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韦也带人赶去归雁山下的村落,那里却是已经人去楼空。
    “头领,这里有打斗的痕迹。”暗卫勘察一番说道。
    石韦也敏锐的嗅到空气中隐约透着血腥味,不完全散去,恐怕这场恶斗发生不久。
    “头领,要搜查?”
    石韦颔首:“方圆百里搜查,是否有可疑迹象。”说罢,看着一间屋子门口有血迹,其他几间茅屋却是干净没有任何痕迹。石韦跨步走进去,就看见地上遗落一支缠丝点翠金步摇。
    赫然是今晨凤瑶头上戴的。
    石韦面色一变,随后想起越明脩,心里稍稍定了下,一路沿河搜找。
    ……
    而越明脩凤瑶一行人,却是乘船离开。
    越明脩目光阴沉的落在凤瑶白皙脖子上的点点痕迹上,不发一言。
    凤瑶懒怠理会他,对着河面整理衣裳,静静的望着水面出神。
    越明脩瞧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冷哼一声:“宫里的人都找来了,我就不信他还找不到!”
    “你也知道他的身体,行事比旁人慢也没什么。”凤瑶觉着今儿追杀的人,只怕是一路尾随他们来的。“况且,第一天还没有过呢。”
    “你就如此笃定他会来此?”越明脩见她如此相信云初,心里突然间有点不是滋味。
    凤瑶冷笑道:“来与不来有什么要紧?”
    越明脩从来不做没有胜算的事情,他明显不愿意放过她,断不会轻易拿此下赌注,定是知晓京中发生何事绊住他了。
    或许,如同他所言,与云初做了交易,他劫走自己之前就已经与云初打好招呼。
    就算云初真的吩咐越明脩将她带走,也有不得已的缘由!
    “何须浪费时间?快启程罢!”凤瑶身子酸乏的紧,朝船舱内走去:“我去休息,有事再找我。”
    越明脩突然抓住凤瑶的手,用力一拽,另一只手掐上她的脖子。冰凉的手在她纤细的脖子上游走,宛如一条毒蛇在游动,丝丝寒气自凤瑶心底升起。
    “怎么?昨夜一度**,今日倒是将他抛诸脑后。都说戏子无情,莫不是他不能令你满意?”
    “啪——”
    凤瑶手掌发麻,满目怒火的瞪着越明脩,看着他俊美的面庞上的手指印,厌恶道:“少岛主,你恐怕没有摆正自己的身份!另外,据我所知,并非所有戏子皆无情,岛主夫人与岛主可是伉俪情深!你如此嫌恶戏子,可顾忌过令母的感受?”狠狠的打落他的手,面色铁青的退开几步。
    越明脩面色大变,眼底闪过杀气。
    凤瑶却丝毫不惧:“杀了我,这些年你白来一遭。你为了离间我与云初,怕是用冰蚕绊住他吧。”
    越明脩倏然看向她。
    凤瑶勾唇道:“少岛主未免太小气,冰蚕都赠了,何必还在意这个冰玉盒?”手腕翻转,巴掌大的冰玉盒在她的掌中。
    一双凤目里含着讽刺,在看到这个冰玉盒的时候,她就知晓他的计划。
    既然已经将冰蚕给了云初,她又何惧他?
    越明脩晦暗不明的看着她进船舱的身影。忽而,唇角一弯,不怒反笑。
    ——
    献王虽然离开京中,但是并没有着急回靖州,接着献王妃病重,在驿站停留。
    他的耳目依旧留在京中,向他汇报消息。
    得知凤瑶前去骊山书院,他吩咐死士取她的性命。
    如今,等了一日一夜,没有任何人来复命。
    他知道,事败了!
    整个人顿时冷静不下来。
    他怕被查出来,报复!
    沉香却是气定神闲的说道:“殿下应当冷静,沉香听闻世子病重,皇上召见都不曾进宫。皇上忧心世子遣太医去诊断,已经陷入昏迷,气息微弱。”
    这是不行了?
    献王立即来了精神:“只要他死了,我们何愁不能成功?”
    当真是天在助他,云初病重,谁会替凤瑶报仇?
    放眼帝京,献王最忌惮的便是荣王、荣王世子!
    如今荣王世子不成威胁,那么荣王……
    献王桀桀的笑了几声,他眼下只须耐心等到时机。
    “殿下,王妃的病该有个交代了。我们得快些启程回靖州,将鼠疫治理好,再耐心等待他日定能回京!”沉香意味深长的说道。
    ——
    荣王府大半个月已经闭门谢客,云樱想探听外面的流言是真是假,也不得踏进荣王府半步。
    三夫人原来被分出府就不甘心,奈何惧怕三老爷,倒是不敢妄动。
    这段时日来,听说云初快不行了,凤瑶又生死不明,心里头那点想念又死灰复燃。每日里催促着云樱去荣王府探病!
    云樱再次被赶出来打探消息,望着紧闭的府门,满心无奈。
    旋即,似想起了什么,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姜绾也没想到云樱会来找她帮忙,凤瑶调离书院,全权由她一个人负责,实在太忙太累,又忧心凤瑶的处境,整个人倒是瘦了一大圈。
    走下马车,压平裙摆上的皱褶,温婉的说道:“云小姐寻我有何要事?”
    云樱也觉得自己唐突,可不得不有求于她:“陵王妃,我自小跟着女先生上课,略有几分见识。今日寻您是自荐去书院,替您分忧解劳。”
    姜绾眼底有些惊讶,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倒也没有为难她:“书院并不轻松,你若有心,明日就去那儿寻我。”
    云樱欣喜若狂,随即忧心的说道:“陵王妃,我知你定是看在大嫂的情面上,这才收下我。大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心中难安。我们一家子糊涂,做了对不住大哥他们的事儿,如今就算想要踏进王府探望大哥一番,也颇为艰难。今日来便是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陵王妃可否去拜访大伯母?”
    姜绾心中一动,她也有许多事要问他们。
    云樱见说动她了,展颜笑道:“我与王妃一同去。”
    她心里也极担心云初的病情。
    姜绾睨了一眼王府周围监视的人,颔首应允。
    二人一同去往荣王府,门仆去通报,荣王妃在前厅接待。
    姜绾见荣王妃面容憔悴不堪,眼底青影浓重,俨然是许久不曾安眠。“今日唐突拜访,扰了您清静。姑母,表哥他的身体可安好?”
    荣王妃眼圈立时发红:“这半月来不曾醒转。”
    心里后悔也不抵事,这事儿她还瞒着王爷。若他得知,定会心神不宁。
    “大师说他身子的毒解了,但是肺腑被毒侵蚀受损严重,能否醒来他也没有个准数,全看初儿的造化了。”荣王妃觉得王府今年流年不利,瑶儿如今没有下落,云初也生死不明。
    丈夫不在身边,无人给她支柱,若非怕府中没人主事咬着牙坚持着,她也早就倒下了。
    姜绾眉宇间陇上哀愁。
    云樱忍不住说道:“大伯母,那您可有大嫂的踪迹?”
    表哥情况不太乐观,那么大嫂在身旁也能……
    荣王妃闻言,连日来积累的情绪终于爆发,伏案痛哭。
    姜绾过去轻轻抱着荣王妃道:“姑母,表哥表嫂吉人自有天相,您千万要支撑住。姑父远在北疆,这偌大的王府没有您支撑,表哥便更无人尽心照应。”
    荣王妃哪不知这个理?
    云初一日不醒,她就一日提心吊胆,生怕他突然没有了气息。
    总不敢沉睡过去。
    经过这一回宣泄,心里好受许多:“今日多亏你们来探望,不然……”荣王妃顿了顿,将后面的话吞回去,转换话题道:“石韦说瑶儿没有危险,但是不知她身在何处。”
    姜绾心里松了口气,这个消息也算是半个好消息罢?
    闲坐片刻,姜绾、云樱起身告辞。
    这时,陵王带着管事进来。
    管事将手里的备的珍稀药材递给荣王府的管事,看着自家王爷傻呵呵的拉着姜绾的手诉说委屈,拱手行礼道:“王爷知晓王妃过来探病,特地备了薄礼,请您笑纳。”
    荣王妃皱了皱眉,对陵王登门颇有些诧异。
    姜绾看向管事,管事苦笑的说道:“门前侍卫通禀王爷您来荣王府拜访,并未备礼,老奴这才与王爷一同前来。”
    姜绾心中一片通明,恐怕是为了让陵王探探王府虚实罢?
    荣王妃遣人带着陵王与管事去秦楼,管事却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荣王妃一片哀戚,眼睛通红,可见是世子不大好:“世子需要静养,便不去打扰世子。”
    “是啊,姑母您未曾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
    荣王妃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留饭:“已经到了用膳的时辰,你们用饭再走?”
    姜绾婉拒的话还未说出口,门仆连滚带爬,神色惊惶的跪在地上:“王妃,王爷……王爷他殉国了。”
    “你……你说什么?”荣王妃不相信的再次询问道。
    从她煞白的面色,可以看出她分明听进心里。紧按在胸口的手指泛白,手背青筋狰狞,似在极力的克制某种濒临崩溃的情绪。
    姜绾慌忙搀扶住荣王妃的身子,心里止不住的暗叹,王府一茬接一茬的噩耗、打击,早已快击溃姑母的防线。之所以咬牙硬撑,恐怕还有荣王这根稻草存在。如今荣王也倒下了,这荣王府……
    “边关将士来报丧,奴才早先一步听到风声,不多时宫里就会来人。”门仆战战兢兢的说道。
    荣王妃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姑母!”
    “大伯母!”
    姜绾与云樱惊呼道:“快去请太医!”
    太医给荣王妃诊脉,确认无恙后,众人松口气,不再希望府上出事。
    送走太医,宫里来了报丧。
    姜绾等人早已听到风声,这一刻,仍旧止不住鼻头一酸,悲从中来。
    范忠惋惜道:“节哀顺变!”顿了顿,目光落在云樱身上:“世子如今也生死未卜,不知谁前去边关扶灵?清理将军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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