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探险]参商 作者:洛儿殷

    正文 第40节

    [GL探险]参商 作者:洛儿殷

    第40节

    唐愷默不作声地站着,唐炜却仿佛遇到了死敌般端紧了冲锋枪,暗暗想道:这家伙看起来气力不小,箭法也好,和我比起来不知道谁输谁赢。他还是个什么族长,要是一窝龟孙子一起上,我可顶不住。等下见势不妙,老子先扫他一排子弹再说!

    约莫过去一分多钟,那中年男子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放你去见大祭司,哼,我想她老人家应该也很想亲手了结你。”说罢便转身摆一摆手,“你们都散了!我与阿爹去见大祭司,阿明你带一队人继续巡视,提防再有人混进来!”

    眼见问题解决,沐槿衣将那双头怪蛇扔进一个小竹篓里,挂在腰间,这才转身向着唐小软几人道:“都跟着我,不要走散了。”

    “哦!”唐小软自然是巴不得的,闻言忙紧跟在沐槿衣身后走出了药粉圈。骡子早软瘫了,唐愷与唐炜将物资和装备卸了下来各自背上,将唐小软护在中间,跟了上去。

    干瘪老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一团烂肉般被沐槿衣丢来甩去,肉疼地哼出声来,忽然出其不意地凑近到唐小软身边,抬手便要拍她肩膀。唐小软只觉眼前一花,那老头出掌带风,而那诡异的掌风里竟然一股淡淡的腥味扑面而来。她才反应过来,那满是皱纹的枯掌已然就要落在肩上,沐槿衣动作飞快地斜跨一步拦在了她的身前,抬手架开了老者的手。

    老者嘿嘿笑道:“不过是看这女娃娃长得好生可爱,却不知死活地跟着你走,太可惜了,想提醒她一下而已。你紧张什么?”

    第四十八章 人间别久不成悲(下)

    晚歌愕然回眸。

    唐小软再次低下脸去。“好多次都是这样,为了我,沐姐姐将自己置于险地。而我呢,除了抱着她哭,就连一次……都没有保护过她。”

    “我也想要保护她啊……哪怕……就一次也好。”

    “可是……可是呢……就连这一次的机会,她都不肯给我啊……”哽咽着,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流,一泻千里。长这么大,从来是喜笑不喜哭,天生带笑的眉眼,仿佛从不知委屈为何物。这一日像是要淌尽她一世的泪水,她想,她这一世,或许也该到头了。

    “你拿去吧,这样,你便不会消失,你可以和你爱的人一起好好活下去。”她绝望地笑着。没有沐槿衣,她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可是沐槿衣要她活着,她便不会寻死。思前想后唯有如此,既能成全她们,又不强求自己。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细雨。淅淅沥沥落在她们身上,脸上,仿佛绵密又温柔的情网,唐小软的内心一阵绝望的平静。

    死水般的静默燃烧在空气中。

    全身几近透明,晚歌呆呆地站在原处,对于自己的消亡却并不在意,只望着酹月的眼神始终不肯冷去。

    唐小软也自沉默,闭上双眼,静静等待那偏执的女人为了活下去,毫不犹豫来掠夺她的身体。

    直到,一声幽幽叹息,不入轮回,却着落在她两人愈发虚无的意识里。

    倏然睁眼,望着那熟悉的容颜,灵魂被巨石碾压般地闷痛。唐小软半张着嘴唇,一声“沐姐姐”哽在喉头。

    又过片刻。

    “晚歌。”她轻声说。“千年,或是万年,你可愿与我一同留在这里?”

    她震惊不已,然而却已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反馈她的狂喜。

    仿佛月亮掉落了人间,清冽纯白的柔光照得唐小软原本冰凉的手脚阵阵地温暖。

    原本压在头顶的穹顶再次升了上去,若不是那吞噬一切的黑洞仍在吞吐着最后的威力,唐小软几乎便要以为先前的一切动荡都不过只是她午夜梦回的一场噩梦。

    闪电般幽亮的一道眼光笔直砸落,她看到眼前桀绝骄傲的青衣女子,清俊苍白的容颜漾起无法言说的幸福笑意。

    “谢谢你。”她说。

    “谢谢……我?”唐小软讷讷。目光落向一侧,却是一个依稀眼熟的白裙女子,她静静伫立在青衣女子身侧,神祗般圣洁温柔,仿佛身披月光。

    “快些离去吧。”白裙女子的声音非常动听,如春日细雨掉落在青荷上的凌凌。

    “离去?”唐小软仍是茫然重复。

    “怎么了,你以为我夺取了你的身体?”青衣女子淡淡地笑着,挥挥手。“别傻了,我才看不上你呢,你看看你,哪点比得上我?”

    唐小软默然无言,只心头丝丝的疼痛逐渐清晰。

    “你又诨闹。”白裙女子轻扯一下青衣女子的衣袖,语声如泠。“走吧。”

    虽是责怪,可语气中却听不出半点怨意。青衣女子于是更加笑意灿然,下一刻便执了她手。乖巧如稚童般点头:“嗯!”

    温暖的月光之下,两人执手相伴而行,渐渐远去,仿佛踏入了另一个别人无法进入的时空,那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渐至模糊,终于,消失不见。

    唐小软仍呆呆地坐在地上,双手无措地抱在膝头,直到那温暖的月光渐渐散去,直到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下的地面忽然间变得十分柔软——这是……哪里?

    环视四周,却是一片衰败的青山绿水。仅存的一小片草地正被她坐在身下,几棵光秃秃的老树横在山头,碎裂的山体遍布大大小小冰冷的石块与泥土。

    慢慢站起身来,她试探地走了一步,身上的剧痛使她立刻摔倒下去,手掌压在一块碎石上,登时裂出一片刺眼的红。浑不在意疼痛,她倏地又爬起身,呆呆坐了半晌,忽地,放声大哭,受伤的手掌握成拳,平整的指甲深深陷入到迸裂的伤口中。

    急促却不失沉稳的脚步声忽然自身后传来。唐小软无心在意,直哭得浑身抽搐,哭得眼睛肿胀如桃,再也流不下半滴泪水,她仍是难以压制内心汹涌如巨浪般的痛苦与伤心,哽咽着,灵魂深处爆出一声撕裂苍穹的高喊:“沐姐姐!”

    脚步声停住了。一道女声悠悠响起:“吵死了。”

    唐小软一口气提在嗓子里不上不下,这平淡的一句话于她而言几乎便是死而复生!她半天没敢转过脸去,就怕自己是产生了幻听。直到片刻后,那脚步声再次响起,手掌轻拍她的肩头。

    “哭什么。”她说。

    唐小软呆了片刻,终于抬起脸来,痴痴地望着眼前那张熟悉入骨的容颜。早已干涩钝痛的眼角蓦地一润,竟是流出了血来。她浑不理会,蓦地,笑了。

    沐槿衣深深地望着她,那眼神太深,太重。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沉淀其中,千山万水,恍如隔世。须臾,探出手去,轻轻为她擦尽了眼角的艳红。

    “原来,这世间真有椎心泣血。”唐小软眼烧野火,望着沐槿衣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沐姐姐,抱抱我。”

    沐槿衣眼底一柔,张开双臂便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侧脸紧贴在那柔软的胸膛上,魔怔了一般一声声数着她的心跳声,唐小软喘息难定,受伤的手掌死死抱着那纤细的腰肢,毫不在意迸裂的伤口正带来火烧般的阵阵疼痛。

    “沐姐姐……沐姐姐……我还以为……以为……”她反复轻语,忽地,再次眼泛潮红。“不要……再也不要离开我。”

    “嗯。”除了这一声轻诺,沐槿衣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心底柔情几乎淹没理智,她从来不知,原来自己这副躯体里竟藏着如此柔软又多情的,另一个自己。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次却是凌乱又沉重。

    沐槿衣的身体微微一僵,唐小软敏感地睁开眼,也随之站直了身体。

    “爸爸?”来人竟是唐勤之。他断了一臂,伤口正汩汩地冒着鲜血,抱着伤口走路的姿态令他看起来有些可怖,半边脸上更是布满鲜血。

    唐勤之并未接话,只鹰隼般的眼神阴恻恻地掠过站在唐小软身侧的沐槿衣身上。低哑的嗓音如同钝器在砂纸上摩擦:“怎么,槿槿,你连干爹也是认不出了?”

    “果然是你。”沐槿衣冷冷开口,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了唐小软身前。

    “呵呵。”唐勤之自是看出了沐槿衣对唐小软本能的保护姿态,眼底陡然掠过一丝阴霾,又转瞬即逝。他忽地笑道:“小软,来,过来爸爸这里。”

    唐小软怔了怔,一回头便见沐槿衣脸色凝重地向她摇了摇头,她缩回了踏出一步的脚,摇摇头:“爸,你快下山想办法找医院吧。你的手臂还在流血呢。”

    “真是个不孝女呢。”唐勤之脸上笑意隐去,目光再次落向沐槿衣。“我养大你们这群狼崽子,结果却没有一个真心孝顺我,你说,我应该怎么教训你们才对?”

    沐槿衣凛然道:“你养大我们,不过是养为己用,这些年来,我、蓝姐,还有其他的师兄弟们,谁不曾为了尽孝于你手染鲜血?干爹,我最后叫你这一声,养育之恩没齿难忘,所以我不会与你动手,你走吧。”

    “呵……咳咳……与我……动手?”唐勤之咳了两声,目中露出诡谲的笑意。忽地,侧脸望向身后:“喔,婧婧,你也来了?”

    沐槿衣一怔,却见唐勤之身后的山坡上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瘸一拐地走来,她弯着腰,手上艰难地拖拽着一个萎缩得很厉害的躯体,瞧衣着隐约似是白轶。

    “蓝姐!”沐槿衣扬声喊道,目光在触及那被拖拽的躯体终于露出的半边脸时,喉头一阵堵塞。果然是白轶……只是……他为何会变成如此形状?

    只见那原本高大魁梧的汉子此时萎缩地只如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大小,眼珠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一张脸满是血红的古怪褶皱,原本的衣服裤子穿在身上显得空落落地透着风,看上去很是凄凉可怖。

    蓝婧将白轶的遗体仔细地摆放齐整,这才直起身来,望着沐槿衣轻轻地一笑。“槿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蓝姐,师哥他怎么……”沐槿衣欲言又止,忍了忍,将疑问吞下。

    “他死了。”蓝婧淡淡地说。

    沐槿衣默然不语。唐小软轻声道:“他被那人活着炼魂,意识全失,即便不死,怕也是……”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蓝婧抢先说了唐小软想说的话。“是我杀了他。”她抬起脸,目光沉静如秋风掠过平野。“他太痛苦了,槿槿,我不能看着他那么痛苦。”

    “你没有错,蓝姐。”沐槿衣正色道。“师哥若还有意识,一定会亲口要你动手。”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蓝婧颓然跪倒在白轶身侧,双手捂着脸庞,沉默半晌,却流不下半滴泪来。

    “蓝姐。”沐槿衣心中难过,又不愿多说怕触及蓝婧的伤处,正要上前扶她一把,却不想蓝婧陡然间如按了弹簧一般跳起身来,差点将她撞歪身子。

    “我要为他报仇。”她双目陡然间灼灼生光,“槿槿,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替他报仇?”

    沐槿衣下意识地望向了唐勤之,见他一脸的阴沉,心底蓦地不安。“蓝姐,你先冷静点。”

    “冷静?”原只是一句平常的劝慰,却不知怎地揭了蓝婧的逆鳞,刚刚一直干涩的眼眶忽地被汹涌的委屈与绝望浸润了,她强忍着情绪,目光扫过一旁脸色凝重的唐小软。“槿槿,从此我便是孤身一人了,是不是?你要跟她一起走了,是不是?呵,冷静……事到如今,你他妈叫我冷静……我……我冷静!”

    她蓦地抬手,却不知是发了什么癫,一下子便扼住了沐槿衣的颈子。

    第四十九章 忆来何事最销魂(上)

    ,她一怔,脱口而出:“他怎么晕过去了?谁干的?”

    “我。”沐槿衣冷冷道。

    “……”唐小软懵了,预备好要发作的情绪顿时被灭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也隐隐有些风中萧条。“为什么?”

    沐槿衣不易觉察地轩了轩眉头,冷冷道:“身份不明。”

    “什么身份不明啊,他是我男朋友!”美丽冻人了不起呀!再再的冷言冷语,唐小软吃不消了,忍不住就护了犊子。

    可紧接着更让她气愤的事马上来了,沐槿衣完全不理会她的怒气,只继续用看空气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淡淡一抹似花非花,似露非露的冷香,纠结地钻入她的鼻息。更纠结的是,她竟然觉得那味道还蛮好闻的……

    踢了踢死猪一般躺倒在地的方清浩,唐小软的心思此刻已经完全没有着落在他身上。怎么了呢?她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唐家小软,眼含情眉含笑,平日里男男女女面前从未吃瘪,这冰山美人居然再再地对她冷脸以对,凭什么啦!

    第五章薄雾浓云愁永昼

    一夕而尽,翌日早晨天刚蒙蒙亮唐小软便被敲门的声音吵醒了,抓过手机一看才五点半,她起床气发作了,怒道:“谁啦!不要吵我睡觉!”

    “该出发了。”一道清冷的女声幽幽响起,明明那声音也并不大,明明更隔了一扇木门,可那声音却仿佛自有着生命一般,忽忽悠悠地便钻进了唐小软的耳朵里。仿佛就贴在她耳畔说出也似。

    唐小软一个激灵便坐起了身来,什么什么,出发?去哪里?哦对了,今天好像要上山来着,可是上山也不需要起这么早吧!她苦恼地顶着一头乱发,正纠结到底是服从指令起床呢还是抵死不从一定要睡到八点钟,门外的女声又响起了:“十分钟后我在大门口等你。”

    啊啊啊啊!唐小软在肚子里一阵鬼哭狼嚎,最终还是咬着牙掀开了温暖的被子,光着脚跳到地上一通发泄,然后额头抵着床柱站着睡了五分钟,在十分钟还差三分钟的时候神奇地睁开了双眼,穿衣服,套袜子、裤子,再穿好鞋。走人。

    于是十分钟后。

    “沐姐姐,咱们要去的地方离这儿远吗?”

    沐槿衣冷冷看一眼院中水池旁站着的女子,因为咬着牙刷说话,一不小心就吐出了两个泡泡。

    哼,一大清早的又不理人。唐小软有点气闷,快速漱完口,又洗了把脸,将垂落的发丝用一枚淡粉色的发卡别住,这才伸了个懒腰,小跑着去往沐槿衣身旁。“我好了,沐姐姐我们走吧。”

    “今天就算了,以后每天早上都只有十分钟时间,包括洗漱。”

    唐小软刚伸了双手想要抱住沐槿衣的手臂,被她轻轻一闪便避了开去,再听到那样一句冷淡无情的交代,纵然那声音便如滴水敲打水晶般泠然动听她也开心不了了,忍不住道:“我还没吃早餐呢!我没吃早餐就不干活!”

    沐槿衣微蹙了眉尖,冷声道:“训练结束才可以吃早餐。”

    “什么啊,哪有饿着肚子训练的啊!”唐小软不开心了,满心想着耍赖,再堆上她男女老幼通杀的甜美笑容,“沐姐姐,拜托拜托嘛,我肚子好饿,不吃早餐会低血糖的。”

    没得到期待中的回应,那冷淡的眼神掠过她空无一物的双手,然后,比眼神更冷的语声便幽幽传来:“带上换洗衣物。”

    “为什么要带?”唐小软心里又是咯噔一声,“等等,你不会是说我们接下来一个月都要住在山上吧?”

    “是。”

    唐小软原地转了一圈,再开口,声调都略微地劈了。“那我们睡哪儿?吃什么喝什么?还有,我们在山上怎么洗澡?啊,对了,你自己为什么没带衣服?”

    面对连珠炮般的质问,沐槿衣显然是嫌她烦人了,那本如黑水晶般的眸子寒意顿生,像覆了薄薄一层冰雾,不言不语间便已唬得唐小软倒退了一步。目光掠一掠面前那冷如冰山的高挑女子,银灰色的短风衣,白色衬衣,黑色军装裤,同色的简易腿挂看起来鼓鼓的,不知是不是放了什么凶器……等等,她不会是想打我吧?正害怕处,却见一侧厢房的大门蓦地开了,方清浩没头没脑地揉着脖子走了出来。“耗子,你快过来!”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唐小软立刻大喊,“去帮我把行李背到山上去。”

    “软软,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方清浩走出两步,一眼看到站在一旁的沐槿衣,他脸色一白,刹住了脚步。“啊,我想起来了!昨天、昨天就是这个变态的女人打晕我的!”

    唐小软小脸一僵,窘迫地望向了方清浩不怕死地指着的那个“变态的女人”。“哈、哈哈,是他说你变态,可不是我!”

    “你到底走不走。”看都没有看方清浩一眼,更仿佛刚才那句诋毁也只是空气一般,沐槿衣紧蹙着眉头直直地盯着唐小软,不耐地问道。

    “走、走,可我得找个人帮我搬行李。”唐小软被方才那冰寒的眼神冻伤尚未痊愈,只好心有余悸地小声讨价还价。

    “身份不明的人不可以进入后山。”

    “我只是要他帮我把行李搬上去,搬完他就可以走了,再说我都告诉过你,他是我男朋友,不算身份不明。”

    沐槿衣眸中再次一冷,也不多话,抬手便是不知道什么物事打了出去,唐小软只见眼前白光一闪,方清浩哼都没哼一声便再次四仰八叉地躺倒了下去。竟连姿势都与昨天傍晚如出一辙。

    “……”

    “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唐小软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清浩身旁地砖上滴溜溜打着转的小石子儿,再听着那声音冷幽幽响起,喜怒难辨,更是惊于沐槿衣刚才那一手暗器功夫。她紧闭嘴巴,乖觉地立刻回身入房,拉了自己的行李箱,想想爬山不太合适,于是挑了几身换洗衣服塞进背包里,默默地背着背包又回到院中。“报告沐姐姐,可以走了!”

    沐槿衣淡淡地看她一眼,再不多说,转身便快步走出大院。

    “还……还有多……多远啊……”在第三次失去沐槿衣的踪影不得不加快步伐猛跑一路然后再次在前方不远处发现她正迎风而立后,唐小软终于找到一棵大树一屁股坐倒了下去,“我走不动了……真的……真的走不动了……”奇怪,明明只背了几件衣服而已,怎么这背包竟重得仿佛装了几块石头,肩膀都痛得快要断掉了。

    沐槿衣凌然而立,略略垂眸看了看她,一张淡红的并指菱唇微微起阖,不带丝毫感情地说:“起来,还有一半路程。”

    “你说什么?!”唐小软要抓狂了,她的世界都快天崩地裂了,竟然才走去了一半!“我不要走了,要走你自己走!我要休息,要吃饭,要喝水!”

    要不说有的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呢,唐小软是这方面的翘楚,眨眼间已然忘了刚才便宜车夫和搬运工方清浩是怎么被放倒的了。抻着脖子跟面前比冰山还要冷比钢铁还要无情的女人抬杠,并且怒摔背包。“说不走就不走!”

    这一摔背包她彻底傻眼了,那明明只装了几件衣裤的背包扔在了地上竟是咚得一声巨响,她眼巴巴地拉开拉链伸头一看,我去——这谁干的啊,太缺德了吧,她的背包里什么时候竟然多出来两块巴掌大小的花岗石!怪不得那么重呢!可再一想,不对啊,她的背包根本就没离过身,从头到尾都她自己背着,谁能不声不响地给她包里放上石头还不让她知道啊?这也太神了吧?

    说到神……唐小软心头突突一跳,立刻马上地便盯住了身前不远处站着的那位。“是你放的吧?”

    “负重二十斤登山,你的训练项目。”

    沐槿衣若无其事的声音像勾魂的使者一样在唐小软耳畔缭绕,若不是实在没有力气跳起身,她定然是要冲到沐槿衣面前怒目而视了:“沐小姐,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个词语叫做循序渐进!我是个跑一千米都得死的人,你让我负重二十斤爬山,我要是死在路上你赔得起吗!”喊便喊了,本也没指望能说服这木头一般没人情味的女人,可眼下她眼中骤然闪过的寒光又是为了哪般?唐小软哆嗦了一下,总算是想起来半小时前方清浩的下场了,还没来得及吭气,面前那冷血的女人雪白纤细的手指摸上了腿挂,跟着眼前一花,一条银白色的东西便蓦地迎面甩了上来。

    “不要!沐姐姐我错了!”唐小软果断抱头求饶,耳旁啪一声皮鞭抽到皮肉的闷响刺痛了她的脑仁儿,她紧闭双眼一阵哆嗦,隔了好几秒才渐渐反应过来——哎,怎么不痛?

    睁开眼,却见沐槿衣正一脸肃容盯着指尖捏着的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唐小软吓得体力暴增,噌一声便跳起身来:“蛇!”

    眼底一道暗影掠过,沐槿衣随手一丢,那碧绿的小蛇便落在了几米外的泥地上,仿佛摔晕了般抽了几下,立即游走了。她卷起手上一根银白色的软鞭重又放回腿挂里,这才冷冷抬眼:“还有一半路程,背起背包,继续走。”

    “沐……我……你……”唐小软这辈子受惊吓的记录在这个早晨被狠狠地刷新了,对眼前那不苟言笑冷面冷心的女人更是从好感十足down到了好感全无,可偏偏又震慑于她极好的功夫与手捏毒蛇的魄力不敢顶嘴,只好乖乖地背起背包跟了上去,一路之上蔫头耷脑老实无比,再也不敢讨价还价大呼小叫。

    从六点一直走到七点整,在太阳终于完完全全照亮整个天空之前,唐小软终于来到了接下来她要住一个月的地方。

    日满东山,半冷半暖的淡金色光芒薄薄地笼罩着四四方方的一间青石庭院,与太奶奶的大宅不同,这院内无花无草,却是遍植修竹,正门上一块四方牌匾,上书两个大字:筠舍。

    沐槿衣径直走进院内,推开正中央一扇木门,这才转身看一眼无尾熊一般抱着一棵竹子狂喘气的唐小软。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可以吃早餐了。”

    “啊,早餐!”唐小软早已饿得头晕眼花,闻听早餐两字,顿时双眼放光。“在哪?”

    沐槿衣回身便走,潇洒利落的身姿看得唐小软又是一怔,被那浓浓的气场牵引,忙扔下背包跟了上去。

    “什么?!我这么辛苦背了两块石头和你上山,你就给我吃这个?”

    厨房间的木桌上摆着一盘白馒头,目测是四个,两碟小菜,一旁的灶台上正咕嘟嘟地温着一锅白米粥。唐小软自打出生以来所吃所用无不是怎么矜贵怎么来,非好的不吃,非贵的不喝,现下竟一夕给她回去了解放前,也无怪乎她实在接受不了。

    沐槿衣却丝毫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拿一只瓷碗去灶台旁盛了半碗白粥,又到桌前坐下。一双素手捏了筷子,自顾自便吃了起来。

    “喂喂喂,沐姐姐,我不爱喝粥的,能给我一盘水果沙拉吗?要没有给我块火腿面包也行。”唐小软等了几分钟见沐槿衣仍是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有点无趣地蹭了过去,伸头去看沐槿衣面前的瓷碗,却见半碗白粥已然见底。

    沐槿衣放下筷子,又将瓷碗收起拿到一边的水池里洗了,这才淡淡说道:“三分钟。”

    “什么三分钟?”眼前那修长纤细的侧影在水池旁泠然而立,朝阳透过木窗透洒进来,她凝白的皮肤便恍如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望去竟是神祗般飘然出尘。

    沐槿衣望着她,见她又是一脸懵懂眼神呆滞地看着自己,不禁微蹙了眉头。“早餐上午七点,午餐正午十二点,晚餐下午六点。每次用餐时间三分钟。”

    唐小软发了个小呆,一不留神便被沐槿衣下一句话给冻了个透心凉。“三分钟?!屁股还没坐热呢吧?而且我说过了,我不要吃这个,我不管,我要打电话给太奶奶,要她送别的吃的过来!”

    沐槿衣淡眉微挑:“你可以选择吃或不吃。”她再次抬腕看一眼手表,“还有一分钟。”

    “你——”唐小软觉得自己的脾气正在蒙受一个巨大的挑战,淡定,淡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真害怕那冰块女人说到做到一分钟后就把所有吃的扔掉,麻溜地扑上木桌,一把抓起一个馒头便往嘴里塞去。

    哎,这馒头的味道好奇怪,似甜非甜,似苦又非苦,隐隐竟似有一股淡淡的中药香气,总之和她想象中馒头的味道太不一样!也顾不得多想,她大口地咽下了一个馒头,来不及盛粥了,便抓着汤勺去锅里舀了一勺送到嘴边,毫无形象地一顿西里呼噜。上帝佛祖啊,她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可算不再腹鸣如鼓了。

    “时间到,该去训练了。”

    “沐姐姐,我才刚吃完饭……”耳听得沐槿衣那勾魂的小嗓子再次发功,唐小软不禁小脸一垮:竟然真的在给她计时……

    “走到木桩区需二十分钟。”

    这言外之意就是刚好给她散步当消食儿了?唐小软苦着脸。“我还要再负重吗?”

    “当然。”

    “……”

    眼见沐槿衣已然旁若无人地出了厨房,唐小软郁闷地跟了上去,却见她不知从哪拿过来一件古古怪怪的黑色背心,递到她面前。“穿上。”

    “这是什么?”伸手去接,却一下子倾了个趔趄,差点就爆粗。这是铁布衫吧!这么重!

    被沐槿衣冰寒的眸子盯着,她不敢造次,只好不情不愿地穿上了,整个人顿时如被一股闷力往下拽去,每走一步都得实打实地使劲,没走出一百米就开始吭哧吭哧地喘起气来。明知沐槿衣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不会理她,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逗她说话,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总想着好累好想瘫倒这种没有希望的事。

    在几次三番的卖萌、逗趣、挑衅皆无果之后,唐小软彻底崩溃了,天啊,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人啊,她是机器人吧?太奶奶到底从哪找来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啊!

    木桩区就在眼前,入眼是一大片乌沉沉的木桩,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高耸,高矮不一的木桩距离不等地呈不规则图形摆布,最矮的茶碗高矮,最高的也不过是到腰部的高度。

    唐小软正忙着喘气,沐槿衣睨她一眼,镇声道:“上桩,今日先练习基本步法。”

    唐小软愣了一秒,不曾多言便默默踮着脚站到桩上去了,想到从前只在电视中看到的大侠习武有朝一日竟落在自己身上,一时觉得有趣,她也不等沐槿衣开口,踩着木桩便一步一步地踏行起来。唐小软虽然体力不济,可自幼顽皮好动,运动细胞却是不错,身上穿着二十斤重的古怪背心拖累了她的速度,可饶是如此,那一套木桩她仍是只用三分钟便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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