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好听着薛良月的话,心下生出些想法,又想到她说的遂了心愿,倒不知该怎么说。宣了懿旨后,太后娘娘单独留她说了阵话,明里暗里有一些那样的意思,只怕她此番即使离开这后宫出嫁了,也不会轻松。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早有心理准备。比起困在这后宫里脱不了身,总是好上那么一丁点的。嫁给谁不是嫁呢?既然没有选择的余地,还是坦然地接受、好好面对能叫自己那么好过些。
    “要是能那样便好了。”宋淑好笑容淡淡的,应了薛良月一句。
    想起过去与这位安平王世子之间没有过什么接触,止于行礼请安罢了,要开口求他,还得仔细斟酌才行。
    脑海中浮现赵检高高大大、英俊风流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很难说话的人。看起来和实际上一样好说话便好了,宋淑好暗自想道。
    薛良月见宋淑好不觉愣神,压了压嘴角,却叹了口气,“而今你是好了,我也觉得高兴,只是不知道我自个……什么时候,我也能如愿呢?”
    宋淑好被她的话拉回了思绪,知道薛良月有意留在皇帝陛下的身边,便宽慰她,“你这样好,总是不用担心的。陛下也夸赞过你数次,实在不必妄自菲薄的。”
    薛良月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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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了番功夫才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赵检今天会从这儿经过,宋淑好提前守在了附近,等着他的出现。远远看到一身靛蓝锦袍的赵检与同行之人一面说话一面朝这边走过来,宋淑好咬牙定了定心神,终是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迎了上去。
    到得赵检面前,宋淑好垂首与他行礼。感觉到他将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似乎在打量又或者审视她,宋淑好想了想,仍是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说,“世子殿下,奴婢有一事相求。”
    赵检的确在观察眼前的人,被冯太后养在身边近十年,倒出落得水灵。听闻她的父亲曾经是名小官,可十年前便已经死了,而她的母亲也变得痴傻、不知世事常情。那是当真一点儿背景都没有,否则冯太后不会几次透露出撮合的心思。
    但以为往他身边安排个女人,就能拿捏住他、还是制住他么?未免太过小看了人,何况是眼前的这个人……宋淑好,估摸着也差不多二十岁了吧。倒是不小了。他的前妻死的时候,还不如她现在大。
    这么快就有求于他?赵检心中哂笑,面上一派平和,道,“什么事?你说。”本与赵检一路的人见状先行告辞,只余下宋淑好与赵检单独说话。
    “奴婢想问世子殿下一声,届时奴婢若是想要带着自个的娘亲,世子殿下是否允准?”宋淑好知道这对于眼前的人来说实在只当得上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于她而言,却很重要。她必须得解释清楚,好让他明白缘由。
    “实不相瞒,奴婢的母亲在十年前便已无法再照顾自己了,假使奴婢当真……要是留母亲自己在临安城,无人看顾,实在无法放心也无法安心……但不知道,会不会与世子殿下添麻烦?”
    宋淑好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赵检的表情,可也没有能够探知到他的心思。因为他全程听了这些话,都没有任何哪怕微小的反应。到底还是不行吗?宋淑好想,如果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只能再重新考虑了。
    赵检听过她话,却也没有想到她是为了这个说要求自己。他没有急着回答,便看到宋淑好不动声色掩藏起失落,可是比起前一刻明亮的眼神,到底还是变得黯淡了。
    沉默半晌,垂眼看着宋淑好,赵检徐徐开口,道,“待到大婚之后,你我自然便是一家人,也合该将你的娘亲一道接过去的,你不必担心。”
    话音将将落下后,赵检便看到面前本变得失落的人脸上一下浮现出惊喜的笑容。连先前黯淡下去的眸子,都在刹那间变得亮亮的,满盛着喜悦。阳光照下来,落在她白皙的面庞,有种近乎透明的错觉。
    赵检一时间故意略弯了腰、低下头,离得近了,连宋淑好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楚。不防他骤然缩短距离,宋淑好一瞬已红了脸,透着粉色的两颊便有如夏日里最新鲜甜美的水蜜桃,诱人无比。
    她垂首轻眨着眼后退两步,从这暧昧中抽离出去。赵检重新直了身子,玩味的看着眼前的人。宋淑好却仅仅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世子殿下。”而后很快又行礼告退,匆匆走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赵检没有再多留,也抬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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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跟着一日,不知不觉间,宋淑好出嫁的日子便越来越近了。她是要直接从宫里被护送到安平王的封地去的,而为了赶上吉日也需要提前上路才行。
    冯太后让宋淑好出嫁得风风光光,不说极其丰厚的妆奁,其他样样包括嫁衣、头面首饰之流亦都是用了最好的料子、最上乘的宝石。即便是种种的细节,也无一处不是周道的。
    临到出发前,冯太后又一次找了宋淑好单独说话。宋淑好静静地立在一旁,垂首聆听。冯太后看着她,一再叹气,仿佛是极舍不得又无可奈何。过得片刻,冯太后才慢慢与她说了起来。
    “阿好,这一次你出嫁,往后要再见面,恐便不那么容易了。你去了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无论如何,日后你都是世子妃的身份,旁的人是欺负不了你去的。人生地不熟,或有些艰难之处,也须小心些才是。”
    “哀家上次同你说的那些,权且作罢了……你先好好安顿下来,若是有什么事情,哀家自会使人送消息给你的。你得了空,也记得与哀家来两封信,让哀家知道你过得如何。”
    宋淑好将冯太后的话一一都应了,如同往常那般地顺从。冯太后看着她,想起皇帝说用不着靠她来做什么内应,也不指望靠一个女人诸种的话。
    一时间冯太后心下叹气,却也惟有先这样办了。不管怎么样,有那么样的一个人在,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派上了用场,有备无患也是好的。
    宋淑好也在心里思量着冯太后的话,先时与她说,分明是要她在赵检身边做奸细的意思。现下又变换说法,却不知是因着什么。但既太后娘娘已是这般说,她也无须再自寻烦恼……
    听得冯太后叮嘱了她一些别的话之后,宋淑好与她磕过头,方真正退下。踏出长宁宫的一刻,她回头看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不管过去有一些什么,却是当真要同它告别了。
    翌日跪别冯太后、皇帝,宋淑好便踏上了出嫁之路。乘着轿辇出得了临安城,为了方便赶路又再换了马车,坐在马车里的宋淑好掀开马车帘子往外面看去,周遭风景却已然处处陌生。
    看得一会,宋淑好收回视线,重新端坐好。想到日后能够常在自己娘亲的身边照顾她,宋淑好心里淡淡的愁绪顷刻便被冲淡。不管怎样,还是换来与娘亲的团聚,这也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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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平王世子迎娶太子妃,毫无疑问隆重又热闹。既然是太后娘娘亲下懿旨指的婚,那么好是好,不好也是好。至少在明面上是无人敢随意评说的。
    虽说是自个娶妻,但赵检并不怎么有所谓。拜过了堂,使人将宋淑好先行送入洞房后,他便去了与亲友们喝酒谈笑。直到醉意醺醺、夜色已深,赵检方收了心,去了见宋淑好。
    到底有过一次成亲的经历,对这些已无任何好奇或激动之类的情绪。他心绪平平站到了床榻旁,看着端坐在床沿、顶着红盖头的宋淑好,没有期待、只是走过场地帮她掀开盖头。
    下一刻,他的眼底便映入了张宜喜宜嗔、含羞带怯的脸。即使被冷落了这样久,她看起来全无不耐烦,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透着沉静与温婉。
    赵检看到她拿一双清亮的眸子带了些许的探究望向自己,那样的一双眼眸,却似胜过万千的华光。一瞬之间,她脸上的笑容愈盛,衬得一张脸好似比烛火还让人觉得明亮。
    当下错开眼,又看到她粉嫩的唇瓣。大概是重新梳洗过了,宋淑好的脸上没有了浓妆,连口脂似乎都没有再用……赵检忽然觉得有一点口干舌燥。
    他想起宋淑好与他说有事相求的那次,因为他突然凑近,她明明害羞了又竭力假装什么都没有。而今他们已经拜过了堂,便是真正的夫妻了,想要怎么亲密都可以。赵检突然很想再看一看宋淑好脸红的模样。
    感觉到赵检看自己的眼神分外炙热,又似微愣住了,宋淑好克制避开视线的冲动,仍是看着赵检,低唤他一声,“世子殿下?”
    赵检当下便笑了笑,弯腰执了宋淑好的手,带着她站起身,“我们的交杯酒还没有喝过。”稍微停顿了一下,方又说道,“你我既已结为夫妻,这称呼也应当改一改,难道还要喊一辈子的世子殿下吗?”
    从赵检的口中听到了“一辈子”这样的字眼,宋淑好一怔之下点了头,张了张嘴想就此顺了他的意喊出那两个字,却没有能够发出声音。赵检似无所觉,只是牵着她走到桌边。
    提了酒壶替两个人都斟满了一杯酒后,赵检将其中一杯塞到宋淑好的手中,犹似漫不经心勾了她的手臂,说,“这个不需要我教罢?”
    宋淑好应了一声,将自己的手臂略往上抬了抬,慢慢凑近了酒杯。赵检当下也在做一样的事,两个人渐渐凑近,即使没有挨在一处,仿似也一样变得亲密而而暧昧。
    赵检斜睨着宋淑好,看她目不斜视,瞧着有些郑重的样子,反是好笑。为什么是她被指婚,这是不用挑破也各自心知肚明的事情,他不信她不知……却还是能作出这幅样子来么?
    他是不介意陪她玩一玩的。
    喝罢了交杯酒,赵检又从宋淑好手中拿过酒杯搁在桌上,笑着喊她一声,“夫人。”便见宋淑好眼睫轻颤,他继续说,“**一刻,我们也该歇息了。”
    宋淑好没有说话,迟疑着点头,赵检复笑了笑,一个动作便将她横抱了起来。见她没忘伸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低着头又不看他,脚下顿了顿,赵检方抱着她走向了红帷暖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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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答应过宋淑好的那样,赵检派人将她的母亲徐氏从临安接了过来。他还专门在王府里面安排了一处僻静的院落给徐氏安住,且拨了些稳重老诚的下人在徐氏身边服侍。
    赵检时常都忙碌,有时候一两天可以见到一面,有时候要四五天才能见他,宋淑好也没有太过在意。徐氏被接过来以后,知道赵检常不得空,她心思大半便放在别的事情上面了。
    只是他依着承诺将自己的娘亲接来,宋淑好心有感激也想要道谢,便主动与赵检做了些鞋袜、寝衣之类的贴身衣物。他是世子的身份,什么也不缺,但这些到底用得上。
    因为长久没有见着人,宋淑好也没想差人去请赵检过来,她便依着自己的感觉,比划着赵检的尺寸将东西一一都做好了。那之后,过了四五天都未见到他,宋淑好将东西收好却也不着急。
    相处过一段时间,宋淑好也摸明白了些赵检的习惯。譬如说,到她院子来虽不频繁也不固定隔多少日,但只要赵检出现便必定是夜里。偶尔也会在与她一起用晚饭,更多的时候会来得更晚一些,差不多是歇息的时候,睡醒便又离开。
    本就没有对嫁给赵检后的生活有多少的期待,他来与不来自然都谈不上欢喜失落。宋淑好想,人来了便好生服侍,不来她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也无不可。换了个地方、换了个人服侍罢了,不谈感情都没有差别。
    摸明白了赵检的一些习惯之后,宋淑好知道他白天不会突然到她院子里去,往徐氏那儿去得也就比最初频繁。假手别人照顾,和自己服侍,尽心尽力的程度自有差别,因而她还是愿意自己多出些力的。
    徐氏已是这般,平时是再也不能受刺激,又时常莫名情绪激动,还可能伤人。旁的人要安抚暴躁的徐氏不算太容易,通常都得动手,一不小心,徐氏也会受伤。可是在她面前时,徐氏总十分听话乖巧,这也是宋淑好想多自己照顾她的原因之一。
    赵检这天并不怎么的忙,见新近疼宠的侍妾丽娘借着送茶点的名义到外书房寻他歪腻,看着她那张泛着艳丽的面庞,他便忽而记起了宋淑好。
    成亲到现在,倘若自己不去她的房中,她也从来不问不请。只是次次去了,她又乖顺温柔,从不摆谱置气。赵检想了想,推开丽娘,走出书房,打听到宋淑好在徐氏的院子里,便径自过去了。
    赵检见到宋淑好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动作温柔地帮徐氏擦头发。安安分分、不吵不闹的徐氏,乍看起来与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差别。宋淑好颇为专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赵检便也不让人出声打扰。
    即使是在做帮自己娘亲洗头这样的事情,赵检却觉得宋淑好脸上的笑都比对着他时要灿烂太多。也许是因为当下心情不错?但有什么事情这样值得她高兴的?
    展眼便是秋天,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不再似春夏那般郁郁葱葱、繁盛葱茏。枯黄的叶片被风吹得恋恋不舍在枝头轻颤了颤,方悠悠地打着旋儿落下。
    宋淑好的注意力终于被从她眼前划过的树叶吸引去两分,见那叶片要往铜盆里落下来,她伸手去接了往地上一放又抬起头来。赵检站在远处看了好一会,到底等来了宋淑好的一瞥。
    不意赵检会出现在这儿,宋淑好看到他时有些惊讶,脸上的笑容犹在。想到或许赵检是有事寻她,宋淑好笑意愈深,遥遥地与他说道,“世子且再稍微等一等,我这便好了。”她现在是实在不大方便过去。
    原本赵检说过,要换个称呼,宋淑好也想着改口喊他作夫君。只是这两个字每每梗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她惟有退而喊他一声世子。好在赵检并没有表现出不乐意或不喜欢,她就一直都这么称呼他了。
    赵检见宋淑好也不请自己进去坐,便微抿了抿唇。只她笑容较先前还要灿烂,终究是略略颔首。赵检却不再站在远处,而是朝着她走了过去。
    到得近前,赵检看着宋淑好很快将手里的事她做完了,听她柔声安抚过了徐氏,交待底下的人仔细照看,才来得及顾一顾他。
    宋淑好今天穿着身水蓝色绣折枝杏花织锦褙子,白皙的腕间一只糖白玉镯子,也不是多么费心思打扮过的模样,但一站起来便有些娉婷袅娜的意味。
    绕到赵检的面前,宋淑好是惯常的轻声细语,问他,“世子今天不忙吗?还是有什么事?”说着她自己先低头笑了笑,“即便世子无事,我也正好有事想找您呢。”
    赵检看徐氏被带进了房间,又不想与宋淑好在这里讲话,便点头,淡淡说道,“回去再说。”当先转了身,就往院子外走去。宋淑好见状,连忙跟上。
    因身高腿长,赵检走路要比宋淑好快许多。略侧过脸,余光见宋淑好不远不近地跟着了,赵检便也没有特别停下来等她。
    回到了宋淑好住的院子,赵检径自入了房间,在炕床上坐了下来。过得一会,宋淑好也跟着进来,便先与他倒了杯茶。赵检看宋淑好一眼,到底还是走得着急,竟连鼻尖都冒了些汗。
    将茶盏推到另一边,赵检淡声说道,“我不渴,你自己喝。”宋淑好便笑着坐下,赵检方问,“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的?”他心下却在想,即使有事要找他,她也是一点都不急,便等着他自己出现。
    这分明是不在意他的意思了。
    “也非什么大事,只是想着累烦世子操了心,还未好好谢过,近来便自己亲手做一点贴身的衣物当作是谢礼。虽然这些都是份内,原也应该是我做的。”
    与赵检稍微解释了一下,宋淑好起身从柜子里将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又说,“但没有提前量过尺寸,也不知道会不会大了小了,世子不若试试么?若是不合身,正好记着了再改一改。”
    从柜子里整齐取出来,多半是早便已经做好了……做好了,说要谢他,却这样地没有诚意。默然听过宋淑好的话,赵检抬眸看她一眼,脸上即刻显出笑,温声道,“夫人亲手做的,岂有不合身的道理?”
    宋淑好抿唇笑笑,仍是帮着他都试过一遍,倒是意外的当真都合身,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改动的地方。这也省了她的功夫了。宋淑好想着,又说,“若世子不嫌弃的话,又不方便现在捎走了,回头我使人与您送过去也是方便的。”
    这样明里暗里好似说他来不来都无所谓,赵检心中不觉生出了少许愠怒。他仍笑,没有点头同意宋淑好说的,反是道,“不必了,之后不那么忙,我会常来,放在这儿就行了。”
    本没有其他的意思,只听到赵检的话,好似是自己在暗暗抱怨他来得少一般,宋淑好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到底他说要这样,也没有任何问题,宋淑好便应了下来,未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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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赵检果然便来得多了。
    哪怕有时候晚了也会过来休息,若是不能来的,也会派人说一声。大多数的时候,还会早些过来,与她一起用晚饭。偶尔有时间,赵检还可能会来同她用午饭,再带她去午憩。
    从长久不来一次到几乎是天天都出现,赵检前后的变化太大,宋淑好也不知他这是什么心思。不过,赵检来了,她都是一贯的温和态度。这么过了一阵子,她偶然也听到了些碎嘴的闲话,倒未放在心上。
    那些闲话却提醒了她,因为赵检来她这儿变得频繁,去别处自然便少了。有人心气高些,不大乐意,便怕是要蠢蠢欲动。
    是以,假使赵检前阵子新收入房中的丽娘找上她,她也不觉得奇怪。宋淑好独独不能接受的是,丽娘趁着自己一时不察,设计欺负了她的娘亲。
    注意到徐氏的手臂上冒出来数块淤青,宋淑好是不记得她哪里磕碰到了,而徐氏自己是说不清楚的,她自然找服侍徐氏的人来问。偏偏个个都说不明白,这些伤是哪里来的。
    宋淑好便知道这是故意瞒着她。其他的事情上,她可以不计较,但关系到她娘亲的事却绝对不愿意轻轻揭过。一旦开了这个头,往后徐氏被欺负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宋淑好难得生气,板着脸的样子,却当真有几分世子妃的样子了。
    “无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找你们问话。你们今天若是说不清楚这件事,该怎么罚便怎么罚,我一个都不会姑息。我再问你们一句,希望有人实话实说,最近是不是有不相干的人来过?”
    底下跪着的丫鬟婆子没一个吭声,宋淑好喊人进来,便要吩咐将她们拖到院子里去打板子,其中一人终于说,“世子妃息怒,真的没有不相干的人来过。不过奴婢偶然瞧见过……”她朝着一个婆子看过去一眼,“有人曾鬼鬼祟祟与别个人躲在假山后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婆子当下大喊着冤枉,竭力地否认这回事。宋淑好不与她掰扯,让人将徐氏扶了出来。徐氏见到那婆子,便显出害怕的样子,躲躲闪闪地,又护自己的手臂。
    过去这样的情况是徐氏没有过的,宋淑好看得心疼,知那婆子定是收下了好处才这般。于是先吩咐了人将徐氏带回房间,之后才着人仔细审问,要其将前因后果一一供出。
    挨了板子、吃了苦头,那婆子很快将丽娘给招了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宋淑好反而变得冷静了许多,仅是喊了人,又再去请丽娘。她对赵检的这些姬妾,是从没有为难过的,到底不在意、也无心思与她们斗来斗去。
    虽然很想要让赵检自己管一管他的人,但不敢保证他会舍得让他宠爱的侍妾受惩罚,便惟有自己动手了。只是丽娘被请到的同时,赵检也一样跟了过来,宋淑好说不上惊讶不惊讶,却以为他是特地走一趟好护丽娘。
    原是宋淑好差人去请丽娘的时候,她正与赵检在一处。底下的人新献了一批舞姬,赵检半躺在小塌上听着管弦丝竹、欣赏舞姬表演,丽娘便倚在他的怀中与他喂酒喂果。听说是宋淑好找人,赵检便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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