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翼[ABO] 作者:吴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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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翼[ABO] 作者:吴雪明

    是单纯直接得可爱呢。”

    冯杨用自己刚刚嗅闻过的玫瑰花扫过陈冬如的面颊,反问道:“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陈冬如正色道:“你用这种事威胁我是没有用的!如果有人会因为这件事而不再支持我,那也算不上是我的什么损失。”

    “谁说我要威胁你的。”

    冯杨笑得一脸奸诈:“我就不能是受到了经典案例的启发……考虑着让往事再重演一次吗。”

    陈冬如心中一惊,就看见那朵黄玫瑰花又凑到了自己面前。

    “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是制造什么的吧……最近呢,研究院新拿到了一些有趣的配方,制造出了一些测试用的药粉,它无色无味,可以在几秒钟之内让oga迅速进入强制发情状态。而且最妙的是,只要暴露在常温的空气里几分钟,它就会挥发消失,根本没有残留可以被检测出来。你说……如果我把它封在用干冰冷藏的玫瑰花里,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

    !!!

    陈冬如心中一惊,急忙屏住呼吸退到了休息室的角落里。他脸上的惊恐表情显然带给了冯杨以极大的满足感。

    “放松放松,我又没说这支玫瑰里有药。别害怕……”

    男人松手将手中的黄玫瑰丢在地上,然后抬脚碾压。

    “我不是一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不过如果你一直对我的好心好意无动于衷,那么可就要小心别人送来的每一件礼物,献上的每一束鲜花,说不定它就会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发情。相信想要尝一尝oga明星滋味的alpha,肯定不止我一个。”

    说到这里他又得意地低笑起来。

    “你不怕我告你?”陈冬如怒道。

    “告也得有证据吧,我现在只不过是口头说说,你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你确定你把这件事弄到台面上去,不是在帮我们药厂做广告?这么好的药,相信私底下想要买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冯杨显然是早就计划好了今天的这一出,口气猖狂得令人咋舌。陈冬如还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休息室附带的洗手间里传来了轻轻的推门声。

    “真是不好意思呢,你刚才说的话,我可是都认真记录下来了。”

    不知怎么忽然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楚伽,摇晃了一下刚刚结束录音的手机,然后将它放回到上衣口袋中。

    ☆第43章 陷阱

    “是你……!?”

    没想到有人横插一腿,冯杨吃了一惊,很快发现这就是刚才电梯上被牛郎骚扰的男人。

    “你是谁?!”

    他佯装镇定:“潜伏在这里该不会是个见不得光的偷窥狂吧!”

    “很遗憾,我只是陈冬如的高中校友。”楚伽扶了扶眼镜,笑得温文尔雅:“冬如让我在这里等他。”

    “没错!”

    陈冬如仿佛看见了救星,两三步走到楚加身旁。

    楚加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又转向冯杨:“冯先生,虽然我没有你那么多的金钱和权势,却很明白如何利用社交网络和社会舆论的力量。我劝告你趁早收起对冬如不轨的心思,否则会发生什么事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冯杨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努力保持着镇定:“哼,小小的一则录音而已,隔着一扇门,鬼知道你究竟录到了什么玩意儿。想要讹我?你还差得远!”

    “哦?”楚伽还是以微笑回应:“那不如现在就回放一下试试真假?”

    说着,他就要重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冬如,冬如你在吗?过来开下门啊!”

    门板外面隐隐约约地传来陈冬如的助理和经纪人的声音。陈冬如立刻跑过去将反锁着的门打开了。

    几个年轻人抱着鲜花和礼品走了进来,抬眼看见屋子里对峙着的楚伽和冯杨都有些意外。这个时候楚伽走过去搂住了陈冬如的肩膀,把他往外面上带。

    “走,喝酒去。”

    a和oga的组合很快消失在了走廊上,冯杨阴沉着脸色开始考虑起是不是应该对楚伽手里的录音采取些什么反制行动。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冯总。”ian脸上挂着男公关那招牌式的笑容。

    对了,这是刚才电梯里被楚伽拒绝的那个牛郎。

    冯杨愣了一愣,心中微微一亮。

    “我问你件事。”他问ian:“刚才搂着陈冬如过去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谁?”

    “他啊,陈先生的高中同学咯,是个beta。”

    ian的回答和楚伽的自我介绍一致:“陈先生今天请他来看演出的,什么消费都算在陈先生头上。我刚才还打算从他身上挖几个快活钱呢,没想到那家伙根本就对alpha没兴趣。切。”说到这里,ian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怪不得刚才在电梯里,那个人一脸嫌恶地推开了ian。冯杨在心里点了点头,又问:“你有糖吗?beta糖。”

    在这个特定的语境之下,“糖”这个词也被赋予了特定的含义。每个种群都有各自的特效兴奋药物,beta也不例外,作为夜店的男公关,ian身上肯定是会准备着这种道具的。

    果不其然,男人点了点头,然后从长裤口袋里摸出了一粒包装精美的绿色糖果来。

    “我出一万块钱买你这颗糖。”冯杨将ian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报出一个天价。

    “哈?一万块?”ian惊讶:“老实说这药说不定还是从您手底下的糖厂里出的呢,怎么样都卖不到这个价格吧?冯总您是想要我怎么样?”

    “聪明。”冯杨拍了拍ian的脸颊:“我要你喂刚才那个beta吃下这个糖,然后把他的手机给我偷过来。”

    “哈?”ian哑然了几秒种,然后连连摇头:“这我可不敢做,偷顾客的东西被发现了麻烦可就大了。冯总您知道的,这可不仅仅是开除的事。”

    所谓行有行规,尤其是在这种半明半昧的灰色行业中。一旦有违道上的规矩给雇主脸上抹灰,得到的惩罚很可能是无法想象的。

    看见冯杨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愧是金牌牛郎,ian立刻献上了一套新的方案。

    “其实刚才陈先生已经帮这家伙在楼下开了房间,他俩今晚上是要住在酒店里的。不如这样吧冯先生,只要您给我钱,我可以偷偷把糖放在那个beta的酒水里,等他倒了我把他给送到楼下房间去……再接着发生什么事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

    ian的话明显就是在暗示楚伽和陈冬如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而冯杨又一心想要弄回那支手机里的录音,又妒又急之下一咬牙点头答应。两个人接着敲定了一些细节,ian收取定金之后立刻笑眯眯地朝着楚伽和陈冬如的包厢走去。

    剩下冯杨一人,走也走不开,只有守在能够看得见包厢大门的楼道里鬼鬼祟祟地干等。过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终于看见ian扶着楚伽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楚伽像是喝醉了酒,或者只是单纯的药物正在发生作用,总之耷拉着脑袋,露出微红的后颈。ian远远地冲着冯杨点了点头就架着楚伽进了电梯。冯杨急忙乘坐另一部电梯跟下去,踩着酒店走廊厚厚的植绒地毯找到了ian事先和他约定好的房间。

    冯杨赶到的时候,ian正好推门出来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往电梯走去。房间的门正如先前约定的那样只是虚掩着,上面挂着“请勿打扰”的纸牌。

    那个傲慢可恶的beta,就在这扇门里面昏睡着。

    原本只是想拿了手机就走人的冯杨心里忽然生出了另一种念头。

    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个家伙!

    冯杨放轻了脚步,伸手握住门把向里推进。房间里黑黢黢地,似乎只有床边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静悄悄。

    他踩着地毯往前走,走过昏黑的玄关和有点渗人的落地穿衣镜,忽然发现镜子里面站着一个人。

    是镜子对面的洗手间,那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洗手间里面。冯杨看不清他的脸,因为那人的脸上戴着厚厚的口罩。

    为什么要戴口罩?

    在冯杨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前,答案已经朝着他迎面扑来――那个人朝他伸出手来,用一块散发着刺激化学气味的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

    ……

    冯杨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明光大亮。

    他发现自己依旧在酒店的房间里,躺在柔软的丝绸床罩上。屋子里开着暖气,可他却觉得身上有点冷。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肥硕的身体,这才惊觉自己一丝不挂。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轻蔑的冷笑声。

    三四个他不认识的西装男人站在床的两旁,簇拥着一个他之前从未见过的英俊男人,不是陈冬如,也不是刚才见过的楚伽,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更加危险,更加阴柔,也更加冰冷。

    “晚上好,冯总。”君然开口说话了:“希望你喜欢今晚上的这一点小小惊喜。”

    冯杨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脸色顿时铁青,他挣扎着想要抓起床单盖上身上,却发现手脚根本使不上力气。

    君然笑着说道:“慢慢来,没有关系。你的身体还在恢复期,刚才我怕你痛所以打了些麻药,不过看起来你倒是挺适应的。”

    痛?哪里痛?!

    冯杨努力感觉了一下,却没有发现身上哪里有受伤的感觉,倒是有个特别的地方不太舒服。

    就在他心中暗自惊讶的时候,边上两个西装男人已经拆下了梳妆台上的镜子端到他面前。硕大的镜面照出了他肥硕的胴体,好像一只被剥了皮的癞蛤蟆仰天瘫在床上,更为可怕的是,腿间那个从来没有被外物入侵过的地方,竟然插着可怕的成人玩具。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冯杨瞪着眼睛连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你是谁?!”

    君然故意装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把你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让身旁的人将一部小型摄像机拿到了冯杨的面前,按下回放键之后,立刻出现了不堪入目的画面。冯杨愤怒地扭过头去冲着君然吼道:“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雇人杀了你!”

    “随便你,记得别雇到我的人。”君然耸了耸肩:“现在来谈谈正经事吧,如果你不希望这段视频被传上网络或者出现在你老婆和孩子的餐桌上的话。”

    ☆第44章 急诊

    冯杨虽然在药企担任要职,可他的风头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入赘给了董事长家做了上门女婿。虽说夫妻二人各有外遇且心照不宣,但如果这种丑闻曝光,离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一旦离婚,对于冯杨而言就等于失去了一切。职业、地位、家庭和金钱,当然还有日后花天酒地的生活。想到这些,刚才的满腔愤怒又全部转化成了惊恐和无奈。

    “你想……你要我怎么样?”

    “别紧张,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君然笑着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冯杨的脸颊:“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从现在开始,离陈冬如远一点。第二个嘛,我对你的工作挺感兴趣的。之后的事嘛……就请多多关照了。”

    与此同时,酒店30层的包厢里。

    “君然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陈冬如靠在秦川的身旁,心里有些小小的忐忑。

    “别多想,是那家伙应得的。”

    秦川低头将他搂在怀中:“再说,君然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有他自己的诉求,并不是全在为你出头。”

    oga这才点了点头,又凑到爱人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坐在一旁的楚伽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时辰不早了,你们先聊,我要回去。”

    说着就站了起来,与陈冬如告别之后往外面走。刚出了门秦川也跟上来,跟着楚伽来到电梯前面,低声致谢。

    “今天的事,多亏你了。”

    楚伽笑了笑,反问他:“你是谢我替你维护了冬如,还是谢我帮你和君然演了一场戏?”

    “……都谢。”秦川也不讳言:“冯杨这颗棋子很重要,我会好好加以利用的。”

    “你利用他可以,但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拿来利用。”楚伽挥了挥手:“回去陪冬如吧,你们聚少离多也不容易,珍惜。”

    秦川点了点头,转头走回房间。

    走廊上只剩下楚伽一个人,他按下了电梯按钮安静地等候。

    室内虽然开着暖气,但温度湿度设置得当,并不会让人感觉不适;然而楚伽却仿佛觉得燥热,先是扯松领带解开领口,接着发根处也隐约沁出汗珠。

    “叮”地一声,电梯门终于姗姗开启,里面已经站了一个人,正好整以暇地冲着他微笑着。

    “楚哥。”ian向他献出手中一束小而精致的紫罗兰花束:“让我送你回家吧。”

    “……”楚伽无语,一手挡开伸过来的花束按下了一层的按钮,电梯开始迅速下行。

    “你这个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ian又像游蛇那样缠了过来:“你流了很多汗,这样走出去会感冒的。”

    “离我远点。”楚伽干脆直接发出警告:“你真在我酒里面下了药的事我还没有和君然提起,你不要自寻死路。”

    “我只放了一点点,而且你不会提的,不是吗?”ian胸有成竹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自己而破坏了君然和我的关系,你觉得我很有前途,更应该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成为他的仇人。”

    “哼。”

    没见过如此自吹自擂的人,楚伽也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嘲笑。

    这时电梯已经下行到了四层。趁着电梯减速的时候,楚伽伸手整理自己刚才因为燥热而敞开的衣领,成年beta那股完全不同于alpha或是oga的信息素气味正从领口那里挥散出来。

    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ian恍惚以为吃下那颗“糖”的人是自己。

    他中邪似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楚伽脖颈上滑落的汗珠。beta像触了电似的闪身躲开,然后反手一拳挥在了ian脑袋边上的玻璃镜子上。

    “把话说明白了,我不讨厌你,但不意味着会接受你作为我的伴侣。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的骚扰,你好自为之。”

    ian从未见过楚伽如此严肃的表情,不由愣在了原地。

    两三秒钟后,“叮”地一声电梯门开启,楚伽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外有两个女人正准备进电梯,脚还没动呢,一抬头倒是先小声尖叫了起来。

    ian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头旁的玻璃已经被杂碎,锐利的边缘上海沾着斑斑驳驳的血迹。

    误食“糖果”之后立刻放血能够减轻症状,这是楚伽从君然那里学到的一些技巧。快步走出酒店大堂,他扯下领带胡乱缠在手掌上,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伤得有点严重。尤其是手背上那道五六厘米的血口,很有一定的深度。忍痛按一按,伤口附近的皮肤底下还有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也许应该去医院看一看。

    酒店外面停着几辆候客的出租车,无所事事的司机站在冷风里抽烟聊天。楚伽朝他们走过去,还没开口,那些司机们一看见他手上和衣服上沾着的血迹就扭过头走开了。

    是啊,从夜店里走出来的、一身酒气的受伤者还是少惹为妙。再说,弄脏了车子还得费事清洗。想到这里,楚伽也不去和他们较真,沿着那条出租车的长龙往下走,挨个儿敲车窗。

    热心人也还是有的,很快就有一位司机非但不介意他身上的血痕,还主动招呼他赶紧上车去医院。

    楚伽对这一带并不熟悉,就由着司机将他带去最近的医疗机构。这一路上手背的血还在流,他干脆就用外套压着,不知道为什么却很难止住。

    深夜的市区道路畅通无阻,大约一刻钟后,不远处的高楼上就出现了发亮的红十字标志。楚伽从车窗里望出去,微微一怔。

    “怎么是这家……”

    “这里可是本省最好的医院,多少外面的人上赶着要来这里看病啊。”司机以为他不满意,还热心地介绍了一句:“急诊往里头走,很近的。”

    车辆在路边停稳,楚伽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计价器下方的零钱格子里:“不用找了。”

    “诶诶这怎么行,太多了!”

    司机推拒,然而楚伽已经下了车,轻轻关上了车门。

    “给好心人的回报,也就是给冷漠者的惩罚。”

    深夜的医院漆黑寂静,似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重新浇筑的水泥道路,翻新过的医院大楼……眼前的一切都让楚伽觉得陌生。只有在北风偶尔吹过的时候,会飘来路边大株冬蔷薇的芳香。于是他的记忆就在香气中一点一点地恢复了。

    是的,这里就是叶哲臣家的医院。十年间翻天覆地的变化赋予了它几乎全新的面容,不过仔细辨认一下的话……远处那个高耸的浅色建筑不正是当年的住院大楼吗?

    亮着灯的楼层里不再有君然往下俯瞰的身影,一晃都过了十年了。楚伽叹了一口气,手背上的疼痛提醒他什么才是当务之急。

    “那个家伙,现在正在他们家医院的急诊部实习哦。”

    可是君然的话又从脑海里蹦了出来,笑嘻嘻地像在讲述一个笑话。楚伽回想着他的笑容,然后尝试着将它复制到自己的脸上,可是唯一发生改变的只有自己胸中越来越快的心跳。

    或许是因为医院名气响亮,深夜的急诊中心依旧忙碌,门边停靠着两辆待命的救护车和一辆送伤员来验伤的警车。地面上滴着断断续续的血迹,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

    楚伽按着受伤的手掌走进候诊大厅,门口的自动感应器就提醒他先去急诊挂号处办理手续。大厅中央有几排塑料椅,或坐或靠的病人家属们被提示声惊醒,用各种奇奇怪怪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却血迹斑斑的男人。

    楚伽没有带病历和医疗保障卡,只能临时建立档案。窗口的工作人员开好了单据又看了一眼他的伤口,示意他右拐按照挂号单上的数字选择外科诊室,应该可以获得优先治疗。

    用还没有受伤的左手拿起新建的病历卡片,楚伽点点头往相应的方向走去。

    ☆第45章 重逢

    世上也许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挂在墙壁上的锦旗告诉楚伽,即将为他看诊的医生并不是叶哲臣。更为不巧的是,医生正在进行一台清创缝合手术,需要再等几分钟才能出来。

    诊疗室里的值班护士询问他是否需要换去别的诊室,楚伽想了想说不用了。

    缓一会儿也好,或许是因为医院的暖气温度较高的缘故,身体里那股药性又在不安分地蹿动。

    ian在酒里下的药并不重,只能起到部分助兴的作用。但即便如此,楚伽仍旧没有信心不会被医生发现。趁着等候的时间,他去走廊上的自动贩卖机里购买了一罐可乐,希望冷饮能够将体温调低一点。

    清脆的投币声过后,红蓝相间的可乐罐应声掉落。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想先用腿夹住罐子再用单手打开。可惜用力不够均匀,可乐罐歪向一侧,然后从双膝之间滑落,咕噜噜地滚远。

    这真是……今天究竟是有多不顺心啊。

    楚伽苦笑,准备起身去追逐那罐饮料。就在这个时候,从拐角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身穿白袍的医生,弯腰将滚到他脚旁的铝罐捡了起来。

    这位医生将可乐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来寻找失主,可是下一秒钟,他的目光就死死地凝滞住了。

    同样凝滞的人还有楚伽,他们就这样站在相隔十来步的走廊上彼此对视着。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仿佛光是这样安静地站着就已经耗尽了他们生命之中全部的幸运。

    长达十多秒钟的沉默过后,穿着白袍的男人终于迈开了脚步,他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来到楚伽面前。

    “……班长!”他用比十年前更为低沉的声音喊道:“……真的是你?!”

    “……是。”

    楚伽的心脏跟着嘴角一起微微抽动着,像是要笑,却又显得无比苦涩。

    叶哲臣的秉性似乎十年没变,叫出一声“班长”之后就陷入了沉默。可是手上却一刻不停,转眼已经摸上了beta的脸颊。

    接触,先是从那幅他所陌生的眼镜开始。指尖在镜框上轻轻地点了一下,然后滑向上方的太阳穴,确认十年前的那道烟灰缸砸出的伤口并未留下疤痕。

    接着,手指又越过镜腿一路往下,爬上颧骨,滑过面颊,按住那微微翘起的嘴角。

    好像失去了视觉的盲人那样,急切地需要用最直接的方法证明彼此的存在。

    楚伽没有抵抗,安静感受着alpha的指腹在脸上游走的温柔。当这种感觉停下来之后,他就被紧紧地按进了一个坚实又温暖的胸怀里。

    叶哲臣仿佛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

    被挤压的右手传来了剧烈的刺痛,楚伽低低地痛呼一声,后退半步。叶哲臣低头,愕然发现自己的白袍上留下了半个血红的手印。

    “你的手?!”

    “玻璃划的。”楚伽只说出了一半的事实:“刚才听护士小姐说可能要缝针。”

    “……跟我来。”

    叶哲臣虽然只是实习医,但之前在美国已经有了一年的临床经验,md在读时也参与过不少手术,对付这种程度的伤口处理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然而治疗对象是相识并且深深在意的人,这还是头一遭。

    “无名指的肌腱断裂了。”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碰了碰伤口附近皮肤下的那点隆起:“肌腱回缩,别乱动,否则更麻烦。”

    楚伽闻言,整个人都僵了一僵。

    按照道理来说,作为实习医的叶哲臣不应该单独进行清创缝合手术,奈何他是院长的儿子,技术也相当过硬;再加上楚伽的伤势不算严重,手术并没有遇到阻力。

    和十年前叶哲臣经历的那次缝合一样,肌腱手术在清创室里进行。护士打开了清创包,正准备着手清洁楚伽的创口,却被叶哲臣拦住了。

    “我来。”

    alpha走到beta面前,示意他将手搁在多功能清创手术台上。用纱布覆盖住伤口,首先开始清洁被血液污染的手背部分。

    受伤后的手指有些水肿,还有一种不正常的炎热感觉。药液缓缓擦拭在上面,感觉清凉舒适。楚伽正出神地看着叶哲臣手指的灵活运作,忽然发现他手中的镊子碰到了自己无名指上的那个金属环。

    “……”

    叶哲臣没有说话,被口罩遮住大半的脸上也看不出表情,只是抬起眼睛看了看楚伽。

    “……假的。”楚伽抢答。

    “忍着点。”

    说完这三个字,叶哲臣伸手拈住了戒身,试着朝指尖的方向旋转。由于手指微肿,脱下来的时候着实有些难度,不过疼痛的感觉倒是压制住了楚伽身体里那种不适的反应。

    取下戒指之后,叶哲臣并没有交还到病患手中,反而直接丢进了自己的手术服的口袋。

    清洁完伤口,楚伽的手腕部被注入一针麻醉剂。几分钟后麻木的感觉迅速扩散到了整个手掌。叶哲臣用针头刺了一下他的手指确认麻醉完成,旋即宣布开始手术。

    “你要是不想看可以扭过头去。”他提醒。

    “别把我想得这么弱。”楚伽笑着摇头。

    叶哲臣的动作很熟练,在肌腱回缩的部位剪开切口,准备地找出了回缩的肌腱并且用针头固定,再进行一连串楚伽不太看得懂的操作。大约半小时之后,肌腱吻合术和缝合术都已经完成,手掌也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绷带。

    “手术成功。”叶哲臣宣布。

    “谢谢叶医生。”楚伽半开玩笑地感谢道:“过多久回来拆线?”

    “你要住院。”叶哲臣除下口罩,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

    有了叶哲臣这位太子爷的加持,入院手续办理得非常顺利。楚伽原本只想转入外科病房,可是办手续的人一看少东家都过来了,手一抖直接安排到了特需病房。

    “我陪你过去。”叶哲臣夺过楚伽手上的病历卡片。

    “你不是还在上班吗?”

    “实习而已。”

    说完这句话,alpha不再给beta反对的机会。一手轻轻推着他的背往前走去。

    特需病房依旧在那座熟悉的浅色住院大楼的高处,从急诊中心二层的空中走廊可以直接抵达。

    或许是因为有紧急情况的病人都在急救病房留观,半夜入院的病人实在不多,一路上灯光都是半明半昧的,很有点阴森恐怖的气氛。

    楚伽那件沾了血的长大衣还挂在胳膊上,他刚觉得有些冷,双肩就披上了一件带有体温的白大褂。

    叶哲臣就在他身旁不足半步的地方,像一堵坚实可靠却又不再冰冷坚硬的墙。楚伽偷偷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果然如愿闻见了那种那种令他怀念不已的信息素香气。

    真好啊,黑暗遮盖了现实的世界,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一起回家的晚上。

    决定暂时将一切都抛到脑后,骤然的轻松让楚伽的脚步又开始了飘忽。只是这一次,他直接撞到了叶哲臣的身上。

    衣服与衣服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几乎是在被撞上的瞬间,叶哲臣扳着楚伽的肩膀让他转向自己这边,然后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a被迫后退一步,脊背正好撞上了墙上的电灯开关。“啪”地一声四周明光大亮,可他没空扭头四顾。

    暌违了十年的吻,如洒向旱地的甘霖,双方都急不可耐地汲取着,同时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给予着对方所渴望的。

    是思念,是恋慕,是抑郁许久的释放,亦是对于一断被迫中断了十年真挚情感的郑重再续……

    ☆第46章 单膝下跪

    这一吻终于在缠绵中慢慢结束。叶哲臣保持着单手撑墙的姿势,与楚伽四目相对。

    “你爸他还……”

    “都什么年纪了,还提爸妈。”楚伽笑他:“我的事君然‘汇报’得还不够清楚?”

    是啊。

    十年的时间,虽然将两人分隔在了世界的两端,却也消弭了许多当时看起来无法逾越的鸿沟。十年前那痛彻心扉的时刻,现在回过头去看,都仿佛是沙滩上的足迹,随着海浪的冲刷一层一层地淡去了。

    不知是该庆幸或是感慨,叶哲臣轻叹了一口气:“你家的事,我很抱歉。”

    “与你无关,抱歉什么。”

    楚伽摇头,又主动往叶哲臣身上蹭了蹭:“其实她不反对我们在一起。她只是觉得,那个时候的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处理好当时的状况。”

    “……算是吧。”叶哲臣顺势揽住楚伽的肩膀,与他以额相贴。

    “你回来多久了?”楚伽问他。

    “差不多半个月。”

    “为什么不来找我?”

    叶哲臣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苦涩:“君然说你有了女友,还可能结婚。”

    “知道我要结婚还不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你真的变了。”

    楚伽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还是说,其实你也有想要结婚的对象?”

    “没有。”alpha回答得十分肯定:“读医很辛苦。而且我读医并不是为了继承这个医院,”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而是为了你。”

    “……我?”

    楚伽愣了一愣,刚想开口询问,身体里那股灼热的药性忽然又蹿升起来。他闷哼一声将头埋进叶哲臣的肩窝,然而那股alpha信息素的气味撩拨得他愈发心乱如麻。

    “怎么回事?”耳边传来叶哲臣的询问:“刚才就看你出了很多汗。”

    “吃了点不好的药……”楚伽含糊回应:“一会儿给我拿点中和的药剂就行。”

    叶哲臣没有再多追问,扶着楚伽一路走到了特需病房。工作站的护士已经将房间准备好,说来倒也巧了,正好是十年前陈冬如住过的那一间。

    经过了彻底重新装修的病房呈现出柔和的乳白色调,单从装修而言,和高级宾馆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叶哲臣取出楚伽大衣口袋里的物品,将衣服转给护士小姐请她送交洗衣房,然后就关上了病房的门。他转过身来,就看见柔和的灯光下,楚伽正对着病床上那套浅蓝色的病号服发愁。

    入院换服是很多医院的通识,但是对于一个手上打着石膏的病号来说,更衣就成了难度极高的挑战。

    “我来。”叶哲臣走过来将楚伽按到在宽敞的病床上,开始解开他身上的西装纽扣。

    “你身上有酒味。”他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去酒吧了?”

    “去看了陈冬如的演出,在一家会员制的夜总会。”楚伽也不隐瞒:“和君然他们一起,喝了点酒。”

    “君然知道你被下药?”

    “不知道。”楚伽摇了摇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以后会更加小心。”

    叶哲臣对于这句话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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