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里,随处可见酒瓶,各种高档的洋酒,酒气弥漫,层层白雾,星星点点的烟头零零碎碎摆在一旁,酒意和烟味甚是难闻。

    蹲坐在窗户边沿的男子仰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得喝了酒。

    “砰”,没了酒的酒瓶,被他甩了出去,撞上墙壁,碎成了碎片。他深邃的墨眸是满冀的痛苦,却又十分的清醒。

    一醉解千愁,原来都是骗人的。他自嘲得笑笑,脑海里得画面愈来愈额清晰,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到天心的面前,对她说,爱她。

    门,‘砰’得被撞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闯进来,眉宇间一闪而过的犹豫。他快步走到窗边,夺过男子手中的酒瓶,“纳兰邪,你又在发什么疯了。”

    是张嫂打电话给他,告诉他,纳兰邪躲在房间里又三四天未出来了。放心不下的他,急匆匆得赶过来。

    浑身酒气的男子缓缓转过头,乌黑深邃的眸子里尽是痛苦的神情,眼眶下的乌青一片,倦意弥漫,平时干净的下巴长满了一圈胡渣,狼狈不堪。

    品邵杰哀叹了声,这样的纳兰邪已经多久没看见了吧,他的这般,定是又是被爱困住了。

    “邪,你有时间在这喝酒抽烟,还不如抓紧机会去追小嫂子。”品邵杰把酒瓶放在一旁,意味深长。

    纳兰邪点燃一支烟,闷闷得吸了口,吐出白烟,“我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一支烟,被他三两口搞定。

    品邵杰皱了皱眉,直接把他身边的烟酒都给拿开,打开窗户,散去了些难闻的气味,“你和她怎么了?”

    纳兰邪目光闪烁,夺过了品邵杰手里的一瓶酒,直接打开,大口大口得饮下,酌烈、醉意,却难以麻木疼痛的心。

    “纳兰邪,你再喝下去,你的胃会出问题的。”品邵杰夺过他的酒瓶,两人你争我夺间,酒瓶滚出两人的手中,撒了一地。

    他佝偻着背,把自己缩成一团,醉眼迷行,“杰,我害了她,害了她一生。我是罪人,我是混蛋,我配不上她。”

    品邵杰一把把他扯起来,手背上青筋暴起,“纳兰邪,你清醒点。”

    他的目光空荡,仿佛整个人又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我对不起她,她恨我,她讨厌我,天心,老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爱你,天心,我好想你,好想,求求你,别离开我,求你了。”他的灵魂如同脱离了躯壳,不自觉得自语。

    品邵杰的眸子里的痛意一闪而过,慌忙去摇醒纳兰邪,医生说过,要是再陷入自闭症当中,他很可能变成一个疯子,虽然说现在和疯子几乎没啥两样。

    “我——”他刚吐出一个字,下一刻,大量的鲜血从唇齿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瞳孔,溅红了品邵杰的一脸,而他,却笑得天真、邪魅,嘴唇微动,无声,但品邵杰看清了,他喊的是,——天心。

    “邪,纳兰邪。”品邵杰慌忙接住他倒下的身躯,喊着他的名字。

    他的眸子渐渐阖上,嘴角的笑容越发得妖艳,嘴角的血如雪蝶般斑斑点点飞舞在纯白的地毯上,美得惊心动魄。

    “砰,”一只透明的玻璃杯碎落在地上,溅起一滴滴的水珠,玻璃片碎了一地。

    她的脸色惨白,胸口一阵阵的痛意蔓延开来,美丽的唇瓣失去了娇艳的色彩。她右手支撑着桌沿,左手收紧了胸口的衣料。

    痛,漫无边际的痛意,几乎吞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吞噬了她的体温。她急忙从床沿旁的柜子上取出白色的药丸,干涩得吞咽下。

    不久,她的痛意渐渐减小,伸手擦去了额头的冷汗,又缓缓蹲下身,捡起一片片的碎片,放置在掌心中。

    “呲”,她倒吸了口凉气,娇嫩的掌心被玻璃碎片划开,冉冉的血色一点一滴得涔出,沿着玻璃片的痕迹,盛开,染红了一大块的玻璃,仿佛是一片片上好的血石。

    “youaebeautiful,is~~~~~~”好听的英文铃声响起,她放下手中的碎片,扔进垃圾桶,又随便抽了几张纸巾,按住自己的伤口,来不及看清号码,直接接起电话。

    “喂,你好。”

    “天心,赶快来市中心医院,邪出事了。”对方焦急的话音一落,她掌心的手机,坠落在地上,发出闷响,只留下“嘟嘟嘟”的响声。

    她平静得脸上瞬间掀起狂风巨浪,眸子里的清冷染上害怕焦急,瞳孔紧缩,呆滞了片刻,下一秒,胡乱得穿上衣服,甩门而去。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如喝醉酒的醉汉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不要命得穿梭在一辆又一辆的间隙中,速度极快,如离弦的利箭一般。

    一个紧急刹车,性能极好的系统装置停稳在空地前,一个慌张的女子跑出车内,朝急诊室跑去。

    “你好,我要找纳兰邪。”天心拨开人群,对着前台一阵暴吼。

    护士一听到熟悉的名字,冷声询问,“你是他的谁?”

    “别那么多废话,纳兰邪在哪?”她额头的樱花若隐若现,诡异极了,此时的她失了方寸,失了该有的礼貌。

    前台的护士被她浑身凌厉的戾气吓到,怯怯开口,“纳兰少爷胃出血,正在手术室抢救。”

    胃出血,天心呆滞了一秒,下一刻,慌忙朝手术室跑去。

    刚跑到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刚刚打开,医生们推着一辆推车出来。

    品邵杰没看见天心,急忙迎上去,他刚要开口,另一抹更快的速度冲到医生面前。

    “医生,他怎么样?没事吧?”她的目光紧紧盯着还带着口罩的医生。

    为首的医生稍愣了一秒,揭下口袋,成熟熟悉的脸庞面露惊讶,“少夫人?”

    天心的心思都扑在纳兰邪的身上,苍白的脸色,凌乱的胡渣,阵阵的酒气和医药味交杂一片,她缓缓伸出手,抚摸上纳兰邪的脸颊,凉意蔓延,是她的掌心,还是他的温度。

    品邵杰把她拉起来,对着欧阳凌吩咐道,“欧阳叔叔,麻烦你先把邪推回病房。”

    欧阳凌点点头,朝着护士们示意推回病房。

    而,天心也想跟随上去,却被品邵杰拉住。

    “我有话跟你说。”品邵杰的声音极冷,不像平时的问声细语。他不顾天心的挣扎,直接把她拖到一旁的角落。

    “你想和我说什么!”天心皱着眉。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邪的身子骨已经很差了,胃壁瘠薄,好几次都是因为喝酒搞得胃出血,进医院。这次,他也是因为胃出血,而让他受伤的人还是你,萧天心,你真的好冷血,他都为你这样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原谅他,难道你想眼睁睁得看他死吗?”他强压住满心的怒火,朝着天心指责道。

    ——让他受伤的人还是你,她的眸子一滞,是她害了他吗?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他都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抽烟喝酒,拼命得虐待自己,要不是我及时去找他,你,”品邵杰冷哼了一声,“估计你现在看见的是他的尸体了。萧天心,就算你还在记恨他六年前对你所作的事,但这六年里他已经还清了。”

    他吞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变得哽咽,“他昏倒吐血前,喊的是谁,他喊的还是你的名字,他入了你的网,他的眼里,心里,梦里,都是你的身影,没了你,对他说,只有死亡才能救赎他了。天心,放过他吧,给彼此一个机会吧,错过了,便是一生的遗憾。”

    她低垂着头,不语,默默得听着他的话。

    万般言语只化为一声叹息,他轻叹了声,“算了,你走吧,他现在没事了,我会照顾他的。”他背对着她离开。

    “不了,我来。”他的步子一顿,看着她的身影路过他的身边。

    他的眸子深邃复杂,就是不明白了,明明相爱,却永远不让彼此知道。

    她走进vip病房时,刚好看到一个白衣护士弯着腰解着纳兰邪的衣扣。

    “你在干什么!”她寒着声音,大声呵斥。

    小护士看到天心,满脸的紧张和失措,直起腰,怯怯喊了声,“少夫人,欧阳医生吩咐我给少爷梳洗一下。”

    天心扫视了小护士一眼,目光停留在纳兰邪半开半露的胸膛上,古铜色的肌肤散发着无言的魅力。

    “你先出去吧,我来。”她的声音缓了下来,想到刚刚对小护士的态度和误会,有了几分歉意。

    小护士点点头,慌忙得跑出病房。

    她轻叹了声,她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在意别的女人触碰他,为什么一听到他出事,她不要命得跑来。

    一步步靠近床上的他,眸子落在他的身上,苍白的脸颊,失色的薄唇,精瘦的身子又消瘦了不少。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疼惜,又恢复了乌黑一片。

    她缓缓张开手,掌心的伤口因为指甲的陷入,又是一片血色。她抬起手,掌心印在他薄凉的唇畔,薄凉而干燥,而她的嘴角荡开浅浅的弧度。

    包扎完掌心的伤口,天心的指尖划开纳兰邪的病服,扣开一颗颗的纽扣,又把毛巾浸湿,拧干,小心翼翼得擦拭着他的肌肤,恍若间回到六年前他发烧的那一晚,她也是这样为他擦拭,可她的泪,一滴滴得落下,沾湿了她的睫羽,只是因为他满身的伤疤,灼伤了她的眸子。

    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那一条条的伤痕,那都是他为她所受的痕迹。正如,品邵杰所说,他不欠她了,欠她的,他已经用命还清了。

    她忍不住摸着自己的心,询问着自己,你还爱他吗?她的眸子不禁闭上,泪珠滑落,她爱,还爱着,依旧爱得痛彻心扉。

    但,她爱不起了,爱对她来说,是个奢侈的梦,是个摸不着的奢求。

    纳兰邪,求求你,别再为我做傻事了,求你了。

    泪落在他的脸颊上,他的睫羽微颤,失色的唇瓣努了努,“天心,老婆。”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而她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在喊她。

    他的身子微微一侧,衣服垂下,古铜色的肌肤清晰可见。

    而她的眸子,猛地瞪大,指尖颤抖,触碰到他肩膀上的疤痕,粉粉的痕迹突兀,清晰,丑陋的缝合是她亲自动手的。

    噩梦中的记忆苏醒过来。

    ——求求你,不要。

    ——你这恶魔,放开我。

    ——我恨你,恨你。

    ——他哪点比得上我,他那么混蛋,你对他那么好,处处保护他,可他呢,却一次次得伤害你。

    ——我娶你,给你一个家,有你有我,有轩轩。

    ——萧天心,我喜欢你。

    她的眼前闪现变换着两张面孔,一张冷俊,一张银色的面具,不断得交织重现,宠溺,温柔,冷俊,酷帅,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她的脚步后退,打翻了椅子上的脸盆,发出剧烈的响声,而她跌坐在地上,嘴角自嘲的笑意绽放,越来越大。

    她真傻,小白和他那么亲昵,轩轩有意无意得对他好,不都是在告诉她吗?那个银面就是纳兰邪,那个六年前襁爆了她的人就是纳兰邪。

    “啊,”天心忍不住大声尖叫,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恨的人,竟然一直是纳兰邪。而他一直在骗自己。

    剧烈的响声,让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他听到了天心的声音了,继而,又睁着眼睛自嘲得笑笑,他真的是想疯了,天心又怎么会来看他呢。

    轻轻的抽泣声,他的耳朵动了动,声音那么的熟悉,他扭过头,就看到坐在地上的天心,猛地坐起身,肚子上的伤口痛意散开,他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望着坐在地上哭泣的天心,拔掉了针头,血色四溅。而他,不顾,不管,挣扎得下床,“老婆。”他轻声呼唤,仿佛就怕下一刻梦变成了泡沫,破碎。

    她抬起头,眸子里的憎恨和厌恶毫不掩饰。

    “纳兰邪,你别过来。”

    他的步子一顿,僵直着身子,站在那。

    她缓缓起身,眸子里平静,冷漠,“纳兰邪,你骗了我。”

    “我?我怎么会骗你。”

    天心冷笑,“我是该叫你‘寒’。”

    他的身子一瞬间变得僵直,温暖的房间,因为她的话,冷意散开。

    “纳兰邪,耍我很好玩吗?”她平静得问道,“游戏结束了,再见。”

    纳兰邪顾不得伤口的撕裂,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天心。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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