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床人+外篇:延地青 作者:三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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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床人+外篇:延地青 作者:三千界

    ,他这又闹什么?

    他又逼近一步。

    ――你还敢说!

    我又退开一步……未能。

    后面是墙,只好壁虎游滑上去。

    ――怎么了?你倒底。

    他抬头瞪我,瞪着瞪着眼睛红了。

    还泛水汽。

    他自己不相信似地摸摸,忽然撇开头去,转身走了。

    ……

    他哭了?

    我弄的?

    不是吧……

    真麻烦。

    为什么?

    ……没办法。

    十五、

    已经黄昏了。

    他在茶摊上歇了,没带包裹。

    好在人少,老板也不介意他借地方歇脚。

    我跟了半天,饿了。

    要了几个馒头,一壶茶水,查看了,填上肚子。

    当然和他同桌,把他那份也验过放上了。

    他看看我,吃了。

    咬一口馒头咀嚼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问了句。

    ――你不是有差使吗?

    我就了口茶。

    ――和你走的方向同路。

    他一口呛到,噎了半天,缓过气来,丢下馒头就走。

    ――喂。

    他站住不动,没回头。

    ――回城不是那边。

    ――你――管――我――!

    ……没办法。

    我摸出钱袋,留了些银子,余下的扔给他。

    ――自己小心。

    看看天色,还好,差使还赶得及。

    十六、

    回庄已是十一天后。

    交了差使,换了血衣,去芒姐那找他,他果然不在。

    估计,还是住了客栈了罢。

    把山下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都问了一遍,却还是没人。

    莫非……已经回了镜平湖,张吕洼?

    也是。

    回庄照旧轮值,年节已到,纷杂之事大抵都理平了,庄子里也多了几分喜气。

    楼里的兄弟们大都自个吃饱全家不饿的汉子一条。

    也有寡母鳏爹虽老残,兄弟姊姐虽贫寒,却尚在的,少不得揣了攒的银子回去看看。

    还有几个福气好些的,有妻有子,那便是被弟兄们叨扰敲酒来喝的命了。

    当然,蹭饭的,少不得嫂子的孝敬,侄子侄女的红包。

    和暗阁里的两个兄弟们撵着暗总的干儿子(就是后来的影枭)去城里百鬼啸新添的相好那里蹭了顿饺子。

    留下那个倒霉小子应付他干爹爹的麻烦,哥几个先一步溜了。

    百鬼啸这捡来的儿子,以后八成是接他干爹的位子――不若五阁选主的麻烦,暗总的交替,和总管一般,是当任的事,只对楼主负责,楼主没吭声,便算是当得了。

    这小子年纪小小,功夫心计已经不凡。现在沾些便宜,往后在他手下吃苦办事也好有料子自个乐乐。

    明早才当值,他们几个还要喝些酒。

    我略有些阑珊意,加上出去时带了些肺腑轻伤回来,不好碰发物,也需再调调息,便先回去了。

    一路回庄,下脚处积雪已经化了些,两旁野地和远山仍旧是白茫茫一片。

    偶尔一阵风刮得猛了,吹了枝条上积雪扑面飞扬。

    天却是开了云,见了日头的。蔚蓝明朗,有极淡极淡的暖意。

    裹裹旧毛麾,小心避开地上滑冰,再抬眼,已经望得到庄门了。

    齐人高的落地灯笼大红大红地排了六对,和檐下一溜儿小的,映着青砖墙,颇有几分喜气。

    门口的弟子精精神神守着,就是脸上隐隐带了分笑意,大概,轮完值,便是喝酒的时候了罢。

    这旁边,一家伙缩在大衣里,低头拿脚尖拨弄着积雪,翻出几根枯草。

    而后,蓦然转过头来。

    竟然,又是他。

    十七

    由着他在我身上捣鼓。

    递了盒药膏给他,其余便随他去了。

    好歹也是个看过艳图的。

    客栈的帐顶,有些显旧,却是上好干净的。

    年节时分,诺大的店里,上房没有几间有客。

    富裕人家少有这时节出远门在外留宿的。

    附近乡下来城里买办东西的,则不会叫了上房。

    我和他,算是异数罢。

    说真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子。

    何况他这般笨手笨脚的,实在是……

    只是放松些,并不难。

    当年尚是乞儿时,那些打,不是白挨的。

    越是崩紧身子,越是把拳脚挨得结实,便更是吃苦头。

    还不若松下来,看着空儿闪开那些朝头上肺腑要害招呼的。

    如此,不过皮肉青紫。

    ――无影,无影……

    他偏偏喜欢唤。

    我挑挑眉,不语。

    ――无影不是你名罢……

    他推推我,叫我伏过身去。

    的确不是,诨号而已,为的不过我轻功好。

    没办法,当过乞儿,逃之一字的诀窍,总是最记得,最得心的。

    翻身么……

    我依了他。

    少伤得些也是好的,明早还轮值呢。

    ――你,叫什么?告诉我,好罢?

    他却停了摆弄,下巴扣到我肩上,在耳边低低问。

    方遥。

    心里冒出陌生的两个字,我没答话。

    又不是花楼的恩客和那卖身的两情相悦商量着拿银子赎了身去,还问个本姓本名。

    身后有个东西顶着,不是不诡异的。

    慢慢长长换口气,等着挨一刀。

    记得他刚才抹了那药膏的罢?

    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过了这茬,欠的债,算是还了罢。

    也怪自己当时一时兴起。

    ――无影,无影……

    他却不罢休。

    ――我姓名来历,你都知道,那,也告诉我你叫什么罢?

    皱眉。

    都快入夜了,还在婆婆妈妈的。

    竟然磨蹭了一下午。

    先是说什么光天化日,于礼不合。

    好,那关门闸窗。

    然后说是肚子饿了。

    得,反正客栈,膳食总是有的。

    虽说手不稳泼了一半汤,饭也没扒几口,好歹他也算是吃过了。

    解衣衫时他又开始磨蹭。

    好不容易手上稳当了,临到当口,却又叽叽歪歪问起旧事来。

    nnd。

    挨刀也没有我这么麻烦的罢?

    真倒霉。

    ――倒底做不做?

    ――呃……

    ――要么干脆些,要么便算了。

    侧开些身,曲肘顶了他咽喉,胁道。

    ――你……我……

    不语。

    手上加了三分劲。

    他噎咳起来。

    我松了手,等他下文。

    ――无影……你……忍忍……

    他顿了半响。

    身子里一寸寸钉进来个热硬的物件。

    痛归痛,也不是忍不得。

    这感觉……有些熟悉……

    六七岁时候,我们几个带着小石头一路向南。

    后来小石头日日见得虚,我们几个没法子,只好赶得急些。

    如此,也就常常弄不到足够的米面饼子之类。

    细粮好入口的,自然留给小石头。

    我们几个,少不了寻那能入口的,挖了野菜掐了嫩枝,掺和着吃了。

    平日里能讨要到的本就多是些粗粮,这般再掺开了就食,大解时候就难受了。

    若是再碰到讨食赶路干架啥的,辛苦了些,上了火脱了几分水,解不出来也是有的。

    捏着树叶子蹲在野地杂草丛后,忍着蚊叮虫咬死劲憋气的时候……

    似乎……就是现下这般的……

    胃里微微翻涌,我嘴角抽搐,打了个寒战。

    忙忙撇开思绪。

    单岳身子热得诡异,我的却如常。

    忍着这家伙一下一下没完没了的,暗自有些懊恼。

    早知道如此,从芒姐那里拿药膏的时候,也该顺便要些催情的丹丸才是。

    十八、

    腰腿间痛麻麻的。

    起身绞了巾帕,该清的清了,翻出随身创药倒了些抹理了。

    着衣。

    正冠。

    抓了随身的剑,推开门去。

    呼出一口气。

    这旧年的糊涂债,总算是清了。

    从此总算是少了个麻烦。

    ――无影……

    他忽然出声唤。

    ――嗯?

    ――你这时候还要回山上吗?

    看看天色,实在不算晚,月亮才上树梢。

    庄子在半山,为什么不。

    ――嗯。

    ――那……你明天下山么?

    ――当值。

    ――后天呢?

    后天的事谁晓得。

    ――不知道。

    不过他问这些做什么?

    不是该回镜平湖了么。

    ――后天你要没事,去我那喝酒罢。

    ――太远。

    镜平湖,快马要一天多。

    ――嘿,忘记和你说了,我在这里北面老井街置了个院子。

    ?

    ――开了个酒肆。我娘的方子,既然你也说不错,江湖上来去的也会爱喝罢。

    ――小常也跟过来了,今个本来是想请你喝酒的……

    语声有些低了下去。

    ……

    无语。

    好好的武馆不开,竟跑这事头多生的地方来开酒肆。

    他不知道越是有好喝的酒,江湖人越多,寻仇滋事也越多么?

    虽说规矩不牵涉老板小二,可波及也是有的。

    他又没自保的本事。

    ――知恩图报,可我欠你两条命,怎么也不像是能还得了的。

    私处酸痛。

    知道还跟我讨这笔糊涂债。

    ――你不是喜欢喝酒么,所以……我……酿一辈子的酒让你喝够好不好?

    十九、

    酒……

    喜欢?

    我其实,自己也不清楚。

    看看握剑的右手。

    不过我喝的酒,从来是五人份的。

    一辈子……

    莫不是因为……

    我皇都客栈那夜,碰他的时候,他还是……

    ――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后来怎么了?

    ――皇上降罪单家,赵家便退了婚了。

    后半句,他语音里竟冒出分笑意。

    ――无影,你在恼我么?我的确见过她几次,可都是守礼规矩的。

    ……

    朝天翻了个白眼。

    转身带上门,走回他身边。

    ――如此说来,床笫间,我是第一个碰了你的了?

    他点点头,居然红了脸,侧开头。

    捏了他下巴,转过他脸来。

    ――可你不是娘们。

    ――三贞九烈丧夫不二嫁这些破规矩,自从当年有名的寡鳏令一出,至今四十余载,丧夫的女人家也没有几个再守的。

    ――堂堂男子,不至于拘着这些,断了你单家香火罢?

    松开手,拍拍他肩。

    ――还是回去好好开武馆罢。

    ――想想你娘每天在佛前求的什么。

    ――江湖凶险,刀剑无眼,这里不是你掺和的。

    ――家传的方子,封了坛埋了,新嫁娘过门的时候,儿女满月的时候,挖出来开了不好么。酒肆,还是别开了罢。

    他白了些脸,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只是扣了我手在他肩上。

    良久。

    ――无影,你这,可不可以,算是在担心我?

    或许有罢。

    被个明理知书的大家女子叫大侠,还是个比我长上一辈的,总归不好坏了那妇人的托付。

    我没吭声。

    ――香火……单家自有侧支。

    ――父亲从不是任人唯亲的,他们少有担了官职,即使担了,也不是在军中父亲麾下,遂没多少牵涉。

    ――皇上降罪……满朝大臣看着,那些便也没有胡乱波及,否则,是会寒了为人臣子的心的。

    ――去年,刚回城时,我心里恼着你……去了花楼……醉了酒,回家娘给罚了家法。

    停了停。

    ――我可没留宿。

    又继续。

    ――军里回去本就带了些伤,原是瞒着娘的……

    ――那夜跪祠堂撑不住,厥了……

    ――后来娘一哭……我醉过头,胡言乱语,都给……说了……

    说了?

    说了什么?

    我盯了他眼睛。

    他躲开目光。

    ――我……那时候以为……不知道你没有……

    握剑手不由加了把劲。

    难不成我还背了个登徒子的名。

    ――我也不是真要怎么了你……

    ――去寺里那晚,你出去时候,娘和我说……天下之大,海边渔村贫苦娶不起媳妇,军中有男无女苦寒难挨,异姓兄弟,也是有的……

    ――出海的碰到风雨一船两命,上沙场的血溅五步同日殒身,情字义字,都是当得起的了

    的确是的。

    天下有哪个做娘的和儿子说这般的体己话?

    话说回来,可这,关你讨不讨债什么事了?

    ――娘说你冷了些,人不错。

    ――我算是尽职尽忠了。单家不是独脉,爹爹也不是拘这些小事的……

    ――所以,我往后想怎么……便都可以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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