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易除,师弟难防 作者:朔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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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易除,师弟难防 作者:朔鸦

    “阿陵!阿陵!阿陵你……”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水灌满,海水将林臻全身的伤口浸得发疼,他整个人都因为苍龙潜入了海底而泡在水中。

    他低头亲吻苍龙的身体,温柔而真诚,温热的唇瓣之下是寒凉如冰的鳞片。

    随着苍龙频繁的摆动,他的嘴因为与鳞片的摩擦而流血,但林臻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胸腔内的悲伤与担忧将他埋没。

    海底的鸦羽如游鱼般将萧陵包围,苍龙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第四十九章 炎译相助

    炎译最近很烦。

    烦什么呢?家族现世在戚国的生意不劳他经手,狐族内部的人员统筹毋须他操心。青天白日,风平浪静,既无天灾人祸,又无明枪暗箭,一切安好。他虽名义上是狐族现任族长,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个挂名占位的,用于填补炎久的空缺,族里的大小事项还是由长老会商讨决策,他顶多最后走个形式,点点头罢了。

    长老会的长老都是看着炎久和自己长大的老前辈了,在这太平盛世里也没什么谋反篡位的念头,只是在他们眼里,炎译还是个孩子,吊儿郎当的,还不太放心把整个狐族交给他。

    炎译也无所谓,他的人生信条本就是吃好喝好玩好,怎么舒服怎么来。小时候有父王顶着天,后来有哥哥安排料理好一切,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习惯了,现在这散漫贪玩的性子定下来了,这几十年根本改不过来。

    但是,一直以来无忧无虑的他最近有了烦恼。

    这个烦恼,他哥哥面临过,他认识的其他妖族的少主也都没有少为这个烦恼吃过苦头。

    那就是――

    “二少,听说你……”一直在某条街头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其实是一只久混于人世的老马妖,他左顾右盼,确定没人注意后,才凑到炎译耳边轻声地问道,“你要成亲了?”

    炎译脸上的笑容一僵,手里刚接过来的糖葫芦差点摔到地上。

    他硬着头皮笑道:“没有的事。”

    老爷爷一脸关切:“真的没有吗?可是全盛溪都知道了啊,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个消息会在戚国的妖魔之间传遍。”

    炎译手一抖,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的确,自从他从东京收回摄魂珠后,长老们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提起他的终身大事了,但一直说得很隐晦,如果不注意听的话根本不会理解出这个意思。而真正打开天窗说亮话,把那层纸捅破也不过是三天前的事情,与他父亲同辈的长老尤舜借着晚饭之名,与他促膝长谈了一宿。

    但是消息怎么传得那么快,连不是本狐族的妖怪都已经知道了?

    炎译郁闷至极,就连平时最喜欢吃的糖葫芦在此时都吃不出个滋味来了,他作别了马妖,心情烦躁,本来打算回本家的,现下也不想回去了,干脆去港口吹吹海风,让自己舒坦舒坦。

    狐族的本家定在戚国的港口城市盛风,盛风之于戚国,就如东京之于南国,虽不是都城,但是却繁华富饶,在国家外贸上发挥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商业发展兴盛。

    在这太平盛世里,识时务的妖类大族都隐于各国城市之间,安家落户,大多还维持着家族群居,成为当地的书香门第或是富商肥贾,与凡人无亦,只是妖怪自然还有妖怪的本性,大祸大乱不搞,小杀小恶还是免不了的,只不过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要惹事都跑外面去惹。

    狐狸头脑的那点聪明,都被当今的狐族人用在了经商上,炎译所在的狐族的本家就是盛风里有头有脸的药商,从盛风大街小巷的药铺到规模大点的医馆,里面摸脉抓药打算盘的,可不都是狐狸变的?

    这盛风城里,又有哪家不认得胡家出名的二世祖炎译?

    炎译一到码头,就有人上来攀交情,他心里烦闷得不行,连带着语气也颇为不好。许是看出了二少爷今儿的心情不好,其他人很快也都识趣地不再去打招呼了。

    炎译走在湿润的石子间,正午的太阳照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波光粼粼,卷着淡淡盐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满面清爽。

    他走得离港口有点远了,看了看四下无人,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冲动,他朝着大海大声地呐喊道:“去你娘的逼婚!小爷我才不娶!”

    他想了想,觉得好像自己这样有点欠缺决心,他看了看蔚蓝色的大海,用双手围在嘴巴周围,继续喊道:“要我娶亲?除――非――大――海――变――黑!”

    释放了自己的心声后,炎译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摸了摸肚子,也饿了,于是准备回本家大宅好好吃一顿,然而就在他要转身的那一刻,他看了一眼海水,呆住了。

    娘的,是他眼睛出问题了吗?

    怎么大海忽然变得和墨汁一样黑!?

    紧接着,他只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像是滔天的海浪般向他席卷而来,他心底涌起熟悉的敬畏之感――与在东京时不一样的是,这次更加强烈,强烈得他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强烈得让他膝盖一软,差点朝着大海跪了下来。

    兽妖敏锐的直觉告诉炎译,有什么正在海底,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他的身体如灌了铅一般沉重,被敬畏束缚在原地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浪逐渐大了起来,打上石子岸,淹上自己的鞋子。

    炎译看到水里慢慢地冒出来一个黑影,一个人影随着他越来越走近岸边而一点点地露了出来,由于逆着光,看不清来者的模样。

    黑絮一样的东西随着那人的浮出水面而从海面之下钻了出来,像是纷飞的蝴蝶,围绕在那人周围,但后来炎译看清楚了,那并不是蝴蝶也不是柳絮,而是鸦羽。

    当一片鸦羽飘到炎译眼前时,他已经在想该如何求饶了。

    自己虽然修为近千,但要对付眼前这个人,与其说是心里没有底,不如说是心里清楚地明白根本不可能战胜。

    就连长老会的十个长老加起来,也不曾让炎译感到过那么大的压迫感与力量。

    每一片飘散的鸦羽都承载着不小的力量,更别说是以鸦羽为气场环绕着的那人了。

    眼看那人越来越近,炎译干脆闭上了眼睛,大喊道:“好汉饶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有事好商量,没事的话……我请你吃饭!”

    然而,没有预料中的攻击与威胁,炎译反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小心地睁开眼,看见那个人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炎译这下是彻底惊呆了,他哆嗦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林臻黑发披散,一袭玄袍上随处可见裂口,露出被水泡得红肿的伤口,他满手伤痕,脸色苍白,脸上也有红痕,样子颇为狼狈。

    他满眼急色,脸颊上的黑色图纹蔓延至下巴,模样已经和炎译上回见到他的时候有所不同。

    要不是气息相同,炎译还真不敢确定眼前这个黑袍男子是林臻。

    然而这并不是令他最惊愕的,使他产生“现在一定是在做梦”的错觉的,是林臻怀里倒着的那个人。

    那个男子的脸色比林臻还要惨白,闭着眼睛不省人事,只见眼皮发青,英俊的脸的边缘部分,生着淡青色的硬物,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排排的龙鳞。

    萧陵?!

    炎译瞠目结舌,“这这这……你你你……他他他……”

    林臻仿佛这才注意到炎译的存在,他抬头愣愣地看着炎译,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他虽然虚弱,但语气急切道:“炎译?你是炎译?”

    炎译听到林臻的声音,才稍微淡定下来,他一脸惊魂未定:“林臻……你和萧陵怎么了?你们被大鱼追杀了?”

    最后一句他本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然而林臻并没有听进去。

    林臻抱着萧陵,他盯着炎译,声音因为急切而颤抖:“救他……救萧陵……救他……炎译……我求你了。”

    林臻满目悲伤,脸上的海水更像是泪水,他抱着萧陵,好像那是自己的一切。

    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发生多少事,炎译都不会忘记当时的这一幕。

    `

    林臻醒来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萧陵。

    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根本顾不上摸清楚现在身在何处,他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萧陵不在他身边,萧陵在哪里?

    然而,他刚一下床,只觉得四肢乏力,根本无力站稳。

    还好在他要跌倒的时候炎译扶住了他。

    炎译道:“身体虚弱成这样了都不老实?还好我刚好进来看你,不然你肯定摔个底朝天!”

    林臻听到炎译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他慌乱地抓着炎译的衣襟,双目布满红血丝:“萧陵呢?萧陵在哪里?”

    炎译将林臻按回床上坐着,安抚道:“你别急,我把萧陵送到了长老会那边,他会得救的。”

    林臻还是不放心:“我要去看他!”

    炎译正色道:“林臻,你现在很虚弱,刚刚你不也看见了吗,你自己连走个路都困难。”

    “那你带我去吧。”

    “……”炎译有些头疼了,平时看林臻挺稳重的啊,怎么这个时候那么慌乱了,但林臻毕竟是他的朋友,他也不会因此有半分不耐,“我们狐族的长老正在给萧陵治疗,是不能让人看的,等有消息了我一定带你去看。”

    “你们族的长老,能救活萧陵吗?”

    炎译拍胸脯保证道:“这个你尽管放心,那十个老不死虽然烦人,但还是很可靠的,怎么说我们狐族也在兽妖族里排一数二呢。”

    林臻仍然抓着炎译的袖子不放:“萧陵他到底怎么样了,你知道些什么吗?”

    炎译叹了口气,看来林臻真的是不问到底就不会安心了。

    其实不仅是林臻,就连他自己也有满腹疑惑要问。

    他凝视着林臻道:“那我问三个问题,你回答完后我就告诉你。”

    林臻忙点头,现下如果炎译让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推辞。

    炎译问:“你和萧陵怎么会在海里?”

    林臻把在东京遇到火麒麟袭击,萧陵化为苍龙应敌最后失去理智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给炎译。

    炎译微愕,思忖片刻后,试探性地抛出第二个问题:“林臻,你……你是谁?”

    “我就是我,我是林臻。”林臻眼神笃定,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缓解心中的急切与担忧,让自己更有耐心些,“我也是渡离,魔王夜雨和天女梓幽的儿子。”

    炎译大惊,他瞪大了眼睛,但却没有追问,随即换上一副恍然的神色,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你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炎译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问道:“你和萧陵是什么关系,除了师兄弟之外?”

    林臻短暂地沉默,就在炎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听到林臻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爱他。”

    炎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林臻,林臻也看着他,语气坚定道:“虽然是他奉命放的寿阳的那把火,但我爱他,因为他也爱我。”

    炎译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哥哥,虽然林臻和炎久没有任何共同点。

    他想起了那年夏天,那个一向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炎久坐在梅城的废墟之上,握着在废墟里找到的摄魂珠,将脸埋在手心里,流下了悲恸的泪水。

    他还记得,当他走上前出声安慰时,炎久哽咽着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爱他。”指的是亡身于火海的凡人梅寒卿。

    炎译忽然觉得林臻很幸运,因为萧陵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而且有着重新仙神化的身体。

    第五十章 愿在伊前

    狐族本家在人界中化名姓胡,在盛风的宅邸修得宏大豪华,无愧于盛风第一富商之名。就连林臻所住的客房,里面都摆设着珍贵的古玩,用着价值不菲的沉香木。

    林臻身上的伤口早在他昏迷时就被上过药了,胡家好歹也是当地的大药商,什么珍贵奇效的药材都有,没过多久林臻身上被海水浸泡得红肿的伤就已经消炎了,只留下淡淡的红色血痕。

    炎译给林臻找了件桃色的衣服换上,衬得脸上稍微有些血色。他安慰道:“萧陵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大可放心,只是他现在的身体还不能承受住龙之骨的力量,所以才会出现那种情况。”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据我所知,四灵在天界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其他星君天尊,剥了仙骨后,重新接受仙骨后虽然不会有痛苦的接受过程,但是恢复的功力只有原先的三成,也不可能再位列仙班了。但是四灵不同,萧陵的仙骨――也就是龙之骨,一旦回到他身上,他就能恢复成原来的功力,天地之间唯有他这么一条苍龙,因此这对身体的考验也是很大的。”

    林臻越听越心急,“考验大?会大到什么程度?会危及生命吗?”

    “非也!”炎译赶快按住林臻的肩膀,“龙之骨是苍龙的一部分,它是不会希望自己的主人因它丧命的。我估计,它不仅不想萧陵死,还很想念萧陵,所以它现在正在为萧陵恢复神身。”

    林臻一愣,“这怎么可能?龙之骨是有意识的吗?”

    炎译摸了摸下巴,具体的他也不知道,但他推测道:“你不是说这一路都是你抱着萧陵的龙身过来的,你身上的伤都是让他的鳞片划的吗?”

    林臻点头,不明白炎译怎么会突然问他这个。

    炎译拉起林臻那用绷带包扎好的右手,端详了一阵,缓缓道:“我觉得――只是我个人推测哈,你的血液里既有魔的血,又有神的血,会不会你那一半神的血唤醒了龙之骨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倘若当初他没奋力扑上去抱住龙身,萧陵现在会成什么样子?

    萧陵可能就会一直维持苍龙之身,在辽阔无际的海面上被渐渐地吞噬掉自我。

    林臻不寒而栗,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颤着声,看向炎译,恳求道:“炎译,拜托你就扶着我去看看萧陵把。”

    炎译拒绝得了林臻一次两次,但第三次实在不忍心再说“不”字了。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好吧。”说着,也不要下人们帮忙,自己俯身将林臻搀了起来。

    炎译心想,自己虽然是无所作为了点,但还是很重朋友情义的。

    他扶着林臻走出房间,七拐八转进了一个别院,院内种着垂柳,环境清幽,偶尔会听得几声鸟鸣,清脆婉转,伴着午后的微风,让人心情愉悦。

    然而炎译感受得到,林臻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不安与担忧,并未因几缕清风、几声鸟鸣而有所淡化,本来到口的玩笑话他也不得不咽了下来,他扶着林臻一步步地走上台阶,门外没有小狐狸把守,看来是有长老在屋内。

    他轻轻地叩门,没过几秒门就被打开了,来应门的是一个长者,放在凡人身上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眼角细长,长眉微扬,下巴瘦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看就是一脸狐狸相。

    他微眯着眼打量着林臻,然而话却是在问炎译:“炎二啊,你来干什么?”

    炎译道:“尤舜,萧陵怎么样了?屋里就你一个长老吗?”

    “没什么大碍,其他人都走了,我留下来采一味药。”尤舜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给炎译看,“趁他的鳞还没褪完,我采了一片下来。”

    尤舜手指间捏着一片青色的龙鳞,在阳光之下透亮发光,末端还有未全干的鲜血。

    林臻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炎译颇为尴尬,他这个叔叔就有个大毛病,那就是药痴,一见到稀罕的药物就按耐不住了,就算是拼掉老命都要去采集,更别说是如今触手可及的龙鳞了,要他放过萧陵简直比登天还难。

    其他长老都走了,惟独尤舜留了下来,采药之心人尽皆知,他炎译刚刚怎么就没立刻反应过来?

    炎译看到林臻变了脸色,兄弟之间的情义瞬间当头,他的好兄弟被别人这样对待,他怎么能忍呢,别说对方是自己的干叔叔,就算是亲叔叔也不能饶过啊。于是他清咳一声,正义凛然道:“尤舜,你趁人家苍龙不省人事时干这事,都不觉得羞耻吗?”

    尤舜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有啥羞耻不羞耻的,你知道龙鳞是多么可贵的药材吗?全戚国可能就我这一份,其他人手上要是有,也多半是几百年前苍龙不小心掉的,哪有我手上的这份新鲜?”

    炎译:“……”

    尤舜笑得像个精明的商人,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我还顺便取了些龙血,只可惜瓷瓶不够大,等明日我再带一口大的来。”

    林臻的脸色白得来和宣纸一样,他的目光冷冷的,像是一把把尖刀,要不是炎译扶着他,说不定他早就冲上去和尤舜拼个你死我活了。

    炎译赶忙瞪道:“你快老实交待,你还拿啥了没?”

    问完他就后悔了,要是尤舜像变法宝一样从衣服里再拿出一只犄角,说是从萧陵脑袋上掰下来的怎么办?林臻会不会当场翻脸然后变回今早上那副力量慑人的模样?

    还好尤舜摇了摇头:“没有了。炎二啊,这事你知我知,可不要告诉别人啊,要是让苍龙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狐狸皮啊?”

    炎译:“……”

    尤舜一向聪明,但一进入药痴状态,脑袋就像是灌了海水一样。

    这时候,林臻凉凉地开口道:“这件事我也知道了。”

    尤舜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他看向林臻,问道:“对了我刚开始就想问了,年轻人,你是……?”

    “哈哈哈哈尤舜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林臻。”炎译一看势头不对,赶快出来做和事老,“他是萧陵的师兄。”

    说这话时,炎译一直在朝尤舜使眼色,示意他赶快说点好话。

    没想到尤舜眼睛放光,他把龙鳞和瓷瓶收好,握住林臻的手,竟然十分喜悦:“明日估计苍龙就醒了,我也取不到龙血,炎二啊你怎么忽然那么聪明了,介绍个苍龙身边的人给我帮我取血?”

    炎译:“……”

    林臻慢慢地回握尤舜的手,从掌心飞出几片鸦羽,他微笑道:“我是萧陵的爱人。”

    这话的含义再清楚不过了:在我面前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贪欲都给我收回去,我不会允许你伤害萧陵的。

    然而尤舜欣喜过头,理解错了,他哈哈地笑了起来:“枕边人就更好了!小林啊,我看好你!”

    林臻:“……”

    炎译:“……”

    忽然,炎译的眼前有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只见一把剑就已经抵在了尤舜脖子旁,剑身白亮如日,锋利可削坚石,剑刃散发着一丝丝怒气,带着威严与压迫感。

    林臻将“幽雨”从体内幻化而出,架在尤舜脖子上,双眸翻红,表情冰冷。

    “你要是再敢觊觎萧陵身上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头发,我都扒了你的狐狸皮!”

    这话说得狠戾,尤舜微怔后算是清醒了过来,他看着林臻手中的这把剑,只觉得分外熟悉,再又仔细看了看林臻的脸,心里一惊,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子并不简单。

    但尤舜若是此时服软,就不会是本家里最难搞定的老狐狸了。

    尤舜眯着眼笑道:“年轻人啊,干嘛动气呢?既然我们帮你治好了你的爱人,那你起码得拿点东西回报我们啊,就这样吧,这片龙鳞和这瓶龙血就算是苍龙的治疗费和你俩住在这里的住食费了。”

    不愧是狡猾的老奸商!炎译心里犯嘀咕,光是一片龙鳞恐怕都够林臻在他们这里大吃大喝到老了。

    `

    放走了尤舜,林臻和炎译进入到屋子里,看到了萧陵。

    萧陵安安静静地平躺在床上,脸上的龙鳞已经淡了不少,被尤舜拔掉的那片龙鳞的地方已经洒了白色的药粉。他安详地睡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影子,脸色没有之前那么白了,微微起伏的胸膛是活着的证明。

    炎译帮林臻拉来一把椅子到床边,林臻坐了下来,双手握住萧陵的手,手心里传来熟悉的冰冷,但他能感知到冰冷之下有血液正在流动,这让他心口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刚刚看到你用刀指着尤舜,真的吓了我一跳。”炎译坐在桌子旁,翘着二郎腿,压低着声音道。

    “对不起”林臻自知刚才冲动了,炎译好心帮助他,而他竟然对着炎译的家人拔刀相向。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吓到我了……我二叔那人就欠收拾,嘴贱手贱,活该。”炎译顿了顿,“我吃惊的是那把剑,原来真的在你手上。”

    林臻道:“你认得这把剑?”

    炎译笑道:“怎么不认得,去年十一月之前,我可是一直替萧陵保管这把剑。”

    林臻恍然,原来炎译就是颜镜口中所说的那个“暂存宝剑的故人”。

    他用脸贴着萧陵的手背,痴痴地盯着萧陵的脸,舍不得眨眼。

    把他从无名的地宫带出来的那一天,萧陵是不是也曾这么凝视过他呢?

    那时他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是像自己现在一样,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吗?

    林臻吻了吻萧陵冰凉的手心,然后趴在了床边,与萧陵十指相扣,眼睛仍然定定地看着萧陵,好像眼前只有他一般。

    炎译看着林臻这个样子,知道他是不打算离开了,于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为两人带上了门。

    他想起了去年萧陵来戚国问他那剑时的模样,虽然依然冷峻,但憔悴之色难以掩藏。然而当他提起林臻时,整张脸都会不由地柔和起来。

    百年前他认识的萧陵,从来未曾有过这种神色。

    第五十一章 前尘往事

    说起炎译和萧陵的初识,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具体是多少年,炎译也记不清楚了,只知道那个时候炎久还在当着族长,雷厉风行,把十个长老都收服得妥妥帖帖的,就算风流人间,也无人敢说他半句,那时候炎久还未认识梅寒卿。

    炎译那时比现在还要闲,整天吃了玩玩了睡,无忧无虑,小日子过得丰富滋润,炎久也不管他。当然,这也不是因为炎久不重视自己的这个弟弟,炎译虽然贪玩,但有个极好的优点,那就是不和别族同龄的小少爷们厮混在一起,虽然吃喝嫖赌都沾过一点,但都明白适可而,若不是必要的应酬,炎译也不会再去碰这些东西。

    尤舜曾经当着炎久说过,炎译是这整个狐族活得最聪明最干净的狐狸。当时炎译正变回狐身蜷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晒着太阳小憩,午后的阳光照在红狐狸的皮毛上,懒散而幸福。

    如果不是认识萧陵,炎译根本不会想到,世上会有人如此无趣。

    这天狼族族长设宴,邀他哥哥和他赴宴,他打心底里讨厌这种应酬,再甘醇的美酒喝到嘴里都不是个味儿,但为了维护炎久的面子,他还是跟着去了。当时是狼族族长的寿辰,这种场面少不了碰见其他同龄的妖族少爷,掌事的哥哥和其他族长谈得欢,而他也只有跟着其他族的皇子们一块儿出去玩。

    一群少年跑到海边上玩,这里是无人的小岛,四下里没有别人,他们你追我打,正玩得疯时,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平静的海面绽出一个巨大的水花,溅得他们衣服上都湿了。

    少年们都愣住了,他们呆呆地看向大海――只见一条青龙立在海水中,露出水面的身子起码有十米高,居高临下,正低着头看着他们,一双暗蓝色的龙眼冰冷漠然,浑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将身上的海水瞬间冻结成冰。

    当场的妖族皇子们虽然都活了好几百年了,但几乎没有谁真的在现实中见到龙,就算有,也可能是羽兽一族偶尔会不经意地在云层之间遥遥地看过龙的身影。

    狼族的一个少年壮了壮胆子,仰着头道:“你是谁?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不知道吗?”

    苍龙的眼睛没有移动,但少年就是感觉得到对方在看自己,一股寒气顺着脊背爬了上来,就在这时,地面忽然生长起一排足有两米高的冰刺,如屏障一般,将兽妖们隔在了外面,众人看着锐利的冰尖,都冒了冒冷汗。

    兽妖本就敏感,要是连这种逐客令都看不出来,就太眼拙了。

    不知是谁先带头,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声“走!”少年们纷纷变回了原形,迅速地离开了那里,留下海面上的庞然大物。

    等那群小妖们都走了,苍龙身上围绕起一圈又一圈的光芒,使它庞大的身躯越来越模糊,直至不见,随后只见海中走出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幽蓝色的战甲流转着寒光,他取下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五官轮廓很深,就像是刻下来的英俊。

    他坐在海滩上,将头盔按在地上,仰头看了看天,又远眺大海。期间一直面无表情,一语不发,深邃的双眼幽暗难测,好像在想着很多事情,但又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想。

    炎译看着他的身影,竟有些呆了。

    他炎译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当然不是因为这人长得好看而呆的,让他吃惊的是这个人身上浓郁的孤寂感。

    好像天地之大,万物之盛,独独他孑然一身。

    炎译变成红狐狸,看着那排排冰刺儿,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但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咬了咬牙往前一跃,越过了那道冰刺儿,有惊无险。

    炎译的动作很小,但轻微的声音还是漏进了那人的耳朵。那人敏捷地飞来一团青火,声音清亮,情感平平:“谁?”

    炎译一个激灵,躲过了龙火,看着那龙火从他耳旁飞过,打碎冰刺,甚至将远处的一棵大树击断,不禁心有余悸,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被打中会是什么样子。

    一出手就是要命,哼,小爷倒是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炎译朗声道:“在下炎译,是狐族的二皇子,敢问阁下贵姓?”

    男子看了眼他,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又转过身去,继续坐在海滩上看海,似乎是知道了炎译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所以可以把他放着不管。

    嘿,你脾气还挺大的,敢不理小爷?

    没事,炎译心想,有的是耐心跟你耗,反正他也不想回去跟那群太子爷玩,还不如待在这里逗眼前这块冰木头有趣。

    炎译摇着尾巴,胆子打了起来,他索性跑到了男子身旁,又问道:“阁下贵庚啊?”

    男子无动于衷,充耳不闻。

    炎译又跑到了男子的另一只手边,问道:“有心仪的姑娘没啊,那家姑娘芳龄几许啊?”

    “……”男子斜了炎译一眼,寒气逼人,仍然不说话。

    然而炎译自己玩得高兴起来,哪里会被吓退,他又跑回原来的方向,继续问:“难道说你喜欢男的?对方知不知道?”

    “……”

    “你不回答……莫非你有隐疾?”

    男子终于正视炎译了,但他没有发怒,好像在他的身上不存在任何情绪一般,连冷漠都没有,他道:“滚。”

    炎译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站起来后抖了抖红毛上沾着碎砾,笑道:“我滚完了,你要不要也来试一试?”

    炎译以为男子要么把他当空气,要么冷言冷语,却没想到男子淡淡道:“不,看起来很可笑。”

    可笑?!

    你看着一只小狐狸在你面前打滚不说可爱也就算了,竟然说可笑?

    炎译瞪道:“哪里可笑了?小爷我可是全族里最漂亮的一只红狐狸!”

    男子不置可否,紧抿着嘴角,望向远方。

    炎译见他又不说话了,赶快又没话找话说,他用爪子拍了拍男子,没想到爪子刚一碰到盔甲,就被一股力量弹了开来,他吃痛地摔在了地上,掌心已经被灼伤了。

    炎译呲牙咧嘴着倒抽冷气,有些生气了,他冲着男子嚷嚷道:“你有什么了不起?我是看你孤孤单单的,好心来陪你说说话,你有必要这样吗?你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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