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安只是将这些太监当成家奴来使唤,给跑跑腿,管理些后宫的杂务,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权利,甚至不准和大臣相交,更不得干政,所以,这些太监的地位和品级,都算不上高。尤贵身为太监总管,也只不过是正五品罢了。
    尤贵听到皇上骂自己,浑身宛如夏伏天喝了冰水一般,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爽,骨头都轻了几斤,宛如在云上飘一般。
    要知道,陛下可是从来不跟他们这些阉奴开玩笑的,更没有这么亲近的时候。这说明自己是真入了皇上的眼了。
    “你这个主意不错,真是还得好好斟酌一下,毕竟,之前开科取士的事情才刚过去。”秦佑安说道。
    尤贵连忙道:“陛下,那些读书人都爱出风头,就算只是开个文会,不给他们实质的好处,他们也会趋之若鹜。那些文人或许有不愿意做官的,但绝对没有不愿意扬名的,不是说,他们都喜欢讲究一个流芳百世吗?”
    秦佑安点了点头。
    若是真有实干型的人才,他也算是给自己招揽了人才,若是没有,就当是举办一次普通的文会了。他达到了目的,那些文人也扬了名,再给他们一些虚衔或者名誉,那些文人对他这个新皇帝的印象,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这个主意不错,待会儿下去领十两银子。”秦佑安夸赞道。
    尤贵喜之不尽,连连叩头谢恩。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有些抠门,百官们的俸禄比前朝都颇为不如,太监宫女们同样也很少,再加上皇上还最恨贪墨,尤贵作为太监总管看着是威风,巴结的人也不少,但他实在是不敢收下面孝敬的银子呀,所以,他的日子也不怎么宽裕,好在他用银子的地方也不多,但谁也不会嫌银子少。
    十两银子,对于这个“抠门”的皇帝来说,已经够大方了。
    不过,对尤贵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银子,而是皇上的赏识和看重呀。
    次日,皇帝就下旨,在中秋节举办文会,全国各地才子均可才加,举办时间为三天。
    若是所做诗词入了皇帝的眼,还可以受邀入宫参加中秋宴。
    圣旨一下,全国的才子都沸腾了,连忙收拾行装,匆匆忙忙地往京城里赶。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皇上变相的再为朝廷选取人才,毕竟能有资格参加科举之人,少之又少,中试之人就更少了,天下间多的是那些怀才不遇或者人生际遇不佳的才子们,就算不想当官,想要做闲云野鹤,也舍不下这扬名天下的机会。
    若是被皇上看中了,又不愿意做官,推掉朝廷的招揽,也是一段佳话。
    就连大臣们,也对此颇有兴趣。热闹嘛,谁都愿意看。
    就在这种时候,又传来捷报,“蜀王”主动向大佑投降,如今正在进京的路上。
    最后一块硬骨头,也被啃下了。
    秦佑安算是彻底一统中原了。
    与此同时,在大佑东南方向的海域上,几艘大船正在顺风行驶。
    主船上。
    祁五正在站在甲板上看着平静的海面,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期待之意。
    身边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正是他平时的两个跟班,曹牧和方圆。
    “主公,岛上还是一堆烂摊子呢,我们这时候离开好吗?”曹牧担忧地问道。
    祁五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要紧,架子已经搭好了,剩下交给丞相就好了,用不着我来操心。”
    “就是嘛,一切交还给那个和尚就好了,反正那个和尚也厉害,人尽其才嘛。”方圆摸了摸自己比和尚还亮的脑袋,大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咱们主公的性子,留在岛上那么长时间,我都快憋死了,要是你担心,你自己回去好了。反正有我自己,就足够保护主公了。”
    方圆口中的那个和尚就是大通和尚了。
    曹牧闻言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又没说要回去,我这不是担心嘛!”
    “担心什么?咱们主公什么时候出过岔子。”方圆无限信任自家主公。
    就是移居海外,也早在主公预计之中。
    虽然一开始有些故土难离,但是住久了,也觉得那里很不错。
    不过,如今能回“家乡”看看,他也是感到非常高兴的。
    曹牧又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说道:“我跟你没话可说。”
    祁五对他们两人的斗嘴充耳不闻,反正这两人一天不吵嘴就不舒服。
    只听方圆又道:“听说,咱们宋三公子,已经是大佑的忠顺侯了,只是,他以后想上战场,恐怕是难了。大佑皇帝,未必肯重用他呀。”
    曹牧说道:“那是肯定的,但总算保全了宋家不是吗?何况,他的身体,也不容许上战场了,这样倒也不错。倒是咱们,经常在海上打仗称王称霸,这片连海贼都没有了,据说,过往的海商都十分感谢我们呢!不过,主公,我们什么时候多占一些地盘呀,咱们只对付这几个海贼,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方圆也道:“是呀,主公,咱们得多占些地盘,插上咱们的棋子,先别说住不住人,占下再说,免得将来人多了住不下呀!您以后若是有了子孙后代,再分出去称王称霸,岂不是到处都是我们的地盘了?我看也不比大佑差。”
    ☆、第三十四章 缠足
    听到两人的对话,祁五也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我看你们都是手痒了,想上阵杀敌,才用这些理由做借口。那片群岛大的很,再多几百万人也绰绰有余。”
    顿了下,又说道:“不过,你们说的也没错,多占些地盘,也算是有备无患。但群岛是我们的根基所在,等彻底稳定发展起来,再扩充地盘不迟,顺便让大家出去见一见血,松一松筋骨,免得都养废了。”
    三人都没想到,这一时的兴起之言,竟然会让他们建成一个强大的海上帝国来,不断扩张海域,殖民地无数,学汉字,说汉话,不但如此,他们还开拓了很多贸易航线,贸易极为繁荣。
    曹牧和方圆都摸着脑袋憨笑不已,但是想到以后还能上战场杀敌,心中不由都雀跃不已。
    曹牧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又道:“说起子孙后代,主公您还要加把劲赶紧把主母带回来,要不然,咱们就是占下再多的地盘,也无人继承呀!”
    “没错!”方圆亦是附和道,“咱们可不能白费力气,我看您至少得生下十个八个孩子,地盘才够分呢!”
    “滚犊子的!”祁五笑骂了他们两句,说道:“还十个八个孩子,你当是老母猪下崽呢!”
    他跟秦姝的年纪都不算小了,生子本就艰难,要真生十个八个,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再说,他也舍不得她生这么多孩子,有一两个足矣。
    若是没有孩子也无碍,反正他对子嗣并不看重。
    方圆却嘟囔着辩驳道:“我也没说都让主母一个人生呀!多找几个人生,别说十个孩子了,就是二十个孩子也能生得下来。”
    啪——
    话未说完,方圆光可鉴人的光头就被一个蒲扇一般大的巴掌光顾了,疼得方圆龇牙咧嘴的,怒视罪魁祸首道:“曹牧,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怎么了?打得就是你这个口无遮拦的糊涂虫!”曹牧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跟在主公身边那么多年,怎么连主公心事都不懂呢?
    除了那个人,主公何曾将别的女人看在眼里过?更别说找别的女人生孩子了?若是能找,早就找了,何必非要等着那一个?
    “我怎么是糊涂虫了?我哪里说错了?”方圆犹自不服地争辩道。
    “说你笨你还真笨!别的女哪配给主公生孩子!”曹牧知道他脑袋不会拐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给他使眼色。
    方圆也不是笨到家,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长长地“哦”了一声,抬手就打了自己两巴掌,说道:“没错没错,我真是糊涂了。这世上,除了主母,别的女人根本不配给主公生孩子。”
    说完,他狗腿地向祁五躬身请罪道:“主公,属下刚才是在说浑话,主公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呀!也别告诉未来的主母,否则,属下就真没脸见主母了。”
    祁五知道他一向有点浑,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语带警告地说道:“这次就罢了,下次再听你胡说八道,我非要将你扔到海里去喂鲨鱼不可?早死早超生,免得因为你几句话,坏了我的终生大事。”
    “属下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若是再有下次,不用主公动手,属下主动跳海喂鱼。”方圆连连点头说道,用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
    心里却悄悄地抹了一把冷汗,他知道主公这话可不是在开玩笑,心里警醒着,以后见到未来主母一定要更加恭敬一些才好。
    主公都这么大了,好不容易在婚事上有点曙光了,万一因为他这张破嘴,破坏了主公的婚姻大事,就算是主公不杀他,他也要愧疚地自杀了。
    祁五训了他之后,依旧看着海面想自己的心事,盘算着怎么跟秦姝见面,怎么带她离开。
    依照秦佑安对他的敌视和不满,想要光明正大地带走秦姝,怕是不太可能,所以,他得做一些准备,还不能坏了秦姝的名声,免得以后秦姝想儿子了,不好回来探视。
    所以,他得好好谋划一下。
    几天后,一行人终于上岸了。
    他们很快就听到了皇上要在京城举办中秋节文会的消息,祁五心思一动,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一行人乔装改扮一番,又想办法弄到了身份户籍和路引,匆匆赶往京城赴会。
    皇家园林——濯清园内,秦姝正在一个水榭中,一边听宫女弹琴,一边听着下面的人给自己说一些乡野间或者京城里的趣事。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她算是慢慢游览完了园内的一些景致,长久以来,略显压抑的心情也得到了释放,清闲了一段时间之后,寂寞又袭上心头,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毕竟,能说上话的程秋玉也不能时时陪伴自己,她还要去红莲军营地。
    路青苗见秦姝烦得慌,就自作主张让人搜集一些趣事来说给秦姝听,就连一些东家常西家短的事情,秦姝有时候也会听得津津有味。
    “……陛下举办中秋文会,全国的才子们,都在往京城里赶呢!现在京城里据说已经来了不少人了,等一个多月后的中秋节,人肯定会更多。”路青苗说道。
    秦姝含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佑安又抽什么风,怎么突然举办起文会来了?不是刚开科举士吗?国子监也办起来了,这文会大多是以诗词取胜,难道能写好诗词,就能做好官不成?”倒是没有怀疑秦佑安此举的目的。
    “大概是陛下想要热闹热闹呢!”路青苗谨慎地说道。
    秦姝但笑不语,又问道:“对了,宫里没出什么事吧?贵妃身体还好吗?”
    路青苗没说,反而是看向了大宫女丹琴,丹琴上前一步,恭谨地说道:“启禀太后,宫里没有什么大事,贵妃娘娘身体也很好,只是听说宫里又有嫔妃传出喜讯了,只是月份尚浅,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倒是没敢报到太后这里来……”
    “都是哪位宫妃传出喜讯了?”秦姝问道。
    丹琴说道:“一位是王选侍,一位是吴婕妤。都是陛下曾经在应天府时的老人。”
    “哦?”秦姝蹙了蹙眉头,想了想才舒展眉头说道:“原来是她们。”
    王选侍就是沈静芳长嫂的妹妹,原本是进府替沈静芳争宠的,可惜后来被佑安惩罚了一顿,从那之后,就很老实了,就跟隐形人一般,后来只封了个八品的选侍,唯一比她位份低的,就是身为“淑女”的周真儿了。
    至于吴婕妤,秦姝也很有印象。实在是她的容貌长得太好了,只比她见过的那位何韵瑶稍逊一筹而已。就是现在,佑安后宫进了这么多新人,她的容貌也能排在前三。
    虽不怎么聪明,但是并不骄纵,尚算老实。
    当然,这也跟她不受宠有关。
    想到王氏,秦姝就想到了沈静芳还有徐家来。
    对于徐家,秦佑安并未封赏爵位,只赏赐了一些良田。
    毕竟,徐家除了一开始的投靠外,并没有跟随打天下,简直毫无寸功,秦佑安不给他们爵位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他也算得上是皇帝岳父,但佑安连沈静芳都没有追封为后,何况是徐家?
    因此,徐家在应天府的地位很是尴尬,整日里都闭门不出。
    沈静芳那里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一直都在安安静静地礼佛念经,好像真得认命了。
    秦姝虽不在应天,但是,对于那边的情况,还是十分了解的。
    还有何家,在蜀王投降,大赦天下时,到底从牢里给放出来了,只是三代内不得科举,何家算是彻底废了,以后都不能算是读书人家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丹琴犹豫地说道。
    “什么事?”秦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丹琴说道:“太后出宫之后,武定伯太夫人温氏入宫,求见贵妃,贵妃见她思女心切,便恩准她见了周淑女一面。”
    秦姝闻言,淡淡地“嗯”了一身,倒也没怎么在意,只问道:“周淑女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周真儿已经彻底磨光了她跟佑安对她的情分,秦姝对她的死活也不在意,只要她不闹事,也不缺她这口吃的,只是再想要什么荣耀地位,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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