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之夫了个夫2部完 作者:有礼有礼

    正文 第43节

    穿越古代之夫了个夫2部完 作者:有礼有礼

    第43节

    梅画不屑的扭头撇嘴:自大狂!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今天晚了,作者刚出门回来。

    作者开了一个服装店,运营真是难以想象的惨淡,你们也许想象不到,我一月份的销售额只有500 ,连我自己都惊愕,自从开业到现在一直是赔钱状态,唉,也许我不适合做生意吧,

    ☆、第234章

    天气好,风轻云淡,梅画穿着休闲款式的紫色宽袍在院子里教儿子们认字,他肚子大了,刘芬芬勒令他不许随意出门走动,又因着这几日家里边忙忙乱乱的,唯恐他碰着撞着的也不叫他往前头去,只安生的在家待产,稳稳当当的,他就阿弥陀佛了。

    艾岭去后方村的屠户家提早定了半扇猪肉,鸡鸭鱼则是自家出产,蔬菜类的也就是白菜萝卜土豆,对于紧着裤腰带过日子的庄稼汉子,可不稀罕这些素食,日日顿顿在家吃的够够的了,但凡碰着红事白事的谁不愿意甩开膀子吃肉啊,所以蔬菜类的的只算是菜肴里的点缀了。

    间间断断的学了一上午,二宝三宝聪明伶俐的背会了一首唐诗,等艾奇回来的时候争前恐后的跑过去背书给爹爹听。

    梅画早晨泡了一捧干蘑菇,中午做小鸡炖蘑菇吃,他家春天抱窝的那二十多只小鸡有一半是公鸡,天天早起打鸣,嗓门那个尖啊,一个落下,另一个马上接起,从天黑叫到天亮,梅画嫌吵的慌,每次杀鸡必然首选他们。

    艾奇在后院收拾鸡毛,梅画蒸了一小锅南瓜准备给儿子们做南瓜饼吃,他这正往南瓜糊糊的盆子里加面,守在一旁的三宝一爪子杵进了盆里,沾了一手黄腻腻的南瓜出来,然后特别高举着手冲阿么喊,

    “阿么,宝宝干活了!”

    梅画正系面口袋,头皮一紧连忙转过来,登时想把人扒了裤子揍一顿,奈何现在身子不能大动,只能气势汹汹的干瞪眼,

    “你还等着表扬呢,爸爸没打你就谢天谢地吧,淘气是不是传染啊,以后不许出去玩,别的没学来,捣乱倒是一出接一出的。”

    “爸爸啊,你看看宝宝~”三宝还兴奋的举着黏糊糊的手,邀功似的往爸爸眼前凑。

    梅画慢悠悠的走过去,先将盆里的面倒进去,然后抓着小胖爪,把他手上的南瓜刮下来,三宝一直跟在自己后头,手倒是干净,梅画秉持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格言,一块也没浪费。

    “行了,站在一边看着,爸爸让你做你才能做,听见没有?”

    三宝瞪着大眼睛点脑袋,大声回答,“宝宝听见了!”然后就规规矩矩的站在小桌子旁,只是眼珠子滴留乱转。

    梅画搅拌面粉和南瓜泥,觉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拿了蜂蜜瓶子放到三宝儿面前,分给他任务,

    “帮爸爸舀两勺蜂蜜进来。”

    三宝蔫了一阵,这话犹如一针鸡血,瞬间活跃起来,先是抑制不住开心的蹦了几下,然后拿起旁边的瓷勺,态度极其认真的慢慢的开始舀。

    “对,对,慢一点,非常好,”梅画一边监督一边杨,“儿子真棒,来,再来一勺,这是给你的奖励。”

    三宝开心极了,小腿一个劲儿的晃悠,禁不住两句好话的咋胡,反过来还捧着他阿么,

    “宝宝好棒,爸爸好棒~”

    梅画看着儿子亮晶晶的骄傲的小眼神,心里满满当当的,梅画不叫他通面粉,却也不叫他闲着,一会喊着帮爸爸做这个,一会指挥着帮爸爸做那个,还叫他去后院给爹爹送物件,三宝儿被指挥的团团转,扬起的笑声一直咯咯咯的不停。

    艾奇生怕累着儿子,箍在怀里好半天不叫他动,给人擦了一脑门的汗,喂食了一口点心,才放开,还哄着他蹲在自己身旁,说什么爹爹想听三宝儿念书之类的。

    小炉子火升起来,梅画坐在屋门口煎南瓜饼,一个个黄橙橙的,上面铺了一层芝麻,喷香诱人。

    艾奇早先从铁匠铺子打了一口平锅回来,锅底宽,一次能煎十几个,先头煎出来的一大盘子,艾奇去青牛家接大儿子二儿子时梅画叫他带去送给常华了,等父子几个回来的时候梅画的第二锅已经出来了。

    他烧的火旺,翻面勤快,一个糊的也没有,芝麻焦香,第二锅留下几个就送二叔家去了,梅画把剩下面的又煎了一锅出来,这种东西凉了不好吃,不过以他们家人的庞大胃口,估计一个也剩不下。

    大灶里的鸡汤开锅了,梅画将蘑菇放进去,炖一会儿就能开饭了。

    艾奇领着二瓜回来的,手里还拎着小筐,里面盛着刚出锅的玉米面饼,二瓜一到家就背着侄子满院子飞奔,直到摆了桌子几个人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梅画拿着筷子冲几人耀武扬威,“不想吃了是吧,瓜瓜你可要娶亲了啊,还不稳重些,叫人家水儿知道了可是笑话了。”

    不说还好,一说娶亲,二瓜几乎满肚子怨气,“嫂么你甭提醒我了,我觉得成亲可麻烦呢,一点都不自由了,连老天爷都不帮我,这两日我阿么老去我屋里,还骂我不知好歹,就连我昨儿盖了床新被子都被数落半天。”二瓜一边拿着干毛巾给芝麻擦汗,一边向最疼他最懂他最可靠的嫂么抱怨诉说。

    艾奇去厢房倒了一壶酒走进来,听到这话推了人一脑袋,责备道,“又胡言乱语,人不大竟瞎合计,叫二叔听到了有你的好!”

    “二哥!”二瓜闷闷不乐,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似的,怨怼的目光充满无助,

    “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我真失望死了。”

    “甭混嚼!”艾奇盯着他喝了一嗓子,放下酒壶,将儿子挨个抱上椅子,转头看着蔫头耷脑的人,抬腿扫了他屁股一脚,

    “过来吃饭,你嫂么身子不舒坦莫要叫他挂着你。”

    梅画坐在桌前笑的乐呵,不着痕迹的开解他,“瓜瓜快来吃饭,今儿是你哥的手艺,南瓜饼可是嫂么做的,多吃些,想那些烦恼的事做什么,人生无常,吃的时候想着吃,干活的时候也只专心做活,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可不是汉子该有的性子。”

    二瓜向来听嫂么的话,就好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是魔法咒语一般,再没有不顺气的时候,全家人都知道他这驴性。

    一顿饭吃的乐乐呵呵,瓜子还跟二哥对干了几番,先前存于脑袋里的好几股子的憋屈违逆抗拒的紧箍咒一样的念头被嫂么简简单单的化解了不见踪影,血液仿佛一下子不再横推倒流了,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朝气。

    “嫂么,我今儿还在这睡,阿么生怕我把新房弄脏了,见天儿的训斥我,车轱辘话念的我都没脸在家待着了。”二瓜觉得被阿么商了自尊,很多时候还生出了自己是被捡来的荒唐心思。

    梅画秀眉微微蹙了一下,而后亮丽的笑了出来,“这就是你家,跟你二哥还用的着特特的支应一声么,在这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婶么的严厉连我也得低头,你这会儿体会不到一点也不怪你,既然想不明白就先撂下,放在心底藏起来,等你生了儿子,再拿出来翻翻,就能理解婶么苦心了!”

    二瓜天生不喜拘束,最是洒脱的年纪,嫂么的话叫他心宽地广豁然开朗,忙不迭的点头,

    “我听嫂么的,反正我也想不明白,索性不瞎耽误功夫了。”

    二奇大概明白了小夫郞的思量,也不多说什么,吃过饭只叫瓜子带着芝麻兄弟去厢房歇午觉。

    梅画进房后愁眉不展的跟艾奇絮絮叨叨,“婶么辖制的过于苛刻了,瓜子的心性注定不是安静乖觉的人,每个人的脾气不同,他还经常这样教导旁人,怎么到了自己小子这就行不通了呢。”

    “婶么对瓜子自小行的是棍棒政策,跟岭子从根基上就不同。”艾奇拖着人上床,蹲下来给他脱鞋,又回忆似的说,

    “岭子性子随二叔,小时候可不爱说话了,谁都不理睬,我们一块玩的时候他也只跟在我后头,只跟我说话,这是大了以后行事才慢慢圆润起来,他骨子里像二叔,面上又随了婶么。”

    “甭管随了谁,反正我得跟婶么沟通沟通。”梅画往后一仰,嘘了一口气说。

    艾奇从床脚给他抻着被子盖上,想了想说,“其实你不劝和也成,瓜子眼瞅着成了亲,夫郞进门,就预示着儿子成人了,婶么心中自有一本账,甭看他对瓜子非打即骂的,那不是他小么,可守着新夫郞,他断不会像以往一样。”

    梅画静静地听着,完后笑道,“是我钻进去了,旁观者清,我思考着瓜子受了十几年的虐待,总得有人给他抱不平啊,我就是那梁山好汉,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我,如何能因为敌人强大就恐惧退缩呢?先前没沟通过是因为瓜子还小,并且经常往咱们这来,偶尔叫他受训一番是好事,可现在看来,这小子心里指不定藏了多大的郁气呢。”

    艾奇对他口中的虐待啊好汉啊敌人啊抱不平啊默默略过,耳朵贴着鼓鼓的肚皮,跟傻爸爸似得转移话题道,

    “娃子怎么不动了?如何吃饱了就睡?”

    ☆、第235章

    大喜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十月二十四这一日是集市,刘芬芬坐着牛车领着春芽卖了四筐鸡蛋,一筐白菜,艾奇拎过来的五只野鸡,两只獐子叫岭子一起卖了。

    刘芬芬跟着去主要是去拿新打的一副银质头面,跟当初大儿子娶亲时一样,他给小儿夫也置办了一副,然后称了两份六斤牛肉,十个猪脚,糕点果铺之类的加在一起装了一大筐。

    他们回来的路上还碰上了五爷爷跟他两个儿子,艾岭左拉右拽的将人请上车拉回了村子。

    梅画再家等的望眼欲穿,估量着这些人快回来了,就扶着腰拖着肚子往门口走,哪知还没走过厢房,外出的牛车就停到门口了。

    刘芬芬从车上跳下来,心情不错,拎着个包袱向大腹便便的人走去,“谁叫你出来的,这胡同子里都是没脑袋乱窜的小子,不长眼睛的撞到了等着受苦吧!

    梅画笑呵呵的,嚷嚷着,“买回来了么?好看么?猪蹄买了么?”

    刘芬芬走到人面前,用空着的一只手用力扭过他的身体,“齐全了,甭跟那没见过世面似的,家走吧,有春芽拿着呢。”

    “好。”梅画近些日子脾气明显柔和了许多,几乎从不跟婶么呛声,时不时的还会开解人,充当小棉袄,

    “婶么你受累了啊,等我松快了您也好生歇歇。”

    刘芬芬觉得这话十分熟悉,好像……去年四宝落地前儿听过,可现实是什么?反差太大了,一年来的嘴仗那叫一个不休不止……

    梅画没听到回话也没多想,他急着去看买回来的好东西呢。

    汉子家给准儿夫的头面聘礼一般是提前两日送过去,盒子放到桌上叫梅画观赏,刘芬芬回卧房换了身喜庆的亮红色的喜鹊腊梅的外褂和圆裙,头上插了一根金步摇,耳朵挂着一双宝葫芦的金耳坠,脖子上戴了梅画送他的湛蓝色锦缎围巾,系的板板正正的,手上圈着一对儿抛光的金镯子,这镯子一年戴不上两回,上次梅小叔来前儿也没机会展示,这会儿终于等到炫耀的场合了。

    装扮利落,他亲自服侍夫君换上一件暗青色的棉段长袍,这是准备瓜子成婚那日穿的,刘芬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做出来的,剪裁细致,针脚细密,领口袖口均用黑缎包边,五指宽的同色腰带,衣料不算奢华,但在庄家户里来说已经是最头等的了,当初刘芬芬裁了两块料子回来,搁夫君身上比较一番后,选用的这块,果然一上身,夫君的气势就变了,说他是官家老爷一点都不夸张。

    刘芬芬微微红着脸,心内好像突然闯进来一直梅花鹿,四只蹄子乱敲,给人系上脖扣,前后扑一扑,脸上就跟着火了似得。

    二宝晶晶亮的眼神看着祖么么,然后毫无预兆的指着他的脸大声道,“么么生病了,发烧了!”

    他这煞有其事的一嗓子,屋里的几双眼睛唰唰唰的盯了上去,就连艾寒流也都莫名其妙的小角度转个身观察一眼。

    刘芬芬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头一个想法就是丢脸丢到孙子眼前了,恨不得将二宝的嘴缝上,这混小子若是忒精了也叫人牙痒痒的恨揍一番!

    刘芬芬溜圆的眼睛凶凶的看了二宝一眼,给二宝逗的哈哈哈前仰后合。

    “夫君,你坐下,我给你重新梳发。”刘芬芬柔声细语温情脉脉地看着人,杏眼满是桃花。

    艾寒流瞧他一往情深又春心萌动羞涩模样,心下觉得好笑不已,十几年的老夫夫了,也就他还这般纯情如一;衣摆撩起,阔步四方端坐,满足夫郞情意绵绵的心愿。

    今儿晌午按礼是在待嫁的一方用饭,二奇岭子跟二瓜提着上亲礼,大芝麻陪在爷爷身侧,一家老小光鲜亮丽的去赴酒席。

    柳春芽要给嫂么和侄子们做饭,所以留了下来,梅画只削了土豆皮,柳春芽不叫他多做,央各嫂么在旁边指导自己做饭。

    虽说只有两个大人,可娃子就四个,柳春芽蒸米饭的时候蒸了两碗鸡蛋羹,炒了一盘醋溜土豆丝,头一天做的肉皮冻切了一盘,再有集上买回来的烧鸡,饭菜够多样的。

    柳春芽很多时候都不敢想象如今自己生活的丰衣足食,每每还以为是在梦中呢,上回弟弟成亲他回去的时候还被阿么说教一番,一遍遍的叮嘱他牢记知足常乐,莫争莫抢,少言多做,手脚勤快些,日后自己是有大幅份的。

    柳春芽正盛着米饭,梅画已经甩开膀子开吃了,他先拽了两根鸡翅膀,然后给二宝三宝撕了一大块鸡皮肉,大哥儿分了一只鸡腿,四宝……得到的是鸡头~另一只鸡腿则给了柳春芽。

    “快吃吧,饿死了。”梅画操着一张旺旺亮的嘴唇点着柳春芽。

    春芽又端了一小盘凉拌绿豆芽放到嫂么跟前,笑说,“这是阿么前两日发上的,我瞧着长的差不多了,还有两盆呢,嫂么后午带些回去。”

    梅画吐出一根小细骨头,挑眉道,“婶么总是这样言不由衷,我说馋嘴了,他还骂我,叫我委屈了一顿,又总是给我惊喜,唉,铁汉柔情真叫人难以捉摸啊。”

    柳春芽深有所感,正准备出口,对面二宝精灵精气的骄傲的大呼,“祖么么最疼二宝了。”

    三宝竖着两只油乎乎的胖爪子,争抢着不相让喊道,“祖么么疼三宝宝呢!”

    柳春芽笑哄着侄子,连连符合说,“可不是,双宝儿恁样乖巧,婶么么也稀罕呢,都是心肝!”

    不提二宝三宝兴奋的坐不住,开怀舒畅的多吃了半碗饭,人家老四宝可真是憨厚老实的,从根儿上随了他爹,一顿饭只捧着一只鸡头啃……

    后午,刘芬芬逮着二瓜,逼视着他换上红色喜服,若哪是不合适,还有时间改改,这几天根本抓不着人,从早到晚歇到二奇那,偶尔看他回来转一圈,还未等自己喊出声,人就尥蹶子跑了。

    人家汉子成亲那是恨不得早早的把夫郞娶到家里来,二瓜的表现倒像是勒着他上吊一样,刘芬芬怒其不争,很很给了人脊背两巴掌,

    “哭丧什么,甭给我掉脸子!”

    二瓜前些日子被嫂么开解的人生再没忧愁,可事情到了跟前,无法躲过,难免叫他束手束脚,心不甘情不愿的,

    “我晓得了,阿么你莫气了。”

    刘芬芬坐在红床褥子上,注视着长大成人,相貌一日三变的小儿子,心底渐渐升起暖流,神色温和起来,谆谆教诲道,

    “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莫要跟小时候一样只知道玩乐,夫郞阿么给你娶回来了,不管熟络不熟络,先得好生待人家;你看你二哥,再看你哥,有哪个有你这般轻松好命,吃喝不愁,家务事不愁的?你二哥现如今家里家外的活还都他一人包呢,你哥呢,自小给你顶了多少次打,说起来,全家最自由松散的人就是你了,莫要不知好歹。”

    二瓜低眉垂目地规矩的立在阿么面前,听一句点一回脑袋,咬着嘴唇脸色肃穆的跟阿么保证,

    “我再不叫爹和阿么为我操心了。”

    刘芬芬欣慰的舒了一口气,身子往前倾倾,盯着人的眼睛问,“你爹昨儿教训你什么了?”

    “啊?”二瓜一愣怔,再然后眼珠子就四下乱看,就是不看阿么。

    刘芬芬等了半饷,暗骂一句锯嘴的葫芦,探不成秘密,扇了一巴掌也不解气,哼道,

    “衣服脱下来后儿个穿,今儿不许去外头撒野了,外面自有你哥他们调停,你老实给我在家装鹌鹑!”说完,一甩袖子出去了,真是,一个两个都瞒着他,有啥好捂着不叫人知道的!

    二十五这一日,刘芬芬请了五六个夫郞在家收拾鸡鸭,二奇和岭子拉了猪肉回来就开始切肉,然后就开始四下去借板凳;家里来了不少村里的汉子和夫郞道喜,进进出出的没一刻消停,梅画自然不允许过来,连着大哥儿和大小子也被送到他这看着,当然,少不了常华这个陪着看孩子的。

    二十六一早,艾寒流和刘芬芬天不亮就起来了,今儿的酒席一共摆三十桌,如此大的场面多少年来村里头一份,刘芬芬昨晚兴奋的一直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入梦。

    因为这一日还是二瓜的生辰,早饭的时候刘芬芬单独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饭食过后,艾寒流领着夜里睡在这边的大孙子开始贴对联,红色双喜,福字,窗花,贴满了一院子,因为先前家里所有的窗棂都刷了红漆,这一贴上应景的福气,整个院子都透着焕然一新喜气洋洋的新气象。

    艾寒流抱着大孙子将他写的一对儿喜字亲手贴到小儿子的门上,大芝麻开心的搂着爷爷的脖子不松手。

    “爷爷,你猜小叔能看出来是我写给他么?”大芝麻歪着扎一个小辫的脑袋神秘兮兮的问。

    艾寒流对待孙子一向宽容,他拍拍芝麻的脖颈,同样说悄悄话,付在他耳边温声戏道,

    “若是猜不出来,你就罚酒,把你小叔灌醉可好?”

    这小孙子今儿也穿了一身红色刺绣长衫,一副大人装扮,他主动请缨陪小叔娶亲,艾寒流自不会拒绝,眉开眼笑的应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过年啦~

    ☆、第236章

    天色大亮,东方的天际散出红莹莹的光芒,夜间的月牙还挂在碧青的空中,周边围绕着光光点点的数颗星辰,院子中的月季花上铺着层层露珠,原本有些打蔫的叶子今日全都精神烁烁,仿佛成了精知道今日家中有喜事一般。

    门口有声音,在院子里晒水的柳春芽放下脸盆急急火火的跑出去,这个时辰赶车而来的不是姑么就是大伯。

    艾花枝一家第一个来的,一家老少新衣新裤盛装出席,甫一见过礼,艾花枝就打发马颗跟钱窖家的去照顾梅画来这,今儿的日子想必他们也早起了,大的大小的小,够侄子忙乱一早晨的,况且二奇还得提早来这边,指不定那头多乱腾呢。

    钱老三这回见二哥,实在羞愧难当,自己不但将儿子教育成了蠢笨之徒,还受人蒙蔽诓骗,差点连整个家都折进去,若不是二哥当初出手相助,那还有他们一家安顺和美的日子呢。

    “二哥,恭喜了。”钱老三黑红着脸垂眸道贺,眼中难掩自责。

    艾寒流端坐在正位上,轻轻颔首,“同喜,过去的便罢,往前看,孩子们本性都是好的。”

    钱老三连连称是,不敢多言,屋里都是近亲,也得给孩子留脸面,艾寒流便点到为止,独刘芬芬睁圆了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头雾水,这没头没尾的说的是啥呢?

    梅画昨儿特意歇的早,一夜好眠,谁知还是大哥到了之后他才迷迷愣愣的醒神,艾美跟自己弟弟也没啥子可顾及避讳的,二奇小时候就是他带大的,里里外外什么没见过,二奇还没穿衣服呢,艾美就抱着睡梦中的大小子进来了。

    艾奇有些红脸,着急忙慌的找裤子套上,然后光着膀子跑出去放水,艾美斜眼瞧着他蝎蝎蛰蛰的背影,摇头笑出声,呸了一嘴,

    “这还是当爹的呢,恁个没羞没臊!”

    艾美笑意满满的将儿子放进四宝的睡床里,看了眼正在发癔症的弟夫,没有立刻叫醒他,而是打开衣柜给人准备衣服。

    梅画颇为困难的扶着肚子转个身儿,半睡半醒地支吾,“哥,这么早你就起了?”

    艾美正从衣架上摘下来一身樱桃色的石榴裙,背着身笑答,“今儿是早了些,不过时辰富余呢,画画再躺会儿也不迟,哥把衣裳给你准备好,饭食去婶么那吃。”

    梅画穿着银色的睡裙,估计是盖的多了有些热,便将白白细腻的手臂拿出来放在外头,虚虚的睁开眼道,

    “唔,不睡了,睡多了人容易傻,我最近明显感觉智力降低了。”

    艾美两手托着弟弟跟弟夫的衣裳转出来,一眼看到搂在外面的手臂,脚步大的走过去责怪,

    “当心凉着,还这么粗心大意的,谁说你笨了,全是你个儿胡思乱想的,我看你是闲着了!”

    梅画抓着大哥的手顺势准备起身,艾美眼快的拉着一个薄被给人披上,他摸着弟夫的肚子好一阵安抚,

    “你受累了,哥都记在心里呢,画画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娃子生下来有我呢,还有婶么春芽,姑么也会过来帮衬,在不叫你烦恼。”

    梅画虚胖的脸上表情十分柔和,知道艾美这是减轻他的负担呢,“哥,看你说的,这些年你们对我如何我又不是瞎子,你别不踏实,也不用安慰我,更不用担惊受怕的,我可不是没事找不痛快的人,我还有那些银子没花呢。”

    “胡说胡说胡说!”艾美用力捏了人嘴两下,这说着说着就往歪处拐了,赶紧转移话题,拍拍腿上的衣服,

    “穿这身儿吧,今儿你可不是重头戏,穿红色就了新夫郞的风头了。”

    梅画对穿什么不在意,正准备问他嫂么张兰兰身子怎么样了,就听艾奇跟人在院子里说话。

    “是马颗跟多多来了,准是姑么派来!”艾美高兴的站起来,他是大哥,不需要出去,不过他不是端身份摆谱的人,给弟夫裹了一圈被子,准备出去迎一迎。

    屋里没人,梅画憋不住的打了两口哈欠,开始笨拙的自己穿戴起来,艾美他们进屋来的时候梅画已经换完了里衫,马颗跟钱多多披着晨风走了一路,俩人身上有凉气,隔着帘子跟梅画问过好,便在堂屋等着。

    等梅画穿戴整齐耀眼夺目的出来,都差不多过了两刻钟了,艾奇早就去二叔那支应了,马颗两人则去拾掇睡醒的二宝三宝,人影转来转去却一点都不乱套。

    梅画戴了顶跟衣服同色的帽子,手上拎着一个夸包,精神大好地对着几人说,“咱们走吧?”这会儿刚刚七点,时间不算晚。

    二瓜一早换了新郎喜服,头发用红色发带系着,衣服剪裁得体,料子头等,昨晚上沐浴时大哥给他搓下一身的泥,换了两次水才算洗干净,累的艾岭差点虚脱了;

    这人之本色一亮相,刘芬芬这亲阿么差点惊掉了眼珠子。

    碍于今儿大喜的日子,不能给娃子找晦气,他的手指便只能藏在袖子里使劲的捻,强忍住揪人耳朵的执念,对小儿子满含期待地柔声说道,

    “是个人模样,日后须得日日干净整洁,莫要再跟那不着调的混小子们土里刨坑去,你又不是属狗的,得有个人样!”语气里有些气儿子不争气。

    艾花枝满心满眼的喜意,陪着嫂么关爱的说,“可不是这么说的,瓜子大了自然懂得嫂么的教诲和苦心;瞧瞧我们瓜子,多英俊的一个小伙子,谁嫁给你那是他的福分!”

    艾瓜子小时候并不起眼,性子跳脱,圆圆乎乎的随了刘芬芬,可自打青春期抽条开始就朝向他亲爹的模子靠拢,这人一收拾出来,简直是艾寒流第二,竟比艾岭还多了两份相似。

    只要他不开口,挺胸抬头的往那一站,光凭他的俊朗模样,真可谓是翩翩少年一般!

    艾瓜子被一屋子人上上下下参详,僵住的手脚都挪不动地方了,腮帮子的笑容长时间维持的一个固定模式,牙齿都凉丝丝的。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这个平静和乐的氛围,

    “阿么,我饿了,还有点吃的么?”

    刘芬芬坡觉得十分丢脸的嘀咕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气哼哼地甩道,“等你二哥来了一起吃,不然还得费两下事。”

    饿不着肚子就成,艾瓜子的黑眼珠闪亮一下。

    庄家户里迎亲的时辰一般是巳时初,若是远的人家就需要提前出门,他们跟艾东方家隔了两条胡同,不需要提早,不过同村嫁娶时,一般都会有新人都会围着村子转上两圈的习俗。

    这回没请轿子,艾寒流叫艾岭将家里的牛洗刷干净,系上红花,直接用牛驮着新夫郞来家,这在庄家户里也是一大风景,有的是用驴,在穷一些的不舍得花铜板的,干脆走着;至于轿子,那一般都是官家的人才允许使用的,艾岭那会儿便是用的牛车;

    说起来,艾家村的汉子娶夫郞,唯独一个用轿子抬来的,就是梅画了。

    说了些今日的人事安排,艾岭带着钱庄钱窖去外头准备去了,刘芬芬跟艾花枝去新房洒花生枣子,柳春芽则去后院给嫂么预备早饭,一家人分工有序。

    艾奇先到的,门口正碰上去借板凳的表兄弟,艾岭不叫他跟着去,说是吃了饭有他忙活的;

    梅画在后头慢悠悠地来,到了二叔家见过姑丈姑么,艾花枝按着人坐在东屋,柳春芽和马颗他们手麻脚利的摆了饭食。

    梅画眼中光彩大盛,对面的二瓜真是人大十八变了,就连二宝三宝都张着嘴留着口水瞅了半天才敢叫人抱着,如此不同寻常,他又不是换了层皮,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跟看妖怪似的,二瓜暗暗郁闷了一顿饭,然后多吃了一个馒头。

    日头慢慢升,家里宾客渐渐多起来,前来帮忙做饭的夫郞在屋门口说了些喜庆话,就一个个挽着袖子稳操胜券的去后头开工了,院子当中桌椅摆正,桌上放着新鲜的瓜果,有不少夫郞带着娃子来的,嘻嘻哈哈的场景一下子喧闹起来。

    艾奇身着一身宝蓝色长衫,系着同色发带,二宝三宝跟他爹穿的一样,父子三人风度翩翩俊眼眉飞地立在门口迎来送往。

    也不知谁教给两个小家伙的,只要进门的客人,他们都会双手抱拳,嫩声嫩语像模像样的喊一句,‘同喜同喜’,场景喜感非常。

    艾寒流请了村里的秀才艾桃李做喜账,所以他们一家来的也很早,艾桃李的夫郞许容站下说两句话就要去后面厨里帮衬,偏叫刘芬芬硬拽着给拖住了,笑眯眯扯着嗓门道,

    “真是,哪还用了你,今儿你只管喝喜酒,少一杯都不成,灌醉了算我的!”

    旁边的夫郞哄笑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热闹话,许容拉着人的手红脸啐道,“当我是酒鬼了?那成,给我抬上十坛子,肚子撑不下我就搬家去!”

    身旁的一个本家的夫郞凑趣大笑道,“瞧瞧瞧瞧,这还有连吃带拿的,不害臊,我只问你婆么去,难不成你们家都是大肚子弥勒佛不成!”

    充满喜意的调笑话又惹来一阵哄笑,有夫郞们的地方往往最不容易冷场;

    艾寒流则在院子里陪着村里的汉子们喝茶敬烟,有的高一辈的族里长辈他还要亲自点火,例如二爷爷五爷爷等这些辈分高的。

    唢呐喇叭开路,艾岭周里和芝麻陪着瓜子去迎亲,走了一会功夫了,这时候新人已经绕着村子开始绕圈了。

    艾奇留着一个本家的兄弟和钱庄以及两个福财双宝儿儿子在门口应承,自己则跟在二叔身边跑来跑去,上传下达。

    趁着松散的功夫,艾奇去门口转了转了,跟艾桃李闲说了几句话,摸摸双宝的脑袋要往院子走时,一扭头看见了已经快到大门口的铜子跟他夫郞,不是别人,就是小时候脑袋烧坏了的傻子。

    估计今儿知道吃酒席,他特地穿了一身长衫,洁净板正,人还是那样,眼神纯洁,笑容大大,不过不像前几年那样瘦了,他身旁的夫郞面含笑意,脸色亮了许多;可见这几年家里的日子缓和了不少。

    铜子一见艾奇脚步就快起来,还扬着手兴奋的大声喊,“二奇二奇我来了~”

    艾奇也大嗓门的应一声,然后走过去,两人碰面先是抱了一磅子,这是铜子打小的习惯,一直改不了,不过熟悉他的人都不介意。

    ☆、第237章

    艾奇这头刚哥俩好的将艾铜子送进院子,还叫一个关系近的本家兄弟照看着,因为夫郞跟汉子不在一处坐席,铜子的智商也不比常人,虽说不会闹大乱子出幺蛾子,可谨慎一些未必不好,照看他的本家兄弟年纪小,是个闷葫芦性子,不爱接触人,平日里也是独来独往的,不过这人心细如针,很看重艾奇这个大堂哥,交给他这个差事最适合了。

    这头送了人进去,艾奇准备交代些事务时,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胡同行来一辆马车。

    自从跟小夫郞成婚这些年,艾奇算是见了天大的世面了,奇珍异宝,锦罗玉衣,应有尽有,眼力自然渐渐练出来了,说是火眼金睛一点也不为过。

    缓缓使来的马车一看就是官家体制,前面坐着两个人,一个赶车的,另一个……艾奇脑袋里突然映出梅小叔的长随梅合的脸旁,他心里也分析,若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坐在车外,那想必也是管家或者仆人之类的,至于艾奇为何断定这车就是奔向自己来的,自然因为这条胡同里住的人,也只有自己可以跟外头的大户扯上关系。

    二宝三宝本来相互打闹玩耍,二宝鬼机灵眼又尖,一下瞧到一匹高头大马,登时没心思跟弟弟打了,伸着手指扯着嗓门大喊,“马马,大马……”

    艾奇一回神,连忙弯腰抱住两个宝儿,生怕俩人无知无畏的跑过去惊了马车,二宝三宝兴奋的直蹦高,冲着马车一个劲儿的挥手呼喊。

    大门口来往的人不少,这时都驻足停下稀奇的观望。

    等到马车停到了离大门两米远的距离,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下了车,只见他身穿深褐色缎面百福长衫,头上戴了一顶黑色遮盖帽子,身形微胖,笑容和煦,此人一下车便快速的绕过大马,抱拳向艾奇走来,朗声问道:

    “这位可是汉子艾奇?”

    艾奇将两个宝转身交给一个族叔,神色淡定,向前一步拱手客气的回道,“正是小子,未知您是?”

    这汉子笑容更盛,忙谦虚道,“不敢不敢,在下是知县大人的管家,今日得知贵门小汉子成亲,我家老爷特吩咐我送上贺礼一份。”

    这一通简单周祥的介绍让整个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几乎愕愣当场,什么?他们听见了什么?县太爷给寒子家送礼?这……这县太爷未必太亲民了吧!

    独独艾奇镇定如初,仿佛早有预感一般,他不浮不躁,笑容没有谄媚奉承,仍是之前那个大气稳重内敛的汉子,就连管家都不得不赞一声好定力,不过想到这人的身份,兴许更大的场面都见过,心里也有不怎么疑惑了。

    早有族里的人跑过去通知艾寒流了,跟着艾寒流一桌的长辈纷纷情绪激昂的站起来,更有五爷爷火烧眉毛的大喝着撵人快去迎接。

    艾寒流眸中流光快速闪过,却是不紧不慢的起身,他先是安抚族伯们莫要惊慌,然后给人感觉非常口渴一样,慢动作的喝了一杯茶水,看着五爷爷差点踹他一脚,真想骂他你少喝那一口能死啊!

    艾寒流装作没看见五爷爷的吹胡子瞪眼,不过还没等他迈开步子,艾奇已经领着官家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穿着打扮干净利落的小厮捧着高度几乎遮住眼睛的贺礼进来。

    他等的就是此刻。

    房里面夫郞们只得了‘县衙来人’的这个不清不楚的一个口信,刘芬芬惊魂不定,手帕子差点扯裂开,屋内瞬间雅雀无声,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有几个露出惶恐和不安的表情,此刻再没有人有那心情说笑,所有人屏声静气竖着耳朵听外头的说话声,奈何房子隔音太好,一句也听不到。

    西屋里的梅画拖着肚子爬到窗户口,奈何只能透过窗纸看到人头影影绰绰,不过一想只是一个管家来的,又不是县太爷,他有啥可好奇的,梅二管家不比县太爷的管家气派多了啊!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刘芬芬掩在袖子中的手一直打着颤儿,脸上的笑容始终僵持着,大概过了一刻钟,外头陆续传来爽朗的笑声,身边的空气再次流动起来,恢复如初,紧绷着的一根玄,出了一脊梁汗的刘芬芬才算真正将快要蹦出脑袋顶的心脏放原位,紧接着耳边传来的全是使人飘飘然的恭维声。

    又过了一刻钟,外面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二踢脚,冲天响,人乌央乌央的往大门口跑,就知道接夫郞的新郞回来了,屋里一下子咋胡起来,一个年轻的夫郞开了门,堂屋内摆上了正位桌椅,艾奇虚拖着二叔走进来,等候新人叩拜!

    刘芬芬一眼看向夫君,差点潸然泪泪,方才那一刻好像生死离别的感觉,以为他家要遭啥大难了再也看不到夫君了呢!

    艾寒流第一时间接触来自夫郞的欣喜若狂的电流,给人一个暖意的目光,令人平静安稳下来。

    这边的大门口黑乎乎一片,全都是人,更有娃子在大人中间窜来挤去看新郎。

    二瓜子早上多吃了一顿饭,也许就是为了这时候积攒力量,将夫郞从大老牛上抱下来,直到走进门口才放下,心里暗暗嘀咕,真够沉的!

    接下来跨火盆踩麦秆,一席风俗按部就班,在无数人的欢乐声中烘托下牵着红绸花,领着人进门叩拜爹么。

    流程顺畅,唱过合亲礼,艾水儿被柳春芽和艾美亲手挽着送进新房。

    又一阵起哄声,声浪滔天,外面再次放了四副鞭炮,喜宴开席……

    除了里长夫夫,几乎全村的老少都来参加了,若是平常根本没这么多人,谁让是人家村里最大的官,里长嫁儿子呢,谁能不给面子,而且礼钱还不能少!

    不单单艾瓜子这个新郎官被灌酒,而一家之主艾寒流更躲不开一波一波汹涌前来敬酒的汉子,往常闷声不语不露锋芒的人,今儿可是让全村老少长见识了,大开眼界啊!

    酒席原本定的三十桌,后来根本坐不下,得亏预备的桌椅多,不然还得吃两茬,不过对于村里人来说,哪怕吃三茬都愿意等。

    酒坛子搬来搬去,椅子挪来挪去,你来我这桌喝两杯,我去你那桌找相熟的划拳,平常时候汉子们凑不到一起,今儿逮着这个机会可算能热络的拉拉感情了!

    帮厨的夫郞们更是热火朝天,忙不过来时,娟娟常华还有许容再有马颗钱多多,刘芬芬的侄夫郞等亲近的人全部上阵,洗菜切肉,上菜撤盘子,也不讲那些虚礼了,小子们跑不过来,他们接上了趟。

    大芝麻一直跟在爷爷身边,对前来敬酒的长辈言语恭敬,礼貌得体,还帮着爷爷挡酒,令一个桌上的爷爷辈的汉子稀罕的恨不得抱回自己家去!

    艾桃李也在这个桌上,他离着芝麻不远,后来汉子们喝大了也不讲究辈分席座了,他就拉着大芝麻问书,饶是艾桃李一向清流之士,这时难免露出惜才的表情,他想跟寒子二伯说亲自教导芝麻,只是想到寒子二伯也是学识广博之人,兴起的那一股子强烈的念头不得不压下来。

    殊不知他这番动作早就看进艾寒流眼中,只是他自己身在望洋兴叹和惋惜中,没注意罢了。

    因为今日的人超出想象的多,刘芬芬勒令梅画待在炕上不许出来,艾美和马颗送了热乎乎的刚出锅的饭食进来,叫他慢慢吃,然后留了二宝三宝在这陪着,有事让娃子去喊人,其他的娃子则被抱到后院吃饭了,那边自由人抢着抱。

    沸沸扬扬的酒宴拖到未时四刻才散,这还有喝的东倒西歪的走不动呢,夫郞们走的不多,他们知道今儿的人冒翻了,酒足饭饱过后就坐着聊天,然后等前面散了就齐手齐脚的帮着收拾。

    家里的水不够用,年轻的小汉子帮着挑了五六趟,不然连碗都洗不干净,这样忙忙乱乱不停脚的一直忙到申时,用不多大会儿功夫就得准备黑夜的酒席了,刘芬芬也累的人仰马翻,趁着能喘口气的时候坐在板凳上直垂腿。

    外面艾奇艾岭几个兄弟这会儿还忙着给各家送板凳呢。

    艾寒流今儿可是被灌了不少,他强撑着精神送走大伯哥跟弟婿,回屋后到在床上就睡了。

    艾花枝跟钱庄两口子留下来帮衬,他放心不下梅画,再说马上天儿就冷了,家里没啥子要紧的活计,他在这住上几日不妨事,原本想留下马颗,可一想自己不在家,里里外外得要个妥帖的人把持,二小子夫郞不是周全的性子,再说,要是留下大夫郞和小儿子,好好的把人家夫夫给拆开来,这看着不像,总归小二家里的还听的进去话,无非自己多费神罢了。

    梅画睡醒的时候刚好钱老三出门,这边人差点累瘫,他倒是美美的睡了一大觉,瞧了眼正呼呼着的几个孩子,梅画转过身穿了鞋准备出去转转。

    艾水的房里始终有人陪着,晌午时柳春芽还送了饭进来,后来二瓜喝多了被送进来,陪新夫郞的人就关上门出去了。

    艾水儿盖着红盖头,眼睛从下头的缝隙里看着身旁一身红衣的夫君,甜蜜的笑出来。

    他有几年没见到二瓜了,十岁之前俩人经常在一起玩,那个时候天天见面,他记得夫君是个胖乎乎的圆脑袋的小子,在他们一帮小伙伴里玩的拔尖,起初阿么说要跟二瓜结亲时,他头一个想法就是嫁给一个胖子,阿么得知自己的胡猜乱想后笑的前仰后合,大哥说二瓜早就男大十八变了,可不是那个只知道吃的馋嘴的混小子了。

    艾水儿端着身板直直的,手里的红帕子搅成了花,犹豫了半饷,才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通通仰在床上的人。

    二瓜打着呼噜,人事不知……

    ☆、第238章

    晚上的酒席主要是招待同族的亲友,年纪轻的旁支夫郞早早的过来帮厨,家里还有艾美柳春芽钱多多,刘芬芬这等长一辈的人都在屋内闲聊趣话,许容来的也不晚,不过这回刘芬芬没许他下灶。

    十月末,夜晚的天气有些凉,酒席就摆在了屋里,堂屋摆了四张桌子,夫郞门则在西屋摆了两桌,桌子宽敞,不过晚上来的人也不少,大家挤着坐,正好暖暖呼呼的。

    艾瓜子被大哥强拉着洗了两把冷水脸,就这还有些犯迷糊,前头走的脚步发虚的直打颤,只是今儿的日子他是正角,哪怕是瘸了腿也得出来亮相,并且必须得从头陪到尾。

    一道道热菜端上来,全是实打实的硬菜,大鹅炖土豆,麻辣鸭块,老母鸡炖蘑菇,鲤鱼炖豆腐,凉拌葱丝木耳,酸辣白菜丝,油炸花生米,腊肉烧笋干,酒酿红萝卜,最后一道猪蹄黄豆,十全十美十个菜上齐,艾奇和艾岭开了两坛子酒给长辈们倒满大碗,小一辈的则由瓜子去倒酒。

    里屋夫郞门的菜肴一共八道,少了一道凉菜和一道热菜,梅画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况且他身子不方便,所以艾美搀着他去瓜子那屋令他守着新夫郞吃饭,正好俩人作伴。

    小娃子们在里屋由夫郞照看,这喂一口那给一筷子的,不多时二宝三宝就吃饱了坐不住了,他俩人来欢,下了凳子乐哈哈的围着桌子前后转圈,光在这屋还不成,非得绕着一屋子汉子跑圈才心满意足,屋里屋外角落缝隙全部充满了他俩天真无邪开心欢乐咯咯咯的笑声。

    五爷爷趁着俩人从他这跑的时候一把抓住三宝的手,一弯腰打算把人抱起来,哪知使了两回力气,不得不将挤脸上的褶皱挤出深印子才能把人捞进怀里,险些岔了气!

    他旁边的二爷爷摇着花白头发的脑袋好一通嘲笑。

    五爷爷也不恼,喝红的脸却极不服气,故意刺激他,“你能个?你能个你抱抱,这小王八蛋三十多斤,差点折了我的老腰!”

    桌上的人都笑起来,坐在他对面的五爷爷的儿子耳根子有些发热,老爹张口闭口骂人小王八蛋,还当着人家亲爷爷亲爹的面,这不是骂人家是老王八么,最要紧的是他们是一个祖宗!连带自己也成王八蛋了;他一个劲儿的给老爹使眼色,奈何全部付诸流水了,眼皮累的直抽抽~

    二爷爷才不跟这个没人情味的家伙犟嘴,喝了一口酒吧唧一下,笑呵呵道,

    “这是娃子的福气,能吃是福,你以为跟你一样是个瘦麻杆啊,风一吹就倒。”

    三宝坐了放屁的功夫就扭来扭去的喊着要下去,五爷爷按不动他,只能十分难舍的把人放下让他跑去玩,坐在他左边的是上次要过继四宝的艾丰收,他还从旁边帮着拖着三宝的屁股,以防这个老家伙突然失了力将这么顶呱呱的一个娃摔个脚朝天。

    艾丰收虽然没过继成看中的孙子,可还是稀罕到骨头里,简直情有独钟了,他非常直接的问艾寒流,

    “你家小四呢,抱出来瞧瞧,老窝在屋里怎么回事,汉子打小就得跟在汉子身边,老跟着夫郞,净学些小家子气。”

    艾寒流还没说什么,旁边的五爷爷吹胡子瞪眼,大呼小喝道,“那小四才多大,你让汉子照看他那地里活谁干,怎么也得等他会走了再说,偏你是个驴性子,一个糙汉子还想照顾金娃娃,你再给摔进稻坑里。”

    艾丰收只是嘴上说说,若是娃子真到了自己手里估计都不会让他踩着地,他以前想的好,不是背着就是抱着;只不过在外头他还得树立严格教养的风气,于是他也瞪着眼,跟人对峙般的大声争辩道,

    “我又不是没长眼睛,那水和土我还分的清,不用你这个老家伙操心,盐吃多了。”

    俩人都是脾气倔的人,说话还大嗓门,从年轻时就吵过来的,谁也不让谁,艾奇得了二叔的指示去屋里将肥嘟嘟的艾老四抱出来,然后放到一脸舔犊之情的艾丰收怀里。

    艾丰收瞬间脸就乐成花了,干糙的大手急慌慌的仔细地摸着小四宝滑嫩的皮肤,可是也才两下就给人磨出印子划出红痕了,艾丰收真真实实的头一次抱孙子,他家那几个孙子哥儿可从来没有享受过爷爷的怀抱,所以艾丰收难得的有他不擅长的活计,掌握不好力度,这一看心心念念的孙子脸都出彩的立刻心痛的跟割掉自己身上的肉一样。

    艾老四的身子骨跟性子成正比,稳当,小小年纪不浮躁,向来不哭不闹,哪怕陌生人抱着也只是好奇用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人,时不时的还咧开嘴显摆他的小白牙,艾老四给面子,一晚上嘴都没合上。

    哎呦,这一乐,可把艾丰收稀罕的老泪横流,这就抱着不松手了,一直到酒席结束才忍痛割爱似的不得不将娃子交给艾奇。

    桌上人都知道他这一生的执念和心愿,所以除了五爷爷刚开始埋汰他两句,旁人也都有些感念,艾寒流和艾奇更是从未有从他怀里抱走小四宝的意思,使得艾丰收回家的一路上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因为晚上都是自家人,大家也没酗酒劝酒,主要是吃饭聊天增进感情为主。

    送走亲戚长辈全部收拾利落后,已经戌时四刻了。正房的三间屋子灯火明亮,每个屋里都长着六根大红油蜡,可是花费了不少银子,等人一撤,刘芬芬首先吩咐春芽将蜡烛熄了,每间屋子只留两根蜡长着。

    刘芬芬垂着腰坐在炕上,眉间有些疲倦,精气神还不错,他笑着对艾花枝和梅画道,

    “这会儿夜了,你俩留这屋睡,多多也在,叫二奇和小窖俩人回去,不然明儿还得起早来,折腾来折腾去的费事。”

    艾花枝洗过脸和手,正换家常衣裳,闻言立刻笑承说,“嫂么不提我也得这样请示你,我到没什么,左右不过几十步路,画画可是不成,黑灯瞎火的绊到了我们哭都来不及。”

    梅画早就溜炕里边歪着了,一整天的人声熙熙攘攘的闹的人头疼,困倦的眼皮直打架。

    俩人没说多余的,谁都累的疲乏,刘芬芬抱了两床被子给他们就自便休息去了。

    哪只他熄了堂屋的灯正要关门时,小儿子愣愣的闯了进来,刘芬芬只当他有话说便催着人进屋,这都多早晚了,留着新夫郞一人孤零零的可是不吉利的。

    艾瓜子晚上没怎么喝,不过中午灌大发了,此时的眼角有些发红,他直冲冲的进了屋站在爹的面前,明亮的脸庞尽是羞涩别扭,还有愁眉不展,刘芬芬后脚跟了进来。

    艾瓜子弯着红脖根看看爹,扭头瞅瞅阿么,然后又看看爹,眼睛眨巴眨巴。

    艾寒流第一时间读出了其中的含义,他抬眼叫刘芬芬回避一下。

    刘芬芬到嘴边的话一噎,抽搐半饷,愤愤不平,爷俩的悄悄话凭啥自己不能听!跺着脚恼着火的出去了。

    艾瓜子目光紧盯着帘子落下合实,然后才一阵支支吾吾,艾寒流醉醺醺的,不过脑中还留一丝清明,迷茫的眼睛盯了一会儿,摇摇头,再次说到,“大点声。”

    还大点声!艾瓜即便情商低,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此时成亲了,不得不让他快速成熟起来,可那私密的话能张扬么?爹还想叫自己敲锣打鼓不成,姑么跟嫂么可都在那屋睡着呢!

    心神不宁别别扭扭了半饷,艾瓜子一屁股坐到床边,舍去脸皮,把嘴凑近爹的耳朵嘀嘀咕咕,生怕有人偷听似的还有手捂住!

    不知他说了啥,反正艾寒流少有的淡然的表情崩裂了,愕然的注视着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子,差点喷出一口血。

    “爹,这可咋办,我要揪心死了,你给我出个招吧?”艾瓜也顾不得他爹超脱平时的异常,此时恨不得逃出生天,再不入洞房。

    艾寒流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老半天才收回窘色,此时他头脑清醒些了,轻咳一声,强憋着笑问道,

    “谁跟你说的这话?给你的画本没去读么?”

    不说这还好,一提那光屁股的羞死人不要命的图画,艾瓜子的脸一下子跟火烧云似的,脑袋垂的老低,手一个劲的骚着后脑勺,磕磕巴巴道,

    “看,看了,没没人跟我说,是我自己想的,”

    艾寒流刚想问他怎么思考的如此独树一帜?为何他的小儿子总是给他惊奇,就听瓜子接着用蚊子音的低声求饶欲哭道,

    “爹啊,你得救救我,你说我被夹坏了可咋办?那儿那儿那儿那般紧,我可受不了啊爹,我最怕疼了。”瓜子顶着一张哭泣悲催的表情,好像有人要他命一样。

    “混说,你脑子里净想些什么?”艾寒流正经起来,想想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便缓和一些,然后慢慢给人普及开解房事,

    “那里是不同的,有松紧,缘何夹坏你?”呃,这么说并不错,可怎么感觉不对?

    “怎么不能?”艾瓜感觉自己大难临头,差点声泪俱下,“我一想要是自己屁股里塞进擀面杖我就悲痛欲绝,虽说原本我是擀面杖,可擀面杖也未必有好啊,就好像我打人,被打的疼,难道打人的就不疼了么?”

    你么的!这是什么比喻,艾寒流差点喷了,雷的外焦里嫩!再说,那悲痛欲绝是用在这种场合么?

    “上回爹不是教给你了,蠢货,这事不能急切,得慢慢来,你阿么给你准备的东西就是让你用在那里的,那不是叫你吃的!”

    艾寒流瞅着这个傻小子恨不得塞回他夫郞肚子里重生,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轴的不会变通的歪瓜裂枣。

    最后,艾瓜子顶着一脸我命由爹不由我的悲伤惨痛的神情,壮烈的回了新房,那简直有去无回上刀山下火海的孤独萧瑟的背影。

    ☆、第239章

    庄家人无论是汉子还是哥儿自小就承担起家里的担子,手又提肩又扛的,小哥儿的待遇还好一些,除非家里没有顶梁柱,不然当爹么的一般不会让日后出嫁承担过重的活计;所以强健的身体是从小锻炼出来的。

    沉沉的休息了一晚,第二日起床时人人卸去了疲倦,精神饱满,容光焕发,除了梅画还在睡梦中所有人都起床了,连家里最小的老四宝都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打睁开眼就开始勤奋的牙牙学语了。

    早饭开始前,堂屋里,艾寒流和刘芬芬端坐在正位上,艾奇坐在二叔下手第一位,艾岭位于第二,柳春芽坐在婆么下手第二位位,呃,属于梅画的位置是空着的~

    桌子前方的地上摆了两个红圆垫,艾瓜子和艾水儿一对儿新人恭恭敬敬的向父辈磕头敬茶,艾寒流将夫郞一早准备好的一个鸳鸯戏水红色荷包送给艾水儿,轮到刘芬芬时,也同样送了一个荷包,每个荷包里装着六百文铜板,寓意吉祥顺心之意。

    “都起吧。”艾寒流温声淡淡道,目光描绘了小儿子还算平静的脸庞,想到昨晚这小子因为洞房之事惊慌无助毛躁的窘态,心内又一番好笑。

    等两人起身,刘芬芬说了些有关家庭和睦互敬互爱的训教,便令他们兄弟们相互问礼,一通流程走也来,也用了小半个时辰。

    昨儿晚上酒席剩下的菜还有不少,酒宴都讲究富富有余,企盼日后生活富足美满;

    不过新夫郞头一日嫁进来,不可能只吃剩的,所以刘芬芬吩咐柳春芽又做了几道新菜,因为宴席准备的食材颇多,直接洗干净下锅就成,艾水儿秉承着阿么的教导,令他只跟在嫂么柳春芽身后做事,做任何事情都要依照嫂么的例子行事,莫要初来乍到的就班门弄斧,须得言语谨慎,还说婆么最是见不得人在他面前搬弄炫耀了。

    候在一边的艾瓜瞧着爹回屋了,立刻跟屁虫一样的黏进去,方才那股子淡定全然不见,扭扭的脸上表□□言又止,青涩帅气的脸庞渐起红晕,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丢人害臊了,连忙向爹汇报洞房秘事。

    艾寒流身为当爹的,本无意窥探儿子的房内事,可看着这小子要是不让他说非得憋出毛病的失责感,才勉为其难的贡献了一只耳朵。

    艾瓜子嘀嘀咕嘀嘀咕,间歇着挤眉弄眼,瞧他这莽荒失措的德行,即便有心里准备,艾寒流都再次差点精神崩溃,甚至他连扶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剩叠声痛骂,

    “蠢货蠢货,这般愚笨!”

    艾瓜子还生了一肚子气呢,他找爹来寻求安慰,结果还被骂一通,能不丧眉搭眼的么。

    “给我精神起来,”艾寒流低喝,“你要知道,洞房不是为了让你完成任务,你不是将士,只是我儿子;这是你人生重要阶段的起步,莫要当做累赘,你要从中寻找快乐,不是叫你去做恶!”

    艾瓜子苦着一张失了俊俏模样的脸颊,强扯着嘴角,有些义愤填膺为自己抱不平道,

    第4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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