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很短,短得来不及拥抱清晨就已经手握黄昏。一年很短,短得来不及细品初春就到殷红窦绿,就要打点素裹银霜。一生很短,短得来不及享用美好年华,领悟的太晚。说好的一生,眨眼间灰飞烟灭,时光是盏茶,握不住,流逝。——纳兰邪

    乐乐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是安静,是淡然,是幸福,是满足······

    “老婆,”纳兰邪心疼得看着呆滞的天心,伸出手去抱乐乐,“把乐乐给我吧。”他的嗓音沙哑,忍隐着深深的痛苦。

    “不要,滚开。”天心呆滞的瞳孔一缩,陌生得看着纳兰邪,仿佛对视着敌人,双手抱紧了怀里的乐乐,“乐乐只是睡着了。”她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微凉的手抚摸着乐乐的额头,自言自语,“乐乐乖,睡觉觉······”她轻声唱着歌谣,轻拍着她的后背。

    在场的人眼眶渐渐泛红,都忍不住落泪,心疼这个如天使般带来笑声的女孩走了。

    “妈咪,”小包子闯进房间,身旁跟着小白。或许是双胞胎的心有灵犀,他在学习时,一阵心痛和荒芜,就急急忙忙跑过来。

    房间里悲伤的气息蔓延,小包子的眼角湿润,倔强得不肯让它落下来,步子微微有些踉跄。

    天心一见到小包子,眸子发亮,“轩轩,小声点,乐乐睡着了。”她小心温柔得把乐乐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小包子一愣,眼泪哗啦啦得落下来,身侧的小白也呜呜得嚎叫,黑葡萄般的眼睛里噙着泪。

    “妈咪,乐乐,”小包子走到天心身侧,颤抖着双手去抚摸乐乐的小脸。

    温热的体温渐渐散去,凉意沿着他的指尖蔓延,小包子忍不住失声大哭,伸手去推乐乐,“乐乐,你醒醒啊,你醒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乐乐,你醒来,你不是想听我叫你‘姐姐’吗,你醒来我就叫你。”

    “姐姐,姐姐,你听到了没。”

    小包子泪流满面,他稚嫩的话回荡在空气中,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

    纳兰邪的拳头捏紧,哽咽,压下眼眶深处的红晕,抱起小包子,“轩轩不哭了。”他是个男人,是一家之主,他不能倒,不能哭,要担起一个家的责任。

    小包子伸手搂紧纳兰邪的脖子,第一次认认真真得喊着“爹地”,却是在这种光景下。纳兰邪笑不出来,只觉得酸涩一片。

    “爹地,你叫乐乐醒来好不好,只要乐乐醒来,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小包子哭闹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乐乐安静的容貌。

    他还记得······

    ——臭轩轩,我是姐姐,你要尊老爱幼。

    ——轩轩,你以后一定要乖乖的。

    ——小屁孩,姐姐我警告你啊。

    ——萧宸轩,你要照顾好妈咪,还有爹地,不可以那么皮了。

    ——弟弟,对不起,一切都要有你承担了。

    她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她悲伤的面孔,暴跳如雷的样子,人小鬼大的模样旋转在他的脑海里,她笑着握住他的手,指着他的心脏,说道,弟弟,我不会死,因为你就是我。

    纳兰邪看着向来顽皮桀骜的小包子耷拉着脑袋,悲伤逆流成河。他的手腕扣住他的后脑勺,压在自己的怀里,“哭吧。”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家人还是好好得在一起。

    小包子却强装出笑,歪着脖子看着纳兰邪,清澈的黑眸中弥漫着悲伤,嘴角的弧度微翘而悲凉,他指着自己的心脏,“乐乐没死,我们是双胞胎。”因为他们从一个种子时就连在一起,是一体,是一人。

    纳兰邪的喉咙干涩至极,说不出一句话来,听着小小的人儿说着如此的话,他眼角集压的泪凝成一颗,如流星一般坠落,落入尘埃之中。

    老天,我纳兰邪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对待,我宁愿受伤死亡的人是我。

    他放下了小包子,一步步走到天心的身边,护住她的身子,揽入怀里,“老婆。”

    她的眸子空荡荡的,宛如失去了灵魂的洋娃娃,喃喃出声,“为什么要我一次次看着我爱的人在我的怀里逝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敲打在他的心头上,如钉般刺入他的心脏。

    连是在她的怀里去世,萧瞿天也是,就连女儿亦是。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害人精。”

    “哈哈,哈哈,”她忽然仰起头大笑,疯狂而激烈。天心一把推开纳兰邪,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所有的分离,都会留下一个人的背影,而我成了那个永远目送背影的人。

    “天心。”

    “妈咪。”

    素白的身影如落叶般缓缓倒下,苍白却美得惊心动魄。

    她仰着头看着素白缥缈的云端,极近,仿佛触手可及。穿梭层层的云端,她恍若看到,又恍若听到。

    那庄严的佛说,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盛开的时间。若是愿意,你便等上百年,如何。

    “好,”那清清淡淡的声音温润平静,似乎又是那般耳熟。

    她拨开层层的云雾,那个被云雾遮掩的男子步步朝她走来,她蹲着,嘤嘤哭起来,一颗泪滴在她的掌心里,微凉而温热。

    “别哭,”修长如玉的手伸在她面前,接过她掌心里不化的泪,在他修长的指尖跳跃,盛开出一朵白莲,纯洁无暇。

    她惊奇,不由站起来,惊讶得看着那朵白莲旋转跳跃,触手而碰,散做了千万片花瓣,飞舞在空中。

    “我抓不住它。”她糯糯的声音带着些委屈。

    男子微微一笑,温雅的嗓音甚是好听,“世间上很多事都不是你可以抓住的,不随你,只随缘。前世因,今生果,万物轮回,不生不死不灭。”

    她漂亮的凤眼充满了迷茫,不懂,听不懂。

    男子看着她呆呆萌萌的样子,不由伸出手,牵住她的细手,“别哭,我一直在你身边。”

    云雾散去,男子俊美的脸浮露,如太阳般耀眼,眉间一抹淡淡的莲花。

    “连,”她不由喊出了声,下意识得脱口而出,伸手抱住了男子,“连,我好想你,你回来,好不好。”

    男子温润而笑,白希的食指点点她的眉间,一抹樱花熠熠生辉。

    “有一天,我们会再相遇的。”他摊开掌心,千万片的莲花飘至他的掌心,他放开她的手,将一朵莲花塞入她的掌心,“回去吧。”

    他的手掌微微一推,她的身子忽然向后倒去,从高高的云端坠落,风声在耳边回荡,她想喊他,嗓子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眼角的泪溢出,向上飞去,透明中散发着点点的光辉。

    佛说,要遗忘。

    可是,我们都做不到。她的眸子渐渐合拢,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是要深陷地狱吗?也好,也罢。

    她醒来时,是漫无天际的黑暗,阵阵的乌鸦声。

    一身白衣飘荡,她的眸子里染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却又是那么空洞,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填满。

    她漫步走到一座桥上,远远望去,半边清澈半边污浊。

    她的目光落在身陷污浊波涛中的人上,俊美无俦,一身白衣金边沾染着恶灵的怨气。

    那个男人弯着腰,低着头不知在摩挲着什么。他的眸子平静至极,恶灵咬上他的白玉般的手指,他似乎感觉不到痛,一遍遍摸索着。

    可她的心好痛,仿佛那些恶灵咬上的是她的心,一口一口吞噬干净。

    “救我。”悦耳脆弱的声音响起,男人的身子挺直,一张完美无缺的脸上平静淡然,他的掌心抓着一个小小的灵魂,干净而弱小。

    他的眸子冷淡,静静得注视着那个灵魂,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救救她,可以吗?”她站在桥上忍不住出声,那个瘦弱的灵魂让她心疼,那个男子莫名的更让她心疼。

    那个冷漠的男人注视了她一会儿,把掌心里的灵魂抛到她的怀里,又弯下腰,找寻着什么。

    那个小小透明的灵魂躺在她的手心里,对着她浅浅微笑。

    樱花飘落,她仰起头,伸出一只手去触摸,黑暗的空气似乎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所有的一切化为了一颗颗的樱花树。

    她的身子一重,一个苍白病态的男人躺在她的怀里,对着她温和得微笑,伸出无力的手触碰着她的脸颊,“心心,一定要幸福。”

    她的瞳孔放大,下意识得去触碰,他的身影消散,化为片片的樱花。

    “连,”她的声音随着樱花而消散。

    她的怀里一重,小小的人儿躺在她的怀里,血色全无,小拇指弯曲,停在半空中。

    “乐乐,”怀里的人儿微微一笑,身形消散不见。

    “乐乐,连,”她慌忙站起身,追逐着那漫天的樱花。

    樱花雨飘过,男子温润儒雅的笑意站在她的面前。她慌张追去,另一个可爱的孩子站在树下。

    “心心,回去吧。”

    “妈咪,回去吧。”

    温和和稚嫩的声音交叠,让她一阵恍惚,伸出手去触碰,两个人的身形全部散去,消失不见。

    “不要走。”她泪雨朦胧,重重坠入黑暗中。

    有人说,黑暗中是最适合舔舐伤口,那么请让我一辈子永远躲在黑暗里。

    她的眸子猛然睁大,乌黑得如黑曜石般晶亮,额头上豆大的汗水,粘着她的碎发。

    “老婆,你终于醒了。”坐在床边的男子脸上露出连日来的欣喜。

    她的眸子迷茫,如一层纱阻隔了她的神色,怔怔得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那张站在忘川河男子的脸和眼前男人的脸一点点重合。

    他的身子凑近,额与额相触,气息教缠,那双紫黑色眸子紧紧得盯着她得眸子。

    “终于退烧了,你让我担心死了,高烧一直不退。”纳兰邪轻叹了口气,坐回原处,帮她捻了捻被子。

    她的眸子淡淡的,紧盯着他,不语,无声得询问。

    他敛下神色,喉结微微滚动,周身弥漫开来苦涩,“乐乐的葬礼已经完毕了,是我亲手把她送进祠堂的。”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崩溃,那是他心爱的女儿,那是他疼爱的孩子,他亲手把她火葬,捧着她的骨灰。

    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神色,完全如失去灵魂的木偶。

    纳兰邪的眸子染上点点的湿意,对上她平淡无极的凤眼,一片酸涩,抱住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这是装的是乐乐的胎发。”他塞入她的掌心,“哭吧,哭一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哭,她的眼睛干涩,泪一点也流不出来。哭,不代表痛。

    有些东西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但它却变成了一根针扎在心头挥之不去,想之,则痛。

    她任由纳兰邪抱着,荒芜的眸子落在她掌心的荷包上,毫无光亮,是深深的灰白。

    意识渐渐迷糊,她看不清眼前男子的长相,耳边朦朦胧胧得传来男人焦急惶恐的声音。

    纳兰邪,我不想醒来,一辈子都不想醒来。

    沈如梦细细查看了番,才把内心的忐忑放下。

    “姑爷,殿下只是睡着了。”沈如梦恭敬得开口,脸色也是一番憔悴。姑爷,也是萧氏的人为纳兰邪下定的定义,也是他们的认可。

    纳兰邪握着天心的手,眸子落在她的身子,淡淡得点点头。

    “爹地,妈咪没事了,对吗?”小小的小包子乖乖得站在一旁,顽皮的性子仿佛一下子收敛,成熟长大。

    纳兰邪转过头,细细看着自家的儿子,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终于酝酿了许久才开口,“我们要离开,你在这好好待着。”

    小包子敛下眸子,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小小的拳头缩紧。

    “爹地,等到下次再见,妈咪一定要好好的。”小包子退出房间时,忽然扭过头深深看着纳兰邪。

    纳兰邪颔首,目送着儿子的离开,大掌拂过天心的额头、碎发,小小,别让他们失望,我和儿子还在等你。

    他微微仰起头,望向黑夜的繁星,眸光闪烁,谁会知道他的悲伤呢。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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