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樱心事重重的去了秦楼,希望她的认罪,能够让云初高抬贵手。
    进了书房,看着书案上摆放的东珠,面色陡然一白。
    他知道了!
    他果真知道了!
    云樱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暗自庆幸她没有自作聪明。
    “大哥……”
    云初靠坐在太师椅上,光影淡淡的投在他的身上,透着森然的凛冽之气。
    修长的手指,来回拨弄着东珠。
    神色漠然。
    云樱身子发僵,滚动的东珠,仿佛一块红铁在她心间滚动。
    “大哥,妹妹今日来……是向大嫂赔罪。”云樱喉间干涩,提起裙摆跪在地上:“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情面上,妹妹厚颜请大哥饶过我们一回。”
    一家人……
    云初眼帘微动,幽深漆黑的眸子里,布满讽刺。
    “若非德亲王,你们此刻早已到地下向她请罪!”云初眉宇间透着厌恶,收回手,拿着锦帕擦拭手指。
    东珠畅通无阻的滚到地下。
    哒、哒、哒——
    滚落在椅脚下。
    云樱心头阵阵发紧,手心里一片湿濡。眼睫颤动的说道:“大哥,我与母亲的确做了不可原谅的糊涂事,如今已幡然醒悟。外头的谣言中伤皇上,皇上势必会调查出献王。而献王如今没有任何的动静,极有可能在静观其变。若情势于他不利,他定会将我与母亲托出,到时候所承受的后果,都是我与母亲咎由自取。”
    顿了顿,云樱继续说道:“可那个时候我与母亲的身份是您的三婶与二妹,皇上性子多疑,只怕会猜忌咱们有旁的心思。所以,我在此请求大哥将我们三房分府另居,未免到时候牵连至荣王府。”
    “分府,总该有个理由。”云初口气冷淡,却是允了云樱的提议。
    云樱面色发白,她明白云初话中之意。他让她在皇上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将她在宫中所作所为在献王之前,如数托出。
    虽然她早已预料到后果,可这件事由她自己说出去,着实有些为难。
    可若是不说,这个关头三房分府出去,只怕更加惹皇上猜忌。
    这样一来,她们受到惩罚,消除皇上的猜忌,又断了献王的退路。
    当真是一箭三雕!
    可她别无选择。
    从书房出来,寒凉的夜风吹着云樱打了寒颤。微微苦笑,回到房间里,提笔写封书信将此事告知父亲,随后收拾一番后,通知三房的人收拾包袱。
    方氏气急败坏的闯进来:“云樱,你疯了!”
    “母亲是让我们大家被你折腾死了才甘愿?”云樱神色冷静。
    方氏冷笑的说道:“你是说我害你们?要嗨你们的在秦楼!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如今倒被你们说成拖累。云樱,你扪心自问,若非是我这般汲汲营营,你们兄妹能有这么好、这么体面的日子?事情没有到最后,不知道是谁赢,我们还没有输!”
    云樱清冷的眸子里波澜不兴,陈述道:“我已经让人将宫宴上的事情,还有谋害德亲王的事情,一并传出去了。”
    方氏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看着云樱,见她面色沉寂,看不出一丝哄骗她的端倪,这才相信云樱真的这么干了!
    颓然的跌坐在太师椅上,心里无比后悔将她从江南召回京。
    满心满眼的不甘,化为满腔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府上!”
    云宇齐满面冰霜,他不知道母亲背着他做了那么多腌臜事。进来听到她不知悔改的话,冷笑道:“如此,到时候我与妹妹会给您收尸,备一口上好的棺椁,也不枉您这些年对我们的厚待!”
    “我……”方氏心中郁结已深,气得‘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母亲!”
    “母亲!”
    云樱和云宇齐没有料想方氏生生气得吐血,心里又急又气,忙让胆怯的小方氏去找大夫。
    方氏拿着帕子抹了一把血污,呵呵笑道:“你们把我气死才甘愿。”
    云樱低垂着眼睑道:“母亲何必如此偏执,就算你不愿,明日消息传遍盛京,您以为大伯还能容得下咱们?”顿了顿,注视着方氏愤懑不已的神色,淡然说道:“女儿已经给父亲去了书信。”
    方氏胸口沉甸甸的似压了块巨石,用力的捶打着胸口几下,翻涌的气血冲向头顶,登时昏了过去。
    云宇齐叹了一声:“大夫诊脉后无碍,明日迁出府外。”
    “是这个理,大哥并未要清算母亲的私产。”云樱觉得云初挺厚道,心里越发的愧疚。母亲掌管王府多年,以她的性子,定是昧下不少。
    便是如此,才会愈发纵容母亲的贪婪,走到如今的地步。
    却不曾想,这王府的荣耀,皆是靠大伯立下的军工稳固。自个的父亲,不过是外放的五品官员,大伯倒下,岂能还有如今的荣耀?
    恐怕皇上早已忌惮王府多年,顺势借着母亲的手,收回爵位罢?
    只是母亲到如今,都看不清朝中的局势,适才被献王三言两句收买。
    云宇齐满面尴尬的说道:“母亲的私产,全都赔付给大嫂,并无多少剩余。”
    云樱一怔,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
    大夫诊脉后,确认三夫人方氏无碍。云樱与云宇齐怕夜长梦多,当天夜里便将家私搬走。
    ……
    翌日,云宇齐带着三房一家老小跪在荣王府门口请罪。
    不少人围聚在一旁看热闹,其中不乏大臣勋贵之家的下人。
    良久,凝玉搀扶着荣王妃走来。
    荣王妃被眼前的阵仗吓一大跳。
    昨夜三房悄无声息的搬走,今早才被人禀报到她跟前,并不知晓发生何事。
    眼下看着三房的人皆是跪在门口,听着人群里传来的闲言碎语,面色一沉:“齐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
    家奴得了荣王妃的眼色,连忙搀扶云宇齐起身。
    云宇齐岿然不动,磕了三个响头:“王妃,您与王爷将我们视作手足,我们却用心险恶,将你们视作挡路石,时时刻刻恨不得除之后快。那日宫宴,我与妹妹着实糊涂,受了献王鼓动,纵火焚烧藏书阁陷害世子妃。可世子妃却有了防范,拿捏住妹妹的把柄。妹妹担心手受怕,害怕世子妃将她揭发,寝食难安,这才委托献王将世子妃……”后面两个字如何也说不口,他昨夜听到云樱的坦诚,怒不可遏,从来不知母亲与妹妹如此歹毒!
    人群中发出不可思议的唏嘘声。
    未料到他们会将后宅阴私公布于众。
    大家心思各异,有的觉得三房就是白眼狼,心狠手辣,尽是要害手足。有的人却嗅出不寻常的意味,揣摩着荣王府的用意。
    毕竟害的是世子妃,可死的却是前德亲王啊!
    荣王府这里的举动,不消片刻,传到皇上的耳里。
    “范忠,你如何看?”凤啸翻阅奏折,漫不经心的问道。
    范忠嘿嘿笑道:“奴才驽钝。”
    凤啸一脚踹过去,笑道:“你啊,朕就是与你说说,不降罪。”
    范忠这才开口道:“皇上,依奴才之见,极有可能是献王利用三房的人对付大房。”
    “献王为何要与荣王做对?”
    “皇上,您忘了,凤敏是献王带进宫。”范忠讪讪的提醒。
    凤啸面色一沉,那么这样说来献王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冲着凤源而来……不,冲着他来!
    至于利用荣王府,就是一个幌子,声东击西罢了!
    只是……
    范忠仿佛看出凤啸的怀疑,再次说道:“自然,也有可能是荣王府故布疑阵。但是……但是这事儿抖出来可大可小,三夫人可不是好相与之人,处处给荣王妃使坏,岂会冒着丧命的风险担下这个罪名?”
    凤啸颔首:“可献王并无动静。”
    “奴才若是献王,倒是会静观其变,皇上您真的查到他头上,只怕会推脱到荣王府的头上。您自然会怀疑荣王府用心险恶,若是处置荣王,您也知晓如今因为凤源的事儿,百姓多有猜忌,荣王手中握有重兵……”范忠说到此处便没有再说,有些事说透了反而不好。
    凤啸面色阴沉,良久,森然的说道:“可惜了,三房倒是生出云宇齐这样的儿子!”
    范忠心头一颤,知晓皇上如今怕是怀疑起献王别有用心了!
    “你说靖州患有鼠疫,该如何解决?”凤啸将一本奏折摊开,揉着眉心。
    范忠心中一动:“靖州是献王的封地,您当初感念献王一片孝心,将他留在京中给废皇后侍疾。如今废皇后已经殡天……”
    凤啸哈哈大笑:“不枉你跟随朕多年,知朕心意。”
    “奴才……奴才只是……”范忠诚惶诚恐,凤啸打断道:“好了!朕还不知你?快拟朕旨意,送往献王府!”
    “是。”
    凤啸若有所思的说道:“荣王回京已久,该回北疆了。”
    范忠脚步一顿,附和道:“皇上高见。”
    ……
    两道旨意分别送往献王府、荣王府。
    反应不一。
    献王面色惊变,外面的传言他已经知晓,就是不知道皇上的用意。
    立即传唤沉香,密谈了一下午,方才进宫复命。
    而荣王府里却是一片沉寂,荣王知道皇上并未降罪于献王,将他派往封地,暗中打压,却又警告荣王府。
    将他赶回北疆,怕是对他在盛京心生忌惮。
    “父王,轻装利于行,今日尚早,便离京罢!”云初嘴角微勾,透着讥诮,皇上此举也实属无奈。
    只因他唯有献王一个子嗣,惩罚得轻了亦或是重了,都不妥。
    闻言,荣王便知他有打算,便出了书房向荣王妃辞行。
    荣王前脚刚走,消息传到献王的耳中。
    献王略微思索,便也整装出发。
    皇上听到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惩处荣王府三房,将凤源的事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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