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让人当朝把这折不伦不类的上表念了出来,询问众大臣的意见。

    下面朝臣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

    与景帝打交道这一年多,众大臣也是知道这陛下不是个软柿子的,别看嘴上话少,平时不吭不响,该干的事一件没少干。不知不觉中,许多大臣都转变的了态度,无形之中生出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敬畏。

    包括这次林丞相告老乞休,众朝臣也觉得是因不得景帝满意被弄下去的。可从表面上实在看不出来景帝用了什么手段,只知道屹立三朝的林丞相就这么倒了,无声无息就倒了。

    连老官/场林丞相都倒了,谁敢给景帝找不痛快,还是先看看陛下是何意吧。

    下面人各自交换着眼色,又去看徐丞相。

    徐丞相那老头站在左边首位,手抱玉笏,稳如泰山站在那处,明明身量并不高,却让人有一种高山仰止的错觉。

    寂静还在持续着。

    众朝臣知道上面坐的那人耐心一向好,自然不会生出耗的心思。

    这时,文官靠尾端走出来一名官员,行罢礼道:“陛下,臣觉得云王殿下真乃大义,是为我大熙之栋梁砥柱……”

    这官员洒洒洋洋说了一大篇,大体意思就是夸赞云王。

    语毕,又站回队列。

    坐在上首的景帝表情不显,却是点了点头。

    一见景帝如此表现,自然有那擅逢迎的官员跟随那人其后也开始赞起来。一番称赞下来,人精们已经懂了景帝的意思。

    称赞云王那不就是说云王做的很对嘛,原来陛下这是想削藩啊。

    不过这事与众朝臣是没什么关系,反正削的是骆家人,与他们的利益并无牵连。既然陛下想,下面人自是纷纷附和。

    景帝当朝并没有什么表示,但三日之后却是下了圣旨准云王所奏。

    并对云王大加赏赐,不光修缮扩大了京中的云王府,将亲王万石俸禄升为万二千,并保留了云州为云王封地,只是收回了军政大权,藩王仍是可以住于封地,当然回京城也是可以的。

    之后亲自下旨召云王回京,以示厚待。

    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人人都猜测景帝这是要对众藩王动手了,却发现他再无动静。似乎这次云王自请削藩完全就是个一场闹剧,就是云王那个历来不成器的闹出来的玩笑。

    ***

    随着时间过去,许多人都把削藩之事给淡忘了,可有些人却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首先的自是齐王。

    与晋王合谋大业,是齐王一生的转折点。要说他没那个想法是不可能,可他自认没同胞哥哥雄才伟略,自是甘于做了助力。

    可惜一朝事败,晋王亡,他失了一臂,之后便被关了起来。跟着母妃随父皇而去,母妃为什么那么做他很清楚,说白了就是给他寻条活路,给许家寻条活路。

    果不其然,母妃忠烈陪先帝而去。承恩侯府解禁,他也无事,只是被关在自己的王府中。而自己的岳家成国公府却是被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

    经过这么多事,又被关了两年,齐王早就改了初衷,现如今只想安稳度日,可云王此番举动却是让他心生了许多波澜。

    云王是个奸猾的,这么多年齐王也算是看出来了些。云王和景帝关系好,为什么会好,齐王不知道却会猜。

    若说云王此番举动没有寓意,齐王绝不信。

    也许,他也应该识趣的像云王学学?

    这个问题齐王想了许久……

    当然还有一个人,或是一家人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那就是萧家。

    随着萧家大老爷被撤职后,萧家最近沉寂得厉害,以往最活跃于京城的靖国公府,仿佛一夕之间便在人眼前淡化了。

    其实并不是淡化,用萧家人的说法来说,这是积蓄力量以备来时。

    真的是积蓄力量吗?

    这话至今品味起来,却是多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越是体会到景帝的手段,萧家人心中越是苦涩。这人实在太阴险了,深谙钝刀子割肉之理。

    面上不显不露,暗里各种手段,无声无息就消磨了萧家大部分力量。旁的不说,现在萧家人想进宫见下皇太妃都不容易了。

    据皇太妃递信出来说,自己的日子虽是锦衣玉食,心里却极为憋屈。

    憋屈?

    能让一个混迹宫廷几十载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景帝的手段有多么好了。这个男人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前朝不落下,后宫也没放过。

    如此下去,萧家如何成就大事?

    早些年,萧家可以毫不犹豫说出此言,而如今再说,却是多了几分自我安慰的意味。

    不过希望总是有的,萧家还有最后的底牌。

    太子遗留的几个子嗣,其中一个被封了亲王,另外两个是郡王。只是现今年幼,还不能就封藩地,而是住在京中自己的王府里。

    这是靖国公的曾外孙,是皇太妃的亲孙子,是姓骆的,是曾经正儿八经的嫡系皇孙,这就充满了无限可能。

    是的,无限可能,可现在这种无限可能却又被景帝横刀一击,如今竟显得岌岌可危起来。

    萧家现今已经没有能力操控朝臣在朝堂上蹦跶了,没人是傻子,大家都渐渐疏远了靖国公府。萧家手里倒还有那么几个人,却是舍不得用。过惯了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日子,突然这么窘迫,很让人难以接受。

    可不想接受也得接受,更何况景帝也从未表现出要收拾萧家的动作,总是给人留了一些希望。

    大熙是没有温水煮青蛙一说的,可景帝如今所做的却无不是如此。而身为青蛙的萧家,还茫然不可知继续被煮着。

    萧家此时恨不得日日烧香拜佛,寄望着此次的事真是云王那个不着调的闹剧之举,景帝并没有动削藩的心思。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这一年大熙国泰民安,景帝似乎做了很多,却又似乎没做什么。

    景泰二年,新年藩王朝贺上表,齐王在上表中自请削藩,言辞与云王差不多。

    似乎继那个不着调的云王后,齐王这个以往脾气暴戾的也开始不着调了起来。

    景帝阅之甚喜,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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