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纷纷议论自然传到了匪首的耳中。人心不齐,后头的大事还怎么干得成。匪首不由喝道:“别听这些官家太太说的话,大家伙儿难道忘了吗?当初县太爷是怎么对咱们的?不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咱们现在拿了钱走人,就不怕这几个官太太们回京之后叫了人杀个回马枪,将咱们一个不留地全给杀了?!这些把戏,不就是他们这些当官的最爱做的吗?!”
    匪首的话让那些流民们犹豫了。留着命,就是没钱也能活,若是命都没了,那些钱财还有什么用?便是当了陪葬,也给宵小扒了坟墓给偷走了。
    暂时安抚了身后的人,匪首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对峙下去了。他用刀指着柳澄芳,“过来!”
    柳澄芳摇着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道:“我什么都不是,壮士就是拉了我走也没用。”她小步小步地往后退,直到身体靠上了车壁无路可退了才停下。她指着魏老夫人和谢凉萤,“那两个,一个是京里魏家的老夫人,一个是云阳侯未过门的妻子。魏家和云阳侯府一定会用重金来赎人的!”
    远一些的地方站着曾氏。她是见魏老夫人和谢凉萤下车之后,跟着那些下人们一起下车的。此时见了柳澄芳的样子,冷笑一声,心里很是不屑。只会窝里横的废物,面对她和柳清芳时的那股子狠劲上哪儿去了?那时候不是很威风的吗?
    站在谢凉萤身后的双珏是所有人耳力最好的一个。她暗暗地捏了一把谢凉萤的手。谢凉萤微微侧了脸,用余光去看双珏。双珏向她点点头。
    谢凉萤的嘴角牵起一抹轻笑,她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对魏老夫人道:“来了。”
    指的自然是救兵。
    匪首因离得远,所以并没有看清楚谢凉萤她们的小动作。他极不耐烦地示意柳澄芳快些走去那边,见柳澄芳连连摇头,便反手握了手里的刀,就要向柳澄芳抛过去。
    柳澄芳眼疾手快地将奶嬷嬷手中的孩子抱到怀里,将人一把往前推出去。穿过奶嬷嬷身体的刀尖直直地对准了紧抱着孩子的柳澄芳,她看着那刀尖上落下的血滴,一屁股跌坐在了尘土飞扬的黄泥地上。
    奶嬷嬷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她睁着双眼,至死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落下的时候头距离柳澄芳的双脚极近,双眼并没有合上,仿佛是死不瞑目一般,问着柳澄芳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出去。
    柳澄芳用力地将奶嬷嬷的头蹬开,抱着开始哇哇大哭的儿子扭过头,不再去看。
    谢凉萤站在不远处,将这件事看得分明。她想起了前世的时候,仿佛的情景,她站在抱着孩子的柳澄芳的面前,然后被人往前一推……等她跌在地上之后再回头,流箭射中了侄子,血淌了柳澄芳一手。
    心剧烈地跳动着,跳动声之大,甚至可以听得见。
    谢凉萤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也许这次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也许自己不会同前世那样侥幸活下来。而是像那奶嬷嬷一样,做了柳澄芳替死鬼。
    ☆、第76章
    出乎谢凉萤的意料,到的并非京中的援兵,而是杨星泽。
    谢凉萤暗暗咬唇,他怎么来了。这种时候他一个半大小子来裹什么乱,难道就凭他那十来个人,就能同眼前这些狂徒相拼?
    早在前几个时辰带着杨星泽外出打猎的毕元一行人就发现了这些匪寇。只是彼时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派了人去京中报信之后,便一路跟着。如今见这帮人竟然找上了几个弱女子,自然不会就此冷眼旁观。毕元点了点人数,带出来的人都是保护杨星泽的,算得上是长公主府上的好手了。
    毕元没有打过仗,不懂那些行军布阵的东西,也不知道只凭这些人能不能与流民们抗衡。不过心里已经做好了会有伤亡的准备。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将人救出来,而不是一网打尽。
    魏老夫人不认识毕元,却认得杨星泽。这个和安捧着手心里头长大的宝贝,京中无人不晓。她见他们过来,心里既高兴,又担心得很。怕的倒不是伤亡甚大,却是担心若杨星泽有个好歹,日后与和安那处怕是得尴尬了。
    流民见有人策马过来,还杀气腾腾的样子,尚不曾打起来,自己就先慌了。匪首喊了几句,竟没有人去理会,一个个都顾着逃命,不少人都被踩死踩伤。
    匪首看着不顾一切朝魏老夫人和谢凉萤跑过去的柳澄芳,若非这个女人耽误时间,他们早就得手了。他眸色转暗,心中冷笑,从猎户的手里抢过弓箭,搭箭就朝柳澄芳射过去。
    柳澄芳不曾看匪首的动作,但却能听到越来越近的破风声。出于本能,她又想故技重施,将离自己最近的魏老夫人推出去挡箭。
    只是谢凉萤已经有了防备。她见柳澄芳有推人的动作,立即就把魏老夫人往自己这边一拉。这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把自己垫在魏老夫人的身下,让往下摔的魏老夫人跌在自己身上。
    柳澄芳傻乎乎地看着原本挡在自己身前的魏老夫人就这么倒了下去,她的面前没有任何的遮挡物。箭就这么直直地朝着柳澄芳飞过来,然后射中了她手中的孩子。
    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便已然成了定局。
    眨眼间,杨星泽他们也骑着马到了跟前。而他们的身后不远处,那个谢凉萤放出去报信的侍卫也带着人赶到了。
    躺在地上的谢凉萤在确认魏老夫人没事之后,转头去看那些慌乱得再没有神气模样的流民们。黄泥地上的脚印乱糟糟的,还有他们随手丢下的“武器”。
    柳澄芳木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匪首被毕元一箭射下了马。她觉得怀里的孩子一沉,然后头就往后头歪了。经常被人称赞的又大又亮的黑眼睛还睁着,只是已经渐渐失去了神采。
    谢凉萤抱着魏老夫人,从她的肩膀往上看去。眼前是同前世一样的情景。淌了一手血的柳澄芳抱着孩子不知所措,而那孩子,已经没了声息,甚至连叫都不曾叫一声,便不在了这人世间。
    没了首领的流民们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的对手,再加上没有人组织进退,不过片刻就被全数抓了。
    杨星泽从马上下来,将地上的魏老夫人和谢凉萤扶起来。“老夫人、萤姐姐,身上可还好?”
    谢凉萤点点头,把目光投向了柳澄芳。
    不好的另有人在。
    谢凉萤现在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该说做了诸般恶事的柳澄芳总算是遭了报应,还是该感慨无论前世和现在,有些事是不会改变的。
    “啊——”确认孩子死了之后的柳澄芳高声尖叫了起来,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杨星泽纵然不喜欢柳澄芳,却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恪王妃,节哀。”
    魏老夫人不比前世懵懂不经事的谢凉萤,她很明白当时柳澄芳把她推了出去,显然是想让她去死。所以魏老夫人对柳澄芳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是同情那个死去的孩子。
    稚子无罪。
    “走吧。”魏老夫人淡淡道,“将恪王妃扶到我的马车上,咱们一道回京去吧。”
    伺候柳澄芳的嬷嬷已经死了,所以是魏家的嬷嬷将呆呆傻傻的柳澄芳扶上车的。
    老薛看着走到自己跟前沉默不语的毕元,欣慰地道:“很好,你做的很不坏。”
    毕元已经发现了老薛的身体有些虚弱,他鼻子一酸,心知老薛这场难皆因为自己的缘故。“爹,上车小心些。”
    这是毕元极难得地这么叫自己,老薛一下子就泛出了泪花。他受了毕元的搀扶,在转身上车的时候把眼角的泪花儿给偷偷擦干了。
    车上蒋嬷嬷微笑着看着他,问道:“是你儿子?”
    老薛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是自豪。
    “虎父无犬子啊。”蒋嬷嬷看着毕元的背影,感叹道。
    打扫战场的事不需要谢凉萤他们,回京的路上,杨星泽又自告奋勇地当起了护花人,一直跟在他们的马车边上。
    但是一路上,精疲力尽的他们都没有说话。
    杨星泽是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次真刀真枪地做些什么。不过这些话同女子讲不太合适,所以便拉着毕元一直说个不停。因他们就在马车边上,所以说话声清晰地传了进来,让寂静的车厢内不显得那么可怖。
    谢凉萤看着柳澄芳不断地把脸蹭上孩子,手也一直在搓那只小小嫩嫩的手,心里有些发酸,终于不忍心地撇过头去。
    孩子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凉,僵硬。但柳澄芳还是不死心,一直将他抱在怀里,希望可以温暖他。甚至有一丝不可言说的幻想,觉得只要她将孩子的身体弄暖和了,阿伦就会重新开口朝自己笑。
    魏老夫人冷眼看着柳澄芳的举动,嘴角轻轻扯了扯,终究没有笑出来。她闭上眼,将整个身体靠在车壁上。方才谢凉萤那一拉的确救了她的命,但她毕竟上了年纪,如今腰和脊椎有些发疼,大约是伤到了哪儿。但是魏老夫人一直忍着没说,是怕让救了自己的谢凉萤心中产生愧疚。人家已经救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叫人家为难?何况那种时候,能念着旁的人,已经很是难得了。
    一行回了京城,在杨星泽的守护下各自回了家。
    第一个送回去的,便是柳澄芳。柳澄芳一看到柳太傅夫妻,终于忍不住扑在柳太傅的怀里嚎啕大哭。她抱着阿伦支撑不住地跪了下来,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魏老夫人叹道:“原不曾想那些贼子竟如此心狠手辣,对个小孩子下此毒手。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曾想到。”
    她将一切都推到了流民的身上,把自己和谢凉萤摘了个一干二净。真相要解释起来,柳太傅并不一定会信,恐怕还会因此与魏家结仇。倒不如把一切都往流民身上推,便是柳澄芳否定自己的话,也能说是受了大惊,事情记不清楚了。
    出于对魏老夫人的信任,柳太傅并没有怀疑她的话。他为官几十年,深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道理。穷途末路之时,难保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彼时自己的命都要没了,谁还会去管一个与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还不知事的孩子。穷到最后,便是妻女父母,都是可以烹杀的。
    无力说话的柳太傅朝魏老夫人拱拱手,和哭成泪人的老妻将已经哭晕过去的柳澄芳扶了进去。
    谢凉萤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他们三个的背影,然后搀着魏老夫人离开了柳家。
    魏家早在得知魏老夫人遇险的时候,一家子就慌得不行,要不是魏老爷子拦着,几个孝子贤孙都想去城门口接人了。此时见魏老夫人安然无恙地回来,家里就没有不高兴的。
    大夫人自打定了主意要和离之后,也常往家里头跑。今日在家中便得了消息,就带着谢凉晴一并留下来等魏老夫人。
    一见到被谢凉萤搀进来的魏老夫人,谢凉晴的眼泪就止不住了。要不是为着自己,外祖母和五妹妹根本就不会遭了这场罪。说来说去,都是她自己个儿的性子造成的。谢凉晴先前不曾觉得自己的性格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大家闺秀不都这么教着养着的吗?当年未出嫁的时候,不知道京中多少贵夫人都是拿她当的样板,让自家女儿跟着她学。
    但死过一次之后,那些受过的磨难彻底改变了谢凉晴之前的看法。温驯容忍根本无法能让她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在有恶人的时候,那些都是个屁!自己性子不够强,腰杆子不够硬,就是手里一把好牌,都会给生生打烂了。她还记得昔年那个京城里都说嫁不出去的贵女,如今在家里当着掌家冢妇,出入仆从围着,家中就没有个不服她的。往年说她不好的,现在见了她,哪个不是夸的。
    这种事,也能说万般皆是命,可真真儿就是命里注定了的?谢凉晴并不这么看。
    照谢凉晴看来,那些能真正掌控自己人生,由着自己性子恣意过着的女子才算得上真过得好。她算是看明白了,大家都说好,那是一点用都没有。这日子,就如书上说的那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身为局外人,你岂知旁人那样就是过得不好的呢?太看重旁人的想法,吃亏的还是自己。
    别的人自己管不着,反正谢凉晴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不要去做自己不乐意的事情了。她看着谢凉萤,心里也很是感激。她没曾料到这个妹妹自从自己出嫁之后,还一直惦念着自己,甚至派了人特特地去看她。这份恩情她真是怎么都还不了了。
    魏老夫人总算是看到了平安无恙的谢凉晴,虽说看着比出嫁前憔悴了许多。但她见识过李家的水牢之后,不仅后怕极了。若不是及时逃了回来,还不知道李家会不会把自己的宝贝乖外孙女给沉尸水牢底下。当下想起这一路的担惊受怕,不由抱着外孙女哭了起来。
    谢凉萤看到谢凉晴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也是激动。她抹掉自己脸上的泪,带着哭音地劝道:“如今二姐姐回来了,老夫人可别再哭了。在家里头好好歇着,让二姐姐亲自服侍你,叫她全了这份孝心。”
    “正是这样。”谢凉晴不断地抹,不断地掉眼泪,“外孙女儿不孝,竟累得外祖母这般来回奔波。这次回来了,可得让我日日在跟前伺候着才是。”
    魏老夫人一手牵了谢凉晴,一手牵了谢凉萤,“好好好,都依你们的。”她望着刚擦了把脸的大夫人,“你这下得回婆家去了吧?将阿萤带着回去,别叫她……”
    话说到一半,魏老夫人就卡壳了。谢凉萤的娘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妹妹断了双腿整日闭门不出,老子和兄弟去了外地,祖父整日忙着政事不着家,祖母又病歪歪地躺着,外祖一家子因犯了事,如今全都被赶去了外地并不在京中。想来想去,竟觉得谢家没几个人会替谢凉萤担心。一路相处下来,魏老夫人已经将谢凉萤当成半个外孙女儿看了——她们本就是隔着一层的亲家。加之谢凉萤今日还救了自己一命,对她的好感就越发好了。此时便觉得谢凉萤也是个可怜的。
    魏老夫人道:“阿萤日后就常来咱们家玩儿,多来看看阿晴。”
    谢凉萤应得很是爽快。她跟着大夫人一道上了回谢家的马车。
    这头人刚走,那边魏老夫人就撑不住了。她腾地一下子整个人都歪在了坑上,一群仆妇同小辈儿就围了过来。最担心的还是谢凉晴,刚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魏老夫人只觉得腰上那一大块儿都针刺般的痛,额上的汗也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她示意谢凉晴用巾帕给她擦擦额头,然后有些失力地同他们讲了撞上流民的事儿。
    魏老夫人的二儿媳皱着眉道:“那恪王妃真真是只顾着自己,她有半点子良心没有?她是王妃,金贵得很,咱们就活该给她去挡刀挡枪?”
    魏家大儿媳瞪了她一眼,将她下面的话给堵住了。她知道这个向来嘴上没把门的二弟妹必定要说什么“儿子死的好”这类的,但这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若是叫人传到了柳家,传到了恪王府,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死的那个可是恪王府的嫡长子。
    君子当慎独。
    大儿媳捏了二弟妹一把,跟她咬着耳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爹在家里没教你读过《学庸论语》?”
    二儿媳的脸刷地就红了。魏家娶媳妇那是有极高的要求的。在这个寻常人家都读不起书,乃至有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时候,魏家娶儿媳的标准是与男子一般熟读四书五经。不叫人做一手顶好的八股文,但却要对这些最基本的倒背如流。她自然也是会读会背,这才叫魏老夫人点了头,嫁进门来的。
    只是读归读,往不往心里去,能不能真的做到修身养性,那是另一回事了。
    魏老夫人知道这个媳妇的性子,从来都是这般有什么说什么,不遮不掩的。原本娶她进门,就是喜欢这样的性子,虽说会带来点小麻烦,但是只要人心是正的,那便行了。是以她看着急红了脸,恨不得打自己嘴巴的二儿媳,浅笑道:“都是家里人,无妨的。只以后,话出口之前,先得想一想才是。”
    二儿媳低眉顺眼地应了,只要婆母不怪自己,她低落的心情过一会儿就没了。
    谢凉晴帮着魏老夫人翻了个身,心疼地道:“去太医署请个太医回来瞧瞧吧。”
    魏老夫人却摇摇头,“现在去请太医太打眼了,你们把王大夫叫来给我瞧瞧就行了。应当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在家里躺几天就没事儿了。”
    王大夫是魏家养着的家养大夫。
    二儿媳此时想弥补自己方才说错话的过错,便道:“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
    魏老夫人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对大儿媳笑道:“叫你受累了。她性子便是这样,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啊。”
    大儿媳不以为意,反正她能镇得住这个弟妹,这种性子并不会在家里头撩事儿,这就少了多少功夫。二弟妹不是没脑子的傻瓜,不过是性子直了些,管不住嘴,自己多少年在后头收拾善后了,都习惯了。冢妇嘛,就是万事都要操心的。
    “娘如今只想着自己个儿好好歇着便行了,旁的都有我呢。”大夫人对谢凉晴道,“倒是要叫阿晴这些日子费心服侍娘了,明明自己个儿都养好身子呢。”
    谢凉晴怕魏老夫人叫自己去休息,她可做不到在这种时候去歇着,便道:“我不累的,都歇了这么些日子了。外祖母可别赶我。”
    魏老夫人巴不得谢凉晴在自己个儿跟前呢,好不容易见着了,总觉得瞧不够。“不赶你,你就在我跟前吧。让我好好瞧瞧你,从你出嫁之后,我就好些年没见你了。”
    一提起出嫁的事,就勾起了谢凉晴的伤心事。不过她暗自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再掉泪了,只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重新再活一遭,那些过去的磨难都是她日后的福气。
    家中还有其他的琐事,少不了魏家的大夫人。她同魏老夫人告了声罪,就先去处理家务事了。
    谢凉晴轻轻揉着魏老夫人疼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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