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好,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公安也好,检察院那边也好,需要哪边人出面,你来安排协调。”陆为民点点头,又沉吟了一下才又道:“这事儿不要声张,查清楚之后也暂时不对外宣布,另外当事人那边你帮我把工作做好,一切保持原状不变,明白么?”

    沈君怀眼瞳中精芒一闪,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心中却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吱声。

    他明白自己事实上已经被人视为了陆为民一党,被深深的打上了陆为民的烙印,这本来是沈君怀最不愿意见到的,但却有些无能为力。

    在宋州的梅黄时代,沈君怀就一直保持着不卑不亢独善其身,他很希望自己能一直坚持这种方式的存在,但是很显然在这个社会中要想做到这一点不现实,几年检察长当下来,工作开展就像是被一重重渔网束缚,始终无法真正放开手脚干该干的事情,而主要领导和分管领导也始终是那种不能不热的态度,那一层隔阂似乎永远也无法打破,这让沈君怀也颇为纠结。

    一个全宋州论年龄优势都都排得上号的副厅级干部,就这样在检察院检察长位置上无声无息的一呆就是五年,无论你干得如何,领导都是那种态度,这让沈君怀那颗曾经充满激情热血的心也渐渐僵硬,只是偶尔间才会不经意冒出一些萌芽。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在陆为民出任市委政法委记之后出现了变化。

    一连串的大手笔大动作,从市公安局开始。延伸到了各个县区,把自己推上了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让自己出任市长助理、市委政法委副记,连沈君怀自己本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君华也曾经沉下心来好好思考过。他不是那种谁扔给他一块骨头他就屁颠屁颠忘乎所以的摇尾乞怜的人,如果是那样,在梅黄时代,他一样就可以完成这种蜕变,甚至混得更好,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人。

    他需要分析评估陆为民这个人的品行作风是否值得他合作共事,或者是是否值得“为之效力”。

    几番接触下来,沈君怀对陆为民的风格品性也日渐了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识相知。了解熟悉。这从来都是一个过程,为人行事,可以演戏一次两次。但是却不可能一直演下去,对于沈君怀来说,要在他面前演戏,他不敢说自己是火眼金睛,但也绝对可以辨其真伪。

    陆为民不贪,仅这一点就足以让沈君怀那颗心放下大半。

    作为市委政法委记,尤其是面临着市公安系统大洗牌的情况下,想要安置他自己的人的确有太多便利,而其中要想从中捞取一点什么也太容易不过,而宋州政法体系在这方面的历史并不好。即便是当初陆为民想要“保留”下来的孟凡英也很不干净。

    但陆为民在人事安排上的坦然透明,让沈君华颇为吃惊,无论是周素全还是后边的甄选的几个人选,陆为民不敢说相当民主,但是据沈君怀的了解,至少都是在品行上相对过得了硬的角色。

    精于布局,善于妥协,精于分析评估,善于把握时机,这是沈君怀给陆为民下的第二个评断,话说回来如果真是那种拘泥古板之人,他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以面不改色的纳下孟凡英,同时不动声色的把周素全推上扼制孟凡英的位置上,同样也可以在孟凡英一出事之后步步为营的设局布子,一步一步顺理成章的把自己推上现在的位置,来完成他的全面布局。

    这是个强人,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有底线。

    刚才陆为民的话无疑隐藏着一些东西,但沈君华却觉得这不重要,谁不把这些杀招的力量的用到极致,那他才真要怀疑陆为民的智商情商了。

    陆为民却没有多少心思去考虑沈君怀怎么想。

    毫无疑问争夺这块土地背后方白兵是有杨永贵在背后支持,事实上先前这一段时间里陆为民与杨永贵的刻意交好也给了杨永贵某些错觉,认为自己会在这个问题上有意做出让步来换取他对自己的支持,所以方白兵才会显得这样有恃无恐。

    陆为民的确不愿意与杨永贵交恶,尤其是不愿意让杨永贵觉得势单力孤甚至心有余悸而主动退缩,年前他获知杨永贵已经有这个意思,一旦杨永贵真的要主动退下来,那么无论是谁接任这个位置对于陆为民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结果,除了他自己接任,但陆为民也清楚自己还不具备接任杨永贵市委副记的条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最好的结果是杨永贵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呆上一年半载,而自己则利用这一段时间来做自己要做的事情,用一些方面的妥协来换取杨永贵对自己各方面工作的支持,但是这却不包括针织二厂这块土地。

    陆为民知道杨永贵应该是在某些问题上领会错了,但他却不想去纠正,拖一拖搁一搁也是好事,否则无论是华达钢铁项目,还是风云通讯,抑或是麓溪区打造纺织工业深加工产业链——服装鞋帽产业基地这些构想,都不可能得到杨永贵毫无保留的支持,至少在具体的运作上是如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为民知道自己这是有意“利用”了杨永贵的“误解”,甚至可以说是自己刻意“制造”了这种“误解”,这看起来有些卑鄙,但陆为民却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杨永贵本身问题就很多,这不是什么秘密,为什么他没有倒下,可能也与他本人比较低调且与梅九龄拉开距离的时间比较早,而且他本人在尚权智到宋州上任之后也比较配合尚权智的工作有很大关系。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陆为民估计应该是省里也在考虑宋州政局需要一个相对平稳有序渐进的过程,尤其是在宋州本来这几年经济不振发展滞后的情况下,好不容易出现一些好转迹象,再要大动荡可能就会影响整个宋州的发展大局。

    徐忠志和庞永兵都已经倒下了,而且也牵扯出不少人,但据陆为民所知,释委在从这两人身上牵扯出来的问题里也有不少县处级干部名单,而这些人除了少数的确是性质较为恶劣且反映强烈者被移交给了市纪委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干部是采取了阴干的方式晾起来。

    据说这也是也能为考虑到宋州这两年干部队伍中出的问题太多,如果全部翻出来,真的会让普通群众对宋州干部产生洪洞县里无好人的感觉,对整个宋州党委政府的形象损害太大。

    郭跃斌就曾经很隐晦的谈及过这个问题,杨永贵之所以没有倒下来,并不是因为他没有问题,也不是因为没有人检举揭发他的问题,甚至也不是没有人查他的问题,而关键在于拿下他对宋州大局是否有利,这才是省里边大佬们所需要的考虑的问题。

    陆为民甚至可以确定,省里主要领导和相关领导也许还在这个问题上征求过尚权智的意见,也许尚权智给出的意见就是让杨永贵平稳低调的离开。

    虽然陆为民不太赞同这种做法,但是他也理解更高层面领导的苦衷,黄俊青就没有问题么?肯定有,也许黄俊青识时务,也许黄俊青问题比较轻,权衡利弊得失,省里才会给了黄俊青这样一个“出路”,而徐忠志和庞永兵则不在其中。

    陆为民不确定杨永贵是否知晓他自己的处境,而如果说他还有恃无恐的唆使方白兵来火中取栗,陆为民觉得那他就真有点儿在自己做死了。

    但陆为民现在还不想让杨永贵这么早就“作死”,这不符合他的意图,呃,或者说不符合他的“利益”,这还需要一个时间节点,一个机会,所以他才会让崔阳夫既要明白自己的意图,但是又要做好充分准备。

    “另外,君怀,关于方白兵用于抵扣针织二厂这块土地的基建款问题,我也到一些说法,认为针织二厂所欠方白兵的四百多万基建款有相当大的水分,尤其是在当时针织二厂已经陷入困境,资金相当困难的情况下,针织二厂仍然做出了要建文体中心和食堂等后勤附属设施的决定,这里边问题不小,我问过唐啸,市检察院也收到过一些这方面的检举材料,……”

    沈君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在担任检察长时就曾经收到过这些检举材料,由于时隔久远,而且是匿名检举,材料中很多东西都似是而非,所以当初只是初查了一下,就停下来了。”

    “唔,我这里还收到一些具名举报,罗列的问题和反映的情况我看比较详实,主要反映这些工程中存在的内外勾结虚报私分……”陆为民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我觉得可以由市检察院先行初查一下,尤其是具名检举,我觉得很有意义,……”

    开始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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