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上海后李逸初记着封启明的嘱咐,买了一套玩具去看望封岭,小丫头在家里待的无聊,抱着李逸初的大腿求他带她出去玩,李逸初给封启明打电话申请后才带着她出去。或许是平时被父亲当个瓷娃娃养,封岭压抑久了内心就封印着猎豹,李逸初说的游乐场科技馆她都不愿去,非要去近郊骑马。
    李逸初之前就觉得封启明养孩子的方式太溺爱,小姑娘明明是个敢闯敢拼的性格,偏要把她放家里当个金丝雀,此时封启明不在场,封岭连续央求几次,李逸初蹲下身看着她道:“那行,我带你去骑马,不过有个条件,去了那儿,任何事都听我的。”
    封岭立马举手发誓,表示一切都听逸初哥哥的。
    李逸初虽然想让孩子开心,但心里清楚这是封启明的命根子,不能有一点闪失,所以家里的佣人要跟着,他也没反对。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马场,李逸初让几个佣人在外圈等着,自己牵一匹小马到场地中央教封岭。
    梁煊在北京有个背景很深的哥们儿,知道他来上海,就张罗着让他认识几个上海圈子的人,以后谈合作方便。这哥们在北京抽不开身,就隔空组了个局,梁煊便和这群生意场上的年轻人一起出来玩玩。
    要说也是凑巧,他们出来选的地,也是这个马场。
    几个公子哥怕都是大男人冷场,还带来不少女伴,一群人骑了半上午,吃过午饭就在马场外围坐着聊天。
    一个公子哥看见梁煊盯着远处的一群人看,喝口水道:“那小丫头可不是一般人。”
    梁煊:“哦?”
    年轻男人笑道:“封启明的掌上明珠,出入都一群人围着。”
    梁煊本来还在好奇李逸初怎么会和一个小女孩到这里玩,听他这么一说,便随意道:“那边上都是佣人?”
    “那个教小丫头骑马的不是,去年封启明给女儿办生日宴,我在宴会上见过他。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要想进封家当后妈,可不得先把公主殿下收服了。”
    梁煊知道这群人口无遮拦,封启明名声在外,但凡身边出现个长的好的,外人都能编排的非常难听。
    封岭骑的是马场里最小的马,李逸初一直在旁边拽着马鞍不让她加速,封岭撒娇:“逸初哥哥,这样骑还不如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呢!”
    李逸初不为所动:“带你来马场就已经违法了,你别得寸进尺。”
    封岭小腿在马肚子上不停踢,试图挣脱李逸初的控制,李逸初见她动作越来越大,直接抱住她的腰把人从马背带了下来。
    封岭气地跺脚:“我还没骑好呢!”
    李逸初拍拍马屁股让小马回去,指着封岭道:“出门前怎么说的?什么事都听我的。”
    封岭小孩脾气,哪管自己说过什么,当下就扯着李逸初的胳膊又哭又闹:“哥哥你让我骑嘛,我不踢了,我保证!”
    李逸初转身:“你爸说了只准出门两个小时,现在已经三个小时,该回家了。”
    封岭闻言就要坐地上哭。
    旁边的佣人连忙围上来哄这个大小姐,李逸初站在一边:“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跟上来,以后我就再也不带你出来玩。”
    封岭起先还撅嘴瞪眼,等到李逸初数到2.5,赶忙拍拍裤子站起来跟上去了。
    李逸初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让她拽着。
    路过休息区,李逸初看到距自己几米远的梁煊正和几个人边喝酒边聊天,他本想直接绕过去,梁煊却已经端着酒杯朝他走来了。
    李逸初只得停下来,淡笑道:“真巧。”
    梁煊看了一眼牵着他手的封岭,语气微妙:“怪不得昨天会上你说忙,原来到了周末还来给人看孩子。”
    李逸初扫一眼他身后的男男女女,讽刺道:“梁大总监不也挺有闲情逸致?”
    这话说完,就有一个穿着紧身包臀裙的美女走到梁煊身边,手臂搭在梁煊肩膀上笑道:“这是你的朋友?不如一起来坐坐?”
    梁煊一贯讨厌陌生人的肢体接触,可此时却无动于衷。李逸初脸色有些难看:“我还有事,你们玩吧。”
    封岭自上车后就在观察李逸初的脸色,许久后才小心道:“逸初哥哥,我以后听你的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逸初回过神,拍拍封岭的头顶:“没生你的气。”
    李逸初觉得自己其实挺没立场生气的,当初他做了那样的选择导致后来生活艰苦,说是为了梁叔也好,是为了梁煊也好,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路,即便重新回到那时,他依旧会那样做。至于后来的失学与奔波,就如同年幼父母双亡,是他自己命不好,怨不得别人。当初在厦门看见梁煊跟其他人在一块,他差点病的撒手人寰。后来撑过来,他就想着从此跟梁煊这两个字一刀两断,虽然这些年他过的不容易,但好歹不再欠谁天大的恩情,做什么事全凭自己愿意,不必有任何顾忌。
    可梁煊又出现了,李逸初一面装死一面小兔乱撞,这四年都没这么纠结过。
    纠结归纠结,路该怎么走他比谁都清楚,要想不重来一次,他就得离梁煊、离梁长平甚至刘凡,离整个梁家都远远的。
    保住梁长平的命,还他们一个正常的儿子,也算对得起十几年养育之恩了。
    李逸初把封岭送回家后也开车回自己的家,刚开出别墅就被梁煊的车堵在路口了。
    梁煊从车上下来敲他的车窗,李逸初把车窗放下来,梁煊左手伸进去开了车门,右手就握住李逸初的胳膊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
    “你干什——唔——”
    李逸初一句话没问完,梁煊直接把他压在车壁上深吻。
    这里是别墅区,住户非富即贵,林荫道幽深斑驳,尽头处就是封家大宅。
    两三分钟后梁煊放开他,手指抹掉李逸初唇边溢出来的血,冷笑道:“是不是用不了半个小时,封启明就知道你在这里做了什么?”
    李逸初舌尖和唇内的嫩肉都被咬破,口腔内全是血腥味,他瞪了梁煊一眼就往自己车里钻。梁煊一把揪住他:“怕成这样?”
    李逸初身体被他控制住,咬牙道:“没错,封先生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
    “好一个封先生……”梁煊嗤笑:“我还以为你既得大半夜去陪床,又得当保姆带大小姐,怎么着也算是半个当家人了,原来封启明这么薄情。”
    李逸初垂着眼听他嘴里说那些不堪的话,他巴不得梁煊把他想的越下贱越好,低低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看在咱们俩兄弟一场的份上,就别挡我财路,让我走吧。”
    梁煊竟也笑了:“兄弟?回头封先生问起来,我可不会承认。”边说边用手指将他的下唇往下拉,“兄弟之间可不会做这种事。”
    梁煊用舌尖舔了一下李逸初下唇里面被咬破的地方。
    李逸初浑身一颤,他知道梁煊这是存心要耗在这儿想把封启明引出来,梁煊少年老成,做事从不会这样冲动幼稚。封启明还在杭州,他们俩就算在这儿待到天黑都不可能等到。
    李逸初抬起头:“梁煊,你是不是旧情未了?”
    梁煊墨黑的瞳孔果然急剧收缩,额角的青筋隐隐抽动,几秒钟后才一字一句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李逸初看着他回到自己车中一踩油门飚出去,才靠着车壁闭目休息。
    日子似乎重新恢复平静,梁煊不再有事没事的在他面前出现,李逸初依旧像避瘟疫似的躲着梁煊。不过李逸初那日和梁煊在封家外面的动静当然没能瞒得过封启明,他看到监控录像里两个吻到一起的年轻男人,闷着笑给李逸初打电话问这是何方神圣。
    李逸初坐在办公室面如菜色:“仇人。”
    封启明刚认识李逸初时有意培养他,还想给他找个白富美当老婆,可惜李逸初像个榆木疙瘩似的不开窍。封启明知道自己在外面名声不好,所以很少带李逸初出席什么场合,李逸初年轻俊秀又没家世,一旦跟在他身边,外人保证说的比什么都不堪,李逸初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总不能因为他而毁了名声。
    不过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别人的想象力,封启明已经万般注意,还是偶尔能听到一些风声。
    比如这个在封家大宅外面强吻李逸初的年轻人,一看就是来向封启明下战书的。封启明自觉已经老了,过了和年轻人玩游戏的阶段,所以端起长辈架子:“逸初,年轻人谈恋爱要和气。”
    李逸初依旧是一副死驴的语气:“没谈恋爱。”
    封启明又开始笑:“行,我把监控都删了,不给你留底。”
    梁煊本来不爱看娱乐新闻,但是他看到封启明三个字还是点进去看内容。新闻里说封启明夜会女明星,还透出口风要为封家选个女主人。梁煊看完后说不清是喜是怒,半个月前李逸初还一幅封家主人的架势,今天就被踢到一边,尽管他恨透了李逸初的自甘下贱,但是想到他在别人那里受委屈,心里的几分窃喜就消失了,甚至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心疼。
    梁煊在办公室坐到大部分人都下班,才走楼梯去四楼。
    李逸初果然还在办公室忙碌,梁煊听到路新在请李逸初去他家里吃饭,李逸初又是以工作没忙完拒绝。梁煊推门进去,面色如常道:“李经理要加班?正好我的框架写完了,拿来给你看看?”
    李逸初立马答应了路新的邀请,和他一起落荒而逃。
    梁煊走到窗边看着李逸初进了路新的车,才放下心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不知道李逸初有没有看到新闻,只是希望如果他难过,起码身边有路新陪着。
    梁煊靠在办公椅上睁眼看天花板,现在与过去的李逸初在他脑海里来来去去,最终化成方才逃进电梯的那个身影。梁煊承认直到现在他仍然对八年前李逸初的离开耿耿于怀,他当时说过的话,每个字都刻在梁煊脑子里。可他知道,这些日子的纠缠,恨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爱才是一直不曾放下的原因。
    梁煊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李逸初在路新家里待到快十点才出来,刚进电梯就接到梁煊的电话,他犹豫了几秒接起来。
    梁煊:“逸初,我的车坏了,现在正叫人来拖车,你能不能来接我?”
    对面很快传来一声好。
    李逸初开车往梁煊报的地址走,此刻他才想起来满大街都是出租车,梁煊无论如何也不会露宿街头。
    梁煊就站在马路边,肩宽腿长,被夜灯笼罩住,像个神秘英俊的夜归人。
    李逸初停下车朝他招手,梁煊快走几步打开车门坐进来。
    李逸初一路风驰电掣开到梁煊的小区,梁煊道声谢准备下车,一摸口袋道:“钥匙落在车上了。”
    李逸初:“……”
    梁煊:“你回去吧,我在这附近找个酒店凑合一个夜晚。”
    “你就是故意的。”李逸初咬牙切齿地发动车子,带着他回自己家。
    梁煊靠着座椅,淡淡道:“对,我就是故意的。”
    这是梁煊第一次来李逸初家里,他有些意外房子竟然这么小,家具也都是过时很久的样式,唯一的优点就是干净。或许是勤俭惯了,不愿露富。
    李逸初找出自己的睡衣给他:“你先洗澡吧。”
    房间的客厅和卧室连在一起,中间只有一个半镂空的横雕纹书架做出形式上的分隔,梁煊出来后,李逸初已将将沙发铺好,惜字如金:“你睡沙发。”
    沙发很小,梁煊坐下去就已经显得局促,躺下后脚只能搭在扶手上。
    李逸初洗完澡直接爬上床,关灯睡觉。
    梁煊清清嗓子:“你为什么回国?你舅舅呢?”
    他原本以为李逸初要装睡不会回答,过了一会儿却听到被子里传来声音:“死了。”
    梁煊叹了口气:“昨天我说话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李逸初自嘲:“更难听的也听过,没什么。”
    夜晚是会让人觉得放松和孤单的时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李逸初几乎忘了他们前几天还恶语相向。
    第37章
    策划部的员工发现最近的日子突然好过很多,梁煊不再处处找他们的茬,交上去的方案基本都能顺利通过,再也不用像前段时间那样每天加班加到夜晚十点了。
    李逸初最近忙于公司对一钢的竞标,一钢是国有钢铁行业的龙头,与它合作是公司提升业内地位的绝佳机会,赚钱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要做的出彩。策划部需要尽快熟悉他们整个企业的管理和流程,为他们在管理、生产、销售等所有方面设计出一套完美无缺的网络系统。
    总部很重视这次合作,派下来一批十人的小组和分部一起去做这个项目。
    李逸初花费两周做出来的流程图被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几乎是一无是处。
    李逸初在工作上分得清什么是精益求精,什么是故意刁难,所以对这批专家的意见都是虚心接受,回去后和下属一起重做。
    总公司要求在两周内拿出详细方案,两周之后总部的夏副总会来审核。
    时间紧,任务重,李逸初就差把家安在公司了。
    梁煊在办公室忙到九点后下班,经过四楼看见李逸初的办公室仍然亮着灯,原地站了一会儿打消了去叫他下班的念头,转身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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