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阖回想刚刚那一幕,好奇地问道:“你刚刚怎么突然趴在神仙的画上哭?莫不是你真的认识神仙?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神仙的妻子吗?”
    栩栩还沉浸在刚刚那份悲伤中无法自拔,呆了一会,方点头:“嗯。”硬是把夫君不是神仙的话咽了回去。
    洛小阖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震惊和不可思议,心中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天大的消息先去告诉师父。
    栩栩连忙问道:“你可知道我夫君后来去了哪里?他,他现在还活着吗?”
    苏仙人可以活三百年,他都可以快速地令伤口复原,活这么长时间应该也不成问题吧?不论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即便是和苏仙人一样是个白发老人,只要他还活着,只要她还能见到他,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洛小阖摇了摇头,“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我想他是神仙,肯定还活着。”又道,“或许师父知道他去了哪里,你明日再去问他老人家吧。”
    洛小阖将栩栩送到客房便离去。不久又有别的弟子送来晚膳。
    晚膳很是清淡,比不得现代大餐厅的伙食,不过栩栩依然吃得津津有味,毕竟一切又有了希望。
    饱饭后,栩栩便躺到床上睡去,迫切地期待明天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失算了……结局已经呼之欲出。下一章大结局,真的大结局,真的真的大结局,重要的事说三遍。
    ☆、最后结局
    神庙里的弟子洛小阖当晚便把栩栩是神仙妻子的消息告知了师父苏仙人,请求师父判定真假。
    苏仙人从始至终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合着眼打坐,开口问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与你有何干系,与我又有何干系?”
    洛小阖被问得无语。
    第二日天未亮,栩栩已经幸福地睡醒。因为没有衣服可换,她只得继续穿着那一身现代婚纱,然后轻飘飘地走出房间。
    昨晚,她又梦到夏大夫站在两生芳华屋前等她。她知道,她的夫君一定没死,她的夫君一直在等她。
    迎面走来送早膳的弟子,见到栩栩已经醒了,长长松了口气,来到栩栩面前道:“我方才还在想如何叫醒姑娘,没想姑娘已经起来了。那早膳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去打扫院子。”
    “好。”栩栩接过早膳,目送那个弟子离去,然后回到房间里狼吞虎咽地把早膳给解决。
    一碗粥喝得意犹未尽的时候,昨天送她过来的弟子洛小阖走了进来,道:“栩栩姑娘,仙人师父说要见你,请你跟我来。”
    栩栩开心地放下碗筷,开心地随着洛小阖走出屋子,开心地见了苏仙人。
    苏仙人道:“看栩栩姑娘如此好气色,我就放心了。”
    栩栩愣了愣,道:“仙人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想必您的弟子已经把我的事告诉您了?”
    苏仙人点了点头。
    栩栩连忙起身,对着苏仙人拜了拜,诚恳道:“仙人可知,我夫君如今可还活着?人又在哪里?”
    苏仙人抬眸看向站在栩栩身边的洛小阖,道:“小阖,你出去一下,把门带上,不得允许,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打搅。”
    “是。”洛小阖弯身作礼,离去。
    门合上后,苏仙人方开口道:“栩栩姑娘可否告知你夫君的名讳?”
    名讳?栩栩连忙道:“他有很多名字,随便说一个还是都说?”
    苏仙人却道:“可我只知,他只有一个真名,你道他的真名便可以了。若是道得对,我便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真名?栩栩愣了愣,想起医馆里为他建造的坟墓上的名字,心惊胆战道:“他叫……夏……夏大夫……”
    苏仙人笑着摇了摇头,“那只是一个身份,并不是名字。姑娘再好好想想。”
    千寻沐、君赟、东方晟三个名字依次跳过脑海,最后却都被栩栩摇头否决,直到想起他小时候与灵儿要名字的那一幕,她心头一痛,颤颤道:“是不是,千,千白羽?”
    苏仙人却点了头,“嗯,没错了。”
    栩栩心痛到无法呼吸,却又说不清道不明。说到底,她在他心里始终抵不了灵儿。她又如何能抵得了灵儿,他连她长着啥模样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她最初穿的身子是灵儿,他便把她当作灵儿来喜欢,这又能怪得了谁?是她没有机会用自己的身份去让他爱罢了。如今,她真真切切地用着自己的身体穿回来了,却沧海桑田,他也生死未卜。
    苏仙人没有去细赏栩栩脸上的伤春悲秋之景,只道了一句:“他没死,他说他会一直等你。”
    他没死,他会一直等你。
    此生有这一句,足矣。
    那一面好看的容颜瞬间阴天转晴,眨巴着一双泪眸子,问:“真,真的吗?”
    苏仙人微笑着点头,“当年村子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神仙,只有我知道,他不是神仙,他只是中了尸毒而已。而这尸毒,正是当年家父研究长生不老药时失败的作品,不知如何被一群亡国之奴获得,成了他们涂炭生灵的工具。其实我至今也想不通,他并非亡国奴,也并非大禹国的将士,是如何吃了尸毒的?”
    栩栩震惊地听着这样的话,回想当初大夏国与大禹国那场可怕的战役,低声道:“会不会是……是在研究尸毒解药时以身试毒……”
    苏仙人奇怪道:“他竟研究过尸毒的解药?”
    栩栩点头,“并且他成功了。”
    苏仙人哈哈笑了两声,“那这就不怪了。他大抵真的是以身试毒了,所以才会最后把自己的身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得生,死不得死。”
    栩栩睁大眼睛,“生不得生,死不得死,是什么意思?”
    苏仙人叹道:“他的身体里既有尸毒,亦有诸多其他的毒,他应是想以毒攻毒的法子来制作尸毒的解药,结果到了最后,他即便研究出了尸毒的解药,身体却已经被诸多毒侵蚀得内外无剩,解药于他已经无济于事。而他的这些荒谬之举,竟让他无意间完成了家父生前所愿,突破生死玄关,得了一具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肉身。然而,若是没有了死,又哪里来的生。便是,生不得生,死不得死,说是神仙,不如说是怪物。”
    什么生不生,什么死不死,什么神仙,什么怪物,栩栩通通不想去在乎。她只知道,他真的没死,他一直在等她。
    “仙人可知,他当年去了何处?如今会在哪里?”栩栩急切地问道。
    苏仙人看着栩栩,字字清晰地道:“他当年只与我说要去找你。他如今会在哪里,你不应该最清楚么?”
    栩栩一愣,眼前仿佛又呈现那满院子盛开的桃花,他站在那里,说他在等她。
    是啊,他如今会在哪里,她应该最清楚不过。
    栩栩对着苏仙人拜了三拜,道:“谢谢仙人。我去找他。”
    见栩栩要离开,苏仙人连忙道:“若是徒步,你要走到何年何月?”
    栩栩一愣,羞愧万分,“我,我不是仙女也不是妖怪,所以不会飞,更不会腾云驾雾。”
    苏仙人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让弟子给你备辆马车和一些食物盘缠,你需等上一会。”
    栩栩大喜,转身又是一拜,“谢谢仙人!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一个时辰后,栩栩站在村头,爬到马车上,回头看了看前来送行的村民,听着他们议论着自己是神仙妻子的事,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惶恐,惶恐着是否可以再见到他,惶恐着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惶恐着他是否能够认出她。
    苏仙人没有前来送她,他的弟子洛小阖从村民中间走出来,走到马前,指着西方道:“师父让我与你说,无论走那条路,只要一直沿着这个方向走,信念永存,就能到达你要找的大夏国。至于能不能见到你的夫君,便要看你与他的缘分了。”
    “谢谢你,我知道了。”栩栩长长吐了口气,冲着所有人招了招手,挥起马鞭,扬长而去。
    半年后。
    他一去经年,她一别沧海化桑田。当年的大夏国早已不复,如今的天云国,过眼尽是陌生。三百年前那个繁华的京都,如今也只变成了群山之中的一个满眼荒遗之地,住着鲜少的几户人家。
    正是春末,雨却下个不停,天降路淹没在一片深到脚裸的水中。栩栩着了一身男子的普通布衣,赶着马车匆匆行来,马蹄下溅起层层漂亮的水花。
    半年来的风尘仆仆,吹得她的皮肤已经不如最初那般白嫩,甚至有些粗糙,再加一身男装,分明男子模样,再寻不到一丝女儿的妩媚。以至于停在一户人家门前时,一群孩子跑过来,唱着不知哪里来的小哥哥,赶着马车大吆喝。
    屋前,一个妇人呆呆地看着雨中的她。
    栩栩抹了一把脸上雨水,走到屋前,掏出一颗碎银给那妇人,好声好气道:“我的食物吃光了,又饿又冷的,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吃一顿暖饭,过上一夜?这银子是报酬,而且我明天一早就离开。”
    妇人有些呆,回头把当家的喊出来,请他拿主意。这一对夫妻显然都是老实人,丈夫同意了栩栩的要求,但不肯要银子。
    晚饭的时候,外面的雨终于淅沥沥地渐渐停下,一抹夕阳余光从云层中射了过来。
    妇人乘了一碗热饭给栩栩,好奇道:“你……应该是个姑娘吧?”
    这一路上都无人认出她的性别了,第一次被人这么问,栩栩突然有些害羞,红着脸点点头。
    妇人又好奇道:“你一个大姑娘家来这山里做什么?”
    栩栩大口吃着饭,回了两个字,“找人。”
    妇人与身边的男人对视了一眼,又好奇道:“找什么人呢?”
    栩栩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夫君。”
    这回,轮到男人好奇了,他道:“可我们这里除了那个大得几乎占去大半个地方的旧皇宫以及葬了很多人的皇陵,此外笼统只住了三十来户人家,且都是结了婚成双成对的夫妻,除外要么是不到十岁的孩子,要么就是年迈的老人。姑娘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栩栩摇了摇头,突然提起精神问道:“你可知皇陵里都葬了些什么人?”
    男子道:“自然是旧朝的皇帝妃子功臣什么的。起先,祖皇帝将皇都搬离这里时,还对这里挺在乎的,时常不远万里过来祭拜。可后来,祖皇帝去世,下一任皇帝昏庸无能,被人夺了位子。国家换了新皇帝后,这里便再无人问津。”越说越是感慨,“听爷爷说,以前这里还是皇都的时候可热闹了。没想,到了我这代,会破落成这样,估计再过几十年,这里便无人居住了吧,毕竟这里山脉太多,实在太过偏僻。”
    栩栩默默听着,不做言语。
    男子在妇人的瞪眼下,才知道自己说多了,连忙埋头吃饭。一旁两个小儿还在为一块鸡腿挣得面红耳赤。
    毕竟是个小户人家,没有过多的床位,栩栩便从马车上拿了几件厚衣裳,裹着躺在柴房里将就睡了一夜。
    天亮后,栩栩在那一对夫妇的指引下,赶着马车向皇陵出发,领走时偷偷将碎银留在了桌子上。
    约莫晌午,马车抵达旧时的皇陵。
    毕竟百年已过,当年辉煌的皇陵在风吹雨打后,又遭各路盗墓贼的洗礼,如今破落得成了这硕大一块的荒坟。
    栩栩啃着凉馒头,走在树立的几百个墓碑之中,先找到夏大夫师弟梁鬼的墓碑,以及旁侧梁鬼之妻夏倾城之墓,心中喜悦地想:最终梁鬼果然还是屈服于倾城,娶了她。
    又找了一会,看到被推到的卫岩之墓,栩栩咬牙将卫岩的墓碑扶起,想去找纪芸的墓碑,却怎么也找不到,无奈叹想也不知道后来这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一个没有任何身世背景有些自卑的男儿,一个从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公主,两人相处难免会有些困难,情之所至,世事难料。
    天上的日光有些晒人,栩栩不想再继续找下去,却在准备离开时看到夏云欢的墓碑。毕竟是皇帝的墓碑,比其他墓碑都要大要华丽,高高屹立在皇陵最高处,显得几分萧索与孤独。从墓碑周围残垣断壁来看,想必曾经也建得十分辉煌,可惜终究敌不过岁月的侵蚀。
    她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墓,微微笑了一下,道句:“好久不见,你们,都还好吗?”
    回答她的是划过墓碑吹来的风声。几只说不上名字的彩色鸟雀飞来,停在墓碑上,漆黑的小眼珠四处凝望,然后又飞走。
    栩栩想不能再继续逗留了,不然会哭的。她爬上马车,按着过往的记忆,大概摸了一下方向,向前行去。
    往昔这里的繁华之景依然历历在目,对她而言,不过一个来回,便这般翻天覆地。入目的满是荒凉,入心的满是悲伤。
    马蹄哒哒,泪水涟涟,呜咽无声。
    路上遇到一群背着竹篓要赶去外地做买卖的人,栩栩停下马车,探头朝向那群人道:“请问你们知道两生芳华屋怎么走吗?”
    路人们都很惊讶地望着她,其中一人道:“知道是知道。那里住着一个脾气古怪的男神仙,几百年如一日地守在那里。男神仙只喜欢孩子,并不喜欢大人,很多大人想去看他一眼最后都没看到还被吓得不轻。所以我劝姑娘,如果是因为好奇想去看神仙,还是别去了,省得被吓出病来!”
    “啊?他还会吓人?”栩栩很是感兴趣,“他怎么吓人了?”
    那人气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去的人回来后女的茶不思饭不想,男的看到女人就吐,都吓得生了好几天的病。现在除了孩子,谁还敢去那里。”
    栩栩连忙道:“我敢!请大哥告知道路,小弟感激不尽!”
    有一个人站出来,拍拍之前说话的那人,叹道:“你别劝人家了,快告诉他吧。我们还急着赶路呢,一直被他拦着也不是个事。”
    那人只好气馁,给栩栩指了方向。
    栩栩开心地道了句谢,赶马远去。众路人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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