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的唠叨,唐无忧抿着嘴,应付似的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老哥你好烦啊。”
    说着,唐无忧这才发现这里似乎少了一个本应该第一个就出现的人,她四处看了看,而后奇怪的问:“宫洺呢,怎么都没看见他?”
    “他去了定远候府。”
    闻言,唐无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么久了,的确是该让某些埋怨自己的人放下这一切了。
    ……
    林文茵和梅兰走了多日,但因林文茵的眼睛不便,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四处求医问药,可是那些大夫却全都对她的眼睛束手无策,日子一久,林文茵便开始变的不安,甚至暴躁。
    这日,梅兰端着药碗走进,刚递到她的嘴边,就被她一把将药碗挥到了地上,“我说了,我不吃,你不要再拿这些东西来给我。”
    见此,梅兰无奈一叹,这段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她这般,他并不埋怨,他知道她是因为心中的恐惧,每每吃药,但却时时不见好,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煎熬。
    他起身去拾地上破碎的药碗,听着那瓷碗从地上捡起时轻划地面的声音,林文茵终是忍不住落泪,“不要捡了,不要管我了,我瞎了,没人治得好我,这么多天了,你每天都在为我请大夫,虽然你不让他们在我的面前说我的情况,但是我知道,他们没一个人能治得好我的眼睛,我受够了这种见不得光还要拖累你的日子,我求你,你走吧,别再管我。”
    哗啦一声,梅兰刚刚捡起的药碗碎片再次掉到地上,林文茵闻声一顿,她伸手上前,不由的开始担心,“梅兰,你怎么了?你还在吗?”
    “在,并且永远都在。”
    话落,一阵温软覆上她的唇,那细细的辗转好似要将此时脆弱的她融化,他挑开她的衣带,蓦地,林文茵一把握住他的手,惊道:“你要做什么?”
    梅兰俯首在她的耳边,细声道:“不要拒绝我,我也不允许你再说出刚刚的那番话,我不会离开你,即便你一生都看不见,我要你,我要你真正成为我的人,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觉得自己是我的拖累,你才会真正的依附于我。”
    闻言,林文茵不断的开始摇头,“不,不要,不可以。”
    梅兰握住她正在推他的手放在胸前,再道:“向我证明,证明你对曹佑说的话不是假的。”
    “不要逼我,我也不要证明,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要让我变成令你讨厌的负累。”
    梅兰心疼的吻了吻她那没有焦距的眼,而后心一横,不由她挣扎拒绝,直捣她对他所有的摆脱和抗拒,让她无法再说出离开他的话。
    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他也知道她对曹佑所说的话并非利用,但是现在的她看不见了,她不再有以前的自信,她的不安和彷徨随着日子的延长也只会更加浓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摆脱不了他的陪伴,而这方法,也只有这一个……
    旖旎中,林文茵紧咬着唇,眼泪顺着眼角不断的滑落,身体上的疼痛完全抵不过那一瞬的心疼,她不恨他这么做,只是怨他为什么要这么傻,现在的她又怎会在乎这一层的残破,可是这对于他来说,她便是他永远的束缚。
    梅兰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哄道:“对不起,但是我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这辈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爱你。”……
    第二天,当梅兰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房里时,却发现本该待在房里的人却不见了,他心中一窒,手中药碗砰的落地,转身而出,四下询问客栈伙计,可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不敢相信她真的会一个人离开,而且是在她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他心中恼恨,但却更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几天后,梅兰赶回东晋,却得知唐无忧他们早已去了辽国,满心急切,可他又不敢一个人离开,他相信林文茵一定会回来找他们,她的眼睛不方便,脚程也一定不会比他快,他在这等了两日,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北堂的人。……
    ——
    辽国,辽皇在过世之前,他下的最后一道旨意就是将宫楚以叛贼的罪名处斩,处斩前日,唐无忧再次去了一趟监牢,当她离开后没多久,宫楚便服毒死在了牢里。
    如今的辽国已换人当家,而当今的新皇又对这唯一的女儿宠爱有加,宫楚左右都已是要死之人,如今提前死在了牢里,也没人愿意去费力追究。
    宫楚的死不是因为唐无忧有多么的恨他,而是上次他最后的那句‘有没有喜欢过他’而让她觉得她的恨不应该再延续下去。
    不管宫楚在不在乎生死,但是处斩对于他一个曾经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子来说,总归是一种侮辱,如今他沦落到这种地步,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的,他曾经对她所做的那些早已还清,怎么说他们都属同一个姓氏,最后这一程就当成是她对宫氏的一种维护好了。……
    妙草阁外,一道身影在哪站了许久,可到最后他仍是没有勇气走进,转身欲走,突然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人吓的脚步一顿,甚至向后踉跄。
    见此,唐无忧微微扯动嘴角,看着他,“好久不见,你是来找我的吗?”
    看着眼前那丝毫无损的人,曹佑张了张嘴,但却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他蓦然低头,提步就走。
    唐无忧没有拦他,她知道他心中所想,也知道他站在这为难这么久的原因,她回头看着那一步步离去的人,开口道:“我找到文茵了,你若想见她,过两天再来吧!”
    闻言,曹佑缓缓驻下脚步,但却始终没有转身,“她不会想要见到我,她的眼睛伤的很严重,麻烦你一定要将她治好,另外,请梅兰好好照顾她。”
    唐无忧眉心一蹙,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梅兰?你们见过了?”
    “嗯,见过了。”
    见他说的如此低迷,唐无忧不由的上前几步,“既然你知道文茵现在跟梅兰在一起,难道你就不会不甘心?你对文茵当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吗?”
    “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对于她,我早就已经失去了资格。”
    唐无忧听得出曹佑话里的意思,他并不是不在意她了,而是觉得自己不配再去在意她,她不知道林文茵心里是怎么想的,在她认为,林文茵跟梅兰在一起并非是出于真心,而曹佑,当初她为了喜欢他而把自己折腾成那样,那一幕她至今都不会忘记。
    “如果我告诉你,这次回来的人只有她一个,你还愿不愿意来挽回?”
    闻言,曹佑慢慢转过身,看向唐无忧,“你说什么?她一个人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一个人,他们明明是一起走的,梅兰怎么会丢下她一个人?”
    “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的人找到她时就只有她一个,至于为什么梅兰没有在她身边,这一点要等到她来了之后我才能问她。”
    回想林文茵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曹佑不由的垂眸,“我知道了,等她来了之后我会来看她,但是请你不要告诉她我会来,她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让她因为我在这而让她影响心情,或者影响你的医治。”
    唐无忧不知道他们的见面都发生了什么,而让那个素来自信的明远世子变成了现在这般小心翼翼,可既然他这么说,她也不能拒绝,她点了点头,“好,等她到了我会叫人去通知你,还有我想跟你说,不要再折磨自己,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
    曹佑眉心轻颤,但却没有勇气再去直视与她,“谢谢,谢谢你还活着。”……
    ——
    唐无辛久不进宫,唐无忧也忙的让君孟朗见上一面都困难,过去这二十多年每日不得见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人就近在眼前,君孟朗哪里肯就这样随意放逐他们。
    唐无忧将唐宏送回了唐家,当唐宏得知了新皇登基之事,心中的惊愕堪比见鬼一般,然而当唐无辛开口询问自己身世这时,他便无言了。
    唐无辛并没有逼他说什么,也没有去恨他的意思,就像唐无忧说的,他将他们兄妹养大,没有掐死就已经算是大度,以前他们恨他,是因为不知道这些事情,可是现在不得不让他们觉得这个男人从某方面来讲的确有些可怜。
    妙草阁内,两位不速之客的莅临不禁呆愣了谈笑风声的兄妹二人,见此,宫洺淡淡一笑,轻扯了一下唐无忧的手,“唐将军这个表情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又不是没见过。”
    唐无忧缓了缓神,而后看了唐无辛一眼,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他认出了乔止魅,虽然这个爹娘她也有份,但是此刻她更想看看唐无辛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辛儿,忧儿。”
    乔止魅温和的笑脸微微发颤,这么多年了,她终于能跟自己的两个孩子团聚,她提步上前,却见唐无辛用那种陌生的目光看着她,心中自责难耐,但却无法对他做出埋怨。
    “辛儿已经这么大了,娘都快认不出你了。”
    唐无辛一言不发,不禁令气氛变的有些僵持,唐无忧偷偷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可谁知,唐无辛转身就走。
    “诶,老哥!”唐无忧一愣,连忙叫道。
    “辛儿。”乔止魅紧了紧眉心,可是唐无辛早已走了出去。
    君孟朗无声一叹,唐无辛的反应与当初唐无忧的冷嘲不断比起来算得上是好的太多了,这么久他都不肯进宫露面,他就知道他定是不愿认他这个父亲,实际上也不怪他们兄妹会这般,任谁得知了自己的父亲将自己抛弃这么多年,都不会轻易相认,他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现在就要自己承受这样的后果。
    唐无忧看着走出去的人,不由的咧了咧嘴,“什么人呐,还耍上脾气了,小孩似的。”
    闻言,本是满脸愁容的乔止魅忍不住一声轻笑,“你还好意思说你哥哥,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的脾气可比他大多了。”
    唐无忧嘴角一抽,转头看向乔止魅,“我说这位夫人,你没看出来我在帮你拉拢你儿子啊,还这么说我,好心没好报。”
    “哟,既然这位姑娘这么好心,那要不要先帮我把我的女儿拉拢回来,让她叫我一声娘亲呢?”
    唐无忧眉眼一弯,深深的笑了笑,“对不起这位夫人,我跟你女儿不熟,帮不了你。”……
    ☆、053 行行好,认了他们吧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来?”
    乔止魅早已习惯了唐无忧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现在的她相比之前,虽然算不上亲昵,但也不再排斥与她。
    她宠溺的看着唐无忧,笑了笑说:“听你爹说,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好好的见过你几面,你整日不进宫,也不知道你都在做些什么,你爹不放心,娘当然也会担心,想着反正都已经来了,就来瞧瞧你都在做些什么。”
    闻言,唐无忧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君孟朗,“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会出什么事不成,再说了,我不是都说了我有事要做吗。”
    “是,你是说了有事情要做,爹不妨碍你做事,可是好歹你也要进宫看看,另外,你哥这么长时间也从未进过宫,我也是想来见见他。”君孟朗有些无奈,又有些失落,女儿还没哄好,现在儿子又不理他,他真的不知该怎样才能安抚好这对儿女。
    说到唐无辛,唐无忧撇了撇嘴,没辙道:“我哥的事你可别找我,我帮不上忙,不过,你是君,他是臣,我想,你若是下一道圣旨传他进宫,他总不好拒绝吧。”
    嘴上说着不帮忙,可实际这主意也不知道是向着谁的,君孟朗忍不住一笑,道:“你这丫头,主意就是多。”
    唐无忧眉梢一挑,乖张的笑了笑,而后起身提醒道:“不许跟他说这是我出的招,不然老哥该不理我了,你们两个没事就走吧,别在我这待着,都说树大招风,也不知我这一个小庙怎么也招风!”……
    西楚
    唐雨茗和唐思瑞在圣城赢遍各个赌坊之事终于传进了西楚王的耳朵里,听闻这般神奇之人竟是两个孩子,好奇之余,他便亲自出宫去见识一下这传闻中的两个神童。
    赌坊内,喧吵高叫声,声声入耳,西楚王推开人群走进,果然,就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正得意洋洋的站在赌桌前,而那庄家却是满脸苦色,但又不敢拒绝。
    看了几把两个孩子的手法,西楚王突然高声一笑,“哈哈哈,好,真是有趣,两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这么厉害,来,孩子们,我跟你们赌,只要你们能赢得了我,我就带你们去个更有意思的地方。”
    闻言,唐雨茗漆黑的眼不由的一闪,她饶有兴味的看着西楚王问:“什么更有意思的地方?那里比这还有意思吗?”
    “那是当然,那里可比这有意思多了,不过,能不能去还要看你们能不能赢得了我,若是不能,你们也去不成。”
    唐思瑞冷冷的看了西楚王一眼,傲然道:“你说我们去不成,那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去,想要请我们的人多了。”
    话落,唐思瑞小手一推,面前那数百两的银子全都押了上去,见此,西楚王颇有兴致的笑了笑,而后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往赌桌上一放,而后看向唐思瑞,“赌什么由你们定。”
    看着那一千两的银票,唐雨茗和唐思瑞不由的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唐雨茗嘴角一扬,甜甜的笑了笑说:“就赌大小,一局定胜负。”
    “好。”
    哗啦哗啦的摇色子的声音响起,周遭的人全都屏息盯着庄家手中的色盅,而那一大两小下注之人,却不以为意的相互注视。
    西楚王看着两个孩子笑了笑说:“我赌大。”
    闻言,唐雨茗皱了皱细小的眉头,“他还没摇完呢。”
    话落,庄家突然将色盅往桌面上一放,西楚王看了一眼落下的色盅,“现在摇完了。”
    唐雨茗看了一眼那停下的色盅,似乎有些为难,这时,唐思瑞转头看了西楚王一眼说,“你赌大,那我们就赌小。”
    一道轻微的碰撞声,不禁令唐思瑞眉心一蹙,他淡淡敛回视线看了那庄家一眼,就见庄家没有看他,而是直接说道:“既然选好了,那就买定离手,各位看官……”
    色盅一掀,庄家脸上似乎溢出一抹报仇雪恨的快感,“四六六,大,两位小客官,对不起了!”
    这样趁他们不注意而动手脚的小把戏,唐雨茗和唐思瑞又岂会发现不了,唐雨茗心下不平,猛然起身,“你敢……”
    蓦地,唐思瑞一把将那激动的人拉住,冷静道:“算了,我们输了,茗儿,我们走。”
    见他们两个转身就走,西楚王不由的低了低眼睫,刚刚这两个孩子的反应明显就是发现了庄家有动手脚,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计较,但是如此一来,他就更觉得这两个孩子有意思了。
    西楚皇起身看了庄家一眼,说:“我们西楚尊敬任何赌技高超之人,下次若是再让我看见你用这样的招数来骗人,你这赌坊也就开到头了。”
    闻言,庄家脸色顿时一变,不敢反驳,更不敢应声。
    西楚皇走出赌坊后,却早已不见了两个孩子的身影,他叫来跟在身旁的护卫,交代道:“去把那两个孩子给寡人找到,他们应该走不远。”
    “是。”……
    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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