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倒抽一口凉气。

    傅尧握着他的手收紧,眼神中染上了紧张,语气急切地说:“冰岛怎么样?或者新西兰也可以,私人飞机我都准备好了,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咱们马上就可以动身……你别担心钱,钱我有的是!我答应你,到了那边我一定好好做人,我会跟普通人一样,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每天兢兢业业,照顾好你和咱们的孩子,我们还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你跟我一起离开……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说得小心翼翼。

    他眼中的希冀与请求,纯粹而热烈——再没有比这样更直接的情感了。

    苏茶陡然意识到,执着于弄清他曾经经受过什么的自己,执着于他体内某层飘渺人格的自己,显得尤为可笑。

    这个男人对她一心一意,这个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这个男人给过她美好的承诺,并且拼了命地要努力去实现——她为什么不能抛下一切跟他走?

    留下来,迎接他的,是精神病院暗无天日的时光;等着她的,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生下孩子的恐惧——而离开,她会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会有可爱的小宝贝,会有爱她疼她的丈夫。

    “嗯。”在他紧张期待的眼神下,苏茶重重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阿尧,我们离开,去别的国家,重新开始。”

    傅尧惊喜过望,抱着她不停地亲。

    ☆、第057章

    苏茶让傅尧睡一会儿,等天亮,两人再乘坐私人飞机离开,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而且背上伤口狰狞,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伤口发炎感染,到时候路途中便会很难处理。

    傅尧却显得很惊惶,他紧张地抓着她的手:“小村姑你别逼我,我不要睡觉,你别逼我睡觉,我睡觉了那个怪物就会出来的——”

    又是这样。

    苏茶难受地看着他现在的模样,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只能软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阿尧,都是你神经太紧张了,你就睡一会儿,我看着你,要是你有出现发烧症状我立刻叫醒你吃药好不好?你身体好好的,就不会有什么‘怪物’——”

    傅尧依旧显得很抗拒。

    苏茶不了解他到底怎么了,她隐隐有些害怕,忍不住问道:“……阿尧,你老实告诉我,你背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她总觉得,这一次见到傅尧,他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苏茶是想,既然两人已经决定在一起过日子了,自己就不能对他不闻不问。

    提到伤,傅尧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他顿了一下,然后看到她担忧的眼神,终于开口说了实话:“小村姑,我、我骗了你,我背上的伤其实不是跟人打架打的,而可能是,可能是……我自己弄的。”

    苏茶大惊失色:“阿尧,你胡说什么?”

    “我不是胡说,”傅尧皱紧了眉头:“我不知道自己梦里的画面是不是真实,但我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近些日子在疗养院,我老是会做同一个梦,梦里,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老是站在镜子前,用尽各种方式自残……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每伤害自己一次,我身上同样的地方就会多一处伤痕!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尧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紧紧握住苏茶的双手:“小村姑你相信我,我不想的,我一点都不想自残的,那个梦中的人,他想杀死我,他是个怪物!我不能反抗、我反抗不了,我一睡觉他就会出现、他就会用各种方法杀我……”

    苏茶大睁着含泪的眼睛,呆呆注视着他此刻惊慌失措的模样米需 米 小 说 言仑 土云,说不出话来。

    最终,傅尧双手疲倦地盖住脸,从指缝中尝到了咸涩的味道,无比痛苦。

    良久,苏茶才声音飘忽地问:“是傅衍吗?那个要伤害你的人?”

    “不是他,我知道那不是他。”傅尧抬起头来,疑神疑鬼地说,“是怪物,是我身体里别的怪物出来了——”

    他揪紧的双手在发颤,苏茶突然眼神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手腕——那上面,有着明显被切割过的痕迹,而且伤口都还很新。

    很显然,是最近才发生的。

    近来,傅尧真的试图自杀,无数次。

    尽管这种“自杀”是被动的。

    也许是不想让她担心,也许是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是有控制能力的,也许只是单纯地为了自欺欺人,傅尧最终还是睡下了,临睡前反复要她保证,保证不会离开他。

    苏茶温柔地给他掖好被角,答应道:“嗯,你睡吧,早上六点钟的时候我就叫醒你,然后我们一起离开。”

    傅尧乖乖点头,躺在床上像个安静的孩子。

    等傅尧彻底睡下之后,苏茶颇费了一番劲,才小心翼翼地拿开了他紧握着她的手。

    随即,她捏着手机去了外边院子里,给周医师打了个电话,询问傅尧的有关病情。

    ……

    “是极端人格分裂。”周医师听完她对傅尧的描述,在电话里语气凝重地说:“苏小姐,恕我直言,现在的傅尧可能已经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他随时都有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在他病情明显缓解之前,你最好暂时与他保持距离。”

    “可他现在离不开我。”苏茶握着手机的手在发颤,另一只手安抚着肚里略显躁动的宝贝,声音哽咽地说,“没有人看着他,没人安抚他的情绪,再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他会死的,总有一天他会自杀成功的……”

    说到后面,她已经绝望地泣不成声,压抑着声音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医师同情她的遭遇,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他到底还有没有痊愈的可能?”苏茶紧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询问医生。

    “很难,这应该是一种选择性遗传的家族疾病,从我经手过的案例来看,一旦触发,百分之九十几的人最终会迷失自我……”许是见惯了生死,又或者是很难对她感同生受,在此刻的苏茶听来,电话里医生的话显得客观而冰冷,他对她说:

    “苏小姐,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结合我病人自己的心愿,我希望你能与傅尧保持距离——他第一次来见我的时候,也很明确地保证过,如果一旦病情恶化,便不会再见你——可是很显然,他现在记忆混乱,已经忘记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了。”

    苏茶语不成句,捂着隐疼的肚子,大脑中乱成一团。

    “你会打电话给我,就说明已经见识到傅尧的情况有多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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