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之夫了个夫2部完 作者:有礼有礼

    正文 第50节

    穿越古代之夫了个夫2部完 作者:有礼有礼

    第50节

    见婶么还是瘫着脸不理自己,梅画开始没话找话,说些他最想听的,

    “我听我小叔说起过,二叔以前在军中可是骨干,哦,骨干您知道吧?可能不知道,骨干就是人才精英,而且二叔得到咱们国家大将军的赏识和垂青,二叔又是能人,一向是大将军的左膀右臂呢。”

    “你说真的?”刘芬芬极快的一扭头,瞪开的眼睛几乎能吃了人。

    梅画心想,怎么样?外头那几人就是瞎忙活,治病还得从根上找原因;

    态度从未有过的端正严谨的点着头,一板一眼跟老学究一样,

    “自然是真的,小叔定不会骗着我玩,况且,说起亲近,可没人比的过婶么跟二叔的关系,您肯定早就察觉了二叔的与众不同吧。”

    梅画适当的恭维一下,继续捡着他知道的能说的说给人,

    “……所以说,婶么,您就放宽心吧,二叔即使离军十几年,可他的一身本领却离不去,他的朋友如今可都是当权当官的,二叔这些年虽然不在外面行走,可他的声誉却是不减的,即便大事情不好做主,但只要是小事定然不会推诿。”这还多亏了那个动不动拿二叔树立榜样的大将军。

    刘芬芬听的入神,脸色可见的亮了起来,这些日子堵在胸口千万斤重的石头不着痕迹的消失了,看向梅画的眼神中透着不可多见的色彩与畅想期盼。

    梅画可不觉得自己给人描绘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大饼,要知道先头小叔给他讲二叔的真人真迹时自己听的都出神入化了,

    “婶么,您可得养好身子,若是二叔哪一日归家了,看见心上人老态龙钟的,说不定扭头就走,要知道外面漂亮温柔多情多才的小哥儿有的是,不晓得多少惦记着二叔呢,二叔又那般玉树临风的……哎呦,您打我干什么?”

    只见刘芬芬早已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巴掌杨的高高的,正有往下放的架势,满脸的怒其不争,恨不得咬人一口。

    梅画飞速的从炕沿儿一躲,蹦跳老远,嘻嘻哈哈道讨饶,“我错啦我错啦,最后两句我说着玩的,这不是逗您开心呢么!”

    “我呸!”刘芬芬只觉得胸口跟针扎的似得,撩起嗓子大骂,“逗谁呢?话不过脑子,我看你长嘴就是用来打的!”

    最后一句显然收了气势,倚到被子上直喘气。

    梅画赶忙从桌上倒了杯温水送过去,一手抚着人的胸口顺气,谄媚一通,“这不是话赶话赶上了么?婶么,您可得保重身子,家里大小事都指望您定夺呢,您看您一倒下就乱套了,春芽今儿还跟我叫板了,水儿也不微笑了,我大哥更夺了情面,我来这半天都没正眼瞧我!”

    守在帘子门口相互挤着竖着耳朵的几人,愣是听着梅画无中生有的编排纹丝未动,谁让他最有能耐哄的生病不求医的人恢复了往日那股子高杨的气势了呢。

    ☆、第273章

    刘芬芬到底是病了起来,虽然家里饭食不差,可他忧心忧虑并非一两日,往常吃的两碗饭量这些天只吃半碗,哪怕孙子一个个的孝敬往他嘴边送,他也只咽下几口,而饭食即便咽下去了也是堵在胸口下不去,一日循环一日,造就了一堵厚重的城墙,如今不仅是食物积压气血不畅造成的便秘,常年劳作的身子一旦松懈下来,那些原本不痛不痒的地处都成了病原。

    得亏近几年养的丰润,家中又没啥大事累赘,每日得孙儿抚膝相乐,不至于因思绪过重而耗的身子脱了形,如今也只患得颜色有些发枯,精气减退而已,大幸。

    他恐将病气传给孙子,连着大宝贝芝麻都不叫往屋里来,所以每日早起午间后半晌十分,就见帘子外面小凳子上并排坐着好几个胖墩娃娃,隔空高呼与帘子另一端的么么对话。

    这几个小娃把它当成新的游戏,只要想起来了就手拉手作伴给么么解闷,暖心的刘芬芬经常哽咽动情,他的孙子们真是不白宠,知道疼人。

    连梅画他都不愿意叫近身伺候,毕竟奶着孩子,病气可是会传染的,可思想超前的梅画并不信这一套,打骂都撵不走,刘芬芬只好叫他不时的去外头晒晒太阳,言之昭昭什么污秽之物最见不得光的之类的。

    喝了一剂药后,刘芬芬夜晚睡的安宁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也不来恐吓他了,第二日起来时明显看着精神不少,只是腿脚仍然发虚,使不上力气。

    梅画在东屋喂饱了三个小崽子,刚系拢衣服,余光就瞥见他家老四稳稳当当的进来了,那步子隐隐透着兴奋,

    “阿么啊,吃饭啊~”

    传到偏爱浮想联翩的梅画耳中,老四墩子这声吃饭的意思就是明晃晃的吃奶,梅画一声不吭,不搭理他,等人迈着小胖腿急冲冲的撞到他腿边时,正好系完带子。

    艾老四仿佛没看到,眯眯眼诉求,“阿么,饿啦。”

    梅画拉拢衣襟,两手捧着他四儿子的胖脸蛋子,讥诮地说,“饿啦去外头,你小婶么给你蒸米粥了,香喷喷的可好吃了,去吧。”

    艾老四不动地方,甚至连表情都不变,继续眯眯眼敞亮诉求,“阿么~”后面的也不说了,直接变成行动派,胖鸡爪抓着衣襟,脑袋往里送,嘴还张着。

    梅画被他这出逗乐了,衣服那么贴身,他大脑袋如何能塞进去,将衣服边拽回来,提留着老四坐到自己腿上,给他对视,慢慢给人上课,“四宝啊。”

    “啊?”艾老四心心念念他的口粮。

    “看着我,眼珠子不许乱瞄,叫你爹知道了非得给你扔鸡圈里去。”梅画恃宠而骄,儿子也是男人不是。

    艾老四听的懂威慑,瞬时规矩了。

    “你今年几岁了?快两岁了。”梅画展开自问自答模式,“当然了,还差着几个月,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长牙了,长牙就得吃食物,吃可以嚼的东西,不能只喝汤,明白不,那样你就长不大,永远是个小豆丁。”

    艾老四眨吧眨巴眼,点点头,明显低落地说,“吃馒头。”这是说人家已经用到牙齿这个工具了,您老人家不是看到了么。

    “对,老儿子最乖了,去吃馒头吧,还有鸡蛋,可香了。”梅画当爸爸的故意曲解含义,诱惑着人去吃饭。

    老四宝此时已经瘪起了嘴,闷闷不乐,被阿么放到地上,愣是掰着身子往外推,老四宝觉得委屈了,阿么不疼他了。

    梅画长的高,一时没留意小儿子的脸色变化,白净柔软的手指将人的短发胡噜成一锅粥,满足的前后脚出去吃饭。

    柳春芽特地给婆么熬了小米粥,加了一勺红糖,放到托盘上端到房里面,梅画早已放好了小炕桌了,他的饭也在桌子上。

    “行了,你去吧。”梅画接了他的餐盘,外头还有好几个小崽儿需要伺候呢。

    柳春芽唉了一声,等婆么点头了,他才出去,规矩一分不差。

    虽说进了三月,可空气时不时的反常一回,哪怕艳阳高照,可那小风刮真叫一个刺骨,竟不比冬日的寒风缓和半分。

    梅画先剥了一颗鸡蛋放到婶么的的碗中,然后再剥自己的,刘芬芬喝了两口甜甜的粥,胃里舒坦不少,瞧着对面的人专心致志的剥鸭蛋壳子模样,圆润的手指甲干净利落灵巧,心中一直隐隐称奇,照理说这人虽然不爱劳动,可摸摸碰碰的总是避不开,家里物件儿又是粗糙的,日日积累下来,他的手还是跟当初嫁过来时一个模子,几年来连块皮都没破过,茧子更甭提,影都挨不着,一双手仍是保持着柔滑细嫩纤长,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说不得的少爷命啊,哪怕沦落至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山沟里,人家始终保持着世家出身的优雅气派。

    梅画得意洋洋,贱儿贱儿的耸着肩膀,“婶么,是不是被我剥皮的娴熟技巧折服了,哈哈,我这可是练出来的,咋样?高标准不?”

    刘芬芬僵了僵嘴角,方才那番畅想钦羡霎时龟裂,这人不开口还真像大家闺秀的身姿,甭说话,一说话准穿帮。

    “快吃吧,再晾就凉了。”刘芬芬低下头不看他那臭贫的德行。

    “嘿嘿,望而生畏了吧。”梅画兴奋起来,咸鸭蛋一分两半,流油的黄儿给了婶么,仔细盯着人的脸色看了半晌,认真道,

    “一会儿吃了饭叫岭子宰只老母鸡,拿着人参须子炖上一大锅汤,全家跟着您滋补一番,炖汤还得老母鸡才大补,啃骨头才选择公鸡呢。”

    刘芬芬没言语,给他权利由着他去安排,只关心,“这两日你怎么样,奶够不够,早晨四宝想吃两口你咋还拒了娃子,四宝儿小着呢,又吃不多少,奶一口又如何?”

    “我瞅着您一点都像病的,这老远都听见了?您是得了神通吧?”梅画脸上的肌肉扭动一番,闷气小声商量,

    “哪是不够啊,他都快两生日了,谁家这么大的孩子还吃啊,该独立断嘴了,还有,他老是咬我,没轻没重的,昨天都咬破皮了,疼着呢,今儿喂老七他们几个我都没叫吃右边的。”

    刘芬芬静静听着牢骚也不打断,末了等人愤愤地喷完,他才慢悠悠地开腔,“只要家里供得上的,就不能苦了娃子,这是我的吩咐,你记住了,莫要自作主张给四宝断食儿,可知道了?”

    梅画无动于衷,淡淡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对面逼迫的视线不离不弃,过了半响,迫于无言的压力,蠕动着嘴角点点头,失意沮丧黯然地小幅度地点点下巴,

    “我知道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刘芬芬并不觉得胜利,他跟对面的人又不是敌人,觉察侄夫情绪不高,还给她夹了两根咸菜故意放到他的粥碗里,筷子还没收回来,面前的人就炸毛了,刘芬芬心中大乐,方才的僵持就算过去了。

    早饭过后,艾岭送侄子去学堂,然后直接去了二哥家,这会儿正是育稻苗的月份,今年他们直接下到大棚里,里面的菜拔了几拢,之前也留出了一大块地方,预计出的产量足够两家下苗。

    出了正月后,可以动针线了,刘芬芬躺着睡不着就起身拿了线框做些零碎的活计;

    水儿在后院拔鸡毛,柳春芽给侄子们洗着小衣裳,这边还没晾上,就听院子门口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柳春芽侧着耳朵听了一嘴,比较陌生,也没理会儿,以为是路过的旁人,可接着就听到大门响和夫君的声音,夫君好像还听客气的说什么家中茅舍啥的,柳春芽紧着倒了水,两手擦着围裙往夹道小跑。

    还未转弯,顶头撞到四五个聘聘婷婷形容脱俗的人影,柳春芽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脚被缠住了似的,木呆呆的站在路中央也不知道让开。

    艾岭还穿着干活的衣裳,脚上的鞋和裤腿沾着泥点子,手上干巴巴的泥巴糊了一片,估计连洗都没顾得上,他走在前面引着几位品貌仪态具是端庄的人往里走,碰见分不清状况的夫郞时也没呵斥,而是温和的笑着说家里来了贵客,请嫂么到堂屋。

    “……”柳春芽猛然仿佛被扎了一根针,立时反应过来,没工夫检讨自己丢脸的蠢相,低头应了一声,然后冲着走在前头年纪稍稍长的一位夫郞福了一福,不算失礼,退后两步小跑回屋了,甚至连人的正脸都没仔细瞧清楚,只留意到那人嘴角和顺的笑容了。

    梅画这会儿正骚着脑袋琢磨法子哄转四宝儿呢,这小子估计早上被伤了自尊心,打吃了早饭就不理自己了,默默地坐在婶么那屋帘子的门口,当个守门员,一声一声的喊着祖么么,好不可怜见儿的。

    当爸爸的后知后觉的发现老四宝生气了,这不,立刻抱起肉球回西屋作检讨,奈何老四宝是个老车轴,上了多少发条机油也转不起来,蔫蔫地守着他六弟,只给阿么一个萧瑟孤独的厚壮的背影。

    梅画这个愁哟!

    ☆、第274章

    梅画暗搓搓地盯着老四宝的后背,脑袋里忽然窜出熊猫这种动物,这憨态可掬的神态,身体胖又软,笨拙拙的呆萌状,唉哟,越细瞧越像,就是身上没长毛!

    “老四?小四?”梅画贱贱的拿手指头顶顶他的脑袋,嘿嘿一乐。

    老四宝孤僻起来谁都不朝里,闷着脑袋玩自闭呢|( _)|

    梅画找着好玩的了,以前可没发觉他家老四自带搞笑因子,这明晃晃的往这一堆就是一出幽默剧呐,全身都是喜剧细胞,正想继续撩拨人,却被柳春芽慌里慌张的硬生生的打断了。

    柳春芽先招呼的嫂么,然后飞去婆么那边报告,梅画单手支着下巴,疑来疑去,只以为是自己爹又派人来了,巴掌一拍,扯了一条被子横在床边上,探头亲亲老四宝,甜兮兮叮嘱,

    “乖乖的不要乱动,爸爸马上回来啊,可不许掉下去,好好看着弟弟呐!”

    老四宝这回听说了,用力点点脑袋,就是嘴巴闭的紧紧的。

    “小坏蛋,还玩深沉呢。”梅画笑了一回,整理下衣裳和精神面貌,昂首挺胸的出去了,正好跟那屋出来的柳春芽打个照面。

    “阿么说了,一切全凭嫂么做主。”柳春芽敬佩的眼神望着嫂么。

    梅画轻咳一声,装的酷酷的,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又不是来的重大人物,怕什么,跟在我后头。”

    “唉!”柳春芽欢喜的应一嗓子,跟着嫂么可是见大了世面。

    梅画精神饱满的拉开门,踩着亮光羊皮的小靴子先一步踏出门外,紧接着一身红缎子的敞怀修身夹棉大衣的人矗立于门口,清淡的目光慢慢凝聚于不远处缓缓而来的几人,瞳孔紧了紧,心中的小人乱蹦跶,我靠,这谁啊一大帮,瞧这姿态仪表叮了当啷的,别是自己的哪门亲戚吧,这忒瞎菜了,自己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得;千万别露相!这是心中小人的威震一吼。

    内心独白的功夫,这些人离着梅画只剩下五六步了,梅画神情始终平淡无波,给人一种清流娴雅之意,距离感是演出来了。

    艾岭走在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身侧,瞧着嫂么清高可贵的扮相,嘴角不自在的动了动,等着人停了步子,率先出来介绍,

    “嫂么,这几位是嫂么亲家的本家,初到本乡,如今得了空闲,特地前来探望嫂么。”

    梅画心中的小人又蹦跶出来,我去,这就是他爹给他找的后台啊。

    梅画还没啥表示,走在最前面的一位三十几岁的穿戴不俗的夫郞又往前迈了两步,微笑着亲切地说道,

    “这位一看就是二公子了,初次见面,此前并未着人送请拜帖,我们直接登了门,想着都是一家人,无须客套,希望没有扰了二公子的庶务。”

    梅画淡淡的眉尖松了松,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作态,神情不再是淡然,换成和颜悦色道,

    “原来是你们,早就得了信儿,今儿终于见到了,什么庶务不庶务的,我是最清闲的一个。”

    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后面的几人一眼,梅画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规范的邀请的举动,好听的声音微微传出热情,

    “还请屋里坐,寒舍简陋,怠慢了。”

    那夫郞连称客气,上前两步亲手携了梅画的手臂一起进门,后面那个年轻的汉子则自有艾岭相陪。

    刘芬芬家虽然住的还是土房子,可屋里变化非常大,基本上靠墙的一面都装了柜子,一水儿的原木色,给人清新自然的感觉,当然,脚下的地还是泥土的,这个一时半刻没啥改动,再就是灶台,基本上庄户人家的灶台跟堂屋分不开,不过他家有的是勤快人,所以屋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整洁的。

    艾岭虽然是汉子,可谁让他是弟弟呢,所以主位当仁不让是梅画来坐,梅画飘然一笑,指了左边的位置请这个夫郞来坐,其他人不用说就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梅画此时的气势与往常截然两样,可不是那个浑身懒骨头的夫郞了,坐有坐姿,笑不露齿,两手摆放规范,姿容清丽,端庄恬静,稳重大方,全身散发了侯门嫡子人品端方之风范。

    等人全坐下来,梅画浅浅地笑着询问关心一番,“来了这里可还还习惯,相隔千里,纵有水土不服也是人之常情,男人们身强体健还好说,娇弱的夫郞和闺阁里的哥儿可是要受些苦了。”

    梅夫郞白皙的脸色稍稍发窘,不过很快被掩饰过去了,不在意地笑说,

    “劳烦二公子记挂,不瞒你说,初到时,却有几日不适,我上了年纪很是叫孩子们担忧一阵,总算老天爷保佑,如今缓和过来,这不,身子一康健,第一个先是来拜访认亲,这可耽搁不得。”

    一席话,道明了晚来登门见面的原因,梅画观面相这人并非钻营机诈之流,双目坦荡,笑达眼底,见只可亲,说话声音柔柔的,不紧不慢,听的人心里舒畅,没什么空大假之言,到是寻常的唠家常一般,遂放下冷漠感,热络起来,

    “您比我年长,莫要叫我二公子了,见外的很,不如随家里人叫我小画便可。”

    梅家二公子如此平易没有架子,梅夫郞先头有些紧张的心情很快放松下来,接着便向他介绍自己的儿子和儿夫,儿子如今是一县之长,先前于工部只是挂名,当了一个小小的外官,连从七品都算不上,后来他从老家赶至皇城,跟儿子彻夜商谈之后,谨慎地拜访了当朝俯首梅大人,又过了三个月之后,儿子才得来这次升迁,十分不易。

    虽说离着皇城距之千里,但这个官职才算是儿子仕途的真正起点,只要儿子能够清正廉明做出政绩,再有梅大人的稍稍提携,他相信儿子日后定有锦绣前程。

    况且说白了虽然与梅家是一个大族,可他们族人太多了,而其中出类拔萃才华横溢之辈更是层出不穷,如今梅大人能够念同族之情给了儿子这个机会,再如何去经营,端看个人本领能力了,人家给你递了梯子你自己要是不愿意迈脚,总不能叫人抬着你上去吧。

    坐下交流几句,梅夫郞稍稍转头环视了一圈堂屋,好奇道,“我先前从主君那里得知画儿与亲家最为亲密,今日本也是前来拜访,想必亲家主君不在家中吧。”

    说起这个梅画不得不讲明缘由,梅主君一听再也不好干坐,必须照了面才算今日的行程圆满。

    刘芬芬早于来客进门时自己换了新衣物,梳头了整齐的发鬓,可不能给自己男人丢门面。

    亲亲热热的犹如一家人的说了半天,梅画起身与柳春芽商量午饭,梅主君觉察到了连忙阻止俩人,原本他们想着是中午在这用饭的,只是这一所见与预期大有不同,再者人家老的病的病,小的还牙牙学语,虽说他带了两个么子,可哪就让人家手忙脚乱的备席面呢。

    又坐了片刻,梅夫郞起身告辞,说是这回离的近了,又认了门,日后定当常来,一起吃酒的机会多着呢。

    今日梅夫郞主要是认亲,他的儿子也没摆出县长的身份,只当是梅画的表兄来探亲,所以两家人的初次会晤还算成功。

    艾水儿先前儿一直在后院收拾鸡,等听信前院来人了,他也没露面,而是自己提了小炉子去自己屋里炖鸡汤,家里有大哥和嫂么,暂时使唤不到自己,况且若是没规没矩没眼色乱往前凑,还不够讨人嫌的呢。

    等人全走了,梅画眼皮一耷拉,没骨头一样往炕上一倒,音调轻浮,“哎呦呦,待客真不轻松,时刻得端着,得亏没留下吃饭,不然几天我都缓不过来。”

    刘芬芬充耳不闻他,而是细细地问他,“这是你亲家的什么关系?先头我也没听你唠叨过,这么说原先的知县升迁了?他是新上任的知县老爷?”

    “嗯嗯嗯……”梅画只发一个音,脸贴在枕头上,里面的干花香气闻着醒脑。

    刘芬芬弯了身子伸手照他屁股拍了一下,“起来,细细跟我说说,到底是亲是远,我心中也有谱。”

    梅画伸手摸摸被打的地方,呲牙咧嘴,“婶么,这会儿穿的薄着呢,您省些力气吧,你让我细说我也不甚明了,反正是跟我爹一个族的,但是出了不知几福了,早没啥血缘了。”

    “这人的身形气度竟不似小门小户出来的,便是他的儿夫我看也受过严格的教养。”

    刘芬芬盯着人回想方才的会晤,对那个不分高低贵贱的主君的印象倒是挺好,只是那个年轻的夫郞眼中偶尔闪过轻视,春芽给他搬了椅子来还用帕子抹一抹,生怕脏了他的衣服,哼,甭看状似不经意一手带过,打量谁是瞎子呢。

    梅画的眼睫毛轻颤,眼睛虚成一条缝,看透了婶么的不屑,哼唧一下笑出来,“您跟他气什么,值当的么,一年见不着几回,等下回来您看着,我非得给他弄条满是泥巴的凳子,什么高身份啊,还嫌弃我,充其量是个芝麻小官的夫郞。我爹还是一品呢,我每天不是照样挨打受骂的,怎么?我受得了他就受不得啊,哼。”

    先头几句听着顺耳,到了后头就不是那回事了,刘芬芬绷着脸往被子上依靠,眉梢一挑,露出尖刻的表情,颐指气使道,

    “还不做饭去,充大爷呢,既然觉得自己挨打受骂,我便不能白担了这个名,非得坐实了它。”

    ☆、第275章

    梅画两手捂住耳朵做掩耳盗铃状,任由口水喷到了脑袋瓜顶上也不挪一分,刘芬芬跟他嚷了一回,颇觉身体气血顺畅,即便脚底下那人扮作苗条的狗熊也爱答不理了。

    柳春芽捧着一个蓝色绸布的长条盒子进来,有些不知所措的请示婆么和嫂么,“阿么,嫂么,这里面装着一只笛子,春芽眼拙,只瞧出成色不赖,呵呵,您二位长长眼。”说着将盒子放置婆么的手边,盖子也打开了。

    刘芬芬先是接过两份礼单,而后目光望向打开的盒子,中央躺着一只天青色的三十公分长的玉笛,以他这几年练就出的眼力观察,此物定然价值不菲,犹豫一下,叫了还在那边趴着的人过来看。

    “干什么呀,笛子就笛子呗,收起来不得了,咱家又没人会吹,”梅画一脸不情愿的爬过来,瞧见东西了便伸手拿起来感受一下,忽略不了俩人求助的目光,他简明扼要的说了句重点的,

    “嗯,是挺值钱的,不过比不上先前我小叔给我的两只,但也不错了,婶么您收着吧,以后传给您多才多艺的乖孙。”

    刘芬芬从人手里夺过来,仔细的放置原位合上盖子,问立在边上的柳春芽,“这是哪个礼?”手中两份礼单,很明显贺礼是两家分开的。

    阿么真会调派人,若是多心的定以为婆么这是给他下面呢;柳春芽笑着打趣,

    “阿么如何忘记了,我也不识字呢,东西都摆在了一起,我跟水儿大致看了一下,贵重的挪了出来,专等嫂么分辨呢。”

    “分啥啊分。”梅画抢了一嘴,脑袋枕到刘芬芬的腿上,不见外地说,“都放婶么这吧,我那地儿满了,就剩地窖还空着,不过里面还放着我的酸菜呢。”

    柳春芽从不乱接话自作主张,只等婆么的示下,低头将盒子上的绳子系紧了。

    刘芬芬翻开两份礼单,盲目地瞅着不认识的画符,细细数下来,两家竟然一般多,轻轻合上后,吩咐道,

    “按你嫂么说的做吧,先将贵重的搬进来,余下的收到北墙的柜子里。”

    柳春芽应声称是,却没离开,而是说起晌午的饭食,再者鸡汤熬到了火候,他的意思是先盛出来,请婆么嫂么喝了。

    刘芬芬和煦地点点头,温和地嘱咐,“给四宝撕了鸡胸上的嫩肉,你汉子接了芝麻马上回来,鸡腿给二宝留着。”

    “等等!”梅画嗷的一嗓子绊住人的脚步,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提菜谱,“晌午烙大饼,炒上几盘子土豆丝,做卷饼,咱们吃这个,也不用发面,给岭子你们不是还有肘子么,切成丝跟尖椒一起炒了。”

    “全听嫂么的!”柳春芽连连应口,出去跟水儿忙活了。

    刘芬芬等人出去了,将礼单递给他,“给我念念,我心里须得有本账。”

    “这么老些您记得过来么。”梅画半信半疑。

    “长脑子全装着吃喝玩乐自然没精力记旁的了。”刘芬芬叹一气,“我们不识字的人,只能靠死记硬背,就算有个疏漏,只要总体不差出大天去就行。”

    梅画咂咂牙,先是从前往后捋了一遍,嗤笑说,“这老远的他们不是把库房都搬了来了吧,……瞧瞧,还有一对儿玉麒麟呢,哟,这可值老鼻子了。”

    他说一句,刘芬芬眉头加深一抹,沉吟片刻,坐正身体拍了下他手,神色并不轻松地跟人讨论,

    “画啊,虽说这是你的族人,可毕竟是当官的,咱们是亲戚不假,说句正经的话,你也明白,他跟你父亲那里的关系并不是多紧密,这……”

    刘芬芬斟酌用词,他可不是那种被金银满柜迷糊了眼的人,“咱家是老老实实的种地的,说的好听一些,你二叔在外头兴许也许有几间铺子,可这于知县眼中不值什么,只是他们头一次见面就上了如此重的礼,我这心里不安稳呢,咱们可帮不上他什么啊,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老话可是有讲究的。”

    梅画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出浓情,他大喇喇地不在乎地说,“他送了就收着呗,他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的情况,这不是看着我爹呢么。”

    刘芬芬呼他一巴掌,恼火道,“就是因为干涉到亲家公我才于心不安,你爹是虽然是做大官的,可那朝廷上也不是他的一言堂,总有对立的人,我的意思是若是有心人专注盯着这关口,那咱可是给你爹扯后腿惹麻烦的。”

    “呵呵呵……”梅画一通笑,爬起来一屁股坐到婶么的身侧,抬手搂着人的肩膀,底气十足的夸口,

    “婶么,送礼通常分两种情况,一是必有所求,二是礼尚往来。你也说了,咱家是种地的,他能求什么,早在上一任知县的时候我就说过,当然,这人运道强,搭到了一条事业线。”

    “而礼尚往来的不是亲情就是友情,新上任的知县就属于这种,至于说连带责任,反正我是没让他们送,那也不能人家搬到家里了我丢出去吧,我又不是傻子,您放心吧,我家富的流油,他们这些物件在我家那都拿不出手才给我的,要说贿赂,那更不成立,我又不是政绩考评的主审管;还有,我爹手下不知多少人呢,哪能没有钻营耍滑的呢,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爹这辈子心系万水相隔的儿子,人家皇帝老子兴许还盼着我爹做点啥逾越职权的事呢。”

    “诶?这话咋这么熟悉?我啥时候说过?”

    刘芬芬垂着眼波不言语,手指一下下摩挲着小画的袄袖,过了好半天梅画都以为他睡着了,才听他深思后仿佛做了大决定似的平稳的声音传来,

    “不管你如何掰扯,我这心里都不落忍,平白无故的哪就当的起人家的重礼,亲家公是亲家公,今日这家人自然不能同等对待,等吃了饭你将看着值钱的东西挑出来,明后两日叫岭子驾车,春芽陪着你把东西还回去,这是我的裁决,你二叔在家必定也是这般。”

    婶么的坚决明了的态度这真让梅画意想不到,其实这些东西有没有的对他来说真没啥要紧的,灿然一笑,倚着人晃一晃,娇哼声,“是,仅凭婶么吩咐。”完事嘻嘻哈哈笑起来。

    刘芬芬这时的眉头才算舒展开,余光斜视着没正行的人一眼,气顺儿地问他,“四宝呢,先头你不是抱到西屋了么?这半天我都没听见他的动静……”

    “哎呀!”梅画支棱起来,敲着自己脑门大笑,“我让他看着他弟弟们了,估计这会儿还执行命令呢,哈哈哈……”说着话人就爬下炕,鞋也顾不上穿就跑出去。

    “啧啧啧啧……这还是当阿么的呢,亲儿子,亲儿子,都忘到脑后了,唉,也不能全怪他,要是一两个肯定得揣在怀里了。”刘芬芬好心眼的给他找个借口。

    梅画风风火火地往东屋跑,帘子撩起,大长腿三四步子就到了床跟前,傻眼了,他走的时候啥样,如今过了一个时辰了,人家老四宝仍是本本正正的坐在弟弟中间,连背影都没变过。

    艾水儿后头一步步的跟着进来,神经兮兮的啰嗦,“嫂么嫂么,四宝可听说了,我想抱他出去透透气,四宝愣是不动窝,说是你发话了叫他守着弟弟,哎呦咱们四宝真是个大哥哥了呢。”当然,这是他自己对四宝三三俩俩往外蹦的话展开后理解,实际上人家老四宝就说了四个字。

    “可不是,咱老四宝是阿么的小棉袄呢!”梅画坐到床边,双手使力将接近四十斤的四宝抱到腿上,歪着脑袋逗他,“小四啊,照顾好弟弟了么?”

    四宝面无表情的点点脑袋,只有一双眼睛闪着亮光,嫩声嫩语蹦出俩字,“好了。”

    梅画摸摸它的棉裤是干的,转头问水儿,“你给他换了尿布了?”

    “嗯,才换不久,客人走后换的,先头的也没尿多少,还是干的布片子娃子舒服。”艾水儿絮絮叨叨的胡噜四宝浓密的短发,又说了两句就出去继续做饭了。

    四宝脑袋供着阿么的前胸处,两手展开抱着人,小嘴巴一缩一缩的,目的明显,可就是不开口。

    梅画心里又乐又发酸,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捧着他的脸抬起来,装作糊涂的发问,

    “小四啊,你干啥啊,你脑瓜子硬着呢,磕着爸爸了。”

    老四宝典型的浓眉大眼,睫毛弯曲翘翘着,小嘴撅撅着,一岁之前还爱笑,如今到成了一个高冷的小正太了。

    梅画对上儿子再无脾气,四宝要是跟二宝三宝的爱闹腾也罢了,偏偏是个闷葫芦,动不动就用单纯的目光凝视着你,想使出疾言厉色的威严都不狠不下心,不过单纯不单纯的那纯属表象。

    “服了你了,好吧,早上是爸爸错了,以后咱们商量的着来,你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哪能离不开奶嘴啊,日后外面闯荡开了小心掉裤子!”梅画展望前景吓唬人,一手解开衣襟露出乳头,完全不用招呼,蓄势待发的老四宝嗖的一下凑过去叼进嘴里,跟头饿很了的小狼崽一样,用力吸允。

    堂屋传来香气,艾岭也接了三个侄子回来,大芝麻带领着弟弟给祖么么请安问好,几个孩子不允许进去,所以大芝麻每回都是掀开门帘的一角挤进三个小脑袋。

    大芝麻跟双宝弟弟过来找爸爸,梅画还奶着他家老四呢,老四是个大肚量,这吃了一刻钟了还不停嘴,梅画曾经无数次的想做个开膛手,曾经无数次的发起疑问,这奶水到底是从哪流出来的??真真千古悬案。

    “阿么,儿子下学了。”大芝麻一手领着一个弟弟规规矩矩走向前。

    二宝三宝这一个月明显长大了,稳重许多,以往只要一进家门就到处是他俩的身影了。

    “四弟啊,你好丢脸呢。”二宝率先发起进攻。

    三宝向来与二哥同言同语,“是啊,四弟你多大了还学小弟弟,不跟你玩了。”

    梅画拢拢衣襟遮盖住一点胸口,将三个宝拉到腿间,揉着他们发顶细心地问,“今天学什么了?先生留作业了么?”

    ……

    ☆、第276章

    吃了中午饭,梅画心血来潮的帮着捡桌子,芝麻跟双宝儿弟弟和大哥儿去东屋的床上玩算盘赢果子,桌上只剩艾老四一人悠哉悠哉地啃着鸡头。

    水儿托着温水抹布来擦二遍桌子,觉得小四侄子的鸡头肯定凉了,就趴到人跟前商量说,

    “四宝诶,小婶么用橘子给你换好不好啊?”鸡头啃了一顿饭了,只剩下了骨架和表明涂的一层晶晶亮的口水。

    老四宝难得的张口,气定神闲地送人免谈的俩字,“不要!”

    水儿登时露出一张苦瓜脸,任命地向灶火边上嘶嘶哈哈抠着烤土豆的婶么求救,

    “嫂么,还是你来吧,剩的都是小碎骨头,别再卡着了。”

    梅画揭了一块黑焦的土豆皮,刚咬一嘴,听声后头也不抬的招呼,“老儿子,别吃了,连个肉丝都没了,还有味儿么,过来跟阿么一起吃土豆,香香的呢。”

    “嗯!”老四宝在阿么话音一落就撒了手,将早不成型的鸡头一扔,举手让小婶么给擦手,这架势,跟个被伺候惯了的贵少爷一样。

    柳春芽正将剩下的油饼扣到篮筐里,颇觉不是滋味地酸溜溜地说,“咱小四就认准嫂么了,除了嫂么他就听婆么的,我们啊,且排不上号呢,是不是啊老四宝儿?婶么说的可有错?”

    “谁说的,人老四心里都记着你呢,这孩子性情不外漏,淳朴内敛,可不行说我儿薄凉啊。”梅画这时又给儿子打抱不平了,说的话自己都不认同,纯属信口开河。

    柳春芽和和艾水儿无奈地对视一眼,哈哈哈笑一通,转而凑趣的上赶着改口讨巧,

    “是是是,我看哪个敢说咱老四坏话,谁要是拎不清啊,我先堵了他的嘴打一顿。”

    屋里刘芬芬刚喝药躺下,听着外头欢乐一堂的声音也笑出来,他心里惦记着耕地的活,转头问守在一旁剥橘子皮的儿子,

    “稻苗长的壮么?再等半个月赶得上下苗么。”

    一说起秧苗,艾岭神采奕奕起来,“阿么,咱以后就用大棚育苗吧,比以前可是高出一公分呢,里子哥那头也是,昨儿我还去瞧了呢,绿汪汪的一片,忒齐整。”

    “当真!”刘芬芬惊喜的微微抬头,松口气道,“那敢情好,要知道你爹走后我可是发了老愁,你说就留了你一人看家,这些地哪能种的过来呢,唉,也不知你爹啥时候回来,能不能赶上春耕还两说呢。”

    艾岭剥了一瓣橘子喂给阿么口中,避开爹这个字眼重点说育苗春忙的事,

    “不碍事阿么,里子哥和青牛都来帮着,早就说好了,再有毫升和他大舅哥,小窖肯定也来,这都是手快的,不出去四天咱家苗都能下了,您就宽心好了,倒是您,趁着这会儿多躺躺,家里家外有春芽水儿呢,我嫂么和侄子还给您解闷,多好啊,莫要费心思劳神了。”

    刘芬芬对大儿子越来越倚重,听他早就安排好了,心里也不惦记着了,神色轻松,说起春耕,不得不提醒他一嘴,

    “今年日子忙叨,你岳丈那边你跟芽子商量吧,总得去一次,赶早赶晚的不论哪天吧,我喝了这药精神多了,每日又参汤燕窝的,等两天便能恢复,你莫要觉得担子重。”

    “阿么,您说什么呢,爹出门在外,儿子理当扛起门户,什么重不重的,莫要说这叫儿子没脸跌面的话。”艾岭脸一拉,故意露出一副不受重视的模样。

    “呵呵呵……”刘芬芬十分欣慰,可是不忍心打击儿子的积极性上进心,紧着说些旁的话将人哄开心了。

    另一边梅画又喂了四宝小半个土豆,四宝揉着眼睛显然困倦了,柳春芽将他抱起来围着堂屋转,指指这通通那儿分散娃子的注意力,这刚吃饱了就睡对娃子的身子有损害呢。

    梅画进里屋哄睡了几个小的盖上被子出来,老四宝已经迷迷愣愣睁不开眼了。

    艾水儿穿针引线的闷头不知缝什么,梅画扯着衣领扇风,扭头问柳春芽,“去年我做的风筝放哪了,下午天暖和,芝麻醒了我领他们放风筝去,昨儿就答应了。”

    “嫂么真要去?”艾水儿惊讶的抬头,有些小激动。

    “可不是,做家长的言出必行树立榜样,对了,全找出来,好像三个还是四个来着。”这点小事他根本不往脑子里记。

    柳春芽坐下来,将老四宝放倒自己腿上,一下一下的拍打,轻声轻语地回话,“三个,全收在我那屋柜子里呢,一会儿拿出来就成。”不过他关心的是,

    “嫂么,去哪放啊?河边的话阿么肯定不点头的。”

    “不去河边去哪啊,院子里根本放不开。”梅画费力的掏着耳朵,痒痒的很。

    艾水儿手里的针线举了半饷,灵动的眉眼射出光芒,跃跃欲试地出主意,“要不咱们去大哥家胡同口那儿,那儿离着大哥家近,正好喊了大小子一起玩,咱们人多定能看过来。”

    艾水儿也是个开朗性子,成亲头两年几乎没迈出过家门,成亲后只顾着当标兵了,连赶集也只去了两回,这时候春天正是阳光明媚柳树发芽,他心痒痒呢,是以,嫂么昨儿提了话题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成,就这么定了。”梅画大锤定音。

    趁着儿子睡觉,梅画也能歇会儿,有了孩子他便不再是自由身,更何况是七个呢,即便柳春芽和艾水儿帮着分担不少,他精神上真就能放松一刻么,未必,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句千古名句打大芝麻出生那一秒开始,他就把这话当成座右铭了。

    稍稍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梅画瞧了眼床上只剩下的三个宝儿,一扭身去了东屋。

    “你带着娃子去玩?”刘芬芬劈头一句。

    “呃……”梅画抓着帘子的手一顿,心跳加速两秒后若无其事的走进来,扫了眼屋内,抓抓头嘿嘿一乐,转了圈眼珠子,避重就轻地解释,

    “这不是天气好呢,孩子总待在屋里该孤僻了,得让他多接触大自然,交朋友,您看老四如今不是越来越闷了么。”

    “胡咧咧!”刘芬芬嗤他一句,懒得计较,正色道,“日后有事说事,甭来那些虚话,还拿娃子当盾牌;去就去吧,不过不许离着河崖子忒近,仔细娃子,看好了,尤其是双宝儿,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哈哈~”梅画夸张的大喊,旋了一圈就耐不住的出去准备了。

    柳春芽去不得,得守着家守着婆么,他给兄弟们穿戴齐整,每个人脑袋上扣着了一顶薄棉的帽子,五个小家伙打睁眼之后就等着盼着,好容易阿么睡醒了,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站在院子里翘望着河边的方向了。

    准备好之后就出门,艾水儿拎了一个小框,里面装着点心橘子苹果等零食,他还捧了一小把花生米,看着东西不多可拎起来还挺沉的。

    “出发!”梅画漂亮的眉毛飞扬,竖起手臂冲天空做个打枪的手势。

    “得令!”五个小家伙瞬间反应做出一个士兵敬礼的动作,就连老四宝和大哥儿都有模有样。

    这家伙一出门,双宝儿和大哥儿就跟疯了似的。

    柳春芽将他们送出胡同才回来,关门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瞅了好几眼呢。

    “艾赋尊,艾予知,不许半途溜号,过来领着弟弟,出门在外首先要服从军令。”梅画迅如闪电的抓住俩人的衣领,托住他们不让动,凶巴巴的威胁,

    “不然可是要关禁闭。”

    艾水儿斜着腰身领着老四宝,还给俩人求情,嫂么严厉的时候好像变了一个人,令他都望而生畏。

    下午阳光充足,出来走动的人还真不少,更不用说关不住的半大的小子了。

    还没拐进艾美家的胡同,大芝麻就碰上了三个同班同学,其中还有那个让他回家玩的呢个,离的老远,三个人兴高采烈的喊着大芝麻的名字,还一边往这跑,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很容易交上朋友玩到一起。

    二宝领着大哥儿,见到同窗了还给煞有介事的大哥儿介绍,“弟弟,这是我的同窗,我们是好朋友呢。”

    大哥儿是个活泼的,平常总是围着几个一般大的哥哥们转,这会儿忽然见到比他们年长的,脸上的肉差点记成了花骨朵,一点都不认生的跟人打招呼的。

    三个半大的小子向梅画和艾水儿问好,得知他们要去方风筝,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们家里如今吃上白面馒头还一个月一回呢,当家长的如何舍得花铜板买不实用的东西呢,是以,虽说听过叫风筝的物件儿,可看到摸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梅画看出几个孩子的窘迫,又想着一起玩又抹不开面子,读了书学了教条可不是满地打滚的四六不懂的泥娃子了。

    梅画和善地笑着,给大芝麻点个下巴,大芝麻非常开心的邀请同窗一起玩,于是队伍壮大了。

    原是想着叫上大哥一起,谁知他家没人,没办法,只能他们自己玩了。

    因为带着四宝,大家走不快,等到河边的时候两刻钟过去了,河岸处有人提水有人洗衣裳,不远处还有玩的嗨的小孩,春光明媚的天气,窝了一冬天的人都出赏春了。

    河岸的另一头是山脚,此时树木已然发了芽奔向葱葱翠翠,再不是冬日里灰扑扑的景象了。

    温暖的小风拂面,梅画发现自己的心境豁然宽阔无边。

    “好了好了,不要急,我先给你们做个示范,大的老鹰的我来放,小的留给你们。”梅画被一堆高高低低的孩子用钦羡的目光注视着,一下子找到为人师的感觉。

    他们离着河边远,踩在枯黄和绿意相交的草地上,这里石头子非常少,哪怕摔倒了也不会磕到。

    原本不远处玩飘水花的小孩一见到他们这边好玩的立刻蜂拥着围堵过来了,叽叽喳喳兴奋又惊奇。

    艾水儿唯恐将俩小的碰到,谁让他们太矮了呢,不得不将四宝和大哥儿搂住往往后拖,四宝还好,几乎说啥是啥,大哥儿可不好哄,小身子扭动不停,非要挤进人堆里凑热闹,生生的将艾水儿累出一脑门的汗。

    将绳子解开,一手抓着风筝的肋条,感受下风吹的方向,豪气地对着一纵孩子说,

    “好了,全部散开,马上飞起来了,你们仔细看着啊……飞喽……”用力的往风吹的反方向跑。

    所有的孩子眼睛都盯着风筝,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两个呼吸后,一下子没有预兆的沸腾了,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太厉害了……”

    “怎么飞的?很容易吧,我也会……”

    “快看快看越来越高了。”

    “唉,婶么咋跑了那老远……”

    “会不会掉下来啊……”

    “不会!”二宝儿忽然冷静地掷地有声,“我阿么最会放风筝啦,我爹也会。”

    “就是呢,去年我们就放了,”三宝摇头晃脑,补了一句,“我们是在家里玩的。”

    孩子们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越飞越高的蓝色苍鹰身上,正激动和雀跃呢,一时谁也没接俩人的话,不过俩人一点不介意,阿么和爹爹最有本事啦!

    河边上洗衣服的夫郞自然注意到他们这的大动静,一个四十几岁的夫郞看了半天后乐着跟旁边的人说,

    “美子弟夫惯会弄这些稀罕儿物儿,这风筝我还只在县集上见过,可不便宜呢。”

    另一个人接到,“便宜不便宜的放一边,就是买回来咱也不会啊,那可是有空闲的人才玩的,咱这一天不是笤帚就是碗筷的,叫你你能腾出来功夫陪着娃子啊。”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几个人哄笑一通,手上的棍子捶出声音,偶尔羡慕的往那边看一两眼。

    “稳当了,来吧。”梅画端着线盘,招手那边的一堆人。

    乌拉一家伙子飞奔过来,小孩们全都手痒痒,不过还都知道这是人家大芝麻家的,所以就听一声声的催促,

    “芝麻快拿着,你会放么。”

    梅画将大转盘给了芝麻,上面还套着一根带子挂在他肩膀上,大芝麻去年就学会了,只是好久不玩有些手生,慢慢找到感觉后犹如畅游的鱼儿一般。

    “好了,你们一人放一会儿的,这边还有两个,想玩的过来吧。”话音未落,呼啦一声都往艾水儿那边跑,余下两个没飞起来的都在筐里呢。

    一伙子人玩疯了,以前只要聚到一起抢这枪那的孩子,今天那些霸道的毛病全丢了,他们还分成了小队,每个队有个小队长,有人专门计算时间,一人玩一会儿的,谁也不能霸着不撒手。

    等太阳徐徐往下落的时候,梅画拍拍巴掌示意今天到此结束了,认真算起来统共就玩了一个时辰。

    “婶么你明天还来么?”

    “芝麻明天出来玩不,我们去找你啊……”

    好玩的东西哪能轻易松手呢。

    大芝麻小脸红扑扑地回答,“这要向我祖么么请示呢。”

    “我祖么么点头我们才能出来玩。”二宝挺着小胸脯扮作乖孩子。

    “好啦,”梅画拍拍二宝的脑袋,对着许多的渴望的企盼的目光,潇洒一挥手,

    “明天天好儿咱们再出来!”

    “呜嗷……”十几个孩子可兴奋啦,更有一个孩子还抱起了沉沉的四宝,硬生生的叫艾水儿吓出一个冷汗,那个小麻杆儿,那个壮实的老四宝……

    一纵人回到家时天色已然暗青了,芝麻和双宝大哥儿的兴奋劲儿一点不减儿,一路上全是他们的叽喳,就是艾水儿心里有些惴惴,这一出去就是一大后晌,婆么生气了可咋办?再者,嫂么自作主张的应了那起子娃子,明儿要出不去可咋办?

    柳春芽听见声音早开了门,从水儿怀里抱过老四宝,笑问,“今儿玩的好么?”

    这都不用梅画回答,芝麻双宝儿大哥儿叽里呱啦不住嘴的汇报上了,一边说一边往屋里冲,趴到帘子门口探进四个脑袋给祖么么请安。

    梅画用手拢拢被风吹的不顺溜的头发,换了双鞋才进屋,一进去就倒下了,冲着面色还算温和的婶么装可怜,

    “累的腿发酸,一下午光跑了,您不知道,原本就咱家几个,谁想到半路碰到了芝麻的同窗,这还不算啥,等到了河边,我的天,反正最后是人越来越多,不过孩子们可是玩的欢实了,四宝一下午都没合上嘴。”

    “灌了凉气了?”刘芬芬抓住要紧的。

    ☆、第277章

    外面玩的嗨了,梅画忽然兴起晚上吃火锅,柳春芽端了白菜丝的盆子进来,有些为难的请示,

    “嫂么,米饭已经闷熟了,我还炖了两条鱼,您看,要不明儿咱们再吃,我提前预备?”

    “啊?”梅画耸耸鼻子,屋子里还真是充满了鱼香,感情他嗅觉迟钝,根本没留意呢,

    “那好吧,什么时候吃再说吧,这都是临时起意的,没准你提前准备我还没胃口呢。”

    柳春芽呵呵的应着出去了,梅画伸个懒腰就要摆炕桌,心中还系着婶么的身体,殷切地问,

    “后午你觉得怎么样?”

    刘芬芬的气色看起来很好,脸上始终笑融融的,感慨道,“轻松多了,汤药我吩咐春芽停了,睡觉前再喝一碗就得,已然大好了,你们莫要挂着了。”

    梅画挤挤两侧的褥子,将炕桌摆上,闻言点点头,诚心诚意地劝诫,

    “汤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都是以毒攻毒,您觉得身子舒缓了咱就断了它,咱改食补,燕窝每日一盅,老母鸡人参汤,持续来,多虚的身子都能补成铁桶,再说这些东西家里多着呢,您甭心疼,吃了也不占地方了。”

    “如何不计较?”刘芬芬大感熨帖,眼睛细细瞄着人秀丽的轮廓,暗叹长大了说话行事越来越顺人心气,不过自己须得时时刻刻进行教导,不能助长他骄淫奢侈之风气,就听硬气的口吻说道,

    “好钢要用到刀刃上,我还年轻着呢,哪能日日吃那金贵的,等吃上瘾了可怎么得了,再者,我的身子我清楚,听我的吩咐,明儿在做上一回就省了,倒是给我孙子多煮一些,他们学堂里费脑子呢,没瞧芝麻都瘦了么。”

    “他那是长个抽条呢。”梅画觉得有必要更正他错误观念,老是讲歪理,还不许人抗议,都成了一言堂了。

    艾水儿捧了鱼块的大碗进来,正听婆么绷着脸说,“什么抽条不抽条啊,我孙子可不是柳枝发芽,甭混嚼。”

    第5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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