小幕教他的那样,不要冷淡要礼貌的回应她们,直奔办公室,找到他的导师。

    “花教授,它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常葛觉得自己都要火烧眉毛了,他的导师却不紧不慢的放下如板砖一样厚的书,又喝了一口茶才问道:“谁?谁不受你的控制?你媳妇?”

    “不是,是……是那个时间回溯系统,晓梦迷蝶。”常葛支支吾吾,他记得花教授提醒过他切不可声张不可乱用。

    “哼!”

    听完他的话花教授用力将“板砖”拍在桌子上,可都没有他那一声哼来得响亮。“我早就跟你说过,系统代码是你可以控制的,可人的意志却不是你能控制的,如若真的投入使用,人的意志是完全可以改变系统的。”

    “我……我只是……”常葛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愧疚道:“他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是想延长一点他在的时间,哪怕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平行世界也好,只要他活着,怎么样都行,哪怕只能看着他永远也触摸不到,我也愿意。”

    “谁啊?”

    常葛不禁愣了愣,他一向内向,也没什么朋友,有些事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今天却不小心说给了自己的教授,不禁有些脸红。

    花教授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暗自揣测道:“听说文学院有位老师的儿子有心脏病,你们两家是世交吧?”

    “教,授。”常葛有些不耐烦。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花教授一摆手,然后正色道,“系统这个问题容我想一想。”

    “教授,谢谢您。”

    第27章 怨公子兮(十二)

    王清平坐在药罐前扇着扇子,熟悉的草药味钻进鼻子里,奇怪的是他竟然感觉不到亲切,甚至被烟呛的连打好几个喷嚏,眼泪都流出来了。

    “清平。”

    那亲切的呼唤,勾人心魄的眼神,还有绣有ji,ng致繁复花纹的腰带,在他脑海里久久不散。

    山中的ji,ng灵每天飞来飞去聊着闲话,王清平是从他们口中得知花想容被藏在山神庙里,且已经被苏兄他们救了出来。他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决定趁夜去看望她一眼。

    那一夜下了一场他记忆中最大的雨,还打了一个最骇人的闪电。

    她躺在床上,面黄肌瘦,王清平是打心眼儿里心疼他这个小师妹。那时他想:“我一定要为容容为师父报这个仇。”

    他每天采集的杜蘅蜜里,都加有一点雄黄,这一点粉末虽然微不足道,可连续服用四五天对一个妖来说,可是致命的。

    他有时觉得自己很卑鄙,有时又想起容容说的,“大师兄,你这么做是在为爷爷报仇,为全村人除害。”

    “师兄,如果有一天她毒发要去了,那时如果她问你‘有没有爱过她’,你一定要回答‘有’,还要装做很舍不得。”

    “为什么?”

    “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花想容很奇怪,眼神里透露着要失去珍爱之物的慌张,她继续道,语气满是哀求,“答应我,大师兄。”

    “杜若她必须死,且必须是自爆而亡。”这句话花想容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也无脸面说出口。

    那天晚上在山神庙里自信满满的许了愿下了咒,可如今,她慌了,她的大师兄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连大师兄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可报了仇之后呢?

    药罐里是王清平翻遍医书找来的“神仙散”的方子。忘掉忧愁与苦难,今生快活似神仙,是谓神仙散。

    他扇扇子的手一刻未停,心中的困惑也一直困絮着他,“山鬼她到底为什么自杀呢?仅仅是因为绝望吗?”

    “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

    花想容叫了好几声,王清平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哦!容容,你整理完草药了。”

    “嗯!大师兄刚刚在想什么?”容容拿个小凳子坐在他身边。

    “没,没想什么。”

    “真的吗?可是,师兄你好像哭过,眼睛红红的。”

    王清平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休要胡说,你什么时候见师兄哭过,只是被烟呛到了。”

    容容笑了笑,没有再说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

    空气沉默的有些难熬,还是王清平率先道:“药熬好了,等会儿喂苏兄喝下吧!唉!”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虽然是答应了小遥的,可就这样不经过苏兄的同意,剥除了他的记忆,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有缘还会再见的,师兄你何须忧虑。”听了容容的话,王清平轻轻点点头,可思绪却不在这。

    缘分是真的吗?那我还能再见到她吗?王清平一边想,一边将药倒在碗里,喂给苏幕。

    此时的苏幕早已经恢复r_ou_身,赤豹的心脏支撑着他的呼吸。

    又过了一天多,太阳西移下沉,一直挺尸的苏幕终于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二位是……?”

    花想容二人都知道,这是神仙散起作用了,于是耐心解释道:“大哥哥,我是容容,这是我师兄王清平。”

    苏幕抬头,仔细打量二人,一个仪表堂堂,一个机灵活泼,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兄,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称为王清平的男人道:“我是王清平,家父是王员外,家就在苏兄隔壁。”

    “我姓苏?”

    “对,苏幕遮。”

    “苏,幕,遮。”苏幕打量着这间茅草与木板垒成的房屋,熟悉的布置令他头痛欲裂。

    “苏兄,你没事吧?”

    “没事。”苏幕咬牙,用手轻揉额头,想顶过痛楚,“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为何什么都不记得?”

    “大哥哥师徒二人是咱们於山村的英雄!”

    “我还有师父?”

    “不,是有个徒弟。”

    苏幕环顾四周,确实是看到了屏风外的另一张床,“我有一个徒弟?”

    花想容见苏幕很感兴趣,便故作惋惜说下去,“只可惜你们二人在降妖中都受了重伤,你的徒儿苏故遥他战死了。”

    这是大师兄与她商量好的,神仙散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有些瞬间他还是能想起来,想把苏故遥完全抹掉是不可能的,所以,不如把这个极有可能引发他寻找记忆的人扼杀掉来的更妥帖一些。无论如何,小遥想消除他的记忆肯定是有原因的。

    苏幕轻轻喘了一口气,听到自己徒儿死了,也只能是惋惜一下,说实话他的心里并无悲伤,就像平静的湖面一样,一丝波澜都没有,毕竟苏故遥对他来说,只是个略耳熟的人名。

    这众乡民听说山鬼败了,苏幕遮公子也完好无损的醒来,开心极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王夫人,“哎呦!大侄子,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

    随着声音,她一手牵着周念念,一手端着补品,挤到床前,“快喝些排骨汤补补身子。”

    “这是我娘。”王清平看苏幕一脸疑惑,赶紧介绍道。

    “谢谢伯母。”

    “跟我客气啥。”王夫人犹如弥勒佛一样,眯着眼嘻嘻的笑着,看得苏幕心里很暖。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叔叔,叔叔,你什么时候带念念去找变成神仙的爹娘啊?”

    苏幕持续懵逼状态,只好求助王清平,只见王清平拉过周念念的小手,温柔的哄着她,“快了,过几日等苏叔叔的身体好些,我们一起去京城找爹娘好不好?”

    “好啊好啊!”

    苏幕一听,觉得不大妥当,“别轻易给孩子许诺,做不到多不好。”

    “这话可是真的。”王清平将周念念的身世及处境讲给苏幕听,然后解释道,“过几日我会去京城采购,听说周大叔仍在京城,若是能找到他,自然是要把念念交还给他的。”

    苏幕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许是因为刚醒,他面带倦色,到底还是妇人细心些,只听王夫人对众人道:“看到苏贤侄没事大家都放心了吧?赶紧赶紧,咱们走,让贤侄多休息一会儿。”

    “苏兄你好好休息。”

    “是啊是啊,苏公子可得好好休养,想吃什么就跟俺们说,你嫂子可会做菜嘞!”高升随着王清平说道。

    高升一说话,又引起众人一阵寒暄,苏幕又分不清谁是谁,只好一味点头说谢谢。

    闲时,王清平问:“你说小遥他为什么要消除苏兄的记忆呢?”

    “或许是因为,他的秘密被大哥哥知道了吧。”

    “什么秘密?”

    “你没发现小遥他从不和村里的姑娘们亲近吗?”

    “这也只是说明他不喜欢女人呗!跟这有什么关系?”王清平说完突然反应了过来,惊的瞪大了眼睛,“难道他喜欢的是……?”

    这几日,苏幕发现自己家中有一只公ji,颇有灵性,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

    王清平来给他复诊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把米逗它,想吃又不给吃,引得它“咯咯”的炸起翅膀。

    “苏兄好有兴致。”

    听到有人讲话,苏幕才一撒手把米扔给它。他站起身,一边俏皮的说着话,一边将王清平迎进屋内,“皮这一下我很开心。”

    王清平一愣,很快理解了他的话,认真道:“苏兄可是说自己顽皮?顽皮这个词啊,大多数都是贬义,苏兄可切莫乱用。”

    “大概真是顽皮的意思吧?我也不知为何会讲这样的话。”不过苏幕因疑惑而皱着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嘿嘿笑道:“还挺有趣。”他说着将胳膊伸给王清平。

    “怎么样?”

    王清平诊完脉后收回手,笑容很是舒心,“苏兄不必担心,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苏幕又给王清平的茶杯续上茶,问道:“贤弟何时进京?”

    “明日就走。苏兄可是有什么要我捎带回来的?”

    “不用,我一孤家寡人,有甚可买的。”

    “不如苏兄你和我们一起北上去京城吧?我一人去也无聊的很。”

    “这……”

    王清平见苏幕犹豫,似乎有去的意思,又劝道:“一个人待在这屋子孤零零的,况且容容也去,到时连个陪你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了。”

    “容容也去你无聊什么?我可不要去吃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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