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修真生活 作者:星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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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修真生活 作者:星洁

    没跟人争辩,就皱巴着脸在那儿垂眸听训。周围人来来往往的,都很同情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慢声细语地劝了句:“刘师兄,先让沈师弟进去吃饭吧,饿着肚子估计也记不住什么门规,回头吃饱了刘师兄再给他立规矩也不迟。”

    阿尘微微抬起眼,就见说话的正是之前任外门甄试主考人的宁扬师兄。宁扬今日要给剑修弟子讲解剑诀,所以也来到了外门。以他的身份地位当然到哪儿都有很多人巴结着,想请他赴宴的人也多,只不过他生性低调,晌午也就是在这膳堂用的饭。外门剑修弟子十有七八是将宁扬当做偶像看的,可巧了,这戒律堂的刘师兄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对上宁扬这刘师兄立马没了脾气,国字脸也板不住了,想跟人客套又不大习惯,老大一人别别扭扭地对阿尘摆摆手:“既然宁师弟说了……你便去吧,下回可别再晚了。”

    七尺高一男子突然变得娇羞起来着实吓人,阿尘愣了一愣,才对刘师兄和宁师兄略一拱手致意,慢慢走进膳堂。等他走过去,那宁扬回头看了看他小小的背影一眼,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眼中带了些笑意,这才施施然离开。阿尘没注意到身后,膳堂里这会儿已经走了一大半人,锦绣庄人坐的那桌也空了不少,看到阿尘来,一位师姐招手唤他过去,指着边上的饭菜对他说:“沈师弟,怎么来这样迟?这是跟你住一屋的田师弟特给你打的,他们剑修要对练,他就先走了,让我给你看着,你快点吃吧。”

    盛饭的器具都是各人自己带的,阿尘从家带的青瓷大碗里白菜烧肉堆了多高,另一个小碗里盛了些豆腐汤,碟子里放了两个面饼,正是阿尘的饭量。现在装饭菜的木桶木盆里只剩了点菜汤,要不提前留着饭真没得吃。阿尘向这位师姐道了谢,坐下一口口将那面饼和菜都吃光了。这会儿要是沈东也在的话肯定会很高兴,在家的时候阿尘哪会有这么好胃口?尤其那么肥的红烧肉,要不是饿极了,阿尘根本是看也不愿看的,更别提让他吃了。这会儿没得挑拣,阿尘只得皱着眉头往肚里咽,心里头就更想家了。

    ☆、第十五章 原是故人

    阿尘没正经上过学,有如今这点本事一半是机缘,多半还是靠他勤奋修习。不过毕竟是野路子出身,跟那些家族世代修行的少年没得比,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底子薄,所以十分期待下午的讲学。各门的讲堂都设在双星楼一层,一间间大屋干净又敞亮。阿尘到的晚了,屋里已经坐满了人,最后一排长凳上的几位师兄往里让了让,他就跟他们挤挤坐了。一条凳子挤了五个人,也幸好阿尘瘦,要不还真坐不下。

    今个下午他们要听的是草药课,由蘅芳阁一位雷师兄给大家讲些灵草种植方面的知识。蘅芳阁专司炼丹制药,很多人都是种植师出身。门派里灵谷灵菜不缺,高品阶的灵药才是稀罕物,所以专门开了这课,就是有意提倡锦绣庄的弟子也多种草药。阿尘只看过一本《草木图鉴》,些微知道几个药草名,当下聚精会神地直视前方,神情专注得不行。

    “诸位师弟师妹,此乃一阶银线蓟,花叶可炼制一阶灵药银雪散,根茎中又可提取银线汁,可制成美白养颜的银雪粉,是一味非常常见的灵草。今日我们便来学一学该如何种植与采集银线蓟。”雷师兄手边放置了一个白瓷花盆,花盆中正挺立着一株银线蓟。银线蓟的根茎叶花皆为银白色,其上覆盖有一层白绒毛,花开得很密,小小的花蕾宛如一团团银丝线,远望去枝叶间就好像挂了许多的小雪球。

    这银线蓟原本就很漂亮,再加上雷师兄说它可制成美白养颜的银雪粉,一众女弟子都兴致高涨起来。也有不少男弟子目光热切的,想来是已有心仪的女子,就等着学成手艺去讨好心上人呢。这雷师兄还蛮有一套,一下子就引起了大家的兴趣,而后他的讲解也十分生动,反正阿尘听的是眼都不眨。

    阿尘第一次知道还有植物是喜欢冰冻的,需要经常浇灌冰水,多奇怪。讲学末了,雷师兄给每人发了几粒银线蓟种子,叫大家回去试种一下,种植得宜的话五六日便能发芽,十日后还要检查的。种植银线蓟需要的法术阿尘大致都掌握了,就是冰水比较难办,最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再学一门冰系法术,不知道短时间内能不能学成。

    银线蓟若长得好,一个月后便能采摘新鲜的花叶。摘下的花叶需得保存在冰纹药囊中;而采集汁液要用到一种叫墨玉竹管的法器,这些都得自己准备。还好这些东西不算多昂贵,备齐材料请人炼制更是便宜,阿尘想等收获一季灵菜之后攒些灵玉再请人替自己炼制一份,往后即便再种别的药草也一样能用着。

    讲学一结束阿尘又匆匆往灵田赶去,忙得跟阵风似的,就想赶在太阳下山前把地种上。他走出双星楼没多远,在回廊那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却又是那位宁扬师兄。宁扬正立在一只紫喙紫翼、体型硕大的仙鹤旁,温和地问他:“沈师弟,看你行色匆匆,是要做什么去?”

    阿尘闲来无事时也看了看纪朗送他的灵兽宝镜,知道这紫羽灵鹤乃是五阶灵兽,是很珍贵的坐骑。高阶灵宠原本就难得,驯养成年就更不容易了,平时还要喂养灵草灵谷,自然远比法宝类的坐骑更显气派,修真界中一般小康之家都负担不起。这只紫羽灵鹤羽毛着实鲜亮,比灵兽宝镜上的影像还要华美几分,阿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回答宁扬:“早晨将灵田犁好了,现在去把灵谷和灵菜种上。”

    “师弟可真勤勉,才分配的灵田就已开始耕种了。”宁扬略微想了想,浅笑道,“不过我记得你们那地还挺远的,我现在正好要回家去,顺道送你一段如何?这是我的坐骑,”他拍了拍身旁昂首挺立的紫羽灵鹤,灵鹤顿时温顺地曲起长腿,把身体降得极低,长长的颈项也弯出优美的弧度,一副训练有素又彬彬有礼的模样,看着实在有趣。

    阿尘看看宁扬,再看看那漂亮温驯的灵鹤,实在没敌得住诱惑。他轻轻点点头,拱手谢道:“那,先谢过宁师兄。”

    “不妨事,举手之劳。”

    紫羽灵鹤站直后足有一名成年男子那么高,后背也挺宽大,上面固定着一块绣花软垫,正好够坐两个人。待阿尘在前面坐定,搂住灵鹤的脖颈,灵鹤不用指挥便舒展开翅膀,身姿矫健地腾空飞起,实在是威风极了,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阿尘不由把家里那只灵兽跟这只灵鹤相对比:都是五阶灵兽,人家是尊贵又优雅,自家那个白皮球呢,就会吃。等忙过这段时间,一定要学习驯养灵宠才行。

    一个念头还未想完,灵鹤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田间。这么多的灵田当中只一处的有翻耕,宁扬看看那犁好的浅沟,微笑道:“总觉得沈师弟这灵田都比别家的美观,真怪了。”

    “也就是整齐些,没什么出奇的。”阿尘对宁扬拱手致意下,便抓紧时间去播种了。那宁扬也不着急离开,阿尘灵力有限,一次只能往七八处撒种子,而宁扬只是挥挥手,刚撒好种子的一道浅沟便全盖上了薄土。“你也会种地?”阿尘有些稀奇。这宁师兄可没添乱,泥土覆盖均匀,一看就是懂行的。

    “若我说我其实更想做个种植师,肯定没人相信。”宁扬忽然露出个颇孩子气的笑。这么天赋卓绝的剑修竟想种田,说出去人家都会笑的。宁扬八岁那年,很费了些力气挖出一小块地,种了好多的翠灵菜。他父亲知道后把那块地砸的稀烂,从那以后他就没再种过地了。也就是在那天,他气得要离家出走,驾着飞剑一通乱飞,竟撞上了刚刚带着小阿尘搬来沈家庄的沈东。沈东不仅没怪他,还让他跟小阿尘一块玩,还送了很好吃的糕点给他吃,后来还劝他回家去,说他的父母一定在着急找他。天黑之后宁扬回到家,母亲已经哭肿了眼,父亲气得狠打了他一顿。后来他想,练剑就练剑吧,父亲是掌门之子却天赋寻常,多少年都抬不起头,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他不做剑修还能做什么呢。

    他把其它的念头都抛在脑后,一心一意修炼剑法,终于略有成就,他的父亲在爷爷面前也能够挺起腰杆。少年时的梦想彻底成为过去,他也变成了如今的性子。那一天,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阿尘,明明当年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娃娃,他却知道自己没有认错,实在是奇妙。

    ☆、第十六章 凝神境界

    阿尘朝宁扬看了一眼,不懂这人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蹙起眉头,犹豫着该不该礼貌性地询问一声。还好宁扬已经收回心神,又想起自己其实还有事,不好在这边耽搁太久,便朝阿尘微微笑了笑:“师弟这里一个人可以吗?我想起今日说好要向师尊讨教剑法的,这会儿怕是让他老人家久候了,便先告辞了吧。”

    “我一个人可以的,师兄慢走。”阿尘嘴笨得很,这时候不应该说些场面话嘛,他就会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宁扬,心里倒想着这师兄赶紧走吧,莫耽误自己种田了。宁扬倒也不介意,嘴上抹蜜讨好巴结的人他见多了,当下略一拱手,乘上灵鹤悠悠离去。目送人飞远,阿尘赶紧手脚利落地继续撒种盖土,一会儿便种好了一大片。说实话他一个人还省事些,跟人聊天客套真比种一亩地还累。

    等四亩灵田全数播种完毕红日已经将要西沉,他只用雨露之术浇灌了一遍,其它的今日是来不及了,阿尘赶紧趁天黑之前赶回紫光殿。门规中有说,天一黑紫光殿的守护法阵便会开启,即便从空中也进不了门,这山中多有妖兽精怪,露宿野外可别丢了性命。当然飞星派附近一般不会有什么妖怪,那也只能唬一唬新弟子。

    跑那么快还是没赶上晚饭。不想再站那儿挨骂,阿尘干脆就没去膳堂,直接就回了新弟子住的大院。在庭院里寻了个空花盆,阿尘把特意从灵田里装来的泥土倒进去,几粒银线蓟种子也埋到了土中。银线蓟喜阴喜寒,日华术就不需要了,再浇上些灵水就好。只是冰水暂时还弄不出来,阿尘就在记录法术的竹简中寻了半天,挑中了一个名为“寒冰诀”的冰系法术,准备抓紧时间学一学。其实要说最简单的还是去拜托个擅长冰系法术的人,可阿尘就是这种凡事不爱求人的性子,要让他跟人开口真是比登天还难。

    他这边正看着竹简呢,田三和陈汉已经吃过晚饭结伴回来了,看到阿尘竟在屋内坐着,都惊奇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吃饭时没见着你呀?”

    “回来晚了,便没有去膳堂。”阿尘回道。

    一整天都没看到阿尘,田三心里空落落的,这会儿看到人了,又是开心又是好奇,连连追问:“一天都没见你人影,跑哪儿去了?就想着你别不吃饭,我给你带了蒸饼,中午给你留的饭可吃呢?”他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递给阿尘,纸包里装了三个热腾腾的白面蒸饼,还都一分为二,夹了许多菜在里面。阿尘本来就准备吃些从家里带的干果,现在有蒸饼吃就更好了。

    陈汉为人憨直,在家也是长兄,惯常照顾人的。他年纪又稍大些,在他眼里阿尘就跟弟弟一样,看人不爱好好吃饭,便忍不住叮嘱了两句:“这不吃饭可不行呀,沈师弟忙归忙,也别误了身体。中午晚上都没见着沈师弟,田师弟可一直记挂着呢,这多跟人家要的饭菜可费了不少口舌。这离家在外的,师弟年纪小,也要多顾着身体,瘦了病了的,回头家里人见了不也担心吗。”

    田三同陈汉都是淳朴的性子,对阿尘的关心也是实打实的,让人不能不记到心里。阿尘心想,自己确实又着急了,其实晚上一两日又没什么关系呢。只是他决意要做的事若耽搁了片刻都会很难受,一定要当时便完成才行,实在是老毛病了。不过陈汉叮嘱的话都是好的,当下阿尘从善如流,很恭顺地答应着:“让师兄挂心了,往后定不会再这般。”

    “这就是了,阿尘记着往后别不吃饭就行了,先吃饼吧。”田三仍是副笑模样,看陈汉似乎还想念叨阿尘,忙跟他请教起一个心法方面的问题。体修一般都是心意坚定纯粹之人,在心法的修炼上多是剑修比不过的,陈汉的注意力登时就被吸引过去了。

    晚上门派中是不供应火烛的,不过大多数人夜能视物,加上又有照明的法术或是法器,年轻弟子又多精力旺盛,所以天黑之后各处仍旧是亮堂堂的,说笑声不断。阿尘他们呢,陈汉跟阿尘和田三聊着聊着突然就直接睡着了,口中直发出微微的j声,实在是好玩。阿尘和田三禁不住愣了愣,对视一眼,田三没忍不住,轻笑起来。笑完了他又小声说道:“阿尘,白日里是忙着去种灵田了吗?我一直打算抽空去给你帮点忙的,可谁知御剑课的授课师兄见我们总犯错,又额外加了好几场对练,竟是一点闲暇都没有,真抱歉了。”

    “不过才四亩灵田,我有纪师兄送的法器,一个人也就种完了,等往后做熟了都不需要这么久时间。”因为跟田三之间已经十分熟悉,阿尘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当下还很嫌弃地乜斜了田三一眼,“你除了会使剑,来了能帮什么忙?还是修炼你的剑法要紧。”

    “被你说得我好像很没用似的。”口中虽这样说,田三面上还是带着笑意。他也知道自己于种植上是一窍不通,只是想给阿尘帮点忙,能尽点力都是好的。他忽然又想起件事来,忙从袖里掏出块小小的令箭形状的青铜牌,一面懊恼地说:“瞧我这记性,我向授御剑课的林师兄讨了这块录入了《御剑诀》的青铜牌来,里面还有一些林师兄修炼御剑术的体悟,想来会对你学御剑有些助益。”

    两人分坐在各自床上,田三掌下运起一阵微风,轻轻巧巧地将青铜牌送到了阿尘面前。这一手隔空术着实漂亮,法术发动毫无痕迹,力道也掌握地恰到好处,阿尘自认是比不上的,当下颇有些嫉妒地瞅了田三一眼,看得人有些不明所以:怎么送了东西阿尘好像还挺不高兴的,该不会是真怪我不会种灵田吧?

    阿尘瞅了人一眼就端详起面前的青铜牌来。五月里天气明明挺暖和的,这青铜牌触手却冰凉得很,叫他觉得十分奇怪:“这青铜牌摸着好凉,是有什么特殊的功用吗?”

    看阿尘一脸好奇,田三笑了:“哪是啊,我是冰系灵根,这两天我感觉修炼境界怕是要突破了,所以灵气总爱外放,使法术时经常会带些冰寒之气,你别见怪。”最末等的凝神境界特点便是“聚灵成海”,灵气将要成形这段时间自然最是不稳,等成形之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烦恼了。不过还不知是不是真能突破,所以也不好到处宣扬,田三也就是跟阿尘说说。

    这是修真者的第一个门槛,一旦踏入凝神境界之后实力便会有飞一般的提升,阿尘很替田三高兴,甚至平素绷得直直的嘴唇都弯起一道小小的弧度:“倒让你走在前头了,我也得加紧修炼,早点突破才行。”

    “那你估计是赶不上我的……”田三很不想打击阿尘。他清楚得很,阿尘最近就研究种什么赚钱呢,哪里有工夫修炼心法,锤炼神识?阿尘也知道自己这阵子都没怎么修炼,种植法术倒是进步很快。可被田三这么一说,当即还是气鼓鼓的,眉头皱着,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起来了,怕是又得拼命用功。田三知道阿尘的脾气,看了只是笑。没办法,他也挺喜欢逗阿尘玩的。

    ☆、第十七章 峰回路转

    前一晚光顾着替田三高兴了,第二日阿尘回过神才想起来:既然田三是冰系灵根,弄点冰水不是小菜一碟吗?求别人阿尘开不了口,跟田三就不必那么客气。

    把事跟田三一说,正好田三除了剑诀也就会些冰系法术,当即使出寒冰诀给阿尘弄出一大块冰。田三又打了包票,说:“往后这事就交给我,你也别费心去学什么寒冰诀了,多抽点时间修炼,最初阶的种植师也至少得是凝神境界呢。”

    阿尘点点头。如今首要的是晋级种植师,还有学御剑术,暂时也没精力再学一门法术。反正有田三在,这一两年里冰水是不会缺的。他把银线蓟摆在屋内最阴凉的角落,每日松土浇水,第三天土里就冒出了白色的小嫩芽。小白芽那么娇嫩,看着就让人喜欢,田三回来之后也爱在旁边瞧一瞧。阿尘说了,全靠他的冰水才能发芽,所以这头一棵就算他的,往后再种了也有他的一份。他和阿尘的小草,多有意思。

    除此之外,阿尘有一点空闲都在用功学习,还要料理灵田,忙得很。最近大家都把灵田种上了,有些同门不是五行灵根,可能只学了两三系法术,就会拜托其他人帮忙,阿尘这种擅长五系种植法术的顿时紧俏起来。大家都是同门,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他每日多少会抽点时间给别人帮点忙。人家看他年纪小,也不忍心总麻烦他,求他帮忙之后还会送他些小玩意。一些丹药、材料什么的,都不是多贵重的东西,阿尘也就收下了。

    到第十日,银线蓟已经长出了三四寸长,雷师兄要检查众人的银线蓟生长状况,阿尘便捧着花盆去到双星楼。半路上,有个陌生的同门叫住了他,说:“你是沈师弟吧?宁扬师兄说有事要跟你说,他在北花园等你,让你现在就过去一下。”

    阿尘觉得很奇怪,自己跟这宁师兄并没什么交情,他神神秘秘的是要做什么?当着别人的面他什么也没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捧着花盆慢慢往北花园走去。北花园和双星楼离得不算多远,里面有处灵水池,四周种了许多奇花异草。不过这些花草都只能看,一点不能碰,因为它们都是长老庄临渊的宝贝。

    阿尘到了花园一看,里面静悄悄的,除了成片的灵花灵草,还能闻到一阵阵浓郁的馨香,此外半个人影也没有。他四下望了一圈,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下转身就准备离开。阿尘刚迈出一步,周围骤然间暗了下去,只能看到面前几米远。天阴沉地像要滴水,还刮起了阵阵冷风,明明刚刚还是艳阳高照,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阿尘当即不敢乱动,抱着花盆有些茫然。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破空声,阿尘赶紧蹲下,一道红光擦着他头顶身寸过去,消失在半空中。紧接着又一道红光从正前方身寸过来,阿尘敏捷地往左侧一躲,同时右手一挥,凝出记风刃拦截那道红光。阿尘的风刃威力很小,此刻使出来也就是试探一下,奇怪的是那红光却一下子就被击散了,显然威力更弱。阿尘蹙起眉想了想,当又一道红光身寸来时,用日华术凝出一个光罩挡在身前。果然,那红光竟然连这都没法穿透,根本就是徒有其表。是谁在恶作剧吗?阿尘判断他眼前的景象应该出自幻境,当下便站定了,不动声色地用神识感应四周,想探查出是否有人潜藏在附近。

    阿尘的神识不够强大,没法很快探查出来,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几十米外的假山后面正藏着一个少女,赫然便是之前有过些许争吵的黄婉儿。这黄婉儿不知哪里找到的门路,竟然能来到这里,此刻她撇着嘴,一脸不屑地看着不远处的阿尘。看到少年不再慌张,又用光罩隔绝了攻击,想来是识破了那红光只是虚像,她哼了声,倒也不慌张。那片黑暗是她用从一位远房表姐那儿求来的幻夜符制造的幻境,没什么攻击力,只是起个迷惑作用,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呢。黄婉儿捏着一张烈火符,就等阿尘一松懈便发动,到时这火焰夹在红光中,绝对能让这可恶的家伙吃个大苦头。

    要说她跟阿尘也没多大仇,为什么费这么大劲来对付阿尘呢?这还跟她那位表姐有关。原来她那位远房表姐正是飞星派内门的一名符修,因为修行天赋过人,性格十分倨傲。黄婉儿跟她表姐从性格到喜好无一不投缘,两人时常会见面。前几日,闲聊时她表姐酸酸地透露,他们门派“最是俊雅出尘”的宁扬师兄有只五阶灵兽坐骑,原本从未载过别人的,前阵子竟然带了个刚进门派的小子,真是让人生气。而且那小子不知怎的还入了她死对头孙倩的眼,就更让人生气了。

    原本这跟黄婉儿也没什么关系,直到她表姐忽然说:“这小子跟你从前那个跟班田三还是好朋友,进出经常一块儿的。那日你对我说你是那田三跟另外个人害得不能考试,难不成就是他?”黄婉儿一听就忆起当日自己受的屈辱,央求表姐带自己来瞧瞧。来了一看,果真是那天的家伙!自己没能考试,这两人在这儿到过得舒心,那田三因为剑术不错,还颇得了一些风头,黄婉儿顿时不能忍了。不过这里毕竟是飞星派,她就准备先偷偷地让沈墨尘吃点苦头,那田三总要回去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他。

    看那边沈墨尘不断地施放法术,好像在寻找破幻境的方法,黄婉儿觉得时机到了,催动烈火符化作几簇火焰。正要送入幻境之中呢,没想到她的头顶莫名其妙落下一阵大雨,那火焰顿时被浇熄了。黄婉儿被淋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又惊又怒,睁大了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背后幽幽响起:“这里禁火,你不知道吗?”

    ☆、第十八章 亲传弟子

    黄婉儿全副精神都放在前面的幻境里,冷不丁听见有人在耳畔说话,自然是吓得不轻。她回头一看,只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这人穿着打扮都很寻常,而且神情冷峻,跟块棺材板没什么差别,黄婉儿就把他当成了打理这片院子的花匠。她满腹怒火,用着要杀人一般的眼神瞪向这人:“你、你想死了可是?敢用水泼我!”

    另一边,因着失去黄婉儿的控制,幻境骤然间消失不见,阿尘的周围又变成了繁花似锦的北花园。刚刚在暗处待了不短的时间,一下子重新看到阳光,双眼不免有些难受,阿尘眯起眼睛,很快便察觉到假山之后有人在。他仔细打量着那处,竟看到是庄长老和一名样貌有些熟悉的少女,庄长老脸色铁青,和那名少女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阿尘直觉那少女有问题,就快步走上前,向庄长老鞠躬行礼:“弟子沈墨尘,见过庄长老。”

    黄婉儿看到阿尘走过来,本就颇为紧张,再一听这棺材脸男人竟是什么长老,顿时觉得糟糕了,自己怕是惹上了麻烦。庄临渊扫了阿尘一眼,“嗯”了声,脸色不善地看着黄婉儿:“你非我飞星派门下弟子,是何人将你带进紫光殿,又给了你那些害人的符咒?”

    被人一下子就看出身份,黄婉儿很是忐忑,马上咬着嘴唇,吞吞吐吐地回答:“没人带我,我自己跑来的,这些符都是我自己的。”她倒还有些义气,想着不能将自己表姐拖下水,反正自己也没伤到人,人家肯定不能拿她怎么样。

    庄临渊冷冷地看过去,手掌一翻,掌心顿时多了数张符纸。黄婉儿呆住了:那全是她放在储物手镯中的符纸,这人竟然也能拿到?她不由得慌了,大喊道:“你这人怎能这样,那是我的!”说着就要上来抢夺。庄临渊理也不理,一挥衣袖,一股强风将黄婉儿扇到了地上坐着。

    “待我查清是何人将你带入门下,又给你符咒加害我门下弟子,我定会将这人逐出门派。”庄临渊的语气是不容狡辩的冰冷,一面说着将符纸塞进了袖中。

    黄婉儿毕竟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虽然刁蛮些,哪里经历过这阵仗。她听庄临渊说要将她表姐赶出门派,不禁吓坏了,眼里泛着泪花,抽泣着说道:“我没想要加害别人,只是让他吃点苦头的……就几团火又烧不死人。”

    “这几张烈火符已然能将房屋化为灰烬。”庄临渊神情阴郁深沉,叫人看了就胆战心惊,不愧为飞星派“四大恶人”之一。黄婉儿哪里想到会那样严重,再看这人竟丝毫不通融,心知自己定是惹祸上身,转身就想跑。庄临渊一把抓住她的衣裳,完全不理会她的叫骂,跟拎小鸡似的将人提在了手里。

    “我似乎并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害我?”一旁的阿尘很有些莫名其妙。他听出就是这少女设下幻境想对付自己,却根本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这人。阿尘蹙起眉重新打量了面前少女几遍,才猛然间想起这人不就是上回那个刁蛮的小姐吗!这人怎么又来寻事?阿尘心里很生气。他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若不是庄长老在,他定会翻脸的。

    黄婉儿这会儿也哪里敢再说什么,只拿眼睛愤恨地瞪着阿尘。庄临渊看了看阿尘怀里的银线蓟,仍旧板着脸,硬邦邦地说:“这节草药课你可迟了。”

    阿尘心里一顿。耽搁了这么久怕是都要散学了,缺了一堂课,师兄那里肯定不会给什么好评价,回头门派考核得不了优等可怎么办。他心里也就更加生黄婉儿的气:这个人都干了什么事呀!

    “去和雷远说,我留你帮我种花。”庄临渊倒是替阿尘打了个圆场,说完提起黄婉儿转身便走。

    阿尘愣了愣,在他身后鞠了一躬:“谢谢庄长老。”今日这事明明也和自己有关,庄长老却好像根本没打算询问他,只把罪责放在黄婉儿身上。阿尘这么想着,抱着花盆赶紧去寻雷远师兄。

    庄临渊那里没费什么功夫就将事情查清楚了。偷带这女孩进门派的正是她的表姐,不过这女孩的表姐是灵音阁的人,庄临渊自己不好出面,便将这事交给了戒律堂处置。戒律堂的萧长老可是“四大恶人”之首,绝对会秉公执法的。等一应事务处理完毕,庄临渊又返回北花园。花园的一角有片竹林,林中有座小小的茅屋,一男子正在其中饮酒。这人看外表不过二十五六岁,生得十分俊美,头戴玉冠,一袭素白宽大的长袍,再加上周身竹影斑驳,真如仙人一般。看到庄临渊回来,这人仰头笑问:“那么低阶的烈火符哪里能焚烧房屋了?”

    庄临渊也在屋中坐下,冷哼一声:“欺负我的弟子,该让她知道些厉害。”

    庄临渊整日板着脸,谁能想到他竟是这样护短的人。面前的男子看来也习惯了,哈哈一笑,喝了口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故意说道:“刚刚那少年不论怎么躲闪都一直抱着花盆不松,倒让我想起个人来。小渊啊,你知道我说的人是谁不?”庄临渊瞥了他一眼,没吭声,这人就继续边喝酒边感慨:“该有二十多年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呢,也是那么抱着花盆不撒手。对了,一开始种的好像也是那白什么草来着。”

    “那叫银线蓟。”

    “哦,对对,就是这名。草药就是难记,当年要不是背不下来草药名我也不会去当剑修,天天练剑好累的。”这人皱起脸抱怨着,说话口齿都不清了,明显就是喝醉了嘛。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比庄临渊还要年长,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又灌了一大杯酒,腰间的玉佩突然亮了他也不管,还是庄临渊拿起玉佩感应了下,对他说:“师哥,是宁扬找你,说给你带的东西已经带到了。”

    这人本来还是醉醺醺的,突然眼睛一亮:“我该走了,扬扬说要给我带种顶好的酒,我得去看看。”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面感叹着,“哎,有徒弟就是好。小渊啊,就说让你也赶紧收个亲传弟子,以后脏活累活都有人干,天天还有人孝敬,多好!扬扬那天跟你提的小孩应该挺不错的,五行灵根也能修行,这不跟我一样厉害嘛,你也考虑下吧。”临走时这人还不忘将桌上剩的酒坛子带上,真是嗜酒如命。

    等这人走后,庄临渊面色如常地收拾桌上的杯盏,心里倒是想着,收个亲传徒弟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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