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来点血 作者:鳞翅目

    正文 第12节

    给我来点血 作者:鳞翅目

    第12节

    到我死,两清了。谁都不清楚谁欠谁多点,后来想想也许是我,但是,两清了。或者请让我欺骗自己,让我自己认为,两清了。

    金黄色的头发依然金黄,海蓝色的眸子已然纯净而又蕴含波涛。他打开门看向我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他的表情和动作都定格了一下,也许,没有,是我看错了。

    “睡吧,我困了。”他走过来,声音温和而沉稳,拉我的胳膊。

    “嗯。”我点点头,随着他走向卧室。

    杰没有做什么,睡觉,只是单纯的睡觉。仅仅的抱着我的身体像是抱枕。他的身上传来烫人的温度。

    烫人,为什么会觉得烫人,糟糕……我傻了。

    我现在是吸血鬼,我身体的温度和人类根本不一样,我装什么自己啊,我根本不能装,我根本不应该装。

    可是杰好像没有发现。也许,他忽略了?那就太好了。

    “教廷那面现在很棘手,贪婪的大主教们还在跟我所要土地和财富,也许,我只能把血族出卖了。”他说。

    “嗯。”我回答。以前杰是很少提这些的,今天是怎么了?

    “你说,我是不是已经疯了?”他的声音非常平淡,平淡的让人揪心,“我有太多天,晚上做梦,梦到我去了为我们所建造的坟墓,然后看到了你的尸体,还没有腐烂。我抱着它过了一晚。”杰忽的说,“今天,我看到了你,不是假的你,是真的你,是不是,我已经疯了?是不是,我现在,在坟墓里,抱着你的尸体?所以,才这么凉?阿多尼斯,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是理智的,你告诉我我还有理智,可以吗?”

    杰说话的时候就那样看着我的脸。

    我的计划全乱了。第一步说什么第二步说什么,怎么引出来什么,根据杰的性格他会怎么样,一切想好了的东西,全乱了。

    我x,全乱了。

    如果杰真的是想好了才来的这一招,那么他真的赢了。

    “如果你想问阿多尼斯,”我缓缓回答,“他就在里面的壁橱里,你可以叫醒他,问问他,因为他被我用魔法弄晕了,关在里面。”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

    “那么你是谁?”杰的声音非常冷静。

    我深呼吸,从他的臂弯中挣扎着坐起来。

    “我是莫。”我回答。

    “不可能。”他摇摇头,“我的亲人害死了你,因为我的懦弱。”他也坐起来,不停的摇头,可声音依旧沉稳淡定,“我明明知道,你这么做,迟早会有人杀了你,可是,我没有阻止,我没有……”

    “你睁开眼睛,看我,我是莫吗?”我问他。

    “你是,可是……”

    “的确不可能,我已经死了。”我打断他,“可是你欠我的没有还完。”

    “你来接我走吗?”杰的眼睛突然亮了。

    “你不会跟我走的。”我对他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有没有未来。再次感谢看我文的大家。

    因为中耳炎又犯了,没法戴耳机所以更新有点不给力。

    希望今年的3月19日不要有大的灾难。

    想占星,算了,还是不要把自己搞死了,留着命接着写文吧。祝大家一切安好。

    ☆、第十八章他们相爱直到死亡下

    “你来接我走吗?”杰的眼睛突然亮了。

    “你不会跟我走的。”我对他笑了。

    “的确。”王者恢复了他原本的样态,嘴角浮上了一抹阴骛而惨淡的笑,“放任你自杀甚至希望你自杀的人,就是我。”

    “你这样说,也好。我死了,你这个王国再也没有威胁。我只不过是来拿走这个。”我在他眼前晃了晃食指上我的阿尔罕不拉伯爵的印戒,我刚刚从阿多尼斯身上摘下来的,“这本来就是我的。”说着迅速走向窗口,我受够了,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逃跑。

    “你觉得我会让你走吗?”杰拉住我,我回头,那目光依然是极尽温柔。

    “咱们两个,够了吧?你没够吗?”我直视他的眼睛,出卖,被出卖,帮助,被帮助,温柔的折磨和折磨的温柔,囚禁,不放手,死亡,够了,该经历的都够了,是时候放手了。

    “没有。”他吐出了两个字,眼神迷蒙。

    “我够了。”我对他笑笑。

    “我不会放手。”杰笑了,“你现在是血族?”

    “我认为要挟血族交出我什么的并不是个好想法。并且,你再不放手,我就打断你的手。”我咬牙根。

    “可是,我欠你的,还没有还完。”杰的表情和声音忽的平淡下来了,好像是确认了我是血族之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化开了。

    “这个好办。”我点点头,走近他温热的躯体。

    身体凑近到极近极近,我的手抚上了他的紧致的颈,烫手,麦色的皮肤下,有条血管在张扬的跳动,那是可爱的颈动脉。

    我看了看他的脖子,又看了看他的表情。

    我能看懂他的血管,但是我已经不想看懂他的心。

    够了。

    我转身。

    手又被拉住。

    “别走。”杰摇头。

    我笑了。

    “国王陛下,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比如在你攻打我的领地的战场上什么的。”

    他攥着我的手劲突然变得非常的大,好像想活生生嵌进我的手腕。

    “已经不一样了。”我td都觉得我自己墨迹了。

    杰只是摇头。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我是哑巴,现在怎么你哑巴了。”我笑笑。

    “别走。”杰的话语里有叹息。

    月光照进来,他的脸惨白,眸子却是愈发的纯净,像片天空,像片海,金黄色的发有些凌乱。

    “再见。”

    他的手依然紧攥,却在下一刻脱力,因为我的手臂已经化成了黑雾。

    我不存在。

    我的手臂在他手中化为暗般的雾气,无形。

    那是一个古老的梗。

    手心里的沙子,你抓得越紧,流逝的越快。

    还有一个古老的梗。

    蓝色的眼睛说,爱我,否则我就自杀;黑色的眼睛说,爱我,否则我就杀了你;金色的眼睛会回答什么?

    他没有追出来,只是看着自己手中消失的空虚。

    他懂。

    或是说,我当时以为他懂。

    其实是我不懂。

    我以为杰会派黑巫师出来抓我,但是他没有。

    我化成黑雾跑回接应我的地方,然后离开了王宫。

    我把家徽戒指,啊,就是那个印戒拿出来,让旁边变形魔法比较好的吸血鬼帮我把它缩小,然后套进左手小指,这样能离那个右手食指的戒指远一点,没有别的意思。

    任务完成,蜃的手下们想告辞,我问他们蜃在哪。

    他们说恰好在瀚玛的远郊的一所住宅内。

    我吩咐佐拉和带去的男仆守时行李和一系列的东西,然后跟蜃的手下一起离开。蜃的手下不明所以,但是没有理由违抗我。

    这是座不大的城堡,距离瀚玛非常近。

    我记得他曾经邀我直接住到他首度附近的城堡里,被我拒绝了。

    我们到的时候,仆人说让那几个哥们待命,并且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这个不请自来的亲王。

    我问仆人蜃在做什么,仆人先是语焉不详,我又问了一遍,哆哆嗦嗦的说蜃邀请了附近一个县长家的小女儿品酒。

    好吧,这个县长好贱。估计又是卖儿卖女希望能得到对自己的帮助的家伙。品酒,品血还差不多。

    我问了蜃的卧室在哪,化为黑雾,瞬移过去。

    还好蜃的卧室没有我的卧室那么坑爹的魔法,魔法这种东西简单的我可以简单的用,复杂的一窍不通。

    好嘛,蜃一脸猥琐的笑,勾搭进行时。

    俩人一人一高脚杯的红酒,在天台上,身后就是撒了玫瑰花的床。

    “你的脸像月光一样无瑕,你的眸彩像星辉一样灿烂,你的笑容像玫瑰的芳香浸润着我的心,小姐。”这家伙对着一个黄头发的小姑娘露出他经常的笑,嘴角带着那么点邪气,笑里带着那么点冷。

    “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没想到……”这妹子荡漾了,哎,女人就是容易被骗,而且,当她真正接受一个骗子的时候,她还会自己跟着骗子骗自己。其实全天下,最好骗的只有自己。啊对不起,我又扯远了。

    少女的话被蜃用食指挡住,轻轻摇摇头,“什么都不要说,安娜,什么都不要说。”轻软的话语和完美的脸,温柔的触上少女红润的唇。

    少女的眼睛里已经一闪一闪亮晶晶全部都是小星星了。然后突然一惊发出尖叫,“啊啊啊啊……”

    好吧,那是因为我在她视线里出现了。

    蜃也是一惊,但是当然,他没有表现出来,要是他能叫出来才好玩呢。

    “那个,”应该叫什么,妹子?美女?小姐?“安娜小姐,我和斯卡保罗伯爵有点事情要谈,能请你先回家吗?”

    蜃的脸色有点僵。

    安娜妹子毕竟家里是有点底的,镇定的非常快。

    “是这样的吗,斯卡保罗先生?”她梨花带雨的问,眼角不知道从哪里凭空冒出了泪痕。

    沉默。

    我觉得有一种悍妻捉奸感在空气中凭空而生。从安娜那里已经散发出了对我的敌意,我一向赞赏女人的直觉。

    “让您受惊了,小姐。”蜃摆出来一副很歉意的表情,然后拍拍安娜的肩。

    一点暗红色的反应光一闪而灭,安娜晕了过去,蜃抬起来那柔软的身躯,抬起到栏杆的高度,往外一送,就把妹子的身体从天台上非常利索的打横扔了下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食物啊,你就这么扔了太浪费了。”我皱眉。

    “下面有收容空间。”蜃扔人扔的非常之爽,“你找我有什么事?”猥琐的笑容回来了。

    “你猜。”我上去扯他的衣服。

    “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饥渴。”我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扒了他一半的上衣把他摁在床上了。床上的蜃,还想维持他那淡定的祸害众生的表情,但明显对我使非常不给力。

    流氓怕什么?当然怕流氓了。

    “你的话没有说服力。”我拉开他的裤子,放出他半勃= =起的某些部位,舔了一下顶端,“在事实面前。”

    蜃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用一副极力压抑的苦逼表情看着我。

    “想破处妹子多得是。瀚玛的女孩子胸太平,别伤心,回来我给你找阿尔罕不拉堡的,身材都很好,可是你要负责先解决我的问题。”我看着他的脸,舔了舔自己的唇。

    于是,蜃的自制力彻底被打垮。

    无话,只剩下嗯嗯啊啊。

    蜃的动作总是慢而到位,必杀又优雅。我享受他带来的快感,看似没有代价的快感。不用说爱,没有背负和苦逼,没有猜疑和出卖。应该用来享受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爽就可以了,谁管那么多,干嘛要管那么多,我是脑抽了才管了那么多。

    只是那时,呵呵(=lgbd)。

    疯狂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佐拉和两个仆人以及我的马车,已经在这座城堡里等我了。

    白天看起来这座城堡甚至没有夜晚看来好看,全灰色的四角城堡,总显出一种荒废的样子。于是,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低调。

    蜃说我可以在他这里观摩一下作为一个亲王的日常生活,我说如果亲王的日常生活就是勾搭各种年轻女人的话那我就不必了。迟则生变,我想赶紧赶回阿尔罕不拉堡。

    蜃摇摇头,说奈泽和安已经为我准备好了一切,甚至在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

    后来当我知道他们为我准备了什么的时候,的确好好的感慨了一下这两个老家伙的细密程度,并且心生向往之。

    之后便是告别。

    如果搭着飞奔的马车,在白天遇到教廷的人会非常麻烦,于是,佐拉给我的独角马们施了咒语,让它们看起来只像是普通的杂种马,在仆人的驱赶下缓慢的移动着。

    秋天的白日,太阳有点毒,我正欢乐的感受着久违的正常人的旅行,马车一震,停下了。

    我想再次对着天空高喊一声我擦,滥事他怎么就这么多……

    那天,我碰到了,除安以外,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杰快把我整疯了……

    ☆、第十九章 龟毛血族的日常 上

    对面的少年,有亚麻色偏灰的头发和淡漠的神情,穿着普通市民的服饰,站在路中间,挡住了我的马车。

    和我的身高差不多,看起来比现在的我还年轻,并且,我擦,长得好帅。整个脸的轮廓柔和,鼻骨和眼却很硬朗,眼角微微上挑,和表情很配。

    成为吸血鬼后我的指甲以非常非常缓慢的速度生长,容貌也好伤疤也好再也没变过。所以,我了解,对于变态生物们,只看身体的年纪们显然不准。

    因为轻车从简,两个仆人的魔法并不好,只有佐拉的魔法勉强说得过去,可是不可能让一妹子去外面顶梁。佐拉放出向阿尔罕不拉堡求救的法术,而我,走出了马车。

    “你想怎样。”我盯着他的眼睛问他。

    路边,是大片的森林。

    “杀你。”他说着扔过来一个魔法球,青蓝色的反应光很耀眼。

    魔法球快速而精准,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可是就在魔法球到来的那一刻,我的身体自动自觉自主反应的化为烟雾。

    魔法球穿过烟雾,向后打去,我的全视角可以看到后面倒地了好几棵无辜的大树。

    我瞬移到他面前极近的位置,握住他准备释放下一个魔法球的手,“有话好好说。”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举动,也许是觉得我有所保留,不确定是否能打得过我,眉头微微的皱起成为漂亮的弧线。

    我肯定打不过打,所以我唯一的机会就是唬一唬他。如果他一门心思的想整死我,我肯定就玩完了。

    “这位先生,要不要好好谈谈?我觉得,我们中间有误会。”

    少年看着我,眼睛的阴影里有哀伤和孤傲。

    “你是那家伙的朋友吗?”他缓缓地说。

    “你是说……蜃?”我反应了一会,既然我刚从他的城堡里出来,那么说的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少年听到我对他亲密的叫法,肌肉再次紧绷,咬紧牙根说,“是。”语气想尽量平淡,但是压抑不住。我真想提醒他,你的恨意都要具象化了啊,你的四周正在冒着黑色的杀气啊同学。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我也要说不是啊,何况“不是,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我把眼神聚中,直视他的眼睛,尽量让自己这张冷笑惯了的老脸显得坚毅“是最大的敌人。”

    少年先是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求证事情的真伪,然后避开我的眼神,身体一瞬间从僵硬到放松,杀气散了。

    真的这么好骗还是我捡到宝了?我都有点怀疑他了。

    “上马车详谈?”我提议。

    他点了点头,跟我上了车。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孩子有点缺啊,你不会算计人就算了,你跟着上马车是怎么个事,你跟着上马车局势就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了。这家伙也太单纯了点吧。

    但是后来,我知道了他的理由,他根本不需要防备。

    进入马车,佐拉很惊讶的说了一句,“路德维希先生,您还活着?”

    我感觉到少年的一道犀利的眼神秒了过去,佐拉被杀到了,往后挪了挪。“你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一次。”佐拉弱弱的看着地面解释。

    于是,我让他坐在我旁边,而佐拉坐在了我们对面。

    我用质询的眼神看向佐拉,以马车的启动为契机,她触碰了一下我的手。

    某个血族小族的少爷,这个族在前段时间被蜃整个灭掉了,以勾结教廷的罪名。但是这个少爷还没有接受初拥成为血族,并且当时跟着一个巫师学习,所以成为那个血族唯一遗留下的人。名字是威廉?路德维希。他如此有名,是因为据传说是个魔法天才——我的脑子里在那一触间传进了这些信息,还有这个少年非常年少时的脸,天真地笑着。

    “你是谁?”少年问我。

    “我是阿尔罕不拉亲王。”他在听到阿尔罕不拉亲王这几个字的时候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于是,我决定加上一句,用不经意的语气,比郑重更显真实,“我是蜃的敌人。”

    少年看我的眼神更加怪异,“可是我用窥视术看到了你在他家过夜。”这家伙的脸明显的红了,红了啊我去,我怎么感觉好像我在猥亵少年似的。

    “于是你觉得我是他的恋人?”我歪头问他,不自觉的笑了出来,这家伙很好玩嘛。

    “没有……”他有点支吾,沉默,之后我又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阴森的杀气飘逸而出,“我想杀了他爱的人,就像他杀了我的父母和整个家族一样。”脸上的红晕退却,成为阴寒。

    好吧,同学,我也觉得这是个好想法。只不过你找错人了,也找错了方法。

    “你错了。”我摇摇头,装出一副我自己也很苦逼的样子,“他根本没有爱人,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你如果想毁了他,应该毁掉他的家族和他的地位。而我,现在正在这样做。

    “要加入吗?”我问。

    少年的眼睛睁大了,淡灰色,其间有丝缕迷蒙的金黄交织在一起,很漂亮。

    然后,谨慎的,点了点头。

    佐拉是安送我的礼物,这少年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威廉?路德维希,魔法天才,我的第一个孩子。

    用手指头数数我的那么几个朋友,有时候我会觉得上天对我还不错。

    久违的阿尔罕不拉堡,秋天到了,只是我已经再也感觉不到冷了。

    守着城堡的亲兵看到我的时候,表现出了非常疑惑的表情。杰对他们留下的信息必然是我再也不会回来。可是我就那么看着他,他就软了。毕竟,我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城堡的大门被缓缓放下,马车驶入,阿尔罕不拉堡的一切如常。城堡有它自有的支出和收入,庄园和土地像一个活的生物一样,农民和耕地在一起,就像树上结出果实一样产出财富,即便不去管理,如果各个部门的机能都各司其职,他就能活下去。杰掳走我,相应的必然接受了这块土地的收益,并且,在管理这片土地。

    不知他找了什么人?

    阿尔罕不拉堡主楼前,有一个瘦小的身影,静默的站立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待许久。

    于是我懂了。

    三四年了吧,那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家伙一点没变,他的名字,叫汉斯。

    “主人,您回来了。”他垂着眉眼说。

    “是啊,我回来了。”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我也是卓梵族的长老之一,我就是上一任阿尔罕不拉堡的亲王啊,主人。”他看着我的眼睛,笑了。声音还是和他的身躯一样消瘦,对我的态度一如一样一样敬仰,却震撼了我。

    此刻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无由来的愤怒,不是对任何其他人,而是自己。

    作为一个血族的亲王,需要及时的出没于统治的中心,并且奈泽当时发现了我的异常,在我身边安插一个血族,这也是他必须做的,我理解。

    可是,就是无由来的愤怒,不是因为被欺骗,是因为没有识破。

    还有多少欺骗要识破才能到达终点呢,还有多少谎言要从我这里流出呢,在去往血族之王的道路上。

    阿尔罕不拉山上飘来清新的空气,我走上前两步,用力的抱住那个瘦弱的身躯。

    “再次见到你真好。”我对汉斯说。

    “我也是啊,主人。”汉斯的双臂似乎犹豫了一下,也环上了我。

    “你还是这么瘦。”我笑着对他说。

    “是啊,主人,您还是这么耀眼。”他的表情一直未变。

    他对我到底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是我极其希望证实的。

    他引我们走进城堡主楼,吩咐仆人准备晚饭。新加入的少年身形单薄而手足无措。

    汉斯去分配房间,我自行回了卧室。

    过段时间,有敲门声响起,仍是汉斯。

    “玛丽奶娘还可以带孩子吗?”我问他。

    “玛丽已经很大年纪了,”他摇摇头,“但是玛丽的女儿苏可以,要请来吗?”他问。

    “是的。”我点点头,“我的血奴们大概今晚或者明天会到这里,为他们做好准备。”

    “您走的这些日子,城堡里基本上没有变化。与在阿尔罕不拉堡的血族长老们的见面定在明晚,您看可以吗?”汉斯问我。

    “可以。”我回答,“晚上过来我的卧室,我要得知这些长老们的详情。”

    “那您现在要先休息一下吗?”他问。

    “是的。”

    汉斯听到了我肯定的答复,打开门准备离开。

    窗外的阿尔罕不拉山千年不变,只是卧室里面的人换了又换。

    “汉斯?”我叫住他。

    “嗯?主人?”他疑惑的把门关上,退回卧室。

    “鸢尾花还活着吗?”我问,看着他的眼睛,想在那里看出感情。

    “死光了,主人,因为,我不能光做园丁。”汉斯的表情貌似是在苦笑。

    “你的任务是不是已经完成了,奈泽给你的任务?”我问他。

    “的确是,主人,可是,很好玩啊。”他笑了,我在他的表情中第一次捕获这种笑,这种有些飘忽的笑,“您是如此耀眼,成为您的管家,是我这几百年里,做的最有趣的一件事。如果您真的成为了血族的王,我想那一定是更有趣的事情,在这期间,请允许我陪伴您,主人,我活了太多岁月。”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感情。

    “这样吗?”我疑惑了。

    “汉斯的故事很长,请主人休息吧,您很累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汉斯再次问。

    我趴在床上,让自己的全部感官没入黑暗,汉斯为我把床柱上的帘子放下。

    “我渴了,给我来点血。”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必须人物,但是亲爹好想你啊小岚岚,好想你啊小岚岚,好想你啊好想你……抱抱……蹭蹭……小岚岚你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啊小岚岚……

    啊,小莫莫你拿着这么大的砍刀出来做什么啊,爹的血不好喝啊……哎呦喂……

    下面这个图片是一种果冻吧貌似,还是饮料啊……据说味道不错……

    ☆、第十九章 龟毛血族的日常 中

    我的血奴来到阿尔罕不拉堡,住在城里。每天有专人运人过来我的厨房。

    汉斯默默打理好这一切。

    我看他的眼神变了,但是他看我的没有。汉斯的爬床活动进行的非常猖獗,我回来的第一晚就爬上来了,呃,我把他踹到一边接着睡。他没有再做什么。

    第二晚他又来了,然后发现,我正在床上扒威廉同学的衣服,于是一脸阴郁的问了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情吩咐,然后再次吹了蜡烛退出。

    其实我不是介意换人,我就是觉得x伴侣应该是一个人。我既然决定了是蜃,有需要我就会找他解决,不是什么爱情也更不可能是什么别的,我从来不觉得一下子有很多床伴是地位的标志什么的,只是觉得那样有点像鸡。

    啊,至于威廉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床上,这里面是有很深刻的原因的。

    我到达第一天的晚上,我的血奴们就到了阿尔罕不拉城里。在附近的乡野,我留下了一座小院,供他们居住。

    第二天,陆陆续续有我的狐朋狗友们来访,各种各样的家伙,几年没见,有几个家伙以为以我的性格会死在杰手里,显然不了解我。有两三个哥们竟然哭了出来,说当时就想起兵造反去救我,但是觉得没有那个能力,我就说我很感动,心想你们当然没有那个能力了。

    有一种诡异的东西叫忠诚,让我反感,因为我无法理解,却又不敢轻视。对于无法理解的东西,我一般都有一种情感,恐惧。

    他们的笑与泪在我这里很奇怪,又恨值得利用。我必须维持它。

    午餐,我邀请他们共进。

    “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坚定的追随我呢,毕竟,我除了这点阿尔罕不拉伯爵的血统,一无是处。”我在餐会上问他们。

    那时酒杯高举,正在庆祝我的归来。

    有人急了,“伯爵你是看不起我们吗?”

    有人伤心,“伯爵,没想到您竟然说出这种话。”

    有人直白,“因为我们认为跟着您是对的。”

    有人哽咽,“因为您仁义。”

    有人表白,“从我幼年时打碎花瓶被您救了的时候,我就认定了您。”

    好吧,他们理解我不理解的东西。因为,他们从小就是作为这片领地的随从被培养的,并且在很多年前的时候选择了追随我。

    汉斯说我无意间会流露出一种气魄,让别人觉得这个人值得相信,跟着这个人有肉吃,并且觉得这个人会对下属好。当然,我在自己身上没有发现丝毫这种迹象,我自我感觉是我傻他们更傻。但是挑老板和找老婆差不多,能干是一方面,还是得看着顺眼,也许,就是看着顺眼吧。

    过两天,还是要开一个表示我回来了的宴会才好。

    必须告诉整个阿尔罕不拉,它的主人回来了。

    这是一个天气非常好的白日,我必须做另一件事情。

    我去敲了威廉的门,威廉貌似在里面和什么人说话。

    里面有请进的回应,我进去,发现屋中间多出了一个人,全身罩着灰色的袍子。我一惊,感觉自己要找安来加强这座宅邸的魔法防御,而随即发现,这个人并不是真的在这里。他的脚下有淡淡的反应光,是青蓝色的,而身体趋近于透明。是传说中的比纸鸦那种东西高级很多倍的通讯方式,非常高等的魔法。

    “老师,就是他。”威廉指着我。

    “怎么了?”我问,但是威廉没有回答我。

    “你是一代?”他的老师把头转向我。从灰色的兜帽间可以看到,那是个慈祥的老太太,满脸老年斑,有点胖,鼻子说直不直,说弯不弯。我看起来有点莫名的眼熟,但是我不擅长记住人名和人脸之间的联系,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什么一代?”我反问。

    “一代吸血鬼啊,你傻啊。”老太太扣鼻屎,后面的你傻啊和前面那句话一样使用陈述句的语气。

    抠鼻屎这个动作,我好喜欢。

    “我是天生的吸血鬼,也叫natural,你才傻呢。”我无表情的回答。

    “威廉,这个家伙可以,而且非常可以。”老太太对威廉说,然后又转过头来朝向我,“你比我傻多了。”

    “你在各种方面都比我傻。”我觉得这老太太挺逗啊,勾搭威廉任重道远,可是可以先勾搭勾搭这老太太。

    “你在各个平行空间都比我傻。”老太太继续回嘴。

    “你文盲。”我回,语气平淡。

    “你白痴。”她说,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智障。”我继续。

    ……

    之后的内容大概都雷同了,基本上没有写的必要。

    然后就听到威廉大吼一声,“停!”我跟那个老太婆都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火。

    无表情的脸和灰色的眼睛扫过我和那老太婆的脸,我内疚了,那老太婆看起来也是一脸觉得自己做错了的表情,只听威廉用淡定而宁静的声音说,“其实……你们两个都比我傻。”

    三个脑残的故事结束了。

    各种折腾之后,威廉告诉我这个灰袍子的古怪家伙是他的巫师老师,而那老太太说,威廉太不爱说话了,她教了威廉十年的魔法,已然憋坏了。

    于是本来两个人的对话变成了三个人的,老太婆劝我给威廉初拥,当然威廉的年纪还小,不很合适,而且威廉还没有答应。

    “变成血族不是笑话,”我摇摇头,“需要谨慎的考虑。”

    “他需要血的力量,尤其是强大的血,就是像是你这种。natural的力量几乎等同于初代,作为人类,他已经强大到如此的程度,如果成为被你初拥的血族……”老太太但笑不语。

    我当然愿意,我想要这份力量想要的不行啊。如果威廉真的成为我的孩子,呃,就这么当爹我还真是不习惯,会是多大的助力,是我求之不得的。可是我必须给他考虑的空间,或者说,必须给他绝对不会后悔的理由。

    “威廉,我记得你跟我来的理由是报仇。”我对他说。

    不爱说话的少年只是点点头,灰色的眼睛,被眼皮遮住了一半,不知道是单纯还是深沉。

    “我记得,血族适合初拥的最好年龄,女性是二十一岁,男性是二十四岁,你现在并没有到,在这期间的日子里,我帮助你报仇,而你帮我做事。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值得托付的亲长,我就给你初拥。在这期间,你会在我这里得到childe的待遇,你看如何?”

    表情稀少的家伙没有回应,所以我就一气说完。

    我相信,到了二十四岁,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也不会给他机会有选择的余地。表面上我给了他很好的条件,实际上却什么都没给他。

    威廉点点头,接受了。

    “傻子。”老太婆叫我。

    “嗯?”因为他对着我说,所以我下意识的答了一声嗯,然后扭头看向她。

    “你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心软。”预言家一般的语气,淡定的笑。

    “你是?”我真的觉得自己见过这个老太太。

    “拉普耶鲁在斯卡保罗那个混蛋面前从来不会给出真正的答案。”老太太眯眼睛。

    拉普耶鲁是谁,斯卡保罗又是谁?啊,斯卡保罗是蜃那个混蛋,那么,“拉普耶鲁是谁?”我问出来了。

    “拉普耶鲁是我孙女。”老太太说。

    “呃……”我搜索自己的脑内细胞无能,好吧,对于我觉得没有意义的事情我能忘一件忘一件。

    老太太看出来了我已经把她也好,孙女也好都忘了,那个幻影噌的一下就滑过来了,吓了我一跳。

    “你活不过今晚。”沙哑到阴森的嗓音,面无表情的脸,似曾相识的话语。

    好吧,老太太,我败了,“您是占卜店的婆婆?”

    “别告诉我孙女我的脑子是好的。”老太太恶趣味的一笑,把我闪在当场,反而忘了她话的内容,你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心软。

    心软,我的亲娘,索菲亚?道金斯女公爵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当然是说我。

    我没在意,因为这玩意和预言是一个性质,你说我心软,如果我真软,该到了硬的时候我还是硬不起来。如果我不软,你说我软也没用。

    老太太又嘱托了威廉两三句没有技术含量的话,就和那个魔法阵一起消失了。

    表情缺失的少年看着我的脸。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他,当然,是另一种喜欢。

    这家伙像安,像佐拉,某些地方的强大和某些地方的弱小互为补偿。并且,和我们这种肮脏的灵魂不同,也许是因为他成长于一个温情的小家族,这家伙简单的可以,不算计,也不想被算计。

    于是,我好喜欢他。这种感情趋近于这个时代流行的某个词,萌。

    于是我拉着他去做另外一件我必须做的事情,看我的娃,那个我的血奴献祭给我的孩子。

    要是他哭,我就吃了他。

    突然觉得,我有点像童谣里面的大妖怪。别哭了,再哭就让阿尔罕不拉伯爵过来吃了你——如果有年轻的妈妈和年长的奶奶对小孩子这么说,小孩子就停止了哭泣,那是多么好玩的事情啊。

    我想着这件事情,不自觉就冒出来一个特别傻的乐。

    旁边的威廉看着傻乐的我,蹦出来一个字,“傻”。

    苏在一个充满阳光的房间哺育这个孩子,几天不见,小家伙受到了很好的照料,正在睡着。

    苏说,这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威廉看到了婴孩,却站在了门口。

    我走过去,孩子听到了风吹草动,或是感觉到了我这个打妖怪的接近,在睡梦中皱眉。

    我走到近处端详他的脸,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眉毛的褶皱无限的加深,吭叽吭叽,我以为他要哭出来了,刚要撤。

    结果他睁开了眉眼。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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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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